《多情书(武侠ABO 主受np 高h)》 第一章 “单小雨,今天要洗这么多衣服啊?”带着蓝白头巾的夫人抱着篮子来到小溪边,常年在太阳底下干活使她皮肤熬得黝黑,脸颊泛着红晕,好像那红柿子,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看着蹲在小溪边的女人用两条纤细的手臂艰难挤拧厚重的衣服,急的想帮她一把,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活,也不轻松,只得打消了念头。 洗衣服的女人和她一样的打扮,深红色的头巾,包裹一头墨黑的秀发,饱满的后脑勺衬得她脸很是小巧,露出的耳尖也是粉嫩的,干活生的汗珠挂在下颚和脖颈处,随着动作起伏。粗白色的麻衣泛了黄,宽大地挂在她身上。 明明没多大年纪,却成了个寡妇,马婆婆连连惋惜。 单小雨,据说当年是被收养才来的这,收养她的也是个老寡妇,没过多久就死了,在临死前特意将她许配给了一家猎户,那猎户在这里也算个富裕的,讨了三房老婆,本来她是要嫁给猎户的长女,谁知道那人一见到单小雨这般美丽可人,起了色心,和女儿抢起了女人。 抵不过压力,单小雨只得嫁去,谁知命运就是这么离谱,就在拜天地的那一刹!老家伙当场就不省人事,就这么死了。 单小雨茫然着呢,就这么成了寡妇。本来遇到这种事情她是要遭受非议和歧视的,但她实在太过好看,身世也可怜,平日里没少帮助邻里乡亲,反倒是那老猎户成天不干人事,坐地起价不说,成天色眯眯的,谁受得了,大家也是积怨已久,如今死了,倒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尤其是单小雨的爱慕者们,别提有多高兴,前一天还怨天怨地,现在恨不得立马扒了这老家伙的喜服给自己穿上,看着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子大声喊:“我!娶!你!” 单小雨从此孤身一人生活,村民们也不再聊她的婚事,几年后那些个爱慕她的人也大多娶了别人,“忙里偷闲”还会瞧上她几眼,再叹息离去。 唯一有一位比较特殊…. “小雨!别洗了,我打了只兔子,你要不要啊?” 单小雨抬头,隔着小溪,看见一穿着虎皮短衣的女人正在朝自己招手,她喊得大声,表情却没什么喜色,好像不是在问她要不要,而是想丢给她。 单小雨停顿后又埋头洗了起来,不再抬头看她。倒是旁边的马婆婆吃瓜似得在两人间转了好几次眼,她咕噜道:“诶,兔子挺肥的。” “嗯。”单小雨小声回应。 马婆婆见她这不上心的样子,放下手中活,继续煽风点火:“林木榕挺好的,继承了她爹的好弓法,长得也算标志,虽然看着凶巴巴了些,皮肤也不白,糙了点,但是吧人还行,再说….本来你要嫁的就是她,我看她对你有点意思。” 单小雨默默洗衣服,白暂的皮肤吹弹可破,她举起粉白的左手在空中比划了下,大概意思是让马婆婆别多想了。 “诶哟你看看这…”马婆婆说媒无果,只得干自己的事。 隔岸的女人见她没回应自己,皱眉离去,踩得树叶嘎吱响。 正午时,后山前的一处茅屋飘起炊烟,单小雨一个人在灶前忙碌。 一只黑狗摇着尾巴来到她脚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单小雨斜瞥了眼,说道:“走吧,今天没肉给你吃。” 她拿起一把青菜丢入油锅,滋啦滋啦响。 黑狗开始绕着她的腿打转,毛发油光闪亮的,褐色的豆眼殷切看着单小雨,吐着粉舌头喘粗气。 单小雨无奈地放下锅铲,从案板上找来一块鸡骨头丢给它吃。 “回去找你主人,我这没吃的。” 黑狗一口就吞了下去,继续眼巴巴看着她。 “刚才给你兔子你不要,今天没肉吃了吧。”门口传来一句懒散的女声,林木榕环抱臂膀靠在门框上,线条锐利的脸庞对着忙碌的女人,黄褐色双眸一动不动看着她。 她薄唇轻启,飞扬的眉尾颤动了几下,“准备在这待到什么时候啊?” 单小雨合上锅盖,洗了把手,终于得了空闲。她拖来一把竹椅,林木榕一哼声,刚想坐下,椅子就被拉离了她。 单小雨坐在椅子上,不管旁边对她颇有意见的林木榕。 “我觉得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挺好的。”她语气淡薄,表情没有变化。 林木榕像是被她气笑了,将挂着的木弓举至胸前,在手里转了几个旋。 “你就每天洗衣、做饭,也不和其他人唠嗑,靠着座小后山养活自己?不闷得慌?”林木榕看向外头,一条土路联通四方父老乡亲,耕地的、养羊的,嬉闹的孩童、干活的妇女、下棋的老头,平淡到极点的生活,她继续道:“以前还羡慕这样悠闲的生活,现在觉得也无聊得紧。” 单小雨泛起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以前太累了,换个身份,重新活一次。怎么,你倦了?”她看向林木榕,后者晃了下马尾,不在意道:“我无所谓…” “不过她们就没找上门过?” “找过啊。”单小雨捡起地上掉落的木枝,在地上画圈圈,“都被赶跑了。” 林木榕勾起嘴角,露出点痞气来,“不是被‘赶’跑吧…?” 单小雨楚楚可怜的眼眸中藏着锐气,看得林木榕不太自在。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木榕摆摆手。 灶还燃着,干柴噼里啪啦被烧裂开,单小雨的屋舍位置比较偏僻,主打一个幽静,翠鸟啼于林,散养的几只山鸡啄起地上的粟粒,看见了黑狗急忙扑棱翅膀逃离。 林木榕靠在门口,耳朵忽然动了下,她朝左后方的林子那看了眼,凝神道:“有人来了。” 脚踩过杂草,前夜下过小雨,山路还有些泥泞,来人靛蓝的袍子沾上了尘土,白靴也是一片污浊,她却毫不在意,躲在树后,侧头瞧向屋子。 林木榕见单小雨没什么表示,她将手摸入箭囊,屏气顿形。 嗖!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支箭迅速从她的木弓处飞出!嗖一声飞向树干的方向! 木箭以惊世之力穿透了树干,打出一个半指粗的孔,只听得一声脆响,木箭被劈成两半,掉落在草地上。 林木榕冷哼一声,木弓还在她手里打颤。 “出来吧,躲躲藏藏的,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等了一小会儿,树后的女人才慢慢走出来。 她着靛蓝色广袖华袍,领口绣着银丝云边,玉带裹着细腰,一柄象牙色长剑挂在腰侧,正中心的湖蓝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女人面容清丽秀气,皮肤也是白净细腻,眉宇间的气魄如一把锋利的剑刃,孤傲的双眼露出复杂的情愫。 林木榕看见来人,不禁有些诧异:“哟,雪华宫的都知道你在这?看来终究藏不住了。” 单小雨被墙挡着,在女人的视线中,只能看见她晃动的素手,她的气息骗不了人,女人眼睛一热,提步继续靠近。 “诶~”林木榕举起手臂拦在她身前,女人怒目而视,眼中充满杀气。 林木榕不惧,与她对视而立,她挑衅道:“要见她的人多了去了,你是哪位啊?” 女人咬牙不语,她抬手摁住林木榕的手臂,骨头嘎吱响,也不见手臂放下。 林木榕与她比量内功气劲,她的实力不弱,不在林木榕之下,但是气息紊乱,心跳也快,没发挥出正常水平。 林木榕笑看她一眼,这女人长得是冰清玉洁,冷淡孤高,与越来越乡土气的自己全然不同。还好自己和她一般高,不然真被比了下去。 女人见与她硬碰硬无果,只得作罢。她看向屋里心心念念的人儿,缓声开口:“雨眠,我找到你了…” 太久没被这样叫过,单小雨顿在原地,熟悉的温柔声音,脑海中回忆起那张矜持又饱含情愫的动人脸庞,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她压抑的喘息,怀抱的余温和溺死的快感还不曾消散。 清和….段清和… 是许久不见了。 “雪华宫的掌门人居然有空来这找我?”单小雨浅笑,两个酒窝悬在脸颊上。素衣的她愈加温柔娇俏,行动却是与样貌不符的成熟。 “我…”段清和欣喜地想扑过去,但被林木榕挡着,想说的话都堵在嘴里。 她重振了下衣冠,嗓音清亮地如同笛声一般:“雨眠,当初不知你为何消失于世,我就四处找你,没想到….你来了这个地方。” “别叫她雨眠了。”林木榕残忍打断她的凄凄切切,“她现在呢叫单小雨,不是当初那个人了,段清和,我知道你还放不下,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看你终于当上掌门了,气度大一点嘛。” 也不知是哪句话戳了她的痛点,林木榕又被剜了一记眼刀,段清和看着面前这个依旧吊儿郎当的人,不屑道:“你懂什么?” “嘿——你!” 两人欲动手,被单小雨拦住。 她松开了干活的头巾,一头黑发披散在脑后,熟悉的美丽脸庞让段清和呼吸一滞,眼中难藏火热。 “段清和,现在有多少人知道我在这?” “…我是看见了张贴的告示,半猜得来了,没想到真的寻到了你。”她说话时全程看着单小雨,不落下一个小表情,真是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 “告示?”单小雨疑惑。 林木榕像是想到了什么,解释道:“是有份告示,只是上面涂涂画画不知所云,我之前看见了,没当回事……难道那是用来寻你的?” 单小雨表情不甚开心,“看来许多人都知道了…按你们的能耐,最慢明日我这的门槛就要被踩烂。” “何止门槛,我看整个村都要水泄不通了。”林木榕帮腔。 两人看向段清和,后者表情无辜,解释道:“我没与他人同行….雨眠你要是怕后人找到,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 林木榕睁大了眼,嗤笑一声,“喂段清和,你当我不存在啊?就想带她走啦?” 段清和眼神都不想给一个,冷语道:“虽然不知雨眠为何要留你在身边,现在我来了,你也该走了。” “不是,凭什么啊?”林木榕将脑袋靠近她一指的距离,沉声道:“你别搞错了,当初她是和我走的,关你什么事…?” “和你走的?”段清和不输,回击道:“你就让她过这样的生活?你能给她什么啊?” “你!” 两人从刚见面就剑拔弩张,一个握着弓,一个持着剑,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引起一场血拼。 单小雨兀自端着菜放在木桌上,自己添了勺饭开吃。两人在门口吵的愈演愈烈,宗师级的威压气令茅屋都在震动。 单小雨看着房子摇摇晃晃快塌了,忍无可忍,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 只见桌面周围的空气凝成了一道气刃,在她拍下的一瞬间劈在两人中间,强大的气流强行分开了二人。 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女人失了威风,顿在原地,像做错事的小孩。 单小雨一声叹息,柔声道:“吃饭吧。” 林木榕急忙搬来自己的小板凳,也给自己添了碗饭。 段清和呆呆站在那,不知该如何做。看这样子她是不愿与自己走了,可这离雪华宫太远,下次过来,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分离了这么长时间,自己怎么可能再放她走? 单小雨看向段清和,对方的眼神复杂,饱含的东西太多,她不愿再看,只是说道:“你也来吃。” “哼。”林木榕又不满了,扒拉几口白米饭,把自己的脸颊塞得圆鼓鼓的,说道:“堂堂雪华宫掌门,南派银月剑之首,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等粗茶淡饭?” 她贱兮兮看着黑脸的段清和,继续挖苦她:“诶呀…这生活真是索然无味,小雨天天给我炒菜吃,本来还嫌弃呢,可吃着吃着…还真挺好吃的,嘿嘿,要不你也来尝尝?” 看见段清和难受吃醋的表情,林木榕格外开心。 单小雨真想翻她个白眼,她给段清和添了碗筷,朝干饭的林木榕没好气道:“你不是说要烤野兔吗?” “啊?什…”林木榕看看她,又看看段清和,一口饭差点卡嗓子里,“你…你让我把野兔给她吃?!才不要!” “嘶…”单小雨双手叉腰,刚想好好说说这厮,谁知旁边的段清和先开了口:“没事的…雨…呃…小雨,我爱吃菜,荤腥太腻了。” “而且…”她将椅子移到单小雨身旁,几乎贴着她的胳膊,表情极其认真,“你做的,我都爱。” “….”单小雨一时间还接受无能她的改变,很久前的段清和真如林木榕看到的一般,冷言冷语,不露喜好,不表心意,像个冰块,对谁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林木榕气得几口就吞完了饭,一把放下碗筷,“你们慢慢叙旧吧!我不打扰~!” 她气呼呼出了门,一路尘土飞扬。 段清和见她走远,终于松了口气,她看向单小雨,冷脸上藏着柔光,“你和她….一直在一起吗?” 当年未留一字就失踪,段清和还以为她要云游四海,或是隐居一隅,后者她猜对了,但没想到带了其他人一起走,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不告知自己呢?要是如此,自己也不是不能放下一切,与她归隐山林…凭什么是林木榕? 嫉妒的火焰在段清和心理燃烧,蚕食她的理智。 单小雨知道她的心思,解释道:“别多想,我与她没什么。” “那…” “因为她叫林木榕啊,命里缺木,就带她来山林里了。” “啊?”段清和不敢置信。单小雨见她真当真了,笑出了两个酒窝,“这都信~” “很早前,在我遇见你们之前,都是她跟在我身边,对我的脾气比较了解,也没你们那么大的名气,主要是….只有她一人能同我一起,重新活一次…” 筷子在碗里搅动,单小雨目光有凄色。 林木榕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变成了老猎户的女儿,借着这个身份和她生活在这,追求者太多单小雨不堪其扰,才想出这么个方法让自己背上寡妇的名号,至少没人骚扰了。 段清和坐的笔直,一本正经道:“南剑北刀,你这一走,江湖再无闭血剑法,以前打下的名望,作出的努力…你都不要了?” 所谓闭血,即杀人不流血,伤口隐胜于无,常在瞬息间取人性命,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百年间,只有一人会此法,也是震撼了江湖半载的女侠——闭血鸣宵夜雨眠。论这个名字在江湖中的地位,那真是第一无二,乃至朝廷,都有所忌惮。 一代英豪,现在却屈居于这一方小天地,做了个普通坤泽,怕是没人理解她究竟在想什么。 单小雨早有预料她会这么问,浅笑着给她倒了碗茶水:“我走了,你的银月剑便是南派之首,不高兴?” 段清和看着她的笑颜发怔,缓缓道:“一点吧,大多是失落。” “哦?”单小雨来了兴趣。 “以前我不自量力,以为大你一轮就可以耀武扬威,谁知道几招就被你打趴下…于是我努力练啊练…练啊练….想再和你一较高下,看看你我谁的剑法比较厉害,可….终是没了机会。”她喝了口茶,苦涩的味道在嘴中蔓延,后段也无甘甜,涩口无比。 单小雨摩挲茶杯,纵使自己在努力忘记过去,重逢故人后,往事的帘幕难免被拉开。 “纠缠够了,想撇开一切,却比练功还难…” 段清和轻握住她的手,温热从手背传来。“若是你想,我可以带你用新身份活一遍…不去纠结过往,也不用过躲躲藏藏的生活,我以掌门的名义发誓。” 她极其郑重,单小雨知道她是真心的,但也只是笑了笑,不经意抽开了手。 “以后再说吧…说不定,我会去雪华宫看看呢?” 段清和刚还处在被拒绝的郁闷中,听见她后半句话,又燃起希冀。 “好!你一定要来!” 第二章(段清和h) 林木榕在林子里独自练箭,百步外的树桩上密密麻麻全是箭痕,她解了短衣,就裹一白布抹胸,上身肌肉精壮有力,线条清晰,发力时迸起的青筋交缠在肌肉上,一双鹰眸死盯前方。 嗖! 又一发箭穿透枝桠射入深林,不久便传来动物的哀嚎声。 “好箭,百里惊弓林木榕,果然名不虚传。”段清和踏入林内,背着手观察持弓的女人。 林木榕挑眉冷笑:“没你名气大。”她又搭上一箭,射在树心,震落许多树叶。 段清和观察着她的弓和箭,略感诧异:“你就用这个?” 简单打磨出的木弓,被她用得已经有了裂痕,弓弦也是粗糙至极,寻常的猎户用的都比这好。以及这箭矢,顶端没有铁箭头就不说了,尾巴也不知用了什么动物的羽毛,灰白相交,三三两两插在上面,残破不堪。 林木榕见她没事找事,搭上箭矢,转身朝她射出一箭! 段清和立马偏身躲过,箭尾差点擦到她的鼻尖。 “兵器再好,也要会的人用。你说是不是啊?”林木榕反问。 “呵,自然。”段清和环抱着剑,“看来你们都自我了断了后路,当初下定决心时,考虑到自己以后会后悔吗?” “我?我当然知道自己会后悔,所以把弓卖了,换了几两银子。”林木榕轻松道。 “几两银子?!”段清和无语凝噎,她的乌金悬日弓可是极上品的宝贝,就换了几两银子? “你也别这个表情。” “我还只是卖了,以后找回来就是。她可是把剑直接弄断了,狠还是她狠。”林木榕意有所指地看向山下的屋舍。 段清和两眼一黑,“何必走此绝路…” 林木榕坐在木桩上,拿出事先带着的李子啃着吃,边吃边说:“难猜得很,谁知道她当年受了什么刺激。” “她把断剑放哪了?”段清和问道。 若是自己能寻来,也算是个纪念。 林木榕又吃一口,“不知道,随手丢了吧,那东西本来就薄,她这一掰,剑身就碎成了好几片,落在地上,估计没多久就埋入地下了。” “既然如此…怕是找不回来了。”段清和有些丧气,亲手毁坏相伴多年的兵器,必定是绝望的吧… 林木榕看着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开口提醒道:“这个点了还不回去啊?” 段清和一挺腰,“谁说我要回去?” “今晚我住这。” 啪唧,半个李子掉在地上。 “你说…不是,你住哪啊?这地方有给你住的吗?” 段清和神秘一笑,“你回你屋,我当然是与小雨同住。” 她语气难掩得意,像个开屏的孔雀。林木榕表情扭曲起来,对她指指点点:“你你你…” “你什么你。”段清和转身就走“这可是她同意了的,呵。” 林木榕就这么目送她离去,许久才咬牙切齿道:哈..哈哈…您才是‘好剑’呐….!” … 单小雨拿了把大扫帚清扫屋前的灰尘,段清和默默看着她,她已然褪去了侠气,身姿婀娜,顾盼生辉,在简单的造型装饰下,就像一个寻常不过的坤泽小娘子,清理门庭,等待归人。 段清和记忆里的那抹白色,与眼前人的身影重迭交错,改变了许多,若非熟悉之人,定不会认出她就是夜雨眠。 单小雨放下扫帚,她朝段清和那看去,问道:“这里去鄞都的路变了吗?” 段清和被她的问题拉回现实:“不曾变。” 单小雨点头,“那就好。” 段清和走至她身前,关切道:“可是要去那?” “嗯。”单小雨看向天边的夕阳,云朵似火烧过一般,赤霞漫天。“终归是要离开的,这里…不属于我。” 行人大多回了家,他们挑起灯烛,在屋里陪伴家人、教导小孩,一座屋就是一个家庭,反观单小雨,一无所有。 段清和算是明白了林木榕为何这么长时间都走不进她的心,那人单纯直白,说一不二,理解不了单小雨的情绪属实正常。 “我们到里面去吧,外面凉。”段清和拉紧了外袍,这时间的风不再柔和,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多待下去怕是要感冒了。 两人简单收拾完就进了屋子,段清和十分体贴地帮她落下门闩。 看见段清和强装淡定的样子,单小雨起了些坏心思。 “清和,你的衣袍脏了。” “啊..”段清和脚步一顿,听到熟悉的称呼,眼眶一热,她急忙掩饰自己的失态,解释道:“路上多泥,无事的。” 单小雨慢慢靠近她,淡淡的花香袭进段清和鼻腔,狭小的卧房内几只蜡烛摇晃着火焰,艰难照亮屋内二人。 段清和的外衣被单小雨脱下,连同最后一丝清醒,无穷的欲望被诱惑着打开了闸门。 空气中泄出一丝茶香,交织着花香,愈演愈烈,不多时,茶香就已经占据上风,两人的视线不再清明,信引的香气触动着神经。 单小雨的衣物轻易就被她勾挑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她的后背,划过处引起怀抱中人的颤栗,她爱不释手。 段清和主动且急切地与她口舌相戏,她勾挑着单小雨的软舌,堵着她若有若无的呻吟,单小雨环抱着她,摸上她的后发,绸缎般的秀发缠绕在指间,随着段清和动作的深入,发丝被卷得一团乱。 “唔…”艰难转过脸,单小雨有了喘息的机会。段清和继续在她脸上亲吻,双手从后背摸至胸前,把那乳鸽捏在手心里把玩。 许久未碰情事,单小雨被乾元的急迫和威压弄得腿软,一双水眸愈加迷人,双颊飞霞,被欺负过的唇瓣瑟缩着泛着光泽,她不甘示弱地拉开段清和的衣服。 段清和早已坠入情网中,冰山般的容颜此刻化为了一汪春水,她艰难克制自己的动作,急促地呼吸起来。 “小雨….我想你了。” 眼前人含着泪光,嗓音泥泞,单小雨看着段清和隐忍不发的痛苦状态,在她脸庞落下一吻,说道:“做你想做的。” 我想做的… 我想亲吻你的全身,想与你行床第之事,想把你吞吃入腹,想永远不分离… 段清和加大的手劲,乳尖被她刺激地挺立,像小石子一样顶在手心里。 单小雨紧贴在她身上,感受到她下身的鼓胀,腿心一热。 段清和将她压至门上,抬起单小雨的一条腿,粉白色的阴穴吐露汁液,穴心微微张开,流水的小洞害羞地张合。 段清和看得上火,胯间之物更加挺立,鼓胀得难受,急需发泄出来。 单小雨放出女人的凶物,优越的尺寸一手难握,浅粉的龟头挺翘,昂扬向上,充满斗气。棒身被青筋缠着,粗得骇人。 单小雨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口水,不知自己能否吃下这物什。 被她柔软的手心撸动着,段清和爽得想尖叫,她微微顶胯,让她摸到更后的位置。 “清和~”单小雨哑声,她感受到肉棒一点一点变粗变硬,看着段清和沉沦在欲望中却有隐忍不发的面庞,小腹内生出瘙痒感。 “清和…进来…” 段清和扶着自己的孽根,在坤泽的穴心处摩擦,咕叽咕叽沾满淫汁。 “呃~”单小雨性感低吟,她看着肉棒一点点破开穴肉,鹅蛋大的龟头强塞进穴口! “啊~!”单小雨紧抱住段清和,硬物肏入穴肉的胀意让她不自觉得想抬起身子,却刚好方便了肉棒的进入,段清和干脆抱起她的两条腿,习武之人的韧性都极好,单小雨被压着腿,穴口大开悬在空中,段清和一个深插,粗长的肉棒一下全挤了进去,“啪”一声撞在她的外穴口。 “啊~!清…清和…太…嗯…太深了~”单小雨被塞满后流出了生理泪水,信味迅速变得浓郁,更加刺激了段清和。 “呃…好紧….小雨,我是不是五年来第一个肏进去的,嗯~?”她贪婪地在单小雨脖颈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单小雨眼神迷茫,被乾元的肉棒填满的滋味太过销魂,她还想要更多。 “是…嗯….” 段清和露出笑意,肉棒更近了一分,撞在她的生殖腔上,把单小雨顶得一抖。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听什么我也说与你听,只要你能更大力地占有我…我什么都愿意。 单小雨抬起脖颈,穴肉裹紧了肉棒,紧致湿热的感觉差点让禁欲多年的段清和交代了出去。 她咬牙压下冲动,动起腰胯,在她穴心狠肏了几百下! “唔…啊~!” “太快了…啊…呃…小穴….小穴要被肏坏了…啊…清和…清和…” 肉棒在穴口打出白沫,淫靡的水声和木门的嘎吱声响彻小屋。 “嗯…啊…”肉棒撞开穴肉,碾过她的敏感点,在那打着圈欺负。 两人抵着额头,只要低头就能看见肉棒是怎么在穴口抽插肏弄的。单小雨脸上生出一层香汗,她摸上段清和锐利的下颚曲线,吐气如兰,诱惑道:“清和…肏坏我…嗯…我想吃你的精液…” 段清和被她突然的直白和热情击溃,猛吸一口气,抱着她的屁股,手臂架着她的腿窝,借着重力迅速肏干穴肉,每一下撞击都顶撞在生殖腔上,皮筋一样的小口在她的攻势下有开口的趋势。 啪啪啪啪啪 越来越激烈的撞击夹着坤泽的吟叫和泣音,路过的人红着脸逃开了这地,也不知这是哪家,竟然如此淫荡。 段清和的剑此刻挂着她的衣服,最顶上还悬着单小雨的褒裤,可以在中心看到一片深色。 两人从门口肏到了床上,段清和掐着她的细腰往自己身上撞,每一次都能听到身下的泣音,破碎可怜的样子让段清和更想欺负她,把她肏死在床上,让她夹着自己的肉棒喷水。 “啊…啊啊啊啊…唔…”单小雨脚尖缩紧,穴心的酸胀感越来越明显,肉棒每一次撞击都挤出了点其他液体,鼓胀的囊袋拍在穴口,被欺负得红肿起来。 段清和身材挺拔,肌肉没林木榕那么发达,但还是能看到训练的痕迹,又因女乾元天生的体型优势,几乎掌控了整场性爱的节奏。 她俯下身,环抱着单小雨的脑袋,翘起屁股,让肉棒抽离,在单小雨的疑惑声中,再狠狠拍下,肏入穴内! “啊~!”这个过程重复了几十分钟,单小雨被她抱在怀里承受乾元凶猛的攻势,无力反抗。 “小雨..嗯…你夹得我好紧啊….啊..这么会吸…..太久没肏了…想念这种感觉吗….?啊~” “肏你爽不爽…以后天天给你肉棒…好不好?” 正经人说荤腥话语刺激极了,单小雨难压呻吟,索性不再忍耐,面对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意,她立刻缴械投降。 “啊…清和…要去了….啊…!” 段清和又深干了几十下,直到龟头撞开生殖腔,那么大一个东西塞了进去,差点把单小雨肏晕过去。 穴肉迅速缩紧,一股热流喷在龟头上,穴外也像是失禁一般流出大量淫液。 段清和又顶几下,将整根肉棒全埋进去,顶端开始喷出乳白色精液,唰唰地打在宫腔壁上,注满了单小雨的子宫。 正直壮年的乾元精力旺盛,等到结消退,迫不及待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抽递。 圆月高悬在天空,知了叫得起劲,在叶子上鼓动着求偶,屋舍的灯火亮到了子时才熄,但隐隐还能听到那让人脸红心跳的交合声。 … 林木榕恨自己在段清和走了才回去,也恨自己长了个能听到风吹草动的耳朵,前脚经过屋舍后脚就听到衣物摩擦和奇怪的水声,吓得她三步作一步逃开了是非之地,听墙角这种事情对她实在没吸引力。 如今她心里已经坐实了自己的猜测,想当初单小雨选择同她一起走,怕不只是有交情这么简单。真正原因是自己是个中庸,闻不到信引,待在未标记过的坤泽身边,比较安全。 不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她和自己始终保持着的距离,却和刚见没多久的乾元滚到床上? 林木榕心有郁结,中庸对待感情的敏感程度远不及乾元和坤泽,受不到信引的影响,生理上的冲动都少了许多。对待单小雨,自认友情要多一些,但也不否认有那么点情爱……唉!搞不懂,实在搞不懂。 第二天看见单小雨出来洗床单,林木榕也没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喂,要不要帮忙啊?”林木榕下意识问了,即刻就后悔,该死,关我什么事啊,她身边不是有人了吗? 单小雨抱着能遮住她大半个身子的床单勉强伸出脑袋往林木榕那看去,就听她声音沙哑道:“要。” 林木榕嫌弃地皱眉,昨晚多激烈啊,嗓子都成这样了。 想是这么想,林木榕还是起身帮单小雨拿了床单,让她轻松些。 “她人呢?”林木榕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那抹蓝色。 单小雨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走了。” “走了?!我去…太不负责任了吧。”林木榕听她之前可怜兮兮地说自己有多想多想,怎么睡了一晚就拍拍屁股走了? 对于林木榕的苛责和不解,单小雨只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自己品。 林木榕在原地眨巴眼。 单小雨见她还不跟来,就知道这榆木脑袋瓜又转不过来了,眼神都透着傻气。她无奈道:“各取所需而已,别多想。” “各…各取…”林木榕结结巴巴,她看着女人摇晃前行的背影,五味杂陈。 啧…信引 真可怕! “啊嚏…”段清和轻功赶路好好的忽然打了个喷嚏,想来定是夜里着了凉。 离雪华宫还有段距离,她站在高处观察着有没有旅店,借匹马来骑。 这时,远处传来踩踏枝桠的声音,虽然轻,但段清和能听到这是有人也在用轻功赶路,方向…还是自己这边? “莫非是敌人?”段清和握住剑,继续聆听脚步声。 轻、重、轻、轻、重… 是雪华宫的轻功! 段清和卸下防备,果不其然一抹蓝色出现在了几十步外。 来人不过十几岁,扎着简单的丸子头,容颜青雉。她毕恭毕敬,朝段清和行礼:“掌门,宫内有急事,请您速归。”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段清和狐疑道。 女孩摸摸脑袋,无辜道:“长老会说的,还让我问您…不远万里来这是要干什么…?” 段清和冷笑,“那你回去告诉他们,不干什么,散心而已。” “掌门…他们估计是不信的…” “不信最好。”段清和恨透了宫里这群事精,天天盼着自己出事,以前拿雨眠作文章,现在她不在了,又揪着自己鸡毛蒜皮的事情数落,这掌门的位置怕是盼了很久了,可惜就是不遂他们愿。 女孩低头跟在她后面,段清和最后望了眼远处的村落,毫不拖泥带水地转头离去。 第三章 当日正午,天高云淡,风和日丽,空气清新。林木榕做了把新弓,涂上了红蜡油,表面锃亮。她又掏出了压箱底的银子换了身看的过去的衣服,虽然不甚华丽,至少不被人一眼看出来是乡下来的。 她在溪边满意地整理发型,露出灿烂的笑容,“真帅!” 单小雨喂饱了两匹花马,牵着来到溪边让它们喝水,就看见林木榕撅着个屁股在那臭美。 “阿球,悄悄过去。”单小雨拍了拍其中一匹白底褐斑的花马,它晃了晃脑袋,雪白色的鬃毛顺滑飘逸。 阿球迈着小步,滴答滴答走到林木榕身后,正欣赏着的林木榕听见是单小雨牵着马来了,就没多想,继续沉沦在自己帅气的容貌中。 单小雨环抱手臂准备看一场好戏。 只见阿球两个黑眼珠转了转,低头假装吃草。见林木榕还没往后看,它把脑袋突然向前一撞! “啊!!!” 林木榕只觉得屁股被一个硬东西狠狠往前一顶,身体猛晃几下一脚踩入了水里,水花炸开溅湿了她大半条腿。 阿球发出嘲笑般的叫声,隐隐还夹杂着几声柔媚的女子笑声,林木榕握着被打湿的下摆,抖着唇可怜道:“我的新衣服啊….” “好你个…!”她怒看向笑的开心的单小雨,后者被她一盯,急忙敛了笑意,看向别处,但抽搐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 单小雨一袭珠白色纱裙,胸口用浅粉色绑带系着蝴蝶结,一头墨发拢在脑后,阳光照亮了她明媚的笑颜,眼眸似湖面波光粼粼,一抹红唇扬起,恍如那盛开的桃花,可爱迷人。 林木榕看呆了眼,站在水里也不知道要上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走吧。”单小雨给她递帕子擦干衣服,还好林木榕穿的是一双深褐色皮靴,能防水。 林木榕把粉帕子攥在手心,犹豫道:“不和村里人说一声?” 单小雨握上马缰,左脚一蹬轻松飞上了马背。“走吧!” “驾!” 马蹄飞扬,扬起一阵风尘。 看着女人骑马离去的背影,林木榕只得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两人穿过林间小道,沿着溪流,踏破碎石,一路向北。 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林木榕跟到单小雨身旁,两人放慢了骑行的速度。 “这个方向…是要去哪啊?”林木榕问道。 “鄞都。” 林木榕“嘶”了一声,“鄞都?!那地方可不算近,按我们的速度估计夜里都赶不到,要不先拐弯去汴城?那比较近。” “若是今夜前没赶到,就找外面的旅店休息一夜吧。” “为什么不去汴城?”林木榕还是不解。忽然,她一拍脑袋,“我知道了!” “肯定是所有来找你的人都会认为你最先去的是汴城,因此才要避着走,对不对!” 单小雨露出意外的表情,笑看她:“终于聪明了一回。” “那是!” “诶,什么!我不笨好吧。”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单小雨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几两碎银摊开给林木榕看。 “干啥?”林木榕以为是要给她的,还没拿能就收了回去。 “这是我的所有积蓄。” “啊—?!”林木榕感觉天都塌了,“这…你的那些珠宝首饰,几十袋黄金白银呢?” “没拿啊,五年前走的时候一样都没拿。” 林木榕算是知道为什么单小雨住得是个小茅屋了,原来是形势所逼,不是情操高尚… “可一夜的住宿费勉强能凑上,到了鄞都怎么办?” “林木榕,我问你,我单小雨最不缺的是什么?” “呃…”林木榕思考了会儿,一个词她很想说出来,她一拍手:“情人!” 成功收获单小雨的一记眼刀。 “开玩笑开玩笑。” “是人脉,鄞都有一个人在那,我们可以去她那暂住会儿。”单小雨解释。 林木榕努力搜索脑海中关于鄞都的记忆,可惜太久远,她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到时候就知道了。” … 落日余晖美得不像话,两人赶路许久,终于找到一家林间旅社,她们将马牵入马棚,店小二看见来客,笑嘻嘻迎上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两件客房,再准备几道菜。”单小雨把钱递给店小二,一下就要了一半的数,看得林木榕心疼。 “客官里面请!” 木门被小二推开,看似偏僻的旅店却格外热闹,十几桌都坐满了人,有喝酒的、打牌的、吃饭的,声音嘈杂,两人踏入没引来多少注目。 她们找了位置坐下,林木榕观察着这里的人,衣着朴素,虽然带着刀剑武器,但很廉价,年龄以三四十岁为主,看样子就是普通的江湖人士,或是干悬赏找口饭吃。 木桌上放着免费的白水,两人各自倒了杯解渴。 外面的风越刮越猛,今夜估计要下雨。 “对了,你的帷帽呢,不戴着?” 单小雨摇摇头:“若是戴了,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夜雨眠回来了?” “哟,看来以前没多少人见过你真容啊。” “见过的挺多,死的也挺多。”单小雨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林木榕觉得口渴,又喝完了一杯。 店小二端着菜走来,带着歉意:“抱歉啊,外面开始刮风打雷,来店的人太多,后厨忙不过来,所以慢了些。” “无事,放这吧。” 四盘青蔬摆在桌上,很是新鲜,成色不错, 店小二离开,单小雨拿起筷子,扫了眼菜,看向林木榕:“吃吧。” “嗯,吃。” 两人这么说着,却都没动筷。 “…客气什么。” “是啊…客气什么…” 两人同时看向周遭坐着的人,果不其然,一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几个已经将刀刃拔出,凶光在她们两人脸上扫过。 “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啊?”林木榕狠道。 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率先站起,一把弯刀亮在身前,“劫命!拿命来!” 他大步冲来,大刀砍向背对着她的单小雨。 单小雨眼底闪出不屑,茶杯在她指尖转了个圈,瞄准身后来人的方向,一下就将茶杯弹了出去! 被气劲打出的茶杯如子弹一般迅速! 男人的刀还没看下,茶杯就已经射向了他的面门,不给他反应,男人就被茶杯打中额头,“砰”一声脆响,碎裂开来的茶杯又射向四周蠢蠢欲动的贼人,细碎的残渣穿透衣物扎入皮肤,虽不致命,但也是极痛的。 至于那个被打中面门的人,被弹开几米远后撞在柱子上,已然不省人事。 只一击,就干倒了四五个中年大汉,林木榕都替这些人心疼,惹谁不好,非惹她。 余下一些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他们见这白衣女子这般厉害,不敢再上前。这时店小二忽然从后门引来一批人,把剩余的贼人围住,他擦了擦汗,小心翼翼走到两人桌旁。 “二位…二位不必担心!这些人我明日就把他们送官!” 他朝后面示意了下,后来的人带着山贼离开了旅店,林木榕仔细瞧着,可不像是被押走的。 “小二啊。” “诶,在呢!” “你这菜…”林木榕夹起一根青菜,“好像盐放多了。” “..啊?”店小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不会啊…” 林木榕皮笑肉不笑,一把将筷子伸到他嘴里,强迫他吃下去。 只见店小二捂着嘴,抽抽两下,两眼一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呵,蛇鼠一窝。”林木榕把筷子一丢,生气地撑着脑袋。 “想来以前都是这么干的,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命!” “那些人怎么办?”林木榕听见外面的脚步和交流声,她朝单小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算了,他们不来,我们不找,等到了鄞都,告诉官府吧。” 林木榕点点头,“那我们今夜还住这?” 单小雨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和瓢泼大雨,赶路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将就着住下,若是他们再有动作,按两人的耳力,也能对抗。 林木榕去往后厨找些没被下毒的菜,简单做出几道来,这才填饱了肚子。 两人各自回房睡觉,闹过一次后旅店格外安静,单小雨靠在床头浅眠,林木榕在保养自己的弓箭,两人一整夜都没放松警惕。 清晨的鸡鸣格外响亮,单小雨拿上行李,开门就看见林木榕站在门口。 “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看。”林木榕宛然一笑,转身走入前厅。 前夜倒地上的人都不见了,周遭也被收拾了一翻。 熟悉的店小二捂着肚子,笑容中带着尴尬和胆怯,说道:“两位女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们放过我们…” 他后面走出几张熟悉的面孔,无一例外都是那些贼人。 “求女侠放过我们!”他们大吼,并鞠了一个大大的躬。 “行了行了,我们俩不为难你们。但是,你们在这下毒打劫终究是罪,不是我们心软,而是要让真正惩罚你们的人来,我们也要赶路,赶快让开!” 林木榕带着单小雨欲走,但又被店小二拦下,他可怜道:“女侠….不能走啊,你们可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知道啊,不就是你们在打劫吗?” “不是不是….诶哟”店小二声音放低,身体都在颤:“昨夜,就南边那里,不是有个村子吗。” “怎么了?”单小雨明白他说的村子就是自己住的那地。 店小二擦了擦汗,继续道:“入夜前来了一队人马,指明要找一个人,说就藏在村子里,可问了半天也没人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于是顷刻间!那队人马直接将村子里里外外屠了个遍!血流成河啊…老人孩子都不放过….!” 两人睁大了眼,林木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肩:“你确定?!谁说的?” “还能谁啊,我们昨夜没算计到你们就撤了出去,隐隐看到远处有火光,我的哥们就骑马往那赶,没想到看见了遍地的尸首,吓得他急忙跑了回来,要不是你们昨夜在这,怕是也要遭殃喽!” 单小雨觉得他不像在撒谎,一时间难以接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如此大摇大摆寻人,还屠杀,这个指向过于明显了。 单小雨一把抓住林木榕的手腕,拉着跑到马厩,她着急上马,对她喊道:“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林木榕应声,两人继续向北飞驰而去。 还好昨夜下了雨,她们的踪迹被水一冲无法分辨,也没走大道,不然迟早要遇上。 虽然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在找自己,但单小雨心里还是有了一个答案,一个她死都会记着的人! … “陛下,飞鸽传书。” “念。” “赶到时人已离开,昨夜下雨,蹄痕难辨,村中众人,皆戮之。” 案桌上的华贵女人一声冷笑,宛如冬日寒风,阵阵刺骨。传话太监急忙跪地求饶。 女人眼眶深邃,眼周熏黑,皮肤呈病态的白色,一抹深红薄唇极其性感,她眼尾上扬,睫毛纤长,琥珀色瞳孔璨如宝石,微陷的脸颊让她的脸更加骨感。 暗红色龙袍透着邪气,卸去珠钗,李玥仪及腰的长发如瀑布散在地面,她挥手赶开太监,独留自己一人在昏暗庞大的宫殿内。 摆在她桌上的是一个长木箱,精致华美,造价高昂。 她打开箱子,看见躺着的玩意,露出温柔的笑意:“雨眠…你为什么要躲我呢…?” “是我不够好吗…我不够爱你吗…?” “你越这样,我就越想找到你,然后…把你锁在我身边….日日笙歌,夜夜销魂…好不好…?” 她露出痴狂的神色,尖指甲在箱上划出几道浅痕,那里面躺着的碎块,被巧匠们拼在一起,勉强能看出来是一把剑。 睹物思人 李玥仪的眼神不再清明,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见了那道白影,慢慢褪去的衣衫,盈盈一握的软腰,满鼻的芬芳,以及那水润和紧致… “啊~”独坐高台的女帝忽然一声媚叫,只见她红着脸压下衣摆,手心中多了些液体。 第四章 鄞都坐落大周中南地,临汉江而建,水路密布如网,商贾聚集,全国各地的良材珍宝都要通过这流入上京。鄞都繁华,久居此地的达官显贵数不胜数,每逢佳节,大街上人群密密麻麻,挤得水泄不通。 两人还没入城,就看见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单小雨下马,领着林木榕往城内走。 林木榕许久都没见过这么多店铺、商贩了,眼睛一刻不停地瞧着:“好厉害啊,这地方过了这么长时间,比以前还繁盛了。” “毕竟是水路要道,只要没发生国战,这里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越往中心走人群越密集,两人牵着马只能缓慢跟着人流行动。 林木榕见到了鄞都,怎么都该知道要找谁了吧。 “小雨,到底是谁啊?” 单小雨在一处红馆停下脚步,指了指门匾:“到了。” 林木榕抬头一看,只见一块黑色木匾上大大篆着三个金字:品芳楼 “青…青楼?!”林木榕拘谨地站在原地,突然感觉周围路过的人以一种诡异的视线打量着自己。 单小雨倒是无所谓,率先推门进去。林木榕只得把两匹马停在旁边,欲盖弥彰地捂住脸进去。 楼里满是熏香的香气,装修华丽,不仅不世俗,还生出一股雅致来。很多地方都有被推拉门隔开的小雅间,里面放着案桌、乐器、笔墨纸砚和盆栽装饰,俨然是一处高雅之所。 林木榕见这比自己想象中的好不少,才敢抬头观察。 看见有来客,一个身着淡绿纱裙,化着淡妆的年轻女子扭步走来,她用指尖挑起耳边的碎发,从下而上看向单小雨,声音细软:“姑娘,找哪位?” “今日的头牌黄姑娘有事,弹古筝的茗姑娘已经去了别处,还有点香的何姑娘身体抱恙,今日也不在。” “那还有谁啊?”林木榕下意识说。 只见这绿衣小娘子斜看了她一眼,表情略有嫌弃,她放大了声音:“今日楼主在,楼里的姑娘们都去了二楼雅间,吟诗作赋、品茗赏花,实属抱歉。” 林木榕看见她身后走过几个年轻女子送走了一位客人,她们回头看见两人,相互交耳低语,不时还笑了两声。 “我看,不是没人,而是不想招待我们吧。”林木榕没好气道。 单小雨解释:“我们来找一个人。” “谁?”绿衣女子比较了下,还是眼前这位白衣姑娘比较懂礼,气度不凡,兴许是哪位官家的小姐,旁边那个….草莽至极,估计是个下人。 “尤琇,她在吗?” “!” 闻言两人俱惊,林木榕眼皮颤抖,哆嗦着嘴唇:“原来找的是她啊!那个老女人!” “诶呀!”林木榕刚说完就被单小雨掐住了胳膊,绿衣女子捂着胸口,生气地怒瞪着她,听见了下面的声响,楼上也出来几个年轻女子,对着林木榕指指点点,皱着眉骂她。 “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说我们的尤姐姐!” “翠姐姐,还不快打发了这厮!” “就是就是。” 林木榕一语激起千层浪,原先安静的场所瞬间变得嘈杂起来,那些看热闹的人堵在门口,就差拿把瓜子啃了。 林木榕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捂着嘴,害怕道:“我们不会被赶出去吧…” 单小雨替她捏一把汗。 只见二楼雅间内,一个着紫罗轻衫的貌美女子推开门,看见林木榕,眼中露出不屑,她张开手中的钢扇,猛力掷向了底楼! 钢扇犹如刀片般飞速旋转逼向林木榕,林木榕喉口一紧,大步后撤,那钢扇离眼球只有毫米距离,若是林木榕没反应过来,她必定血溅当场。 钢扇削下她的一缕发丝,盘旋着又转回了楼上女人手中。 单小雨望向二楼那道紫色身影,勾唇浅笑:“小姨。” 女人凭栏而立,眉眼弯弯,眼尾的泪痣妖娆性感,她红棕色的长发用一根蝴蝶簪子挽在耳后,紫罗衣衫灵动飘逸,恍若蝶羽,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仿佛有星海坠落其间。 她肤白貌美,成熟的脸庞下是岁月的洗礼和沉淀,眼神欲拘还迎,欢喜地看着楼下的白衣姑娘。 尤琇,鄞都首富,江湖人称花蝴蝶,一把钢扇片刻不离手。快奔四的乾元,却穿得比一些坤泽小娘子还风情,生性风流,身边从不缺容貌姣好的女伴,就算作风不正成这样,还是吸引了一大批爱慕者,可惜她早下定终身不娶,至于那些莺莺燕燕,只能眼巴巴看着这貌美女乾左拥右抱,三天不重样。 林木榕见了她才明白段清和还算个老实本分的,这家伙走到哪哪就不安生,尤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天天有蝴蝶在她身边飞,这可不是比喻,是真的蝴蝶。 尤琇挪步下楼,腰肢扭成了花,胸前的银灰色钢扇上雕着精美花纹,顶端的尖刃又增了分血性,迷人又恐怖,仿佛那幽洞中吐丝的蜘蛛。 单小雨见她来到自己跟前,已经能闻到那缠在她身上的花熏气。一只白尾小蝶落在单小雨肩上,似是十分喜爱她。 “我的雨儿宝贝来了都不说一声,要是今日我不在,可不得错过与你相遇~?”她拿起单小雨点的右手,将她裹在自己的手心里,缓慢轻柔地摩挲她的手背。 “小姨,我有事想拜托你。”单小雨见周围人多,不好开口。 尤琇明白她的意思,朝那绿衣女子说道:“这是我的外甥女,来找我叙旧,无论何人,都别打扰。” “是,楼主。” 女子领了命令,就遣散了看热闹的人群。林木榕被她的扇子吓出一身汗,跟在单小雨后面,朝那紫衣女人没好气地撇嘴。 三人到了偏僻的雅间内,尤琇挂着的嘴角落下,对着身后的林木榕道:“你在外面等着。” “?为啥啊” 单小雨偷偷靠近她的耳朵,小声提醒:“你刚刚骂她什么,你忘了。” “哦~”林木榕明白了,这家伙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年龄大,她向尤琇抱拳,笑道:“您尽管聊,只要别老牛吃嫩草就行。” “你!”尤琇气得拿起扇子就打,单小雨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着:“算了算了,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进去…进去…” “哼!” 看着女人被自己气得面容扭曲,林木榕砸吧嘴,心想着也算是扳回了一局。 单小雨是习惯了林木榕偶尔犯贱的样子,她强忍笑意,轻拍尤琇的背,帮她顺毛:“小姨,她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切,生气了长皱纹,谁高兴生她气!”尤琇迅速扇扇子。 “对了,你叫我什么?”她轻挑地看向单小雨。 单小雨拧手,吞吐道:“琇…琇琇姨姨…” “乖~”尤琇开心地摸摸她的脑袋,单小雨心想着:又不是小孩子了,摸得还挺舒服….好吧…允许你再摸摸。 尤琇看她闭着眼,脸颊肉嘟嘟得透着红,像个瓷娃娃一样,顿时母爱泛滥,直接抱着她在怀里揉。 “可..可以了,还有事情没说呢。”单小雨逃开她的怀抱,找了椅子坐下。 尤琇半躺在椅子里,神色悠闲:“先告诉姨姨为什么不声不吭离开了这么长时间?” “事情有些复杂…” “那就慢慢说。”她倒了杯热茶,轻抿一口。 单小雨不想过多解释,只能简单说道:“遇人不淑,遭了迫害,身心俱疲…” 杯子停在半空,尤琇眼中闪出凶意,慢慢开口:“谁?” 单小雨摇头不语,尤琇一把放下杯子,忍着气道:“雨儿,你不说,姨姨也不好帮你。” “我知晓的,小姨你想帮我,但这件事情牵扯过于大,我怕…” “你怕连累我?”尤琇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雨儿,你姨姨我现在是鄞都首富,产业遍布大周,就是在江湖上也有不少熟络,你害怕有人能害我?” “若那人是女帝呢?”单小雨打断她。 尤琇睁大了眼,不知该做何反应了。 单小雨早知是这样,她叹息道:“不怪小姨,和女帝作对就是自寻死路,如今已经有人在寻我踪迹,若是发现我在这,鄞都百姓都不会好受。” 尤琇觉得心底压着块石头,闷得慌。 “那你想姨姨如何帮你?” 单小雨拉开了空空如也的口袋,可怜道:“想借些钱…” “噗”尤琇笑出声“就这?” 单小雨真诚地点点脑袋。 “行,但我现在没带多少钱,等我回家给你取些。”说完,她表情一滞,“不行…现在还不能回去…” “怎么了小姨?”单小雨察觉到她的异常,开口询问。 尤琇语气变得凝重:“家中在办老太太的葬礼,家人不喜我,暂时回不去。” 单小雨一愣,尤家老太太当过户部官职,告老还乡后教导子女从商,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目前在鄞都陪她的是二女儿,尤琇就是二女儿的孩子,也是老太太膝下唯一一个乾元孙女。 “以前见过一面,没想到…” 尤琇挥手,“没事,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这种事情也属正常。” “但麻烦的点在于,我娘一直照顾着她的起居,在晚年没少尽心尽力,可老太太的遗嘱居然一句都没提我娘,许久不归的大儿子和三女儿没少捞好处,怎么到了自己的二女儿,什么都没有?” 尤琇愤慨,听了老太太的遗嘱,心有不服,和那些人吵了起来,结果就被暂时赶出家门,要等到丧礼办完才让她回去。 单小雨听着,也是奇怪道:“很早前见过老太太,她面容慈善,对待子女都是和和气气的,也不像是极偏心的人,会不会是哪搞错了?” 尤琇揉着太阳穴,恼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想查明究竟是谁在搞怪,贪下了老太太留给我娘的份。” “财产之争,多生于子女内部,你有怀疑对象吗?” 尤琇摇头,在没确定证据前她不想怀疑任何一个人。“如今舅舅和姨妈都在家中服丧,想查也简单,但我现在连大门都进不去,该怎么查?” 单小雨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带你进去。” “令母与我有些交情,我若想去凭吊老太太,想必是不拦的,到时候我帮你说话。” 尤琇点头,“对,我娘认识你,我会叮嘱她别戳穿了你的身份。” “对了,你现在改名叫什么了?” “单小雨。” “哦~”尤琇温柔一笑,在她脸颊上捏了捏:“那我还可以叫你雨儿宝贝~” “小姨….” 初见尤琇时嫌自己叫她姐姐太无趣,让自己叫她小姨,莫名其妙攀上了一层亲戚,单小雨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 …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多谢女侠的教导,小女子铭记于心。” “不用不用,就把赌的钱给我就行了。” 两人出门就看见林木榕靠在台阶上,旁边坐着刚才那个绿衣女子,两人谈笑风生,分外开心的样子。 尤琇用扇子敲响栏杆,“好了,你们俩有什么好聊的。“ 绿衣女子急忙站起,解释道:“楼主,这位是客,刚才与我打赌投壶,赢了就有五两银子,没想到女侠百发百中,楼主的朋友都实力超群啊。” “谁说是我朋友?”尤琇反问,她看向林木榕,后者笑嘻嘻道:“诶~我说过了,我不算是楼主的朋友,也就是有些浅薄的交情而已。” “我知晓的女侠,您就别自谦了。” “那是~记得给钱就行。” 尤琇和绿衣女子见她三句不离钱,偷偷翻了个白眼。 单小雨善意提醒:“我的朋友一穷二白,姑娘就算是赢了,她也拿不出银子。” “啊….那阁下是算准了我会输?!”绿衣女子不开心起来,不平等的赌局,和光明正大从自己口袋里掏钱有什么区别。 “行商在外最讲诚信,我看这钱也不用给了吧!”尤琇在林木榕怨恨的目光中大笑着离去。 “单、小、雨!”林木榕大叫着朝单小雨扑去,要好好教训这人坏自己好事! 单小雨嬉笑着与她在品芳楼追逐打闹。虽有纠葛,但也能笑骂着待在一起,如此这般,倒也快意。 第五章 尤琇身上钱不多,但通过品芳楼,给两人拨了些银子。林木榕拿着半袋沉甸甸的金银,顿时容光焕发,走路都有了底气,进城时低头哈腰的,现在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我说这首富就是豪气,你真是找对人了。”林木榕笑得开心。 单小雨挑眉:“现在不骂人家了?” “诶~这是恩人,骂不得骂不得!” 单小雨见她一把将钱袋子放在自己袖袋里,急拦了她:“诶,我的呢?” 林木榕心虚地拍拍她后背,靠在她脸侧小声道:“你现在呢不能暴露身份,你看啊,要是遇到歹徒,我能出手,你不行,所以这钱…还是给我保管比较安全!” “哪来的歪理。”单小雨顶她一肘,看她捂着胸口痛呼。“小姨本来就是给我的,况且这可不是白送的午餐。” “啊…她要我们还啊?”林木榕顿时觉得这钱袋十分烫手,早知道就给单小雨了。 “收了别人的东西,就要帮人忙,若不如此,我还真不敢收。”单小姨从钱袋里拿出一小部分,将剩下的多数塞回了林木榕的怀里。 两人从品芳楼出来后就继续沿着大道前进,单小雨凭着记忆,找到了鄞都的衙门处。 林木榕拦住她,提醒道:“我去说吧,里面人多眼杂,最好别让当官的见到你。” 单小雨点头肯定,“那我在外面等你。” “嗯。” 门口两个威武的石狮子怒睁双目,混黑色大门庄严肃穆,铜环被林木榕扣响,不久护卫就打开门。 “什么事?” “举报。” 护卫扫了林木榕一眼,放了她进去。 刚进去大门就又被关上,严丝合缝,里面发生了什么外界全然不知。单小雨扫了眼高墙,即使是用轻功,窃听难度也不小,一个普通衙门都严防死守成这样,倒也符合大周的风格。 “糖葫芦!买糖葫芦喽!” 小贩抬着插满糖葫芦的大木串路过,吆喝声清亮响彻,好似要贯穿云霄。也就这么大的声音,才能在闹市里惹人注意吧。 单小雨见那糖葫芦晶莹剔透,山楂鲜艳红润,一个个像红灯笼似的,十分喜人,她犯了馋,也想去买一串尝尝。 “给我一串…不,两串!”单小雨拿出三枚铜板,递给小贩。 小贩欣喜接过,扬起满是褶皱的脸,热切道:“姑娘以前来我这买过?知道我的糖葫芦两个铜板一串,三个铜板两串?” “不,我第一次来这。”单小雨扯谎道。 “哦…那姑娘是料事如神了,哈哈哈。”小贩将两串个头大的糖葫芦交予她手上,挥挥手继续在街道上穿梭。 糖葫芦表皮酥脆,糖皮子甜而不腻,山楂果也是爽脆甘甜,个头还大,真是不错。 单小雨吃完了一半,惦记起要给林木榕的一串:反正她也不知道,要不再吃一串? 不行不行,怎么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 不对啊,这本来就是我买的… 不不不,还是不行… 单小雨心里住着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吵着要吃,一个说不能吃,自己该听哪个的? “干嘛呢?跟个笨蛋似得。”林木榕出来就看见单小雨发呆的样子,只觉好笑。 “啊!” “你出来了,这么快…”这下单小雨不用做选择了,林木榕一把拿过那串新的,放在嘴里嘎吱嘎吱咀嚼。 “嗯…好吃!” 单小雨见她吃得开心,一口就吞了两个,嘴里又犯了馋虫。 “怎么?看我干嘛…”林木榕寻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糖葫芦,又看了眼她:“你这不还有一个嘛…” 单小雨迅速把最后一个糖葫芦塞到嘴里,摇了摇木签:“没了…” “…”林木榕看她眼巴巴盯着自己的糖葫芦,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趁她不注意又吃了一个。 “诶…”单小雨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水光粼粼的眼眸像极了被欺负的小孩子,看得林木榕生出了负罪感。 “吃吃吃,给你。” 林木榕把最后一个留给了单小雨,她咂舌笑看她吃得欢:“和小孩一样馋…” “可惜身手不像小孩,我若是不给你,你会不会抢过去啊?” 单小雨鼓囊着脸颊,淡淡道:“那必然。” 林木榕服了,举双手投降。 … “准备了两套衣服,都换上吧。”尤琇已经换上了白色丧服,之前的妆彩被她洗去,被遮挡的憔悴和忧愁显露出来。她见单小雨看着她,用手虚挡了脸:“老了,不好看…” 单小雨握上她的手,将其放下,握在手心中,她目光坚定,温柔真挚道:“小姨你不老…你美着呢。” “纵使时间流逝,小姨的风貌永远不会散。” 尤琇眼热,爱抚着她的脸颊:“小姨信你的话。” 林木榕换好了丧服,心情莫名也跟着变得沉重。“小雨,这衣服你要换吗?” 单小雨瞧了眼,走向林木榕,背对着她说道:“帮我解了衣带。” “…啊?”林木榕傻了,看向单小雨,抖着声:“啥…让我帮你换啊…?” “什么啊。”单小雨瞥眼,“帮我解了胸前的粉色衣带,这下也算是穿了白丧服了。” 林木榕放下心哦了两声,她摸到背后的衣结,缓慢轻柔地将其解开。 “小雨你下次可别这样说,哪有说自己天天穿丧服的,多不吉利。” 单小雨虽带着笑,神色却不喜,一抹苦涩化在眉眼间,背对着,林木榕瞧不见。 林木榕解下的衣带被她同自己的衣物放在一处,暂存在尤琇提供给她们暂住的地方。 尤琇见两人准备地差不多了,提醒道:“等下到了门口,你们别急着进去,他们看见我来,必定阻拦。里面人多,惹出事来不好收场。我已经偷偷让娘出来接应了,她说什么,你们就顺着做,免得让我那舅舅和姨妈起疑心。” “好。”两人应下。 “哦还有,若是我进不去….你们也别管我,尽管调查便是,我自有我的去处。” “作为孙女您还不能在老太太牌位前磕头?这也太残忍了吧…”林木榕觉得诧异,尤琇唯一的缺陷估计就是风月多情,生意手段、看人眼光都高明,商贾人家,应看重利才是,尤琇不应该成为他们巴结的对象吗? 尤琇一声叹息,长吁道:“前人没了,所有话自当由后人说,老太太生前如何待我,他们就算知晓,也权当看不见。是真是假,当局者迷,旁观者更迷啊…” 单小雨朝林木榕摇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下去了。 “对了小姨,你这有洋葱吗?我觉得之后会用上。” “洋葱?有…我让人马上去拿。” 要这洋葱做甚?尤琇不解,但还是照着办了。 来到尤府时已经是晌午后了,这个点是人最犯懒的时候,酒足饭饱,就想睡个回笼觉。三人到门口,隔老远就听到了里面老道士的诵经声和唢呐高昂的鸣叫,匾额上悬挂着白缎,家丁俱都穿上了麻衣,腰系着白布,神色凄然。 单小雨拿出准备好的洋葱,在自己眼下熏了熏,刺激地她立马流出了点点泪花,红着眼眶抽噎。 林木榕在一旁眨巴眼:还能这样! 单小雨左手拉住了尤琇,右手拉住了林木榕,腿一软,整个人人就要往后倒。 “诶..”吓得两人忙掺着她。 “这是演哪出啊?” “你们就慢慢把我搀扶过去,走慢些,就当我悲痛欲绝!” 尤琇和林木榕交换过眼神,同时迈出步子,搀扶着“哭倒”的单小雨望门口走。 单小雨看见了门匾,放声哭道:“老太太..你怎么就走了啊…呜呜呜….” 正巧,老太太的三女儿,也就是尤琇的姨妈路过大门,听见这哭天抢地的哀嚎,急忙走了出去。 只见尤琇和一个陌生女人搀扶着左摇右晃的白衣女子,这女子自己没见过,但她哭得极其伤心,听着这话…莫非是老太太生前照顾过的人? 尤琇看见姨妈,温和道:“姨妈,这是我以前认的外甥女,以前在府里待过一段时间,老太太也认得,如今老太太走了,她受过老太太恩惠,悲痛欲绝,不远万里来此地悼念…” “唔…对…老太太生前待我极好…就像是她的亲孙女一般….怎么就…呜呜呜….” 林木榕在旁边汗流浃背,这尤琇的姨妈看上去挺精明,不知道这谎话她会不会信… 尤明玉打量着着小姑娘,年纪看着挺轻的,按老太太的性子,对她这样的小女娃是会照顾着点,但她真的是尤琇说的这样吗…? 在尤明玉怀疑时,她身后又出来一个女人,比起她,女人显得更加憔悴,脸上不少皱纹,白发也生了许多,她望向尤琇,默默开口:“明玉,我记得这姑娘,以前是来过。” “二姐,您别记错了…”尤明玉继续打量她们。 尤兰兀自走向单小雨跟前,从尤琇那渡过她的手。她慈祥怜惜地看着单小雨,安抚道:“雨儿姑娘莫要伤心坏了身子…” “是啊,我娘陪了老太太许久,你若是实在伤心,就与我娘到里面坐,慢慢谈。”尤琇前半句特意放大了声音,要的就是说给她姨妈听。 尤明玉面色一顿,是了,自己在外,根本没见过老太太几年,府里来了谁,自己怎会知晓。 尤明玉点头道:“那快进来吧,别累坏了。” 演戏的三人暗自窃喜,没想到她还挺好说话,还以为要费些功夫呢。 单小雨偷望了眼尤兰,见她苍老得迅速,心底也泛起痛意。 看见自己娘亲伤神至此,一夜白头,却连最基本的补偿都没有,自己还被家族排挤,尤琇怎么不恨呢… 正当她们想入时,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挡在门口,他凝眉怒视,表情激愤,吼道:“尤琇,你还敢回来!这次又带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尤琇咬牙,沉着嗓小声道:“这就是我舅舅…尤崇。” 她姨妈是精于算计,但到底给了自己几分薄面,有些话藏在心里也不会说,可这尤崇不一样,他恨极厌极自己,幼时便遭他诸多训斥,如今又将她赶出家门,若不是他,尤琇何至于在自家灵堂都抬不起头来?! 尤琇紧握双拳,骨头咔吱咔吱响。 尤兰挡在尤琇前面,求道:“哥…算了吧…母亲她已经走了,一家人何必如此呢?” “一家人?谁和她一家人!”尤崇指着尤琇怒骂:“你私开青楼,败坏我族名声,成天在坤泽堆里鬼混,把自己搞得一身酒气不学无术,如此这般倒也罢了,你问问你自己,你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里面,是不是有那些江湖人!你知道与他们结交是什么下场吗?!” 听至此,单小雨和林木榕明白了,尤琇若是作风有问题,还算是小事,但她错就错在结交自己这类砍砍杀杀的江湖侠客,若是惹出事,便是灭族的代价… “有我在,你就别想入这道门!”尤崇大臂一挥,家门就要合上,尤明玉也摇摇头,跟着他一齐走。 “慢着!”尤琇绕过她娘,朝顿足的两人喊道:“我可以不进这门,但她俩要进去!” “她们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们是我的至交,是救过我命的恩人,是老太太叮嘱过的大恩人!” “不放她们进去,不合适,不合适!” 尤兰的眼中已经泛出泪花,她看着女儿的背影,思绪繁多。 尤琇当年自创基业,年少气盛冲撞了一位大能,无论自己如何苦苦相求都无法改变她被棒打的命运,她那么瘦…那么爱美…有一点伤便要疼得哭出来,怎么能挨几十大棒!要不是有夜雨眠出手相助,她这唯一的女儿就没了… “恳请哥哥、妹妹,放过她们吧…就当是我求你们的了!”有尤兰捶胸顿足,哭喊着。 尤崇对天长叹,只觉得全身疲极累极,他慢慢吞吐道:“她们进来,至于你尤琇,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回来…” 尤琇摁在背后的手抖如筛,掐着自己泛了青才不让自己哭出来。 单小雨后抱住忍泪的尤琇,让她放松依靠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慰道:“放心小姨,我一定给你一个结果。” “好…” 第六章(尤琇微h) 尤府前后一大一小两个院子,前头的大院是以前子女住的地方,宽阔明亮,却因鲜少人打理日渐荒废,那桌案、躺椅、床榻都落了灰,也就在丧礼这段时间,才被收拾出来给尤崇和尤明玉住。 尤兰和尤琇的房间相隔不远,尤琇多不着家,她的屋子亮得像新的一样。书架上的账册、古籍还能看到她生活过的痕迹。木地板每日都有下人擦拭,油光锃亮,屋内的盆栽小景也是被照料得极好,可见屋主人有多么爱护它们。 如今前堂放着老太太的棺椁,老道士们还在点香念经,一时半会儿进不去,尤兰只好领着两人到了尤琇的屋子,短暂休息会儿,顺便聊些事情。 单小雨环视这间屋子,与以前几乎没有变化,乃至着窗边植被的造型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这倒是新奇。 “琇琇她不常回来,这屋子她特意吩咐人每日清理着,就怕落了灰。”尤兰领着她们坐到一小圆桌旁,沏上一壶热茶。 “我还记得尤琇在那桌上翻账本,努力得很啊,从早到晚都不带休息的…” “小姨她一直很勤奋。” 尤兰弯曲那温柔的眼眸,笑道:“你也别叫小姨了,那孩子就爱乱认人,你叫我兰姨,我叫你单姑娘,还有林姑娘,可好?” “那自然是好的。”林木榕抢着回答:“我们也觉着叫尤琇小姨太老了,应该叫她姐姐才是!” 单小雨脑海中蹦出林木榕扭捏着叫尤琇姐姐的画面…嘶……..好惊悚! 尤兰笑道更开心了,她看着林木榕满意地点头:“你倒是会说。” “那是。兰姨,你看嗷,这老太太的丧礼,作为孙女的,还是要出场陪着的,不然老太太在天之灵要是看见,指不定要伤心呢…对不对?” 尤兰苦笑:“是啊…可我在这家说不上几句话,大哥三妹都是出去干事情的人,我一个长居在这照顾老太太的人,有什么底气去和他们呛嘴…?” 单小雨摇头,补充道:“正是因为您是陪在老太太身边的,才有资格决定谁陪老太太走完最后一程。” 她放低声音,注视尤兰的双眼,慢慢说道:“作为外人,我理应不该插嘴,但这也是琇姐姐想托我传的话。” “她说:舅舅姨妈几年了无音信,老太太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借事推辞,如今老太太走了,他们倒是要回来掺着一脚,若非为了钱财,估计连丧期都不想服了。” “这…!这可不得胡说!”尤兰打住她,警惕地看着窗外,生怕被其他人听见。 “尤琇精于算计,还对她舅舅姨妈带怨,她会这样想我也能理解…但….未免太过分了些…他们到底和我是一母同胞的亲人….”尤兰不愿接受这个说法,她揪着手帕,脸色凝固。 “人心难测啊…外人道商人重利轻别离,兰姨你仔细想想,从老太太去世到现在,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您想不通的?”林木榕继续提醒。 “想不通的…”兰姨闭口不语,她心中是有一个疑惑,但她不敢说。单小雨察觉到她一瞬间的神色,赶忙说:“兰姨说便好,我们与琇姐姐都是至交,我答应过帮琇姐姐,绝不食言!” 尤兰看向表情郑重的单小雨,又看了眼同样认真的林木榕。片刻后,她缓缓开口:“是有一些疑惑…” 两人聚精会神听着。 “老太太住在后院,那地方僻静,鲜少有人走动,在老太太去世前夜,我给老太太送刚熬好的药,看见有一个黑影从树旁蹿了出去,当时太黑,我以为是猫来着,也没注意。” “待我服侍老太太睡下时,又隐隐听见了喘气声…吓得我急忙回了屋…” “然后第二日…老太太就去世了?” “是…”尤兰有些害怕“清晨我去叫她,她已然…” 看来这个人影很可疑啊… “会不会是被…”林木榕不安地看向尤兰。尤兰急忙摇手,“不是那样,我让大夫来看过,就是夜晚睡梦里走的,很平静….” “老太太既是安详离世,那这人半夜潜伏,是为什么呢?” “现在还不能确定,兰姨,你能否允许我们俩在这住一晚,有很多细节,我们可以帮你查。”单小雨说道。 尤兰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了,就算你们不查这事,我也会留你们的,毕竟你们是琇琇关照的人。” “好,那我们就先去前堂拜拜老太太。” 单小雨与林木榕结伴从尤琇的屋子踏出,林木榕交叉胳膊,陷入思索:“你说…不害命,那不只剩下谋财了吗。” “那份遗嘱,可能被换过。”单小雨猜测。 “是有这个可能,但…” 林木榕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男声打断:“两位,能否说几句话?” 来人正是尤崇,他背放着手,面容严肃,眉间似有乌云环绕。他睁着垂着眼袋的双眸瞧着这两人,语气不喜:“敢问二位是…?” “单小雨,她是林木榕。” “啊…”尤崇点头,他又投来探究的眼神:“听她说你救过她?这是怎么回事啊?” 单小雨顶着他的目光,临危不惧:“路遇不平,帮她说了几句,其实也没多大事。我看她非要报答我,就结交了这个朋友。” “后来老太太突发心疾,我与她一齐送老太太寻医,自此之后,我就经常在老太太,一来二去,老太太也熟络我了。” “可惜…”单小雨望向前堂的黑木棺椁,神色凄然:“终究是要分别的。” 尤崇也望向那黑棺,好似看见了脑海中的老妇人在朝自己挥手。 “原是如此…”他语气迟钝,本来就上了年纪,又在尤琇那生了一通气,现在疲惫得很。 两人暂时没被他发现端疑,单小雨朝那牌位俯身拜了三次,又拿出旁边的一打纸钱,在火盆里燃尽。 看着火焰燃起,屡屡黑烟带着燃烧的纸屑盘旋而上,通向那世间尽头。单小雨眼神恍惚,独自喃喃:“这纸钱真能烧到那处去吗?” 林木榕浅笑,陪单小雨烧纸钱:“要是真能,以后铁定让人给我多烧点,活着穷,死了可不能再穷了。” “以后谁给你烧纸钱?”单小雨突然问道。林木榕顿了手,满不在意:“反正不是你。” “为什么?盼着我早死啊林木榕?!”单小雨皱眉生气地看她。 “那当然不是!”林木榕急忙解释“我就是想着…后半辈子不可能一直赖在你身边吧….” 至少得做点什么才能死得瞑目啊! “…哦。”单小雨继续烧纸钱,两人对坐无言,耳旁只剩下火焰与唢呐相缠的苦涩旋律。 … 夜已深,两人回了屋子,下人提前准备好了干净的被褥,只是床就一个,还得委屈一个人睡榻上。 单小雨拉住林木榕的衣袖,说道:“我们不能耽误太久,今夜要查明清楚情况。” “好,从哪查?” 单小雨拿起毛笔,在纸上唰唰画了个草图:“这是兰姨告知我的府邸布局,我们要从最源头查起。” “老太太住的后院?” “没错。老太太不可能把遗嘱放在显眼的位置,也许在抽屉的暗格、书缝等等地方,要想调包遗嘱,必然会留下线索。”单小雨继续在图上画了几笔,从这到后院,连接出一条路来。 “白日我仔细观察过,家丁大多集中在前院的东北角,尤崇和尤明玉的屋子也在东面,你就从西顺着屋檐到后院,如今老太太去世,那地方的人估计也不多,但还是要小心,别被发现了。” “到了后院,我先去屋子里看看,再去兰姨说的遇见黑影的地方瞧瞧,看看有什么线索。”林木榕回答。 “对。”单小雨将图纸放在她怀里,叮嘱道:“切记,不可动武,被发现,能跑就跑,万一引来官府的瞩目,我们就难逃了。” “这我知道。”林木榕有自信能完成,不过是一个小府邸而已,又不是皇宫,哪那么多注意。 她看着单小雨,单小雨也看着她… “咦?说完了我,那你干啥啊?” “我要出府。” “啊?!”林木榕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是,出府干嘛…?好不容易演戏进来的,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啊…” 看她一副没人要的可怜样,单小雨扶额:“偷偷出去,去尤琇那。” 林木榕眼神忽然变得揶揄,嘘声道:“看她干嘛,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不也是个大活人,离了我就不行了?”单小雨戳了下她鼻尖。 “开玩笑,我是那种爱哭唧唧的人嘛?”林木榕后撤三步,拉开了与单小雨的距离。 “今晚分头行事,尤琇她受了刺激,我怕她做出什么事来。”单小雨简单收拾完自己,朝外看了眼,确定没人后,朝林木榕挥手:“先去一步。” 瞬息间,她如春燕般灵活地跃上房顶,点步飞行,在黑夜中飞翔而去。 林木榕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心底闷恼。 … 单小雨猜测尤琇可能住在品芳楼里,便借着月色落于窗口,一席白衣翩然如仙子降世,裹挟着月辉,停留凡尘片刻。 隔着移门,隐隐能听到美人的泣音,像是低落在银瓶里的水珠,清幽破碎。 “琇琇姨姨…莫哭。”单小雨环抱住榻上人,早已知道她来的尤琇更加委屈,埋在她怀里啜泣:“姨姨是不是很没用啊….根本帮不了你…” 单小雨轻抚她抖动的背脊,温柔安慰:“姨姨已然帮了我许多,这次是我应该做的,姨姨莫要伤心…” 她抬起尤琇的脸,揉去她脸颊上的晶莹:“人活一世,酸甜苦辣俱要尝一遍才算真正活过,姨姨…还有很多人需要你…日后的路还长。” 尤琇眼眶红润,水波流转在一双美眸中,她望着眼前人年轻却又成熟坚定的面庞,心动不已。 “雨儿…遇见你真好~” 她反抱住单小雨,顺着姿势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两人亲密相拥,谈吐间都是对方的气息与香味。 尤琇先吻上她的耳尖,舔舐着小耳的轮廓,将这地方变得湿热。单小雨泻出一丝嘤咛,将两人的暧昧气氛推至高潮。 尤琇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拉开她的月白衣衫,舔舐上她的饱满柔软。 “嗯…”单小雨低头看哭红眼的美人在自己胸前作乱,明媚眼眸下的泪痣,好像点在了她心上,尤琇这张脸,可怜时像是全世界都欺负了她,但身体却又不老实,欺负全世界。 如今,单小雨就是她的全世界,这勾人的脸蒙了单小雨的心,让她置身于尤琇定制的蛛网中,无法自拔。 她拉开了尤琇紫杉的一角,在她裸露出的嫩肤上咬下浅印。尤琇享受地又往她嘴里送了一分,胯间之物硬的泛疼,她嗅着空气中的信引味,红霞飞上脸颊,启唇低语:“雨儿….姨姨要吃你了~” 怀中人摇胯回应,肉物顶到软滑处,两人皆是一颤。 尤琇捧着她的脸送上唇舌,熟练地顶开牙关,灵活嬉戏。被她越来越强势的信引占据,单小雨呜咽一声,软了身子,扶着她的手也滑到了身侧。 “唔~” 尤琇动情地深吻着她,微微摇晃胯骨,让肉棒在她腿心处摩擦。 隔着移物,爽利中还有一丝瘙痒,尤琇忍下想立马把她狠插的心思,用她纤长的手指探入穴心,两根手指揉了几下阴蒂,就抵在穴口直肏了进去! “呃啊~”小穴的湿润勉强含着两根手指,尤琇感受到这股死咬不放的吸力,只觉得肉棒更硬更烫了,这地方真是妙极,今夜不得被这丫头吸干了。 双指在穴肉里勾挑抽插,顶过一片粗糙,又打着圈在那猛肏了几十下,单小雨承受着她的双指,爽得话都说不利索。 “姨姨…啊~再快些…嗯~” “贪吃的小嘴。” 尤琇加快了手的速度,指骨打得穴瓣啪啪作响,把淫水都打成了白浆,随着动作滴落在她的胯间。 “雨儿这么饥渴,那就吃三根好不好?” 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尤琇又望穴里插入一根手指,穴肉被扩充了一圈,声音比之前更大,抽插速度只增不减! “啊..!不行了….唔!太多了…啊~~ 第七章(尤琇h) “夹好了,掉出来的话,姨姨要难过的…” 鸳鸯锦被上,紫衣女人握着一根两只粗的透明圆柱肏入跪趴着的女人腿间。坚硬的物什顶开粉红的穴肉,小幅度扭动着插入深处,迎着女人炽热的目光,穴肉哆嗦着吞吃硬物。 单小雨抓着薄被的手起了青筋,玉柱在穴内抽递,却始终顶不到点上,尤琇手上的动作缓慢,小穴很快习惯了玉柱的粗细,生出不满的瘙痒感。 “唔…快些…” 单小雨情热上头,自己扭动着软腰吞吃这根已经沾满淫水的玉柱,她前后耸动,向后撞时恨不得把整根玉柱都塞进去,尤琇见她一次次把穴瓣撞在自己手上,眼中尽是玩味。 “雨儿是渴极了吧~”她握住玉柱,狠力往前一插,过于强的力道让单小雨呜咽着向前摔去。 单小雨脸红如柿,眸中挂着未滴落的晶莹,眼神涣散,一抹软唇早被亲肿起来,她抖动着白嫩的肩颈,蝴蝶骨上满是吻痕和牙印。被浓密信引控制住的她如坠入蛛网中的小白蛾,可怜又倔强。 尤琇有许多房事上的有趣东西,有些是从别人那学来做的,有些是自己琢磨着雕刻的,这些淫具被她存得极好,这辈子只有单小雨才配她拿出这些物什。 “雨儿可别不行了,姨姨这里的宝贝还有好多呢,像这个蝴蝶夹子…夹在你的小乳上别太好看~还有这个北极狐尾菊塞,长了狐狸尾巴的雨儿…嗯~”尤琇想到那画面就情难自已,恨不得全给单小雨使上。 “姨姨莫要逗我了…”单小雨前半身趴在床上喘息,后臀依旧高翘。“明日还要继续调查,若是多用上,我怕是要起不来了。” 尤琇短暂思索了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只留了条狐尾,其他的放着下次再玩。 玉柱被尤琇抓着在穴里又猛捣了几下,深处的淫水哗啦啦流个不停,玉柱拔出时还有“啵”得一响,格外淫靡。 尤琇的双指在瑟缩的小菊处摩挲,痒痒的,让单小雨犯了慌,她害怕道:“别…那里脏…” 被强行开拓的恐惧感又一次攀上脑海,她下意识想爬离尤琇。 尤琇一把拉住她的脚踝,将她整个人扯到了自己怀里,流水的穴与肉棒仅隔着一层衣物。 背对着被尤琇抱在怀里,那股莫名强大的安全感又令单小雨放下了恐惧。 是啊..她是尤琇,怎么可能会粗鲁地对自己? 尤琇亲吻她的脸颊,手绕过她的身子探入穴控口,葱细的手指勾挑她的淫液涂到后穴,慢慢地…轻柔地探入一个小指尖。 “啊~!”小菊口太紧致了,夹着一个指尖就吸吮起来,奇怪的后庭酸胀感让单小雨难耐地扭动身子,尤琇能感受到她温热的肠壁在努力适应这个外来物。 等到她适应得差不多了,尤琇就将那狐尾塞涂上润滑,抵在菊穴口,她浅笑着勾引怀里的人儿,宛如一只吸精气的女妖:“雨儿…要吃进去哦~” “嗯啊~!!”椭圆形塞子比鸡蛋还小一些,即使这样,单小雨点的小菊吃得依旧艰难,隐隐有些撕裂的疼,但在忍受范围内,尤琇不断涂着润滑,这种撕裂感很快被胀意取代。 尤琇见怀里人没有多少反抗后,抚摸着毛茸茸的白狐尾,爱不释手。 “雨儿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姨姨….” 单小雨红着脸接受她的调戏,这人最是花样多,与她交合很是累人,每次将要登顶时她就刹住动作,越无法到达顶峰自己就越想要,她就好似要慢慢玩死自己才好。 比如现在,尤琇的肉棒立在自己胯间都快半个时辰了,愣是被她忽视。 抚摸狐尾时小菊也能感受到震动和拉拽感,单小雨穴心痒得实在难受,就自己拉开她的下衣,露出那根气汹汹的深红色肉棒,在自己穴上顶弄。 “嗯啊~雨儿真急,这么想吃肉棒。”尤琇颇为满意,在她视角下看来,就是一只风骚的小狐狸在努力吞吃自己的肉棒,摇晃的大尾巴触感妙极了,要是再有一对大绒耳朵就更好了。 单小雨扶着这尺寸优越的肉棒,上下戳弄着不得要领,几次快要插进去,又滑了出来,一个龟头都只能勉强吃下,再深下去单小雨不敢了。 如此不上不下,单小雨难受地发出了泣音,委屈道:“快进来…唔…难受….” 信引的催促让她几近奔溃,尤琇心一颤,将她两条小腿架在自己双腿外,坐着入婴儿把尿一般扶着肉棒对准了紧缩的穴口,借着姿势的优势一下将她摁着肏在了肉棒上! “啊~!” 肉棒破军之势顶开穴肉,一下就坐到了底,滚烫圆润的龟头撞在生殖腔上,穴口都被粗大撑成了一个“O”型。 这一下如柴火遇上倾盆大雨,单小雨立刻就潮了出来,死死缴着肉棒吸吮,淫液打在肉棒上,让尤琇也爽得一抖。 “嗯~雨儿你好紧….啊….姨姨要肏你了….唔~” 尤琇不再温柔,被这骚狐狸缴得丢了魂,实在忍不住欲望,捧着她的腰就开始大开大合地猛肏! “啊….啊啊啊…太快了….唔….姨姨…慢些…” “不行….啊啊啊啊啊….好爽….姨姨的肉棒…好粗啊~好爽….” 被干得左摇右晃,尤琇将狐尾在自己手上缠了一圈,拽着它,右手抬起在那飞舞的雪白屁股上落下一掌。 啪! 单小雨又快去了,小菊的塞子被她拉拽着,穴里又被大肉棒贯穿,入口处两个东西相互摩擦着皮肤,好似两穴都被开拓进攻,让她欲仙欲死。 “啊…啊…喜欢…姨姨的肉棒肏我…唔…再深些…啊….!” “骚狐狸!这么喜欢吃姨姨的肉棒?”尤琇激动,发狠了干她的水穴,肉棒上全是白浆,空气中的性爱味远比信引更加浓烈。 肉棒狠凿生殖腔,单小雨前端的尿道传来酸涩,她慌张地撑在尤琇的膝盖上,肉棒如打桩机一般一刻不停,濒临极限,她实在忍不住,张开嘴无力淫叫:“啊啊啊啊~!” 泄洪一般,腥臊液体喷出,洒在床单上湿了一大片。单小雨被肏晕了片刻,躺在尤琇怀里无助颤抖。 尤琇拔出了射了一半的肉棒,将单小雨犯了个身,让她趴着仰头面对自己。 单小雨见美人握着依旧硬挺的肉棒放在自己眼前,她即刻反应过来,抬起一双勾人的眼眸,张开嘴勉强含住了龟头,尤琇再无法忍耐,媚叫着将剩下的精液射入单小雨嘴里,一部分还滴在她脸上,她就这么吃下了属于尤琇的气息。 “啊~雨儿~”尤琇餍足地舔唇,她太爱单小雨了,一切都符合她对伴侣的幻想,连情事的节奏都那么匹配,若是她能日日在自己身边,此生无憾了。 终于泻出一回,单小雨勉强清醒了些,想想起小桌上的水碗灌点水喝,却看到了那桌上有半个洋葱在那。 “这是…?”单小雨疑惑看向尤琇,后者侧躺在床上,姿态妖娆:“学你的~” 好啊,原来那抹眼泪是演的。 尤琇委屈补充:“我不哭,你是不是今晚就不留下来陪我了?” 单小雨见她这样,还能怎么办?只得喝完水,投入床上人的怀抱。 时间还长,两人继续温存,期间倒是没再发生剧烈的运动,只不过尤琇央求着自己帮她泄出来,两人又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赶在零点前了结了一切。 尤琇舒服了,几日来的疲惫幸苦郁闷一扫而过,如沐春风。单小雨累极,恨不得一头栽在床上睡死过去。 她强撑着精神穿戴好衣服,与尤琇短暂分别。 “我先回去了小姨,明日估计就有结果了。” “好,我等你。”尤琇靠在床上,送走了这踏月而来的小狐狸,一切仿佛一场春梦,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身体的酸爽提醒自己今夜发生过什么。 “还没吃够呢….”尤琇略显失落,这片狼籍是睡不了了,她熟悉地像是到了家,在品芳楼上寻了间没人的,独自洗漱完也进入了梦乡。 但愿能梦见她… 尤琇睡着时的嘴角还扬着一抹弧度,抱着被子沉沦在幸福中。 … 单小雨原路轻功返回,没有阻碍。 等到进了屋,她大大松了口气,全身都是疲累的,要散架似的。 她见林木榕不知何时先回了这,背对着躺在榻上休息。 单小雨见她衣衫单薄,拿起床上的一席被褥小心翼翼给她盖上。 榻上人睡的沉,鼻子偶尔哼哼几声,两只手无意识地扯开被子,单小雨一拉上去,她就扯下来,一拉上去,再扯下来…. 单小雨好耐心磨尽,拿了两个东西压着被子的两个角,这下,她扯不动了,被子紧贴着盖到她的锁骨处。 “老实点,别着凉了。”单小雨心底想着,转身欲走,但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林木榕说了什么,人们说做梦时的梦话会一定程度上反应主人的心思,单小雨已经不是第一天好奇她榆木脑袋究竟在想什么了,于是她又凑近林木榕,将身子靠近。 “%*…热!” 林木榕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只听见一个热字,她把右脚探出被子,一下踹在了可怜的单小雨膝盖上! “啊!”单小雨实在没想到她给自己来这么一下,膝盖刚在床上跪久了,酸痛得狠,真是谢谢她给自己“补刀”! 单小雨生气,恨不得把她掐醒。但看到林木榕呼呼大睡的安稳样子,这气奇怪地自己就慢慢消了下去。 罢了…又不是第一次和她相处… 她扶着腰艰难回到自己的床上,一沾上床,瞬间眼前一黑,像是被打了麻药一样绵软着倒下,睡得不省人事。 第八章 清晨,单小雨是被外面一阵阵的脚步吵醒的,林木榕端来早饭,嘴里还塞了个包子,也不敲门就闯了进来。 “吃饭了吃饭了,别睡了。”她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把两碗白稀饭、一碟榨菜、一碟咸肉、两双筷子摆好放在桌上。 单小雨从被窝里冒出脑袋,凌乱道:“啊…几时了?” 林木榕自顾自吃得香,说道:“不知道,但外面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外人,估计快到抬棺送走老太太的时间了。” “啊?!”单小雨一个激灵,谁知起太猛脑袋咣一下撞在了床架上,一声闷响,听着就疼。 “唔…”单小雨捂着额头眨巴眼,好痛… “哟,怎么这么不小心。”林木榕关切地看向她,吃饭的动作停在半空。 单小雨吸口气,说了句没事,就开始洗漱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一捧冷水打在脸上,总算是找回了些神智,她擦擦脸,问道:“昨夜可发现了什么?” 林木榕咬了一口包子,平静道:“有,我到了老太太的屋子里仔细找了一番,果不其然在一个带锁的抽屉上找到了被撬动的痕迹,那人手法生疏,锁眼和柜面上都留下了许多划痕,看深浅,应该是金属的材质。” 单小雨迫不及待坐在桌上,继续问:“还有吗?那个黑影?” 林木榕忽然变了一下神色,奇异道:“怪就怪在这,我寻到了地上的脚印痕迹,黑影因着是穿越树林来的,脚上沾了点泥土,因此有心瞧的话很容易发现。” “但…我看那脚印的尺寸,貌似是个女子,且年龄不大。” “少女?”单小雨不解,林木榕常年追踪猎物,对人的行迹分辨也是有一套本领,应该不会出错,可这府里,觊觎老太太遗产的,有少女吗? 林木榕被包子噎着了,猛喝了口白粥,才继续道:“我觉得这事太奇怪了,要是真有一个少女去篡改老太太的遗嘱,她不应该提前规划好路线,观察人流走向吗,尤兰说过她日日照顾老太太,按理送药的时间也是固定的,怎么会既不熟悉撬锁,又不隐藏踪迹,还差点被人看见,这也太草率了吧…?” “且这个少女肯定不会武功,不然一定会选择和我一样轻功过去。” 单小雨小口咬着包子,沉思一会儿,泄气道:“当务之急,是先看看府里有没有这样一位少女,也许是尤崇或尤明玉派过去的…” “不。”林木榕否决“我要是她俩,这么大的事情,必定要花重金请一个盖世神偷来干,哪能随便拉一个人,就算是亲孙女想干也不行。” “亲孙女…?”单小雨意外她怎么会拿这个举例子,但她很快就知道林木榕下意识的反应没错了。 两人还没吃完早饭呢,门就被一阵急躁地敲响,伴随来一声稚亮的喊叫:“琇姐姐!!!快开门!我来了!” “琇姐姐!”那人继续敲着,“我是芳茵啊,开门琇姐姐!” 两人相互对视眼,她们暂住在尤琇的房里,门外这女孩不知道尤琇被赶出去了? 单小雨示意林木榕先别出声,她轻步走到门后,捏着嗓子模仿尤琇声音,骗道:“什么事?” 尤芳茵听见有人回应了,也不仔细听听,就急道:“琇姐姐!我来找你玩!” 林木榕撑着脑袋看单小雨怎么应付,话说越多越容易暴露,单小雨这说话语调七扭八拐道的样子倒真有点尤琇样子了嘿~ “我…有点事,你先去别处玩吧。”单小雨答道。可她一说完,门外就没了动静。 林木榕也走上前,“不会是走了吧?” 单小雨摇头。 “不清楚。” 她俩还没放松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位打搅了,实在抱歉。” 是尤明玉! 门被打开,果不其然,尤明玉站在外头,手里拉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女本来面带怨气,一看到屋内陌生的两个人,诧异道:“诶?我琇姐姐呢?!” 她一把挣开尤明玉的手,不顾她的阻拦四处搜寻,没看到熟悉的人,她就猜到自己被骗了,生气地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住琇姐姐的屋子?!” 林木榕见这女孩扎着两个丸子头,脖子上的金色长命锁耀眼,鲜艳纱裙造价不菲,脸上还未脱稚气,脸颊红鼓鼓像个小气球,圆眼睛被她睁得老大,像个生气的小胖狮子。 “我们是你琇姐姐的朋友,你是谁?” “我?我是琇姐姐的表妹—尤芳茵,也是琇姐姐最好的朋友,你们又算哪门子的朋友?” 她说话带着怨气,尤明玉捏住她的耳朵,转头抱歉道:“这孩子就这样,她啊是我女儿,也是尤琇的表妹,老太太的小孙女。” 单小雨看了她一眼,被她瞪了回去,她道:“原是这样,为何前日没看到她?若是我们先认识一下,今日就不会有这误会了。” 尤明玉顿了一会儿,才道:“前几日忙着赶路,这可怜娃子染了风寒,我让她多在屋里休息,因此才错过了。” 她替尤芳茵擦掉鼻涕,后者依旧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被她娘的大袖子挡着,连人都瞧不清楚。 单小雨心底有些猜测,她勾了抹笑容,般伏下身用自己的帕子给这女孩擦脸,她语气柔和,听着让人心都静了下来:“既然你也是琇姐姐的朋友,那我们自然也算朋友,琇姐姐今日不在,我们俩陪你玩,好不好?” 单小雨人长得美,是温和地、让人舒心的美丽,好像那草原上的清澈小溪、春日飞入百姓家里的燕子,盛放在田野中的金黄油菜…人人都能触碰的、美好的存在。温柔像是焊在了眼眸中,经历的沉淀又带给她年轻人难以拥有的成熟和稳重,很难想象青涩和成熟这两个矛盾的词会出现在单小雨身上。 尤芳茵一动不动瞧着眼前这个大姐姐,她自认没有比尤琇更漂亮的人,今日过后,尤琇在她心里的地位估计要降一降。 “那…我们去玩。”女孩居然羞红了脸,拉着单小雨的手就往外走。林木榕脚步跟了上去,幽怨道:“你还没问我名字呢?” 女孩浅浅看了她一眼,选择不说话,抓着单小雨走得更快了! “我叫林木榕!切…爱听不听。” 单小雨噗嗤一声笑出来,安慰她:“好,知道了,你叫林木榕~” … 三个人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单小雨这才问道:“芳茵,你之前见过老太太吗?” “见过啊。”她爽快回答“她还和我聊天来着,说了什么我也没太明白,好像不是在说我吧…我也不知道。” 单小雨了然,她看林木榕拔了根狗尾巴草在后面转,她也有样学样,在尤芳茵鼻子上扫扫,挠得女孩咯咯笑。 “小雨姐姐,你莫要逗我!你逗我…我也逗你!”她也拔了根,扑着就往单小雨脸上扫,两人笑作一团,谁都不让谁。 单小雨抽身忙说道:“我们比赛好不好!” 女孩两眼放光,露出大白牙,笑道:“好呀好呀!比什么?” “就比…”她看向花丛,那里盘旋着好几只粉蝴蝶,“比谁先捉到一只蝴蝶怎么样?” 女孩跳起:“简单简单!” “诶~还没说条件呢!要是谁输了,就要回答对方三个问题,不能说谎!要如实回答,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尤芳茵可自信了,她从小就爱捉尤琇身边的蝴蝶,这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游戏! “好,那我数三二一就开始。” “三” “二” “一!” “哈!”尤芳茵率先跑向花丛,一个飞扑就猛扎进去,动静之大,把蝴蝶吓得飞了好远。 林木榕看单小雨还站在原地,打趣道:“这女娃是要先打乱节奏啊,你该怎么抓蝴蝶,可别用轻功,那属于作弊。” 单小雨仿若胜券在握,淡定道:“放心,我既然出了这个条件,忽然是要胜出的。” 林木榕斜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看着花丛中的女孩左摇右晃把自己弄得都是尘土,一通努力结果还是两手空空,不免笑出了声。 单小雨采来一朵开得最好的花,鹅黄的芯上都是有扑鼻香气花粉,她就静静站着,把呼吸频率调到最小。 等了半柱香,花田的女孩累得一头汗,也没个结果,倒是静止不动的单小雨这,一只小粉蝴蝶飞到她胸口举着的花瓣上,揉搓着触角,舔舐起花蜜来。 单小雨右手迅速一盖!这小蝴蝶就落入了自己手心,简直轻而易举。 林木榕诧异看她,问道:“这怎么做到的?” 单小雨小心地包着蝴蝶,解释道:“这小家伙灵敏且脆弱,如果强抓,极有可能当场毙命,与其花大功夫得到一个坏结果,不如像我这样,给她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让它自己过来。” “哦~”林木榕又被她上了一课,没想到这女孩的捣乱反倒促成了单小雨的成功。 小蝴蝶停在单小雨的手掌心里,也不想闯出去,就这样静静地梳理、舔舐自己的小足,早被困在了温柔的囚牢中。 林木榕朝还在努力的女孩喊道:“回来吧!你输了。” “啊?!”女孩又提着裙摆大步跑来,气喘吁吁,不可思议地看着单小雨手心的蝴蝶:“这…这么厉害!” “可看仔细了?”单小雨说着,尤芳茵点点头,前者就张开手,把蝴蝶放飞了出去。 “现在,该回答我三个问题了。” “你问吧…” 单小雨拉着她做到台阶上,慢慢道:“第一个问题,那次去见老太太,你娘回来了吗?” “回了,还是她催着我去找老太太的呢,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晚还让我去。” 单小雨心底暗喜,继续问:“第二个问题,老太太喜欢你们几个孙女吗?” “…我觉得喜欢,老太太给了我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她还特意让我给琇姐姐留一点呢。” “第三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的琇姐姐因为犯了错,其他人不喜欢她了,你还会喜欢她吗?” “…”尤芳茵愣在原地,忽然跳了起来,大声道:“喜欢!就算娘、舅舅都不喜欢她,我也喜欢!” “好…”单小雨摸摸她的脑袋,“无论日后发生什么,记住了,你琇姐姐也会永远喜欢你。” 尤芳茵猛点头,捉了好久的蝴蝶,她口渴,独自跑去别的地方找水喝去了。 林木榕看看她,又看向单小雨,说道:“确定是她了,不问她为什么要干那事?” 单小雨摇头,肯定道:“她是去了老太太屋里,而且是尤明玉指明去的,这样算,尤明玉是幕后黑手。”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单小雨叹气道:“她虽然进了屋子,但遇见了老太太,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这遗嘱,就变了。” “啊?遗嘱还能自己….嘶…你是说…”林木榕皱眉“难道是老太太自己改的遗嘱?” “之前还想着,谁这么厉害,能短时间内潜入撬锁偷遗嘱,再模仿笔迹换份上去,除了老太太自己,这府里很难有了吧。” “可这锁上的划痕不假,老太太有钥匙怎么会…?” “我问你,老太太今年贵庚了?”单小问道。 “…高寿,一百零一岁。” “既是这样,那小小的锁眼,怎么能一下子就准确无误插进去?” 林木榕想着,确实很有道理。只不过这个结果…对尤兰和尤琇来说有些太残忍了… “不知老太太打的什么算盘,这遗产一点都不给她的二女儿和大孙女留…” 单小雨拍拍衣服,迎着日光,穿梭在花园小道中,白纱飘然,恍若精灵舞动。 “爱子女,则记之深远。也许老太太肯定了尤琇的努力呢?” 林木榕摇头不解:“什么歪理,尤琇有钱了属于她的那份就没了?” “这该问尤崇和尤明玉了,老太太怎么说也是三个子女的娘,有人不好过了,作为娘,自然会偏向着些。” “何况兰姨是个忍耐着吃苦的人,有委屈也不说,就想着自己理所应当该照顾母亲,对于哥哥、妹妹,也是借尤琇的力量帮衬着,这样,一个家才不会散,不是吗?” 单小雨与林木榕并肩而行,两人都生出了诸多感慨。 “要是尤琇不是那首富,是不是家里人会多待她像亲人一些?”单小雨痴痴问道。 林木榕抱着脑袋,仰望苍天:“谁知道呢…哎~商人重利….轻别离啊….” 第九章 “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准备出发。”尤崇召集来亲眷朋友们,提前在门外准备好的车马里下来十几个壮汉,都是丧服打扮,他们扛来四根长竹棍,准备将棺椁抬到灵车上去。 按照习俗,他们要护着棺椁到城西的墓园里下葬。老太太生前当过朝廷官员,下葬礼仪也按朝廷规定地来,不仅要有四匹黑马拉着灵车,行进路上还要洒满纸钱,更别提跟着的几十号亲属朋友,可谓是浩浩荡荡的大场面。 眼看棺椁已经被准备着送上灵车,尤兰焦急地原地打转,不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才走到尤崇身边,细声细气道:“哥…让尤琇送老太太最后一程吧….不然,真的没机会了,哥….” 尤崇粗眉拧紧,鼻子哼哼:“又提她?我说过,她什么时候改过自新我就放过她!” “可尤琇的性子你有不是不知道….她小时候就不服你管教,现在让她来向你道歉,这不更是难上加难。” 尤崇脸色更黑,怒看眼前这位二妹,几年没见,真是憔悴了不少…那白发不知尤琇看不看得见,心会不会疼! “你倒是为她百般着想,她有为你想过吗?成天在外鬼混,她有在家陪过你吗?她是你女儿,也是尤家的子女,她在外的脸面就是尤家的脸面,你好好问问她要不要这个家!” 尤兰看着尤崇背对着手不言语的闷气样子,心里的希望就如那残焰,闪了几下光芒,就消失不见。 至少尤崇还认定她是尤家的….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该怎么做呢… 尤琇…你该让娘亲怎么做呢… 尤兰只觉得身体像灌了铅一般重,耳边的唢呐声在脑海里萦绕回荡,眼前的东西就像是被漩涡搅在了一起,头昏脑胀。 尤崇见外面的人都等着了,不等她,就喊着动了身。 一时间,府里杂七杂八的道士、下人、伙夫、丫鬟拿上东西全部涌到门外,整座府邸像被搬空一般,只留下地上被踩脏踩烂的碎纸钱和挂着的白布条子。 尤兰只得跟着他们,看着空无一物的前堂和老太太的黑木棺椁,她鼻头一酸,强忍着泪水挪动沉重步伐。 唢呐和铜锣在前面开路,凄厉的吹奏声响彻在车马大街上,行人见此纷纷绕到路旁,对着这送葬车队议论着。 尤氏在鄞都是最有名的家族,财产数不胜数,传闻金银珠宝就有百余箱,名画古玩更是多,更有甚者说尤府里有一间纯金打造的屋子,不让外人见,他们就爱在这黄金屋里数钱,尤其是那尤琇,更是奢靡不堪,比皇家更胜上几分。 这离谱传言飘入尤家兄妹耳朵里,三人皆是怒不可遏,碍于送葬,尤崇只狠狠瞪向那说得最起劲的路人,仿若下一秒就要把他拉出来好打一顿。 他咬牙,低声怒道:“真是荒唐!” 如此言论要是传入有心人耳朵里,他尤家必然招致灭族之祸! 他听着这愈加离谱的谣言,心里对尤琇的厌恶就更深一分。 “诶,到了到了!”只听得路边人嚷嚷着,七嘴八舌说着话,还不忘指指点点。 尤崇反应过来,看向车队的左前方,那处不就是尤琇开的青楼吗?! 如今尤府老太太过世,全府无论男女老少都要穿丧服,批麻衣,现在倒好,这青楼还是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紫纱红绸高高挂,真是一点白都看不到啊! “好你个尤琇…”尤崇气得红眼,他也不顾面子了,跑到前面那起铜锣就是一顿敲,吵闹的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 “诸位,今日是尤府老太太,我尤崇亲母的葬礼,在路上打搅了诸位实属抱歉。”他抱拳鞠躬,吸气继续道:“尤家门风清廉,老太太为官时更是两袖清风,我尤家虽在日后选择从商,但从无贪奸耍滑之举,恳请诸位明鉴!” 人群又开始骚动,一个扛锄头的布衣男人喊道:“公道自在人心,尤家主停下来就是为了证明这个?” “就是啊,我们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大孙女不在送葬队伍里!” “是啊是啊,花蝴蝶呢?” “我们要看花蝴蝶!” 人群齐刷刷喊起来,把唢呐声都压了下去。吹唢呐地涨红了脸也比不过他们的声浪,只得歇息着,场面一度失控。 “这…”尤崇不知所措,现在和尤琇撇清关系实乃下下策,肯定落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头来,影响了信誉在外行商都要受牵连。可这帮乌合之众越吵越烈,该怎么办? 在一阵阵花蝴蝶的响亮呐喊下,一道深紫色窈窕身影从高楼盘旋而下,衣裙随风摇曳,恍若蝶翼凌空舞动,女人身姿窈窕婀娜,落下时带着的风都有香味,迷晕了周围一圈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下,尤琇从天而降,与此同时她右手抓着的长白布条随风飘舞,宛如纽带般飞向了老太太的棺椁,轻柔地盖在上面。好似为沉睡着的老人挡住了世俗的喧嚣与吵闹。 “老太太喜静,你们这般吵吵闹闹,莫非有心与我尤家做对?!”钢扇在她胸前打开,尤琇气场强大,周围人都没了声响。 他们只是为了看热闹而已,要是惹了这位,那钢扇必要削下他们的脑袋! “你挡路了。”尤崇盯着她,狠狠道。 尤琇一个人站在车马前,周围都是凑热闹的群众,她一人就有千人之势,压得鄞都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让开…”尤崇忍耐道。 尤琇不语。 “再不让,我就带着人马从你身上踩过去!” 尤琇还是没回应。 尤崇气得牙根直颤,一字一顿道:“别以为我不敢…” 尤琇见要有动作,环视了眼人群,大声道:“这给老太太引路的活,怕是要另寻人来干吧!” “你说什么?”尤崇转身,愤愤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尤琇面色一冷,在众人的目光下,掏出一本蓝皮账册,开口道:“舅舅,你从二十岁开始便离家经商,从一穷二白到现在飞黄腾达,你知道你最该感谢谁吗?” “…当然是我的母亲!”尤崇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 尤琇冷笑,她的视线飘向尤兰,后者像是知道了什么,摇头示意她别说。 “错,你最该感谢的,是我的娘亲,你的二妹!” 啪!她一把将账册甩在了地上,风吹起账页,几千页的账目亮在众人眼前。 “说什么糊涂话!我自创业以来都是母亲在帮我,你怎么扯到你娘身上?” “我看你是吃醉了酒,胡言乱语了!” 尤琇那美艳的面旁此刻冷若冰霜,她严肃道:“舅舅不相信,自己可以好好看看这账,舅舅和我都是经商的,这账是真是假,自能分辨。” 尤崇听她这样说,却还是不迈步子,他不屑道:“尤琇,你越发无法无天了,如今这般,是要做什么?打扰你祖母的在天之灵吗?!” “究竟是谁打扰?!”尤琇挥袖,喊道:“舅舅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我逐出家门,迫害我娘亲,如今更是恩将仇报,谁在败坏尤家!” “…那账册是什么啊,花蝴蝶,解释一下呗…” “是啊..” “好,那就我来告诉你们。”尤琇朝向人群,迎着众人热烈的视线,激昂开口:“尤崇当年一穷二百,跟着人学做香料的买卖,结果生意不景气,不仅没卖多少,还欠了一屁股债,他哪有钱还上,就瞒着家里人与西部贼子借了高利贷,谁曾想越欠越多他看着自己性命不保就来找老太太求助,但老太太一生清廉,哪还得上这么多钱,你们猜怎么着?” 她语气忧伤,哽咽道:“为了还债,我娘把原本给她准备的嫁妆和财产都当了出去,那不仅是老太太给她的,还有自己日日夜夜替人做针线活赚来的,全部都拿去填了窟窿,从此以后她与老太太两人在府里每日粗茶淡饭,烛灯都不舍得点一支,冬日里蜷缩着取暖,落下的腿疾腰疾…这些,你可知道一点?” 尤崇看向尤兰,眼中抑制不住得震惊。 “你果然不知道,你同姨妈一道远去,哪管得了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尤兰想要上前调和,被尤琇一语阻止:“今日我说这话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想说,你我都是染了一身铜臭味的,自然知道钱财的来之不易,舅舅你是享了祖母、妹妹们带给你的福气,可你又还给了我们什么?你在赶我出府的那日可曾想过我娘借我的名义给你送了多少钱和人脉,你在众人面前宣扬自己和姨妈两人成就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娘的感受?我与你吵遗产,你真当我缺那几两银子吗?是为我自己讨一个说法,为我操劳一辈子的娘讨说法,你懂不懂啊….” 此番过后,旁人再无吵闹调笑声,具都唏嘘感叹起来,他们看向尤家兄妹们,劝言声四起。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啊,尤大当家,何必做到这份上呢?”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坐下来谈!” “是啊…” 尤崇不再狡辩,他低着头不愿再望尤琇。 看见尤崇低迷的神色,尤明玉出来主持公道:“尤琇啊,你也别太怪你舅舅,他也是有苦难言…” “我告诉你啊,你舅舅为了一处好铺子已经和别人僵了几天了,每天都想着拿下,可这钱花出去了也没个水花,他也难啊…你就体谅体谅吧…!” 尤明玉这一通发言,看似站在了中立面,实际还是把锅甩给了尤琇。她一声冷哼,不欢道:“姨妈这通话还是讲给祖母听吧,她爱听。” “你…”尤明玉拧紧拳头,却被身后的女娃抓住了胳膊,她回头看向尤芳茵,只见芳茵皱眉摇头,死拽着,不让她去找尤琇的麻烦。 “别欺负琇姐姐!” “你…你个小白眼狼!” “松手,让你松手!” 尤明玉打上她的手,这女娃就是被打红了也不松开,咬着牙不让她去。 尤琇不忍直视,出言训道:“姨妈,你骗芳茵去祖母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有一天知道你的目的会怎么想?”她步步紧逼,“她会恨你,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逼她同最喜欢的表姐走上陌路…” “尤明玉,你心里难道不胆怯吗?不害怕吗?” “她会恨你一辈子,永远不和你说话,不和你住,连看一眼都嫌烦…她再不认你这个母亲…” 尤芳茵痛哭流涕,紧抱着她娘的胳膊不松开,张着被打红肿的小手,无力地拉拽衣袖。 尤明玉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将尤芳茵抱在怀里,声泪俱下:“乖,娘不打你了…不打了….” “娘下次不许骗我….!” “好!好!娘不骗你,保证不骗你!”她想抹掉女儿的泪花,但自己却哭得越来越凶。 “娘也不许欺负琇姐姐…我最喜欢琇姐姐了,不许欺负她…呜呜呜….” 尤明玉回望了眼远站着的尤琇,缓缓道:“我们是一家人….不欺负….” 都说女儿是母亲掉下的一块肉,女儿一疼了,母亲更是加倍地痛。尤兰看着尤琇孤单的身影,心脏一阵阵恍若凌迟一般疼,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要见不到尤琇了。 尤琇,生来就是优秀的,打小就会帮自己做饭、洗衣,能说会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账目算得比同龄人都快,人人见了就夸,都怪自己…要是自己争点气,尤琇也不用吃这么多苦….都怨自己没做好这个娘啊….. 尤崇在旁听完后,脸色更加复杂,像搅浑的水泥。若是现在承认尤琇,岂不是把自己往火里推,日后哪有他说话的资格?谁都会说他忘恩负义。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指着那账本道:“这本账册我从未在库房里看过,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怎么?舅舅还怀疑账册的真假?” “不。”他摇头否决,“我只是好奇而已,若你能告诉我,我自认错误,向你道歉。” 尤琇见这人走到末路都不忘咬自己一口,心底最后一丝温情早也被风吹散了。 “老太太自留的账册,只有她一人能瞧。” “哦?那就怪了。”尤崇摸上胡须,冷笑道:“你被我赶出府邸。又怎么去的后院拿这账册?” “我看…这怕是假的吧,全是你编的!”他颇有破釜沉舟的气势,抢过旁边点香用的火折子就想把这账本烧了。 “住手!”尤琇来不及阻止,眼看那账本就要葬身火海。谁知下一秒,不知从哪射出一枚利箭,把那火折子从尤崇手里精确射下,订在了地上! “啊!”尤崇吓得一哆嗦,把账册扔得老远,他看了眼瑟瑟发抖的手,和那锋利的白羽箭,若是一个偏差,自己这手可就要废了! 尤琇望向射箭方向,果不其然就是林木榕,她嘴里咬着根牙签,朝她扬头,眼神轻浮,好似在说:你欠我个人情。 还没等其他人发现,她就被旁边的单小雨一把从窗口拉了回去,牙签狼狈地从她嘴里飞出, 窗户被咣一声关紧。 尤琇捕捉到单小雨给她的肯定眼神,面上终于浮现一抹笑意,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第十章 “还好赶上了。”林木榕捂着胸口喘气,她前夜在遗嘱的抽屉里还发现落了一本厚账册,沉得和板砖一样,她看不懂账,但保持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把它偷了出来,今天在单小雨的掩护下出府交给了尤琇,要是没这本账册,尤琇就没机会了。 单小雨提前包了个品芳楼正对面的厢房,她建议尤琇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一是人言可畏,尤崇和尤明玉在理亏的情况下绝不会无理取闹,二是让她顺理成章接手尤府,成为尤府新的当家。 看今天的情况,单小雨的计划成功了。虽然在送灵路上惹事不太礼貌,但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老太太,你要是在天上看着的话,可别怪尤琇…”单小雨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 这场闹事已经过了许久,看着天色将昏,尤崇只得松口,让尤琇引道,带着人马先去安葬老太太,之后的事,就等让老太太入土为安后再慢慢谈。 人群稀稀拉拉也散了,鄞都大道马上回到了之前吵嚷热闹的状态,商贩们重新支起摊子,刚才发生的事件,也就在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中被再度提起。 单小雨见他们走远,准备和林木榕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去哪。 “算了下时间,那批人马要是真去了汴城寻我们,一时半会儿估计走不了,汴城虽然比不得鄞都繁华,但在人数上仅次于这,要是一个个查,估计要花上几年。” 单小雨听完林木榕说的话,生出一股莫名的担忧:“怕就怕出现意外…” “对了,那个客栈,官府传来消息了吗?”单小雨问道。 林木榕摇头,想到这,她就生气,掌心狠拍了下桌子,哼哼道:“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这么快吗?” “不知道。”单小雨懵圈摇头。 林木榕撸起袖子,生动形象演起来:“那日,我进了官府,按流程,我应该先向护卫说明来由,再等府衙主事传唤,可问题就来了,我进去时居然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连给我开门的那个护卫都不见了踪影。” “然后我就喊:‘有没有人啊?’你猜怎样?”她眉头一皱,靠近单小雨,放低声音,怪里怪气道:“我刚喊完….谁知!那门就自己慢慢地….慢慢地打开了….一股寒气冲到我脸上…吼!吓死人!” 她捂着两条胳膊哆嗦,表情诡异恐怖。 单小雨咽口唾沫,轻声问:“然后…你看见了什么…?” 林木榕摇晃脑袋,紧张道:“我看见,一个穿着深绿宫袍的男子躺在正中央的案桌上…他没有一点声音…就这么静静地,闭着眼睛….” “死…了…?”单小雨背后生出冷汗,这房间的温度好像降到了零点,连呼吸声都变得十分恐怖。 林木榕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单小雨,把她盯出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看什么…” 林木榕捂嘴,表情狰狞,颤抖道:“你…你后面…” “后面…什么?” “有…有…!” “有什么?!”单小雨脖子僵硬,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看着自己,她怕得快哭出来了。 她机械般慢慢转头,还没等她转过去,林木榕就张牙舞爪一个飞扑到她身前! “哇!!!”她大叫。 “啊!!!!!!” 单小雨被吓得弹起,下意识一记耳光打在林木榕脸上! 啪! 一个大嘴巴子把林木榕打得眼冒金星,东倒西歪走了几步,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膝盖一软滑跪地面,嘴角被打出几滴口水,命都没了半条。 单小雨心跳如鼓,她粗喘气,看环顾四周确认没脏东西后,才明白过来林木榕刚才是故意吓她的。 “林、木、榕!”单小雨气地又在她屁股上踢了一脚。 “呜呜呜投降投降!我投降!” 林木榕双手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惨兮兮地侧倒在路上,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似的,幽怨地看着单小雨。 刚才那是下意识的反应,单小雨自己也控制不住。她感觉手心都麻木起来,就知道刚才那劲肯定不小。 “林木榕…你没事吧…?”她蹲在林木榕旁边,伸手想看看她的伤势。 林木榕故意把脸撇向一边,眼中荡出水泽,细若蚊吟道:“没事…” 脸被她的手捂着,单小雨见她偏要和自己倔,就施力拉住她的手腕,强行掰开她的手,看见那火红的巴掌印,皮下还有猩红的血丝。 单小雨皱眉,心底内疚,怪责她:“谁让你吓我,我最怕鬼了。” “我哪知道….”林木榕不服气,脸被单小雨碰到,疼得她直吸气,身体左右乱动。 “别动,我给你擦药。”单小雨出门前特意带了瓶跌打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双指沾上药油,轻柔如羽毛般在林木榕红肿的脸颊上涂抹、揉捏。冰冰凉凉的感觉舒服极了,原先火辣辣的半边脸在双指的揉弄下退了火气,虽然短时间内好不完全,但总归舒服了点。 单小雨十分小心仔细,她凑得近,眼眸紧紧看着受伤的位置,呼吸出的暖意扑在林木榕脸颊上,痒痒的。林木榕能闻到她身上衣物的香味,是阳光的味道,她喜欢这个味道。 单小雨给她擦完药,又观察了下,确认没事后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说实话,到底怎么样了?” 林木榕拍拍衣服,挥挥手轻松道:“哎呀就是那个主事他自己睡着了,我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还白了我一眼,嘴角的口水都没擦,留了一长条恶心死了。”她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说重点…”单小雨打断。 “我和他说了客栈的事情,他说会让人查的,让我等消息,然后…我就出来了。” “没了?” “没了。” 单小雨无语凝噎,这几句话的事情非要挨一个巴掌才肯解释清楚? 林木榕心有余悸,她不敢站在单小雨一臂内,生怕自己又被她下意识的反应偷袭。 “没想到你居然怕鬼…”林木榕不敢相信,“难道遇见鬼比杀人可怕?” 单小雨收拾行囊,答道:“人怕的东西多了去了,有的人怕老虎,有的人怕虫子,我怕鬼…挺正常吧…很多人都怕鬼。” 林木榕想笑,却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地直呼气。“嘶…哈,你就不怕以前杀过的人变成鬼来找你寻仇?” 收拾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单小雨沉了声音,解释道:“我不怕他们,十恶不赦之人,活着时就与厉鬼无异,死了还怕什么。” “啊?那你怕的是什么鬼啊?” 单小雨转身,在林木榕好奇的视线下,慢慢开口:“我怕冤魂。” “冤魂?”林木榕摸不着脑袋。 单小雨脑海中浮现出那黝黑的宽阔宫殿,百千支红蜡烛环绕在四周,烛光森然,映照出梁柱上盘旋巨龙的凶眸,好像那地府恶兽在睁着红眸紧盯自己,十月的天气,冷得如同坠入千年冰窖,自己抱着一袭白裘,蜷缩在墙角,耳边传来寒风刀削般的沙沙声,不时撞击着紧锁的门窗。 今日又死人了,朝堂上顶撞女帝,被拉出去五马分尸…连带着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前日才有一个因为生病误了上朝,就被女帝命令着悬梁自尽的人,这段时间,无辜受死之人越来越多,他们不配有坟,尸体扔在乱葬岗里就算体面。这些因为女帝而枉死的人,日日夜夜都会出现在她身边,告诉她自己的冤屈和不甘,苍白阴暗的脸上喷涌出血泪,撒满了墙壁、地板,到处都是血红色。 也许是她长久待在昏暗环境下生出的错觉……李玥仪是这么对她说的。 李玥仪又命人添上了蜡烛,可她还是选择蜷缩在那个昏暗的角落,只有待这里,她才能听见外面自然的细微声音,感受到外头的风从缝隙中打在脸上的冰冷和刺痛。 “雨眠,你就留在这,每日等我下朝,我想永远看见你在守着我。” 那张模糊阴柔的脸庞在她耳边说出最残忍的话语,剥夺她的一切。 单小雨无法控制地红了眼,整个身体都在轻颤。 林木榕察觉到她的异常,担心地从后面环住她的肩,“怎么了?” “啊…”单小雨如梦初醒,吸了下鼻子,含糊道:“没事,走吧。” 她拿起行囊,沉默着打开门,谁知被一伙儿人挡在了前面。 … “哟,自己出来了?”门口站着的绿衣男子嘘声说道,单小雨抬头,看见四个持刀的护卫打扮的人围着这个绿衣男子。 林木榕一眼就认出了他,赶忙过来说道:“鄞都府衙主事大人!您来是…?” 那男人冷笑一声,脸上留着胡渣,也就三十几的年纪,皱纹不少,人也不高,很瘦弱,像蒲草一般,周围的护卫与他相比壮得像牛。 单小雨侧身躲到林木榕身后,不想吸引这人的注意。 主事把手藏在袖子里,端了个官方笑脸,说道:“林女士是吧,之前你报的案我已经派人查过了。” “哦…但主事今日特意来找我,不单单是为了这个吧….?”林木榕暗自移步把单小雨藏得更后面,果不其然看见主事正不爽地看着自己。 “我派人查过,你说的那地方…没有什么客栈和强盗。” 两人诧异,林木榕晃神道:“怎么可能?!就在鄞都南面的林子里,沿着小路走便是了。” “对啊,就是洪村北面林子里对吧。” “对..啊…!”林木榕下意识回答,赶忙发觉不对,但为时已晚。 只见男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凶狠,下三白瞳孔死死盯着单小雨,发出类似毒蛇一般的嘶哑声:“好找啊….夜雨眠。” “呵呵呵呵,陛下为了寻你,可是付出了好大、好大的代价呢~” 只听得嗖一声!男人的护卫纷纷拔出别在腰间的宽刀,银光闪烁,瞬息之间劈碎了林木榕周边的门框,将两人宽的门口硬生生变成了四人足以通过的大小。 护卫并非等闲之辈,头两名配合默契,一左一右交替向林木榕砍去! 林木榕连连后退,木板被踩得嘎吱巨响,护卫迅速突进,两柄宽刀变着花样袭来! “弯腰!”单小雨大呵一声,林木榕会意,迅速弯腰后仰,将身体折迭成近乎九十度的形状,两个护卫的刀刃在她腹部上空划过,带出两道锐气,劈在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两道刀痕! 单小雨单脚踢起面前的长木凳,它在半空中翻了个面,被单小雨接下来的一脚踢飞向护卫处! 砰! 两护卫被极速飞来的木凳撞得后退了十来步,后撤右脚,用内劲硬顶着才阻止下这木凳,两股强劲的气流对撞,木凳瞬间爆裂开来,暂时拖住了两人。 “走!”单小雨拉上林木榕从窗口飞出。 “这里不是久战之地,那几个护卫尚可应付,但那个男人,绝对不简单!”单小雨刚看见那绿衣男人时就隐隐有股感觉,她感受到了杀气,杀气只有江湖中高超习武之人才会拥有,也就是说,那男人的实力至少在江湖中能排上号。 两人使用轻功在墙壁与楼房之间来回穿梭,宛如飞燕展翅,路过之处引来不小的骚乱。 头两人被木板凳干扰了视线,但男人早就命令另外两个护卫守在外面,为的就是捕这螳螂! 两人很快发觉自己被追上,林木榕边跑边拉上弓箭,她们跑到一处高低错落的屋顶上,林木榕在用轻功跃到低处屋檐时,翻身转向跳下来的两个护卫,她拉紧弓弦,整个人在空中如弯弓射日般射出一记强有力的箭矢。 箭尖以雷霆之势划破气流,飞向半空中的护卫,被瞄准的那人无处闪躲,拔出宽刀,用刀面打上林木榕的箭。 铛! 箭没有按预料之中的被打到一旁,而是直接从中间断裂,那没被弹走的红羽箭尾迅速抖动,空气中放出一团红雾,笼罩在了那人脸上。 “啊!”那人哀嚎一声,重重摔到地上,他的脸像是遇水而化的乳膏般迅速融化,冒出股股白烟,恐怖的滋啦声好像在油锅倒入新鲜的蔬菜一般。 那人挣扎几下再没了动静,他整个脸骨都已经被融化成了一坨血泥,粘在地面上,像坨发臭的烂肉。 林木榕得意一笑:“怎么样,这箭够销魂蚀骨吧?” 剩下的一个人短暂看了几眼自己的同伴,就继续追向两人,眼神中的凶狠更增了一分。 林木榕又继续射了几发普通的弓箭,那人轻功不赖,俱都躲了过去。 追逐着的三人来到了一处布料加工铺子的顶上,这地方高悬着许多竹棍,用来晒干染色后的布匹。 两人穿梭在五彩斑斓的布匹里,踪迹变得极其难寻。 那护卫飞步来到一根竹竿顶部,自上而下寻找两人的踪影。 可是看了许久,周围的空气都静了下来,这两人凭空消失,彻底寻不见。 “可恶!”他咬牙怒道。 “蠢货,在你正下面!”绿衣男子飞过他身边提醒,他一个筋斗迅速落地,砸出一个浅坑来。 绿衣男人抽出藏在袖子里的软剑,高声道:“苦胆蛇—复竹,有幸与闭血剑一较高下!” 他挥舞着软剑,恍若毒蛇甩尾一般向单小雨袭来! 苦胆蛇,江湖里出了名的阴险之徒,总是在意料外抽出藏着的软剑取人性命,从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就像那草丛中的毒蛇,潜伏着咬上一口。 如今他又怎会看不到单小雨没有武器,嘴上说着一较高下,不过是想单方面地虐杀。 单小雨冷哼一声,告诉林木榕:“那个护卫交给你,城北后山竹林会合!” “好!你小心。”林木榕应声,吸引走了护卫。 单小雨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她丝毫不惧,迅速拔出插在地上的细木棍,目光紧缩。 “那我就好好会会你!” 第十一章 复竹一把青蛇软剑足有三尺长,剑柄用暗绿色皮革包裹,剑尾还嵌着一个张开獠牙的三角蛇头骨。想将软剑运用到融会贯通的境界极其困难,加之软剑杀人多施以折磨,千刀万剐恍若凌迟一般人才能咽气,因此惹得江湖侠客更加嫌恶。 可这阻挡不了复竹成为李玥仪手下的四大高手之一。 他七拐八扭,踏着奇怪的步伐向单小雨逼近。 单小雨背后生出一股恶寒,木棍被她架在胸前,紧盯着复竹。“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他阴森笑到:“急什么,你不知道我复竹最爱慢慢折磨猎物吗?看着他们的皮肉被一点点割下,奋力反抗却又无济于事的可怜样子,呵呵呵呵,真有趣~” 单小雨暗骂了声混蛋,她将木棍持在腰侧,做冲锋状,后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如猎豹般向复竹奔去! “给过你机会了!” 她跃到半空,木棍从复竹的右上方狠狠劈下! 复竹咧嘴,眼神带着诡异和兴奋,他向自己的左侧方撤步躲闪,整个人像个不倒翁一样将重心转了一个半圆,在单小雨刚落地的一瞬,立马甩动软剑刺去。 叮!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软剑如青蛇般缠住了木棍,复竹右臂爆出青筋,猛地向后拉扯木棍。 木棍被他拉了两个手位,碍于姿势,单小雨不好发力,复竹冷声道:“你的剑很厉害,棍法还欠点火候。” 他加大了力道,只见那软剑越缠越紧,咔哧咔哧,木棍竟然硬生生被他绞裂开来。缝隙蔓延一路蔓延向单小雨,若她此时不松手,碎裂开来的竹木片必然要深扎入她手里。 单小雨使出自身强大的内劲,吼口发紧,与软剑相反方向强行扭起木棍,裂纹在离她手十厘米处停止了,反倒是复竹的软剑开始颤抖,发出类似玻璃开裂的响声,复竹一听见这,脸唰一下黑了一个度,急忙抽出软剑。 单小雨眸光一亮,迅速向前顶出木棍,狠狠戳在复竹胸窝处,打得他心停了片刻,只觉得一股蛮气在自己五脏六腑之间横冲直撞,他赶忙撤到五米开外,捂着鼓胀的胸口,厉声道:“你…!” “噗!”一口深红色血喷在地上,复竹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只不过是挨了她这一下,就伤他如此深,这厮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厉害! 单小雨的木棍下半部分裂出了朵花来,已然快废了。 他还不死心,擦干嘴角的血,直起身,嘲讽道:“这江湖第一就这般实力?哼,不是说杀人如眨眼功夫吗,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小鬼,你的闭血剑法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哦…你现在根本没有剑,哈哈哈哈哈!” 单小雨看着人癫狂的样子,面露不屑,回击道:“刚才那一口血不过是送你的见面礼,你这软剑,倒贴你的功夫,太软了…”她眼底尽是嘲讽与嫌弃,把复竹看得直窜火。 他一口牙紧咬,软剑瞬间绷直了身子,聚集丹田内气于脚下,在单小雨周围飞速奔,砍断周围挂着染布的几十根竹棍,巨大的染布从天上飞下,恍若一张捕兽大网。 “想扰我视线?”单小雨沉下心,这人的步法灵活敏捷,光凭眼睛一定看不清。她聚精会神,耳朵颤了几下,将听觉放至最大。 复竹还在自己身边环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来了。 “!”单小雨执起木棍刺向自己右后方,恰巧与复竹的软剑碰了个对面,复竹这次没有被打退,而是得意地继续突进,原来那木棍被他的软剑沿着中间的缝隙劈成了两半,两人越往对方那靠近一寸,复竹的软剑就越往单小雨脸上前进一寸。 眼看着软剑就要刺到她脸上,复竹知道单小雨已经没时间退了,他开口大笑,喊道:“死吧!!!” 就算是女帝让我活捉你又如何,只留你一口气她也不会怪罪!哈哈哈哈,什么江湖第一,今日还不是要败在我手下! 可在即将得逞之时,那块被他打落的染布忽然扣在了两人头上。 复竹在视线被挡的前一秒,眼睁睁看见单小雨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啊?”他圆目怒睁,不等他有动作,那染布就扣在自己头上,包住了他整个身子。原先是来阻挠单小雨的,现在反倒成了他的牢笼。 单小雨不知从哪拿来一个竹棍,比木棍粗些,她生怕这人听不见似的,大声道:“世人说,打蛇要打七寸!不知人的七寸在哪,我看…..应是这里吧!” 她扬起竹棍,以横扫千军之势打到被布蒙着的复竹侧脖处! 嗙! 好狠的一下。 复竹立马翻上了白眼,僵直身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全身开始抽搐,七窍开始冒出血花。 单小雨挑棍撩开染布,看见这人的惨样,出言讽道:“你为朝廷卖命久了,在江湖上就不知天高地厚,比你厉害的人我见得多,比你狂的倒是少见,也不知是谁给你的底气。” 男人狼狈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濒死。 单小雨知道他还有气,上前拉起他的衣领,问道:“告诉我,是李玥仪雇你们来捉我的吗?还有没有同伙?” “唔.…”复竹颤抖几下,发不出一点声音。 单小雨伸出一指在他肩上连点几个穴道,他恍若起死回生般,猛吸了口气,疯狂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说!”单小雨将手按在他心窝上,若是他不老实,下一秒便可断了他的心脉,让他命送黄泉。 复竹艰难开口,还是那股阴森瘆人的语气:“有啊…呵呵..咳咳,我只不过是四个人里面最末的一个而已…咳,呵呵呵,之后还有你好受的呢…你….就等着吧…呵呵,呵呵呵呵。” 他的瞳孔迅速锁紧,腹部像个蛤蟆一般鼓气膨胀,单小雨暗道不妙急忙退步,之间这人的小腹胀成了十倍大,比怀胎十月的孕妇还要夸张,他用那木弱的四肢撑再地上,整个人低趴着,发出呜呜的诡异声音。 单小雨本来还好好地看着这人还有什么花样,突然间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心绞痛,她捂着胸口艰难呼吸,头也发胀似得疼,眼前更是冒出白光。 “不妙…”她用竹棍支起身子,前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她双唇泛白,脸上一片气血淤结之相。 难道是毒? 单小雨拼命提气,却一点用都没有,那变得巨大的复竹一点点朝自己爬过来,若是自己再没动作,怕是要危险了。 可.. “唔…”单小雨眼前已经变得白茫茫一片,好似那覆雪的冰原,耳畔响起冷风的嘶鸣声,好像有野兽撕咬着她瘦弱的身躯,好熟悉的感觉…. 她无力地跪倒在地,复竹离她越来越近,那人之前一定吃了什么药,毒气聚集在他小腹里,刚才那一打让他气血混乱,丹田翻江倒海,毒气借势窜到他的五脏六腑,在他小腹里迅速膨胀,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剧毒! 眼下这人向自己袭来,自己却毫无反手之力,单小雨双唇打颤,不是害怕,而是不甘,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还是间接死在李玥仪手下! 不行…单小雨…你不能倒下… 那胀满毒气的复竹整个脸都变成了青紫色,眼球突出,舌头被挤到外面,骇人至极。 他死死看着跪倒在地的单小雨,用尽最后一丝气爬到她身边。 眼看他就要喷出毒气。 谁曾想,一道紫影从天降下,飘然若飞仙,周围似有彩光环绕。 飞下的女人搂住单小雨的腰身,单手将她抱离地面。 尤琇脚尖点地,整个人又直直飞到半空,她凶狠地盯着地上爬行的怪物,钢扇从她腰间抽出。 “去死!” 钢扇扇顶弹出刀刃。 她掷出钢扇,刃光旋转飞舞着犹如陀螺一般,迅速冲向地面上的复竹,只听得刀刃割肉声响起,旋转着的锋利钢扇一层层砍开复竹的脖颈,转瞬之间,人头落地,大股毒气伴着血液碰洒在四周,连半空中的染布都不能幸免,撒了好大一片。 复竹的头滚到墙角,那张鼓胀恐怖脸恰巧看向了尤琇和单小雨处,仿佛还在盯着她们。 尤琇早已不怕这种场景,她庆幸她的雨儿晕着,不然可不得做噩梦,她不允许噩梦接近雨儿。 钢扇表面经过特殊处理,滴血不沾,回到尤琇手里时新得好像刚做出来的一样。 尤琇赶忙将单小雨放平在自己怀里,探她的心脉。 “还好…只是短时间晕过去了。”尤琇将一粒黑药丸塞入她嘴里,又按古照法心经的穴位位置按摩她的手臂,以通心脉郁结。 果然,单小雨脸色比刚开始已经好了许多,有复苏之相。 尤琇摸摸她的额头,担心道:“雨儿,能听见我说话吗?” “唔…”单小雨睁开眼,看见尤琇焦急地望着自己,她的眼角泛出点点泪光,一双手温柔地将自己脸上的冷汗擦去。 “尤琇…我…”单小雨头还是发懵地疼,被尤琇环抱着勉强轻松了些。“是那人的毒让我昏倒的吗…?” 尤琇摇摇头,“不敢肯定,我刚才喂你吃的是定气丸,又帮你把心脉打通,他的毒雾呈黑紫色,我特意看过,所到之处花草皆枯,是十分狠辣的毒,若你受的是这个毒,我怕不只晕倒这么简单…” “不管怎样,这里不宜久留。”单小雨打起精神,说道:“他是李玥仪的手下,我的行踪恐怕已经传到她耳朵里,再待下去,迟早要被抓住。” 听到李玥仪这个名字,尤琇一愣,后急道:“你去哪?我帮你!” 单小雨轻摇头,低声道:“你不能走,这里需要你。” “可…”尤琇听说过当朝女帝的可怕,放任单小雨一个人逃亡,她于心不忍,总想着做点什么。 单小雨坚定的眼神显然在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她按住尤琇的手,安慰道:“放心,我身边还有林木榕在,离开鄞都,还有地方可以留我。” “哪?难道是雪华宫?”尤琇顺嘴一说,谁知刚好对上了答案。她脸色忽得一变,生气道:“段清和不值得深交,你在她身上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这人端着一副清高自傲,实际上自私自利,你又往她那跑,就不怕她又搬出什么理由把你赶出去?” “雨儿,你别再被她害第二次了…算我求你…” 尤琇是真慌了神,想当初段清和和那些雪华宫人是怎么伤害夜雨眠的,她记得一清二楚。 单小雨沉默,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平和道:“我与段清和的往事需要一个结果,此次前去不过是借雪华宫的势力掩盖一阵子行踪,放心…” 她艰难直起背,好像在用纤弱的身体顶起千斤的重量。尤琇看得眼红,声音带上一丝哭腔:“过去你对段清和的感情,真能舍弃吗…?” 回应她的是单小雨随风飘舞的发丝,和一抹淡淡的笑颜。 “会的。” 和段清和的遗憾,与自己对李玥仪的恨比起来,算什么呢? 第十二章(尤琇h) 尤琇牵来花马,爱抚地摸过它的头顶,眼中藏着思念:“阿球都长这么大了…” 花马呼哧一声,把脑袋往她手里顶了顶,长着长睫毛的大眼睛也在看尤琇,一脸的纯真无邪。 单小雨帮它撩开碍事的前发,轻声道:“跟着我过得不好,按理,它应该吃得更胖些才是。” 尤琇笑道:“现在这样就够了,再胖,驮着你走几步路就要喘粗气,还怎么赶路?” “它长得漂亮,毛发也是油光水滑的。但天生就不是千里马的料子,我也不好强求它做到千里马的水平。” “胖点,看着可爱些。” 单小雨摸得花马舒服极了,它眷恋地将脑袋轻靠在单小雨肩上,好像一个大娃娃。 “接下来去哪?我送你。”尤琇牵来自己的棕马,比她的花马高一个头,身姿挺拔,肌肉线条更是完美,这棕马看见这花马,眼睛都盯直了,一个劲往它身边靠。 呼哧~ 棕马把头凑到阿珠脸上,哆嗦着嘴唇好像在亲它。阿珠晃开脑袋,扬起前蹄,生气跺脚,好像那被非礼的女孩。 单小雨哭笑不得,幽怨地看着尤琇:“怎么你的马也这么不正经,看到漂亮的就要贴上去?” 尤琇干咳一声,急忙把棕马拉了回来,一巴掌拍在它屁股上,骂道:“下流胚子!” 单小雨边安抚受惊的阿珠,边说:“如今复竹死了,我答应过林木榕去城北后山的竹林找她,但鄞都是否还有李玥仪的眼线,我不敢确定….” 尤琇仔细想了想,提议道:“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城区到竹林,平日里这条路是小商小贩们为了逃官府的查验走的捷径,被我偶然发现,我想我们可以从那里走。” 单小雨点头,“好,那就这样。” 两人上马,绕过住宅,按着尤琇的指示从林间的一马宽窄道驶向竹林。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马蹄踩踏树叶发出的嘎吱声格外清晰。单小雨忽然想到个问题,好奇道:“小姨,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 尤琇笑道:“我带着人马到城西时恰巧听见了有人在喊叫,我仔细一听,他们在说看见了武林高手飞檐走壁,抢着要往那去看。于是我一想,是不是你出了事,就过来找你,没想到看见你晕倒在地上,可吓死我了。” 尤琇拍拍胸口,惊魂未定,“要是我晚来一刻,怕是这辈子都要在后悔中度过…” 单小雨跟在她身后,不能触碰她,只出言安慰道:“让小姨担心了…” “可你的舅舅姨妈他们怎么办?他们就这么放你走了?” 尤琇摇头否道:“当然不可能,他们拦我,但拦不住我,谁让我本事大呢哈哈~” “反正从小到大他们就没拦下我一次,我来找你,又何须考虑他们的想法。” 单小雨沉默片刻,继续道:“有没有想过接管尤府…?” 背对着她的尤琇身型有一瞬的停顿,只听她道:“不,从今以后,我不会和尤府有任何牵连。尤府与我,也无瓜葛。” 单小雨诧异,不敢相信道:“小姨….你…” 她感觉到尤琇有事情瞒着她,但她似乎不愿意同自己讲,这是她的家事,自己也不好嘴。 两人继续无言赶路,直到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尤琇忽然仰天叹气,转过头,可怜道:“小雨,让我与你同乘,好不好~?” 单小雨嗯了声,只见尤琇往后挪了一个身位,松开马缰,张开双臂,媚笑道:“快来~” 单小雨无奈地摇头,勾起一抹笑容,两脚借着脚踏的力,飞到空中,再缓缓落到前方棕马的马鞍上,刚落下就被尤琇从后面揽入怀里。 “嗯~好香。”尤琇贪恋地在她脖颈肩嗅了一口,身心都像被泡在温泉里,舒展了许多。 她说话都含糊起来,字连着字,听着像是婴儿在牙牙学语。“小雨….你走了,可不能忘记留在鄞都的我,千万不能忘记你还有我这个小姨….” “知道吗…?” 单小雨放松下身体,靠在她怀中,语气柔和:“嗯~不会忘记你的…” 她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汽,心揪了一瞬。尤琇她…哭了…. 尤琇的怀抱越来越紧,后背上的温度也越来越炽热,死死环抱着,好像在拼劲最大的力量把她留在自己怀里。 单小雨讲脸偏向她,秀发扫过她的双唇,美人含泪,看得人跟着伤心难过。她轻吻尤琇的脸颊,低眉淡笑:“琇琇姨姨是爱哭鬼,比小孩还爱哭…” 尤琇红唇弯起,甜中又带着苦涩,反驳道:“谁说的….我不爱哭,我这是被风吹了眼睛,可莫要欺我。” 尤琇吸了下鼻子,谁知眼泪越流越多,她控制不住,埋在单小雨颈窝里无声哭泣。 单小雨看着前路还长,放任她伤心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靠点什么吸引她的注意。言不能达意,那便用身体力行。 她将尤琇怀抱着她的手捧到自己脸旁,靠在她手心里,吐气如兰:“琇琇姨姨好好记住我….我的脸是这样的…我的头发有这么长…” 她的手顺着发顶摸到发尾,再攀上侧腰。“这里是我的腰…再上面是…” 尤琇止住了眼泪,大气不敢出,手心被她带着在她身上游离,虽然隔着衣服,但柔软细腻的触感还是让尤琇起了反应,单小雨这般做法无异于引火烧身,但却是目前最有效的安抚尤琇的办法。 单小雨在她动作下泄出一丝嘤咛,刺激着尤琇继续煽风点火。 “这里是…你的胸…”尤琇坏心道,两手隔着衣物包裹住单小雨的小乳,这小家伙遇到刺激了慢慢在手心里胀大,尤琇熟练地揉弄起这饱满地,大拇指和食指故意隔着衣服作弄两个小乳尖,把它们变得和小石子一样硬。 单小雨的呼吸变了个调,两人光天化日在马背上苟且,太过刺激了些,不需多少动作,她就像一滩水溶在尤琇怀里。 尤琇肆意放出自己的信引,将怀里的女人囚在自己怀里,任她蹂躏。 尤琇右手摸上单小雨的唇瓣,膏脂一般的小嘴被她双指挑开,她将富有明显性暗示的中指和无名指挤入单小雨口中,搅动她的软舌,勾出丝丝津液。 “唔~”单小雨被她纤长的双指堵着嘴,舌头在指间来回舔舐,好似在讨好这个不速之客。 尤琇看着单小雨红着脸陶醉地舔舐自己的手指,眼底显出火光,她开始前后抽递双指,模仿着性器抽插的动作操弄她这张小嘴。 单小雨被她压着舌面抽递,尤琇控制着深浅,不让指尖伤了她的嗓子。被她抽送搅弄着,让单小雨的下巴上沾满了晶莹。 尤琇左手探到她的腿心处,羽毛般轻抚而过,再将掌心贴在上面,跟着马背的震动,揉弄这偷偷流水的小地。 “嗯..啊~”两指被拔出,拉出两条细细的银丝,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嫣红的唇瓣被她欺负地红肿,尤琇强势地掰过她的脸,吻住她的软唇,将已经麻了的小舌继续搅弄吸吮。 “唔~” 马背上响起吞咽的渍渍声,尤琇半睁着眼陶醉地看着单小雨与她接吻时的情态,害羞可爱地像个小兔子一样,可惜还是太嫩了点,凭她怎么挣扎,还是斗不过自己。 暗处的手指拉开她的裤角,像条水蛇般探入穴心处,摸到那水润的一片,尤琇藏不住地开心。 “雨儿可是很想要了~?只是被摸了几下,就湿成这个样子…” 她在单小雨耳边喘气道:“求姨姨,就满足你,嗯~?” 马经过一段曲折的小路,单小雨落下的角度刚好让阴蒂撞在了尤琇手指骨上,疼中又带上了爽利,让她欲仙欲死。 尤琇拖起她的小屁股,没这下没有东西给她磨了,单小雨不满地呜咽一声,想要东西来揉揉她的小穴,或者直接插进来,给自己一个痛快。 “说,说想要,姨姨就给你。” 尤琇继续蛊惑,单小雨脑袋发懵,被情欲牵着走,急道:“想要…姨姨给我~” 用手指插,就像刚刚玩我的舌头一样,在里面搅弄抠挖,把我肏到绝顶,肏到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单小雨露出一抹痴色,身体颤抖,小穴仿佛在欢迎入侵者的到来,开始收缩门户。那草莓般的穴肉吸起来可是极致的销魂。尤琇将她屁股往自己胯间抬了些,忍着胀意,含笑道:“雨儿真乖,姨姨奖励你好的。” 她不等单小雨做反应,就将穴口对准了不知何时探出头的肉棒顶部,激情上扬的肉棒在空气中抖了几下,雄纠纠气啊昂昂准备在这销魂穴内驰骋。 单小雨以为是手指,就自己主动压下腰吞吃进去,没想到穴口被婴儿拳头大小的炽热物什顶开,才发觉事情的不对。 她急道:“小姨!别….别在这…” 单小雨想将这已经快进去的东西拔出来,却被尤琇一把按住腰,将她压了回去,同时,身下的棕马迈过一道浅沟,马背上顶,刚好将肉棒一下子全肏入小穴里,粗大的肉棒将紧致的小穴插了个饱满。单小雨被这突然的深插顶得眼冒金星,穴肉颤抖着缩紧,水液正对着浇在龟头上,尤琇舒服极了,顶着她的穴心继续磨蹭,勾出更多的淫水。 “额啊~” 两人根本不需要多少动作,肉棒自己就能上下肏弄小穴,在平缓的路上单小雨还好受些,遇到坑洼地段,肉棒就无规律地极速抽递,每一次都能撞在生殖腔上。 “嗯啊…太深了…唔…出去些…”单小雨觉得内里鼓胀极了,她在马背上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无力地拍尤琇的腿,让她将肉棒拔出些来。 “往前趴些,我才好出去~”尤琇说道。 单小雨格外听话,按照她的意思将上半身低趴在马鞍上,这个姿势刚好能将屁股抬起,两人的连接处也暴露在尤琇眼前。 “好了…嗯啊…” “快…快些出去…”她快要撑不住了。 尤琇的计谋得逞,她向后移了一点,肉棒被后带着拔出了三指宽。单小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虽然大部分还在穴里,但总归舒服了些。 “嗯啊~”埋在穴里的肉棒恰好顶在她的敏感地带,穴肉动情吸吮。 尤琇撩开眼旁垂落的发丝,露出泪痣,眼神游荡在动情吞吃着自己肉棒的白衣女人身上。 单小雨此时还没感受到危险的来临,她红着脸用肉棒抚慰自己敏感的穴肉,嘴中不断泄出愉悦之声。 尤琇看见前方要经过一段很陡的土路,她提前抓住了单小雨的软腰,微微抬起身子,将屁股抬离了马鞍。 “唔~?”肉棒拔出更多了,单小雨趴在背上,感觉到它的离开,难耐地想往后移。 尤琇单手握住马缰,另一只手握住单小雨的腰,等到棕马走到陡路上,单小雨身子跟着马开始上下颠簸。 这时,尤琇忽然顶胯前倾,肉棒猛地插入空虚的穴内,发出啪一声淫响! “啊~~” 敏感点被狠撵过,粗硬的肉棒毫不留情在穴内驰骋,捣得穴肉咕叽咕叽冒出水花。 “雨儿,雨儿…”尤琇红了眼,扬起马缰让马跑地更快些。 啪啪啪啪 每走一步尤琇就往前顶弄一下,胯骨狠拍在她的穴口处,把那拍得红惨惨的。 尤琇猛插了几百下,马背的颠簸把单小雨抬起又放下,肉棒好像在四面八方操弄自己,她受不了,眼尾刺激出了泪花,哭道:“唔~不要了….啊….太快了….” “啊~啊啊啊…” 单小雨已经不知高潮了多少次,尤琇在马上插得又狠又重,自己无路可逃,只能被她按在马背上欺负。 水液顺着马鞍流到地上,洒出一条“淫路”来。 尤琇尾骨传来酸涩,单小雨的肉穴简直就是名器,越插越上瘾,越插吸得越紧,那环状的小口更是可人,忍不住想要狠顶进去肏弄。 “额啊..啊…”单小雨脑袋昏沉,肉穴都快被肏麻了。 尤琇最后一次扬起马缰,棕马对空嘶鸣一声,扬起前腿整个身子跳到了半空。 “啊!”单小雨吓得紧抱住马脖子,落地的一刹那肉棒猛顶开生殖腔,整个龟头都塞了进去。 “啊!!” 单小雨脑中白光一闪,穴肉死绞着肉棒,下身碰出大量乳白水泽,尤琇不再忍耐,浓精噗呲一声喷入宫内,注满了这小地方。 “唔~雨儿…”尤琇继续射精,身上生出一层汗,她拉开自己的衣襟,雪白的肌肤上下起伏,半露出的酥胸更是妩媚。 单小雨无力地趴在马背上,哭唧唧地含着她的精水。 “讨厌你….” 这句话在尤琇听来毫无威慑,倒像是勾引她一般,她趴下身子,压着单小雨,在她耳边轻道:“乖雨儿…乖孩子…” 尤琇爱抚她的发顶,看见了她藏在头发里红透的耳尖,忍不住又在她脸上亲亲咬咬。 第十三章 鄞都北部有一大片翠绿的竹林,春天时竹笋长得旺盛,引来众多农户采摘,这里的竹笋无论是煮汤还是炒菜都是一等一的鲜美,属于是大周出了名的美食。 现在笋季已经过去,那些嫩笋变得涩苦、难嚼,没有百姓愿意花高价买这不和季的嫩笋吃,采笋的农户也大多离去,竹林这才恢复到以前的宁静状态。 阳光透过枝叶,照在女人的脸上,映出一片斑驳。她斜靠在竹子上,眼下惺忪。 “怎么还不来啊…” 林木榕打了个哈欠,烈日当空,平常还觉着热呢,这处竹林倒是凉爽的很。四周安静祥和,如果可以,她真想在这搭个小窝,每到夏日就来这避暑。 “嘿嘿~”林木榕傻兮兮笑着,仿佛已经能过上悠闲自在的生活。 还没等她从幻想中抽里,旁边就传出来奇怪的声音。 只见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在地上,眼睛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肿胀发紫,嘴里被硬塞了一块破布,只能发出呜呜声。 他挣扎着,想脱离,可这绳子不知用了什么绑发,他越动锁得就越紧,最开始还能扭身子呢,现在连动个手腕都费劲。 “唔唔!!!”他怒看旁边的女人,好像要把她活剥了去。 “吵死了,叫什么叫!”林木榕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嫌弃道:“手下败将就要有手下败将的样子,留你一命是姑奶奶我对你的赏赐,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想着没事找事?!” 男人似后悔又愤怒,咬着麻布嘶吼,两只眼睛瞪得像青蛙。 这就是单小雨让林木榕解决的那个护卫,一开始这人躲掉她的箭,让林木榕觉得他有几分能耐,谁知道就是个空架子,打了不过三回合就被自己生擒,林木榕开始后悔没一开始就解决他,不然就不至于和单小雨分开。 “诶…担心她干什么,她那么能打,还要我操心。”林木榕拍拍脑袋,打断了顾虑。 她将视线投向在地上蠕动的男人,留着他好像没什么用…要不杀了他? 林木榕打量了下周围,确认没人后,弯起一抹阴暗的笑容,慢慢走到男人旁边。 “嘶…这地方这么惬意,让你死在这,会不会太煞风景了…?你看那边的水沟怎么样,我觉得挺称你的,哈哈。” 她拿出麻布,男人猛咳了两声,嘶哑道:“我呸!” “你才臭水沟,你全家臭水沟!” 林木榕咬紧了后槽牙,起身一脚踹在男人面门上! “啊!”男人痛喊着,一颗门牙被她踢落在地。 林木榕在地上转了转脚踝,低声威胁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没人教过你吗?” 男人开合肿胀的嘴唇,愤愤道:“老子生来就是这脾气,有本事杀了我啊!” 他从一开始就看不起眼前的女人,不就是一个会耍弓箭的中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长得也是皮糙肉厚,难以入眼。要说还是那白衣服的小娘子还漂亮些,复竹倒是会挑人,留了个母老虎给自己。 林木榕见他眼神在自己身上乱晃,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她忍着恶心,厉声问道:“ 除了那个绿衣服的,还有没有人在追查我们?” 男人切一声,不屑道:“派我们来都是给你们俩面子了,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还。” “我@¥%!”林木榕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死到临头了还如此狂妄,上辈子是个城墙吗?气得她粗口骂了几句。 男人吐了一口血沫,嘲笑道:“我才不会和你说另外三个人呢,呵,那囚魂锁和罗汉掌你就是看一眼就要被吓得屁滚尿流,跟别提那个罗刹,呵呵….” 林木榕无语地看着他,想笑又不敢笑。 “你继续。”林木榕“好心”提醒。 男人白了她一眼,“等复竹把那什么夜雨眠抓回去,你离死也不远了。” “为什么?”林木榕好奇了,自己从没和李玥仪结下梁子,她要自己命干嘛? 男人刚想开口,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猛地偏过头,不再言语。 “嘶…你刚刚还告诉我那三个人的名号呢,怎么这个问题就不说了啊?” “谁告诉…!”男人忽然意识到什么,激动地左右乱晃,呵斥道:“混蛋!你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敢套我的话,你个杀千刀的!” “有本事放开我,我定要取你人头!” 他骂声震天,吵得林木榕脑袋疼,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人,真是又蠢又不要脸,活在世上都是脏了空气。 她实在受不了,隔着麻布拿起一坨地上的马粪,一把把它丢到男人嘴里。 “吃屎去吧你!”林木榕叉腰看他在那边作呕,笑得肆意。 她现在知道了,还有三个“高人”在追杀她们。囚魂锁和罗汉掌自己好像听过…嘶…好像在西北的一次比武上看到过,实力是很强大,几十场下来未尝一败,本以为冠军要在两人中间出,结果半路杀出来另一号人物,几下就把两人打趴在地。至于那人是谁,时间太久远,林木榕实在记不清了,当时只是跟着单小雨当观众凑热闹,哪想过会以后会遇见。 不过那最后一个罗刹….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难道是江湖上新出的高手? 还是找机会问问单小雨吧。 “…她怎么还没来。”林木榕等得花都快谢了,也没听见个动静。 …. 在她等待之时,一阵清风划过竹林,把竹叶吹得唰唰响。 被马粪塞了满嘴的男人刚还在恶心中,忽然听到了前面什么声响,好像是悬在屋檐上的银铃被风吹动发出的脆响。他呆了一瞬,突然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崩溃大哭道:“她们来了!她们来了!”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男人的癫狂把林木榕一吓,她张开弓,瞄准了男人面朝的方向。那个铃声,她也听见了。 “不要!啊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别杀我!别杀我!”男人狼狈地挣扎,好像那黑白无常要来索他命似的。 刚才还叫嚣着,现在已然没了气焰,像个疯子般磕头求饶。 那银铃声越来越近,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就要来到两人眼前。林木榕脸侧流下一滴汗珠,吼口上下浮动,弓弦被她拧死在手里。 只听那银铃声停了一瞬,眨眼间,一根银刺从竹林中飞来,比林木榕的箭还要凶猛!尾部带出的气浪将周围的竹叶全部打了个粉碎! 男人瞪大了双目,下一秒,银刺就从他的眉宇中心穿过,将他脑后的粗竹都打出一个拇指宽的洞口! 林木榕整个人都在颤抖,强大的气势压得她胸闷,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艰难。她的箭迟迟不发,哪怕看见了竹林里那人的身影,恐怖的气息让她宕机在原地,与那案板上的鱼肉别无二致。 男人已死,竹林中飞出五六个黑衣女人,她们的长发被束在头顶,任何一处裸露的皮肤都被黑纱覆盖,只露出一双无光的黑眸。她们拔出腰间的长刀,包围了林木榕。 林木榕未将弓放下,她知道后面还有人没出来。 “究竟是谁?!为什么还不出来!”她吼完,这些黑衣女人的刀迅速逼近了自己的脖颈,只要她们愿意,林木榕立马血溅当场。 竹林中的人迈出步子,腰侧的银铃叮叮当发出脆响,放在平日里是很好听的旋律,可在这,就是阎王的催命曲。 林木榕大气不敢出,紧盯着那处,直到看到那人出现在自己视线中。 女人的劲瘦身材被浑黑色麟甲包裹着,麟甲下的黑牛皮被养护得极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墨黑色斗笠几乎盖住了她整张脸,只有在微微偏头的时候,比如现在她在看林木榕的时候,林木榕才能看清斗笠下的“真容”。 她的左半张脸戴着一块黑铁色的凶鬼面具,右脸是人脸,但皮肤很苍白,暗红的唇瓣抿成了一道缝,锋利眉宇下的眼神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一点光彩。墨黑的瞳孔盯得林木榕直发毛,想到那银刺是她的手笔,林木榕更不敢松下神经。 女人后腰有一把环首横刀,足足有三尺多长,刀鞘和刀柄无不都是漆黑色,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女人迈起黑皮靴,往林木榕这靠近了几分,似乎在仔细打量她。 林木榕见她暂时没有杀自己的动作,放在了弓,强忍着恐惧,问道:“你是谁?” 女人沉默了许久,林木榕还以为听不到她的答案,正当她要抛出下一个问题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 “大周禁卫抚司。” 林木榕惊讶这人说话的方式,毫无感情波动,每个字像是被她从嘴里推出来,还没落地呢就断了气息。 而且这女人声音太年轻了,她暗自又观察了下女人,虽然与自己差不多高,但从走路的姿势,还有身材来看,绝对要比自己小,甚至可能比单小雨还小。 这个猜测让她更加慌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强的实力,她这次碰上硬茬了… “我没见过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林木榕看了圈包围她的人,各个都很不好惹。 女人的手在腰间的铃铛处摩挲,爱抚似地将她握在手心,喃喃道:“有人告诉我,她在这。” 她?林木榕咽了口唾沫,这人.不会也是来找单小雨的吧… 大周禁卫抚司,又是李玥仪的人?! 林木榕想死的心都有了,刚送走了一个祸害,又来一个无常,李玥仪你手下到底还有哪些妖魔鬼怪。 女人见林木榕没有回应,猛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单手抬离了地面。 “说…她在哪?” “呃!”林木榕的脖子好像要被她掐断,她挣扎着敲打女人的手腕,根本无济于事。她急道:“你….你掐着我…我还怎么说….” 啪。 她又被女人放了下来,赶紧咳了几嗓子,好像死而复生般粗喘气,短短几秒,脖子上就已经有了骇人的红手印。 林木榕从下往上注视女人的眼睛,露出一个怪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个过路的,哪知道你在找谁…?” 只听见利刃出鞘声响起,一道寒光架在林木榕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 环首刀刀刃上还用古语刻着字,林木榕不懂,她只知道单小雨再不来救她,她就要死了。 女人的眼中冒出凶光,沉声怒道:“说…” 时间缓慢流逝,林木榕闭口不语,心里祈祷着单小雨快点来。 求你了快来救我!这家伙我打不过啊! 她急地快哭了,天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失去耐心让自己人头落地。 不多时,女人果然气竖了眉,刀口越发逼近林木榕! “不说,就死!” 女人话音刚落,竹林忽然刮起一阵强风,把竹叶吹得在空中旋转飞舞,大片竹叶宛如蝗虫过境般向这里冲来! 狂风还携眷着尘土,迅速蒙住了竹林中所有人的眼睛。 笔直坚挺的翠竹都被狂风吹得一边倒,在场众人皆乱了脚步,被狂风迷得睁不开眼。 黑甲女人的银铃猛烈摇晃,在风声下尖叫咆哮。 只见狂风过去,林木榕呸呸几声吐出嘴里的灰尘和竹叶,灰头土脸地望向四周,除了这个黑甲女人,其他人全都倒在地上,宛如沉睡一般,没了气息。 “发..发什么事了?”林木榕错愕,难道是有人来过?可自己没听到脚步声啊… 黑甲女人显然也很震惊,她拉开地上一人的黑纱,只见她脖子里泛出一片深红,是颈脉断裂后喷出的血留在体内,但是脖颈处却没一点割痕,简直是完美无缺… “无血而死….闭血剑法….!”女人慌了神,迅速望向四周,急切地想寻找那一抹身影。 狂风过后,周围再度顿入寂静。 出手之人并未出现,女人的银铃也停止了响动,一切都归于最初模样。 女人按下颤抖的右手,无暇顾及杵着的林木榕,自己一个人顿入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林木榕才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单小雨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缓步朝林木榕靠近,眼中似有怀疑和生气。她望向女人消失的方向,怒道:“为什么你会在这…” “墨儿….” 你为什么成了她的手下?! ——————— 双更(已猝死 墨儿这条线我感觉是最刺激的,唯一一个年下,吼吼吼~还是只小狼呢(发出怪笑 第十四章 po18r r.c om 想到刚才那场面,林木榕还是一阵心悸。她悄悄贴近了些单小雨,气虚道:“你认识她?” 林木榕以前不是每日都跟着,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只能靠书信往来,单小雨到了哪,遇见了什么事情信里偶尔会提一嘴,其余大多都是让自己小心些,林木榕写的信也是如此。 再见单小雨时,她整个人都像变了似的,林木榕当时就觉得单小雨经历的肯定不止她信里写的那些。 单小雨不想瞒着林木榕那个黑甲女人的事,尤其在看到她脖子上一道浅红的血口时,自责更盛。 她从腰间拿出挂着的小瓷瓶,倒出些珠白色粉末,林木榕非常自觉地弯下身子,让她给自己涂药。 单小雨边涂边说:“许久以前,我途径过一座渔村,当时天下还不太平,北部的夷人侵扰边境,先帝举国护卫边境稳定,国内防御空虚。恰在此时,海上贼寇从东部乘虚而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座渔村因为贼寇猖獗,已经几个月没出过海,全村百余口人皆是面黄肌瘦、饿殍遍野。” “我初到那渔村,就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娃娃捧着个比她头还大的木碗,来要吃的。”她语气变得温柔,慢慢道:“当时其他人都躲在远处看,他们不敢靠近我,生怕我是来抢掠他们的贼寇。可那个小娃娃不怕,我看见了她掩盖在黑发下的真挚双眸,闪亮亮的,像黑珍珠一样,我心一软,把随身带的干粮都给了她。” 她语气忽又变得冷漠,说道:“就在那孩子开心得跑回去时,我亲眼看见那些个躲在后面的,见到那碗里的吃的,一个个都像饿虎一般,张牙舞爪,吼着朝那孩子扑去,他们打成一团,四五个成年人压着一个小孩子欺负,把她碗里的吃的抢了个干净….连那个木碗都摔成了两半…”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 le 1.co m 林木榕听后沉了脸,严肃道:“后来呢?” “后来….我把那个娃娃扶起来,带着她去屋子里涂药…”单小雨吸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看见她浑身上下都是伤….不光是刚才被打出来的淤青,还有以前的旧伤,拳脚的占比很大,甚至还有棍棒,布满在了瘦弱的小身体上…” “我问她为什么其他人怕我,你不怕?她说:‘因为你好看,长得像我娘,我不怕’。我又问,刚才那些人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她沉默了许久,你猜她和我说什么?”单小雨看向林木榕,林木榕摇头。 “不知道。” “她说:‘你别生他们的气,他们已经饿了很久了,本来那些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林木榕愣住,苦笑道:“可怜的孩子,被欺负了还在体谅别人。” “后来呢?你帮了那个孩子?” 单小雨摇摇头,语气更加悲伤:“我没在那里逗留很久,和那个孩子也就那一次遇见,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像从村子里消失一样。” “等到几个月过去,朝廷终于能派兵镇压贼寇,可已经晚了,几个月的时间,那些原来苟延残喘的人早就入了黄土,周边村落也不知被打劫了多少回,等到官兵到时,周遭都是残垣断壁,一点活物都看不见。” “我以为她也没挺下去,就在我想离开时,看见被官兵包围的贼寇老巢那升起一道冲天的火光,那时正处傍晚,火光一下照亮了整片天空,宛如白昼。” “贼寇的寨子易守难攻,官兵久耗不下,上面又派人来催,于是领头的一怒之下打算玉石俱焚,一把火点燃了寨子,无论里面有谁,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林木榕越听越难受,她轻拍单小雨的背:“他们的做派,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都是些人面兽心的肮脏东西。” 单小雨冷笑,哑声道:“我赶去时,亲眼看见那个渔村里的孩子被绑在寨子大门口,连同其他百姓,被贼寇抓来当人质。除非是官兵瞎了…才看不见他们…” “当时火已经烧得猛烈,我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冲进去先把那个孩子救了。” 林木榕心停片刻,慌道:“那么大的火,你一个冲进去?!” “再大的火又能怎么样呢,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烧死吗…?” “…”林木榕沉默。单小雨继续道:“我给那些人松绑,能跑的,呛了一鼻子灰,逃了出去。不能跑的,解了绳子依旧原地等死….” “就在我帮那个孩子解绳子时,屋顶已经被火焰笼罩,梁木全都变了形,一块块从上面砸下来,那个孩子看到我头顶有东西掉下来,想也不想一下,就一把把我推了出去,她力道大得惊人,我在外面看着她被掉下来的带着火的木头砸了脸,火焰像条游龙一般蹿上了她的脸……她在地上无助翻滚,最后力竭昏倒在地…” “我带她寻医,好不容易救回了她,却因这场意外让她左脸毁了容。” 林木榕叹息,“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你也别太自责…” “嘶…那这么说,那个黑甲女人就是你遇见的那个孩子?!” 单小雨点头,脸上愈加忧愁:“我看她头发、眼珠都是墨黑色的,就给她取了个墨字,我一直叫她墨儿,那个黑甲女人绝对是她…错不了的。” “她腰上挂着的那个铃铛,是我给她的,在我与她分别时,她求我要的唯一件东西…” 单小雨说了这一番话后很是疲惫,回忆那段往事,觉得处处让人心疼、窒息,那些瘠瘦的村民、奸邪的贼寇、虚伪的官兵,还有那个善良的苦命孩子… 林木榕忽然问道:“那你有去打探过这孩子的家世吗?她亲人可还安在?” 单小雨摇头,遗憾道:“我查过,渔村的人都说她是自己一个人到这的,那时候还没有贼寇侵扰,一户心善的人家收留了她,后来贼寇来扰,那户人家也死在了刀下,她就一个人勉强度日。” “我还听他们说,那孩子夜晚做梦的时候,会念叨话语,他们说那孩子是夺了她娘的命才降世的,是恶胎,因为她每晚都说着娘亲别死的语…” 单小雨不屑道:“我从未听说过恶鬼投胎,不仅不报复伤害她的人,还为他们辩护。这般说辞,愚蠢至极。” “是,但她如今怎么又投入了李玥仪的麾下,还学了这么强的武功?”林木榕疑惑道。 这才是困扰单小雨的地方,为什么两人再见时会是这样的身份? 单小雨躲在林子里没有出声,她第一眼看见那个女人,认出她时,差点控制不了自己,为了不暴露,她强忍到狂风袭来,才借竹叶解决了黑衣人。 林木榕也想到了那些人的死法,好奇地环视了下单小雨,惊讶道:“你不是没剑吗,那些人怎么解决的?” 单小雨听了她这话,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笑道:“你猜啊,猜对了,你就是天下第二个会闭血剑法的人了。” “喂,你这不诚心为难我吗!我怎么知道你的绝世功法啊?”她双手叉腰,愤愤嘟囔。 单小雨笑得欢快明媚,捂着嘴发出唔唔声,打趣道:“等你会了,我就昭告天下,就说林木榕会了夜雨眠的绝世神功!以后你的门槛啊,也要被踩破喽~” “单小雨,真有意思啊~?”林木榕切一声,她知道单小雨是闹着玩的,自己有颗大慈大悲的心,如果调笑自己能让单小雨放弃垮张苦脸的话,林木榕我还是被她笑一辈子吧,唉,我真是个菩萨啊~ 林木榕啧啧点头,单小雨最见不得她这副自我陶醉的小样,拍了下她屁股,大声道:“走啦!还留在这,不怕被追上来啊?” “追就追呗,反正你也能解决了!”林木榕贱嗖嗖笑道。 “哼。” 这话不错。 … “嘻嘻,尤琇给了好多钱,我要吃顿好的!”林木榕抱着鼓囊的钱袋又跑又跳。都怪那些个奇葩,她们两人没在鄞都享受多久就又要行路,还让不让人活了。 “是是…不过离了鄞都,就很难遇到大酒楼了。等到了雪华宫,吃什么,就由不得我们决定了。” 两人策马穿梭于竹海间,刚才下了点毛毛雨,山林里生出一层薄雾,朦胧如蚕丝。阳光被云彩掩盖,竹林愈加清凉,配上那若有若无的黄鹂叫声,真真是一个休闲避暑的妙处。 雪华宫坐落在沧澜山脚下,背靠九幽大瀑布,四周被苍绿包围,南部还有一弯月形湖泊,周围人称其为落仙湖,据说真的有天上下来的仙人到湖心处休憩。 如此依山傍水的宝地,自然是江湖人向往的习武天堂。 按路线,着急的话,入夜前就能赶到。 但单小雨看着林木榕骑马转悠来转悠去,东瞅瞅西摸摸的样子,就知道她们肯定来不及。 单小雨尽力搜索脑中的记忆,查找周边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记得…京都有户许家,祖上三代都是达官显贵,门庭豪华,传闻连抹布都是蚕丝做的。据说他们在沧澜山下新修了一处避暑用的闲庄,我们或许可以借住一晚。” 林木榕问道:“你和他们有交情?” “没有啊。”单小雨单纯道:“我只是听说,相互都不认识。” 林木榕撇嘴:“那他们怎么能同意让我们住啊?” 单小雨想了会儿,摊手道:“那怎么办嘛~我们就先去看看,就算磨烂嘴皮子,我也要试试。” 林木榕呵呵笑了两声:“你还真是自信哈。” “没办法,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放心,我有经验!”单小雨拍拍胸,一脸的自信。 林木榕选择相信她,毕竟在尤府门口她都要被单小雨精湛的演技折服了。 “嘶…不对呀…”林木榕琢磨着“我们这样子,除了不缺钱外,和流浪汉有什么区别?” 这话单小雨就不爱听了,她反问道:“哪个流浪汉会武功,还被人追杀的?” 林木榕拍脑袋,说道:“对!不是流浪汉,简直就是逃犯,说不定李玥仪还真通缉我们了呢!” “林木榕!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真是的…单小雨无语地看她,真想把她那张嘴拧下来好好修理一下。 “希望这许家没有什么恩恩怨怨,也希望这家人心地善良,别把我们俩卖了。” 林木榕面朝苍天合手拜了拜。 事实上,单小雨并非完全没有计划。雪华宫属于江湖出了名的正派,是明面上聚集江湖人士的地方,因此为了两方安定,朝廷不掺合这里的事情,一切皆由宫内自行打理。与之相对应的,雪华宫也要履行自己名门正派的职责,诛罚奸邪,培养正道人才。这许家闲庄的位置刚好就在雪华宫的势力范围内,就算官府来抓人,也要看雪华宫的脸色行事,单小雨早就告诉过段清和自己会过去,想必这消息早已经在雪华宫传开了吧。 段清和知道自己是一块人人都觊觎的鱼肉,包括雪华宫,都对自己的功法眼馋。单小雨想到最开始进入那巍峨礼堂时的情景,就生出诸多感慨。 当初视我如草芥,不知这次前去,那些个长老、管事、弟子又会用什么眼神看我。 鄙夷、蔑视、羡慕、嫉妒、怀疑… 呵。 要不是从段清和的话语中明白这么多年来雪华宫不仅一点长进也没有,反而在泥潭中越陷越深时,她还真没那么大的自信和底气重新回去。 饱足思淫欲,过去江湖动荡混乱,雪华宫作为正道魁首,成绩确实耀眼,但如今天下太平,江湖人士失去了打下名望的机会,加上朝廷的搜查和限制,大部分人只能过上漂泊无依的生活,养活不了自己,这积累了丰厚财富和名望的雪华宫,就被人的私欲一点点蚕食了。从上至下,从里到外,单小雨在书中看过无数这样的例子,也亲眼见过许多门派从辉煌走向没落,仅凭段清和一人想要改变这局面,只怕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想到段清和,单小雨心里又是一阵不自在。 她总觉得段清和变了…究竟是哪变了呢…说不清…. 第十五章 烈日炎炎,皇宫外的地砖被晒得如烤盘一般滚烫,无声催赶着来人的脚步。守门的太监大汗淋漓,热浪好似将他带入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浑身都受着炙烤,他可惜自己不是那齐天大圣,即使受了这般折磨,也不会得到什么。还是要守着着无聊的皇宫,听着里面日日夜夜不断重复的管弦丝竹。 厚重的宫门阻挡了外头的火热,烛光代替了阳光,摇曳在阴沉的宫殿内。正中心的明黄色龙椅上横躺着一个衣衫半解的长发女人,她撑着头,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缓慢悦动,嘴中哼着同样的调子,脸上惺忪倦怠。 四个白衣舞女背对着她,她们的身形相似到了极点,腰细、臂白,臀圆…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随着丝竹声,有人跳得妩媚,有人跳得飒爽,有人大开大合,有人细腻窈窕。舞姿各不相同,却都保持着同一原则,就是从不面对躺着的女人。 这般杂乱无章的舞蹈,女人倒是看得极为入迷,嘴角弯起一抹笑意,瞳孔散了神,已然沉浸在了这种莺歌燕舞的氛围中。 黑纱龙袍半遮掩着她优美的身材曲线,那本应端正、庄严的龙椅在她的衬托下,透出邪性和鬼魅来。 李玥仪把玩着自己的长发,鼻子轻哼。 “唉~无聊。”她不屑地止住了这场表演,叹息道:“都是假的….雨眠….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我呢?” 那阴戾的面庞吐露出万分可怜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舞女们等在原地,没有她的指示,谁都不敢乱动。 李玥仪看着她们的背影,与记忆中的身影相比,总是能找到那么一些不同的地方,终究是东施效颦…她神色忽然变得冷漠,目光再无刚才的情愫,看着这四个似像非像的身影,她只觉得内心憋着团火,让自己恨不得把她们撕碎。 舞女们屏气凝神,但凡多一个动作,触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女帝,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恰在众人紧张之时,太监的声音打断了寂静的氛围。 “禀告陛下,禁卫抚司罗刹求见!” 李玥仪眼光一闪,这句话仿佛将她从幻境拉回现实,她呼了口气,道:“见。” 吱~ 宫门被缓慢推开,外头的阳光像支侵袭来的军队,放肆地占据了地盘,将昏暗击碎。 来人背对着日光,在地上投下了一道修长挺拔的黑影。腰后的长刀随着脚步打在金属铠甲上,同她的铃铛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宫殿内格外引人注目。 女人发觉了前面这些舞女,忽然止住了脚步。 李玥仪冷笑道:“怎么不走了?” 女人沉默不语,她向后握紧了刀柄,眼中露出凶光。 李玥仪看见她的动作,表情中露出一丝期待和兴奋,继续挑拨道:“我特意选的,她们像雨眠吗~?” “呀…我忘记了,我只看到她们的背影,不知道她们的正脸长什么样,但是背影都像了七八分的话,正面想来应该也有几分相似吧…你说呢?” 女人握着刀柄的手嘎吱作响,那黑铁面具在烛光下如恶鬼现身,浑黑的眼神好似冒出红光,恐怖极了。 李玥仪轻点脚尖,轻松道:“杀了她们。” 嗖! 她话音刚落,女人就迫不及待拔出横刀,身躯如猎豹般左右飞驰,刀气一路打灭了几十根蜡烛,还没等舞女们发出一个字,她们就已经身首异处,雪白的衣衫飘散在地上,正中心开出一朵朵鲜红的花骨朵,慢慢盛放,好似那冬日寒梅,美艳无双。 躲在暗处的乐师圆睁双目,冷汗如倾盆大雨般落下,颤抖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女人转了个刀花,上面的鲜血随着动作甩到周边,有几滴直接打在了几个乐师脸上,吓得那几人向后一倒,直接晕在了宫殿里。 李玥仪从始至终都没往那看一眼,她把玩着手上的戒指,问道:“人呢?” 罗刹收起刀,也不行礼,站着回应道:“出手了,但没露脸。” “呵!”李玥仪咬牙,怒笑道:“好一个没露脸!这么说,你是空手回来的?” “复竹死了,但不是她的手笔,一定是有人在帮她。并且,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拿弓的女人,从没见过。”罗刹回答道。 李玥仪面色一凝,低声道:“她现在要去哪?” “也许,是雪华宫。” 这句话好像触碰到了李玥仪心底的防线,她情急道:“死也要把她带回来,越快越好!” 混蛋… 你去找她….呵..呵呵…你怎么敢去找她….?! 李玥仪攥着扶手的指骨发白,额角爆起了细长的青筋,愤怒嫉妒的火焰又一次将她燃烧吞噬。 “明白。”罗刹只是短短地回了句,不等李玥仪下命令,就转身离开了宫殿。 望着这人的背影,李玥仪的怒火又变了个方向,转到了这个放肆无礼的黑甲女人身上。她后躺在龙椅中,用仅她能听见的声音念叨着:“罗刹…她叫你墨儿是吗….” “你凭什么配她这样叫你?” 李玥仪两眼一眯,嘴角又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场大火没烧死你真是个奇迹…真是同你娘亲一样,命过于‘好’了些。” “可惜啊可惜,当年的太女是我,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也是我,我施舍给你的身份和武功,你这辈子都还不上来吧….” 每每看到她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李玥仪就没由来得愤怒,尤其是猜到她用这张脸在雨眠面前卖力讨好时,自己真恨太后只搞死了她娘,没把她一起送上黄泉。但转念一想,她有另外半张被面具覆盖的恐怖面庞,那或许才是她罗刹本来的面目,她又释怀了,在心里嘲笑自己和这怪物生什么气。 “等到把夜雨眠带回来,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认一认你这个‘妹妹’。真不知道雨眠会是什么反应,啊…想想就有趣~” … 沧澜山脚下,许家闲庄外。 单小雨和林木榕各自拿着两根挂着树叶的枝桠,蹲着躲在草丛里,观察这个许家闲庄。 “哇~一个避暑用的地方就修得这么大、这么豪华!真是奢侈啊…”林木榕啧啧称奇。 单小雨观察着,忽然鼻子动了一下,她推推林木榕,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啊?”林木榕也鼻子动了动,一开始没闻到,谁知这股味道忽然更重了,她捂着鼻子道:“这什么…这么难闻!” 不是臭味,是一股很奇怪的气味。 单小雨环顾四周,立马发现几个侍女拎着一个个黑罐子走了出来,她们走到一处浅坑里,将罐子里的东西倒了进去,脸上也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表情。 单小雨示意林木榕别出声,她自己一个人摸索着靠近,将两根欲盖弥彰的枝桠挡在脸前,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似的。 “天呐,这药闻着就让人泛恶心,小姐她怎么喝得下去的呀。” “唉~小姐真可怜,请了那么多郎中都没看好病,药都喝了好几轮了,愣是一点好转都没有,眼看着快要成亲了,要是耽误了,可怎么办…” “你小声点…别被夫人听见了!” 侍女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倒完了药渣,就重新回到了府里。 单小雨等到她们走远,悄悄靠近她们站的地方,看见了里面黑色的药渣,伸手捻了一点,挡在鼻下轻嗅。 “人参、黄芪、当归….嘶,还有些是什么?” 林木榕也跟了上来,好奇道:“这是治什么的呀?” 单小雨摇头:“能分辨出的都是寻常补血的药材,还有一些认不出来,难闻的味道也多半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 “看来这许府千金得了病,还一直没治好。” 单小雨念叨着,心里琢磨着对策。 一般来说,这许府肯定不好进,自己要另辟蹊径,想点别的法子,不如…就从这病下手? 单小雨心里有了打算,她把林木榕拉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林木榕眼睛慢慢睁大,怀疑道:“这能行?” 单小雨眼神清澈,点头肯定道:“放心,你就照我说得做!” 林木榕半信半疑,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单小雨见她磨磨叽叽的,自己拿了点药渣涂在林木榕嘴角和下巴上,又把她的头发搞乱了些,让她看起来像在地上爬过一样可怜。 “去吧!”她拍拍林木榕的肩,示意她按照自己说的做。 林木榕清了清嗓子,来到许家闲庄门口,两手握拳,开始心理建设。不久后,她猛敲大门,喊道:“救命啊~!救命…..咳咳咳咳….救命~” 她声音嘶哑,像个快断了气的病人。 单小雨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演得真像! “咳咳咳咳!救命…”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听见她哭天喊地的声音,许府出来人打开了门,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半躺在地上的可怜女人,害怕道:“你谁啊?” 林木榕见人来了,扑通一下抓住了她的小腿,哀嚎道:“求…求你救救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快死了…咳咳咳咳!” 那个侍女吓得想把她手拉开,林木榕力气大,愣是没一点松动。 “你…你你你你干嘛吖!这里是许府,你别死我们门口。” “我…咳咳咳,救救我….救救我…” 林木榕在地上乱动,好像犯了癫痫一样,让在一旁看戏的单小雨憋笑憋得胸疼。 那侍女见这人真要死了,急忙喊道:“夫人!夫人快来!” “什么事啊!吵吵闹闹的,不知道茜儿在睡觉吗?!” 里面火急火燎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她看见地上的林木榕,也傻了眼,结巴道:“你…你是谁啊?” 林木榕悄咪咪抬眼看了下这妇人,全身的华丽锦络,脚踩着金丝绣鞋,露出的酥臂上戴满了金银玉饰,女人面容姣好,十分富态,没有一点老气,就像那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尊贵美丽。 “啊!我的胸好痛…我要死了….咳咳咳!” 单小雨也看见了那妇人,一眼就知道她就是许家家主许杰的夫人,立马提起裙子,一路小跑赶到了林木榕身边。 “哎呀!你看看,你怎么又乱跑呢!”她将林木榕扒到自己怀里,将她嘴挤成一个“O”型,急道:“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都说了多少次了,药不能停。” 说罢,她将腰间那个小瓷瓶倒出粉末,在林木榕震惊的视线下一把塞进了她嘴里。 “唔!” 这药不是刚刚给我涂伤口的吗?!还能口服??? 单小雨捂着林木榕的嘴不让她出声,转头对站着的妇人说道:“抱歉抱歉,这人是我一个病人,总爱乱跑,这不今天又忘记吃药了,打扰了夫人,实在抱歉。” 秦鹭看了眼被捂着嘴憋红了脸的林木榕,慢慢问道:“她…没事了?” “啊?”单小雨反应过来,放开了林木榕。 “我….啊呀!没事啦!真是神清气爽啊,单大夫妙手回春、妙手回春!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原地蹦了起来,张开了四肢手舞足蹈,把众人吓一跳。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会脑子上有点问题吧…秦鹭这么想着。 她将视线投向单小雨处,好奇道:“姑娘年纪轻轻,医术竟这般好?” “不足挂齿…只是会一些皮毛罢了。”单小雨谦虚道。 林木榕回归了正常,赞道:“哎呀单大夫你就别谦虚了,你可是医圣的入室弟子!天下哪个大夫能比得过你啊!” 单小雨汗颜,她又开始瞎掰了… 秦鹭听见这名号,来了精神,笑问道:“这竟是真的?” “那是那是!单大夫妙手回春,不光是我,还救了好多人的命呢。哎呀…唯一可惜的是,医圣招她回去,我想着在她离开前来谢谢她,没想到半路突然犯了病…唉~又麻烦单大夫了。” 林木榕抓起单小雨的手上下摇晃,一把鼻涕一把泪。 秦鹭还没出声,旁边的侍女先急起来,说道:“求单大夫帮忙,小姐她得了病,可否请大夫出手相助!” “小莹!怎么这么没礼貌。”秦鹭拦了她,自己拉起单小雨的手,恳切道:“若是单大夫不着急,可否在许府留段时间,小女得了怪病,请了许多人都看不好…若是单大夫能出手相助,只要许府有的,我都可以给!” 她目光真诚,单小雨假装思考了会儿,才说:“也行,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啊,大夫请说!”秦鹭听见她答应,喜笑颜开。 单小雨看向林木榕,可怜道:“我要把她留在身边,不然她又要忘记吃药了。” 林木榕见她们都在看自己,背着手四处张望,吹起了口哨。 秦鹭看了看,认定了这人可能有点毛病,点点头:“好,那两位就别干站着了,随我来吧。” 计谋得逞,单小雨朝林木榕比了个耶,两人对视一眼,都乐开了花。 第十六章 两人刚踏入这许家闲庄,恍如那渔人踏入了桃花源般,被眼前的美景迷得神魂颠倒。 “闲庄有三院,两位现在到的是醒春院,院子里种的都是春天盛开的花朵,现在正值春末夏初,这些花开得正好呢。”被秦夫人唤做小莹的年轻侍女介绍道。 醒春院中心有一汪清泉,一块三人高的假山屹立于泉边,石上多孔,造型如笛,风穿过这些空隙时,发出阵阵歌声,好似真有人在轻吹竹笛,时缓时急,时顿时动,就好像这来去自由的风,变幻莫测。 假山下种着成片的虞美人,随着风的吹拂,摇晃腰肢,美艳动人。 院周种着连排的绿树,张开的枝桠织成一张翠绿的大网,遮盖了烈阳,把整个庭院带入了秋日般的凉爽的氛围中去。 “如今小姐病着,吹不得风,夫人就命令把这里装饰成招待客人的地方,将后面的芭蕉院收拾出来给小姐住。” “那最后一院是干嘛的?”林木榕好奇道。 小莹表情顿了一瞬,下意识望向前面的秦夫人,见她没有阻拦,才继续道:“最后一院平日里没人打理,位置偏远,开始时是有人住的….但最后也都变成了空房…” 她说完后抿了下嘴,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个话题,尤其是当着夫人的面。 秦鹭自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开口道:“现下茜儿还在睡觉,小莹,你先去准备些茶点送过来。” “是。”侍女得了命令,十分懂规矩地离去。 三人坐在凉亭中,单小雨一直在观察这个秦夫人,从她出现到现在,一直在转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单小雨出言问道:“还没请教夫人该如何称呼?” 秦鹭收回思绪,露出笑脸,说道:“叫我秦夫人就行,您是单大夫,我已经知晓了,不知这位是…?” 林木榕回答:“全名林木榕,夫人随意怎么叫都行。” 秦鹭点头,只是浅笑了下,不再言语,她将关注点拉回到眼前这个白衣小姑娘,语气略有探究:“姑娘是我见过年纪最轻的大夫了,果然人不可貌相,那些京都花重金请来的老头,一个个看过我女儿后都摇头说自己治不好,我想着总不能白请吧,就让他们出个药方,试试能不能救,可这药已经喝过几轮了,茜儿她还是同最开始一般,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唉,那些名贵药材可真是打了水漂了。” 说至此,她忽然拉住了单小雨的手,表情真挚:“既然单大夫是医圣的弟子,想必定有好办法治好我的女儿。” “只是不知单大夫是否同他们一样需要很多名贵药材和器皿….庄里所存已经见底,出去采购怕是也来不及….” 看她低眉失魂落魄的样子,林木榕怕她因为这些原因反悔,立马说道:“夫人放宽心,只要单大夫有一双手在,令千金准能回到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 “那是最好了~”秦夫人弯了眉眼,一切仿佛预料之中。 她左右看了眼,疑惑道:“小莹怎么还没来….我去催催她,二位先歇息着。”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小扇轻晃离去。 林木榕见单小雨表情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单小雨看着她,林木榕的这张称得上野性帅气的脸泛起笨来还挺可爱,不知怎的她就喜欢林木榕这样子,意外宠溺道:“傻~” “急着去回应人家。” “刚才一点都没听出来这秦夫人话里的意思?” 林木榕皱眉,“嘶”了一声:“啥意思,不就是让我们救她女儿吗?” 单小雨摇头,解释道:“我刚还怀疑呢,这么大户的人家,居然轻易相信我真是所谓的医圣的徒弟,这场戏不光我们在演,她也在演。” “刚才她话里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明白别想从这捞到一点好处,许府不是傻子待的地方,她秦夫人也不是傻子。至于我是不是大夫,会不会治病,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自己送上的门,她省了笔请人的费用,没有贵重药材,可能是因为之前有人靠偷药材去倒卖赚钱,她提前帮我们封死了这条路。那么最后就只有两种结果,一,我真是医圣的徒弟,可以妙手回春,但我先前已经说明自己是在行善积德,她也不用付出多大的代价,最多犒劳一些辛苦费就行;二,我根本不会治病,被她发现,以诈骗行窃的名义送我们见官府,搜刮我们身上所有财产,横竖都是她赢。” 林木榕张大嘴巴,突然感觉先前的努力全都白瞎了,原来一直被她捏在掌心里玩弄,难怪感觉她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原来是自己根本不够格与她较量。 她刚刚那眼神绝对是在嫌自己蠢,嗯,没错! “看来京都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这城府…” 单小雨安慰她:“其实也能理解,她还没慌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不可能轻易相信来路不明的人。” 林木榕揉揉脑袋,郁闷道:“那该怎么办,你有信心治好千金吗?” “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她,要真是怪病,我就算再努力也比不过那些真正的大夫。” 林木榕瞬间觉得这未来真是可以一眼望到头,要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这么单纯就好了,两人还需要这么累吗? “我们只是想借宿一晚,怎么事情越搞越复杂了呢?” “唉~”她长叹一声趴在桌上。 既然没有退路,不妨迎难而上。 单小雨环视了圈院子,每一处花花草草都安排了侍女照料,过道上也不时走过持着棍棒的护卫,比起尤府,这里热闹多了。 但是…好像除了秦夫人,就再没看见许府其他成员了? 一个小侍女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走来,刚放下,单小雨就按住了她的手,问道:“打搅了,秦夫人不在,关于千金的病情,我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可否告知府里还有谁比较了解的?” “这…”这个小侍女犯了难,只道:“夫人不愿意我们这些下人靠近小姐,庄里能知道小姐近况的怕是只有许….呃,没有。”她说到最后的名字时意外挺住,急忙捂了嘴。 “许…家主?”单小雨迷惑,如果是她爹的话,知道病情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要东掩西藏的? 谁知这小侍女听到她怎么说,反而是不解地看着她,疑惑道:“大夫这是指谁?” “啊?” 难道不是许杰吗? 小侍女慌忙摇手,解释道:“大夫看来您没来过我们这。” “家主早在四年前就去了,现在庄里的大小适宜都是夫人做主。” 单小雨这才明白,原来许家家主早就死了,自己躲在小村庄里,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看来,五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啊… “既是如此,那如今许府就剩下夫人和千金在吗?” “嗯….对…也不对…”小侍女犹犹豫豫,就像之前的小莹说院子一样,有事情压在了心里。 两人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秦鹭就已经带着东西回来了。 小侍女见她来了,兔子似地逃了出去,只留下亭子里的两人干瞪眼。 “真奇怪啊…”林木榕也察觉到她们一个个都藏着秘密。 秦鹭眼睛瞥见那慌张逃跑的小侍女,眸光一沉,侧头轻声对旁边的小莹道:“去问问,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小莹点头,从后方绕离。 “久等了。”她笑着让下人端来茶盏,边倒边说:“雨前龙井,配这苏点,正合适,两位尝尝~” 单小雨吹开水面热气,轻抿了口,浅笑道:“雨前龙井是好茶,夫人能拿出来招待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可想而知夫人平日里也是乐善好施之人,我们两个过路人都能讨来一杯龙井喝,要是遇到了贵人,怕是用明前龙井也不够的。” 秦鹭笑得富有深意,她暗叹这女娃娃说话有几分意思,把我捧上高位,让我在她救下茜儿后拿出更加丰厚的礼来。 不过这“贵人”你究竟担不担得起,就不得而知了。 秦鹭拿出的雨前龙井不算库存里最好的,她若看不起两人,大可拿些普通茶叶应付一下,如今这般做不过也是寄予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罢了,万一呢,万一真能救下女儿,她甘愿被嘲笑心机深。 单小雨率先开口,先发制人,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夫人您离开后我还想着从别人那打听一下千金的病症,可没人知道,经过询问才知,原是庄里只剩下了您和千金,无意冒犯…” “啊…”秦鹭忽然松口气,身体都不那么紧绷了,她说道:“无事,这些事情人尽皆知,大夫第一次来所以没了解,不能怪你。” “先夫四年前就身染恶疾病故了,当时也是这样,寻遍了名医都治不好,也许是天意吧….”秦鹭摇摇头,虽然敛了笑意,但没见着有多大的悲伤。 “我如今就这一个女儿,眼看着她要成家了,却还发生这种事,着实是…唉…”提及女儿,她又变了副样子,眼底流露出真情。 单小雨在和秦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林木榕闲的无聊,点心被她吃了大半,人家细嚼慢咽,半块点心就能磨一个下午,她囫囵吞枣,一口就大半个,糕点在她肚子里膨胀开来,她撑的难受,坐立不安。 “抱歉啊…我有些难受,你们先聊,我去外面逛逛…嗝。”她立马离开座位,生怕再待下去自己丢人要丢到姥姥家了。 单小雨掩唇藏笑,帮她解释:“夫人别见怪,都是点心太好吃了,她控制不住。” “能吃是福,但是总归要看着场合不是?” “是,我之后同她说道说道。”单小雨应下了。 刚还说能吃是福….. 秦鹭抽出一条浅紫色绣花手帕,开始擦拭她的镯子,喃喃道:“不过她这样倒是像茜儿小时候,饿急了偷点心吃,结果撑得两天都吃不下东西…” 她笑吟吟的,愉悦又惆怅:“真不知道嫁过去那个女乾还会不会像我一样宠着她…虽然对方是个正人君子,名声也是极佳,但好人家总有好人家的规矩,她要是待得不舒服…大可回自己家住…但…” “看来千金的良妻夫人是千挑万选过的。”单小雨善意打断。 “那是自然!”秦鹭忽然来了兴致,说话声音都比刚才大了,说道:“那人可是我亲自登门拜访的,确实长得不错,说话间的谈吐、举止都没得挑。” “结婚就要找一个好人,要是遇到品行恶劣的,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她说着说着,忽然低了声音,揉帕子的手也愣在原地。 “唉~单大夫您看着也不大,我同你说这些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别放在心上。” 她喝了口茶,压下堵在嗓子眼里的话语。 单小雨沉默,是啊,要是遇到坏人,就要后悔一辈子… 只是好人会变坏,坏人也会变好,世界黑白交织,既无绝对的黑,也无绝对的白。人心就像大山,有着阴阳两面。 单小雨不知道秦夫人这般夸赞的女乾到底是谁,她也不想知道,人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自己牵扯进其中不过是徒增因果罢了。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又映红了远方的天空,比起她们刚离开村庄时看到的那片夕阳,这次要更昏暗些,颇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单小雨脑海中浮现出几道人影,命运的枷锁让她们绑到一块,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引来蝴蝶效应。段清和、尤琇、李玥仪、墨儿…林木榕,还有未曾露面但迟早要出现的人物,早早就被推上了棋盘,在这繁杂诡异的天下大局里拼搏、厮杀。 单小雨也曾幻想过要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坤泽,不会武功,安居一隅,会不会也像这秦夫人说的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结果就是,她根本不需要幻想。 既然身边人都会武功,为什么要认为会武功对坤泽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标签。不过都是会困在感情泥沼中的普通人而已,清高如段清和、残忍如李玥仪,哪个不会因为感情而慌乱、纠结。单小雨游离在不同感情中,伤过、痛过、恨过,这些感情的起始—— 无不都是爱。 第十七章 “来人…快来人…”一道虚弱的声音艰难地从厚重纱帘中飘出,隔着帘子,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女子横躺在床,她捂着额头,似是十分难受。 在门外守着的两个侍女勉强捕捉到了这虚弱的声音,急忙推开门,焦急道:“小姐,您又头疼了吗?” “快,快去告诉夫人!” 留下的侍女不敢随意掀开帘子,只能守在旁边,看着床榻上的人疼地反复扭动身体。 “小姐您别怕,据说夫人今天请了一个医圣的亲传弟子,准能治好您的!” 床上的人干笑一声,语气虚浮道:“怕不又是个骗子….这次她想要什么?钱还是宅子?” 她声音冷淡,苦道:“想不到我许茜成了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无论是谁,都能从我们家刮出一层油水…” “真是苦了我娘了…” 话音刚落,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就撞入了房内人的视线中。 秦鹭白暂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额角生出一层香汗,急跑到床边,看着帘内的人影,抖声道:“茜儿…又难受了吗?” “娘…我没事的….你让那个人出去,她肯定也是来骗我们家财的,你别轻易信她…” “傻孩子,你就别操这心了。”秦鹭眼下露出不忍,她注意到身后的单小雨,正色叮嘱道:“许久前我花大代价请过京都的太医,太医说近段时间都不要让茜儿吹风,单大夫,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隔着帘子帮我女儿看病。” 单小雨听着这要求着实震惊,连脸都看不到,凭嘴上说就能诊断了吗? “嗯…”她应下,反正自己也不是真大夫,能不能看见的,也不太重要。 秦鹭不舍地看了眼,在最后时刻谨慎地打量了下单小雨,眼中有警告的意味。 屋内只剩下床榻上人痛苦的哼哼声和被褥摩擦发出的噪音。 “我姓单,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与我说。” 单小雨语气平和,拉来张小板凳,坐在床铺旁。 床上之人噤声了半响,后开口道:“单…大夫?” “你比我想象地要年轻许多。” “那姑娘想象中我是什么样的?莫不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眼歪嘴斜,拄着拐杖,操着一口磕磕绊绊的官话说自己是来救人的?” “噗…”床上之人发出一声轻笑,悦耳如莺啼,她发觉失态,假装咳嗽两声,说道:“好大胆,别人称呼我都要叫小姐,你叫我姑娘…你是乾元还是中庸,这般放肆!” 单小雨弯起嘴角,颇有种风流意味,听着这许茜的声音和透出的身影就能猜到她也是同秦夫人一样的美女子,遇到比自己小的美坤泽,她就会变得不太正经。 “姑娘想知道我是乾元还是中庸,不妨自己亲眼看看~” 她这话一说,床上之人显然慌了神,拿被子捂着脸,结巴道:“你你你…!” “放荡胚子!我…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你不许耍流氓。” 她上半身直起,一把按住了帘子,说道:“而且我娘说了,我不能吹风,你休想掀开帘子!” 单小雨轻点头,淡淡道:“我当然不会掀开姑娘的帘子,刚才说的是让姑娘自己看不是吗?” “况且…姑娘自己在房里时,也没少下床来走动吧?” 床上人一愣,惊讶道:“胡说!我可没下过床…” 单小雨见她不服,拿起地上的一只绣花鞋,捧在空中,笑道:“姑娘你鞋子底下挂着灰尘,鞋面上却是十分干净,想来是穿着鞋子下了床,因为下人不能随意进,所以房里的地板上积了层薄灰。” “如果姑娘还想反驳,我不介意指出姑娘的脚印一路通到了哪…不过嘛…这怕是也要姑娘亲眼来看了。” 许茜这下是又急又臊,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光出言调戏自己,还拿了自己的鞋…!真是太不知羞了! “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我就要叫我娘了!” 单小雨忙放下鞋,表情无辜:“姑娘!我刚是在给你看病啊,你不能冤枉我。” “啊?!你又胡扯什么。”许茜皱眉,不满反驳。 “姑娘你看看,你和我聊天这功夫,是不是头不疼了?”单小雨露出如春日暖阳般明媚的笑容。 许茜被她提醒,当真是不痛了,惊喜地难以言表,她情急之下伸出一支葱细的玉手拉开帘幕,看见了露出笑容的单小雨。 她眼底藏不住地惊艳,连话都不会说,就这么看着她… 单小雨肤若白瓷,果冻般柔滑饱满的双唇弯起如月牙,眼眸清澈,睫羽纤长,从窗户中透来的阳光将她笼罩上了一层光晕,柔美至极。 “你…是坤泽?”许茜糯糯道。自己从未见过乾元或中庸有这般柔情似水的脸庞,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只有同为坤泽的许茜能感同身受。 “虽…虽然你是坤泽,但我也不会饶恕你刚刚难般无礼举动的!” 她垂下头,表情带上一丝羞意。 许茜年纪比她小,长得更加灵动稚气,但长久照不到阳光,让她看上去有些病态的脆弱感。 “大夫这治病手法还真是奇特,靠一张嘴就能治好人,不愧是医圣的徒弟。”她话里揶揄,单小雨打哈哈道:“许小姐切莫把刚刚事放心上,只不过是因为见不到小姐真容,才想的这个法子。” 许茜听她变了称呼,心底忽然觉着失落。她道:“单大夫见到了我的真容,反倒是客气起来了…刚才那几句姑娘,单大夫是特意说给谁听的?” 单小雨吼口一紧,两人的谈话怎么有些… 暧昧? “…姑娘?”她试探性道。 许茜轻笑,“现在叫又是一番别的意味,罢了…我也不想为难单大夫,只是有一个人也叫过我姑娘,我才出了神…” 单小雨心一松,差点以为连她也…那可太罪过了。 “原是这样,看来‘姑娘’这词对您来说意义非凡。” “嗯…”许茜抓紧了被褥,露出留恋的神色:“那是我的恩人,几月前,我坐马车回府,半路遇到了山贼,马夫和护卫前被杀了,就在我以为自己也要死于刀下时,她出现了,三两下就解决了山贼。” “她将我从马车里带出来,从没问过我的名字,就一直叫我‘姑娘’…” 原来是救命恩人,单小雨看着许茜的样子,就猜到她已经爱上了那个侠士。 可是她有婚约在身… “小姐您没想过再找她?” 许茜摇头,叹道:“她不问我名字,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当时见我没事就拖另一个人将我送走了,我来不及问她…” “只知道她也是个很好看的人儿,英姿飒爽….” 许茜一连说了许多,单小雨是目前唯一一个能与之分享心事的人,她抓紧时间,光着脚就下了床,啪嗒啪嗒跑到了书桌前,抽出一卷画来。 “你看,这是我画的她,虽然做不到十分的像,但依稀也能看出来是个好女人吧?” 单小雨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只见画卷中间确实有一个人像,但许是许茜没特意练过,只能勉强分辨出大概的五官轮廓。 “…嗯..看着,应该不坏。”她轻点头,表情纠结。 该不该说我连她是个女人都看不出来呢..? 她看许茜宝贝似地抱着画开心的样子,决定不说了,打死都不说。 “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娘,小姑也不行,小姑知道了,铁定与我娘说,那我这些画都要被娘收走的!” “小姑?”单小雨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疑惑道。 “对啊。”许茜见她不是很懂的样子,解释道:“我的小姑,爹的妹妹,以前住这的,但是因为一些事情就出家入道了,所以你可能没见过。” “哦~”单小雨忽然明白了,原来被藏着掖着的是这个人。 为什么呢?难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吗? 单小雨打算看许茜如此信任自己,打算从她这套些线索。 “我答应您不说这事,但我想问些关于你小姑的事情,同样,也不能在您娘那说我问过。” “这…当然没问题。”许茜应下了。 “其实我对小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她就出去做了道士,我爹死的时候,她回家来了,小姑很年轻很漂亮,我以前还迷过她一段时间呢…哎呀,那时候懂些什么!”她捂嘴轻笑。 “小姑她可厉害了,身上的道服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比那些给宫里定做的还漂亮。” “你的小姑为什么会去做道士,没问过夫人?”单小雨问道。 “没有。”许茜回答:“我也问过,但她不想同我说,总是借一些理由推掉了。而且距离小姑上一次来已经许久了,估计我娘也不太上心了吧。” “嗯,多谢小姐解惑。”单小雨估摸着她知道的都说了,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 许茜侧头看着她,好奇道:“大夫,你和我聊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治病呀?” “啊….我….”单小雨摸摸后脑勺,顿时林木榕附体,傻了叭唧的。 “噗嗤。”许茜似是看穿一切,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与娘说你也是个骗子的哈哈哈。” “多..谢..”单小雨长吁一声,撒谎也是门本领啊… … 林木榕跑到庄外散心,刚那些糕点差点把她半条命给噎没了,她靠在一处无人的墙边,捂着肚子深呼吸。 “呃…撑死我了….” 她慢慢缓了过来,还没等她直起身,脚脖子那就感受到了毛茸茸的东西,一拱一拱的,好像在蹭自己? “?”她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雪白色的长毛小猫咪在绕着自己的脚转圈,不时抬起一张可爱的小脸,对着林木榕发出喵喵叫。 小猫咪毛尖是卷的,看上去有人精心照顾过,它生出一双异瞳,大眼睛波光粼粼,鼻子与舌头也是粉红色,看起来仙气飘飘,美丽极了。 “小猫咪~”林木榕两眼放光,一把抱起这只小白猫,夹着嗓子道:“你是谁家的小猫咪啊~长得这么可爱~” “喵嗷~” 林木榕看这猫的样子,猜着是许家的,她将猫咪抱在自己怀里,揉它的小脑袋。 “小猫咪~小猫咪~” “可爱的小猫咪~咪咪咪~” 林木榕拒绝不了可爱且毛茸茸的小动物,她恨不得把脑袋埋在小猫怀里猛吸几口。 “喵~”猫咪被她摸得舒服,生出粉嫩的小爪爪在她手臂上踩奶。 林木榕沉浸在萌物的诱惑中,没发现身后冒出了一个人。 她视线幽怨,压着嗓子一字一顿道:“放开我的猫….” “!”林木榕身子一抖,抱着小猫咪原地蹦哒了几下,面对着来人,眉尾抖动:“段清和???” “你怎么….?不是..这是你的猫?” 段清和居然会养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太不符合她冷淡疏离的形象了吧。 “有意见?”段清和冷哼了一声,放柔了嗓音,说道:“玲珑,过来~” “喵?”玲珑抖了抖小耳朵,抬头看了眼林木榕,似是有些不舍。 “玲珑,我带你来是见雨眠的,你趴在她怀里做什啊?”段清和有些恼怒,这只小猫咪到关键时候怎么不听自己话呢? 玲珑好像知道她在责怪自己,脑袋垂着,喵呜喵呜地叫。 林木榕爱猫心切,反驳道:“你不能语气好点吗?小猫咪爱在哪就在哪呗。” “再说了,她可能是喜欢我身上小雨的气味吧~谁知道呢?”她眼尾一弯,嘴角上扬,斜看了眼段清和,每次她用这个表情说话,都能把段清和气够呛。 这不,段清和迈着步子朝这里赶来,林木榕见她要来夺猫,举着小猫左右躲闪,段清和向左迈一步她就向右退一步,段清和伸手来夺她便转着圈离远,段清和脸色愈加难看,恨不得当场宰了这人! “把猫还我!” “不给~” “给我!” 两人身影越来越快,小猫咪被劲风吹得凌乱,嗷嗷乱叫。 段清和看准了时机,见林木榕动作有了空档,五指张开做掌状一下打了过去。 这力道不大不小的一掌刚好打在了林木榕肚子上,她“噗”得一声,把肚子里没消化完的糕点全呕了出来。 与此同时,小猫咪脱手,飞到空中,它张开小爪子,以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了姗姗来迟的白衣女子怀抱。 “你们…在干嘛?” 单小雨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一个头两个大… 第十八章(段清和微h) 段清和今日换了一身行头,原先过于庄重的靛蓝长袍被浅白色束手长衣取代,外袍刚好到她的脚踝处,袍尾用金线绣了一圈水波状花纹,内里搭了一套暗红色里袍,外白内红,好似她现在——表面冷如冰霜,内心炽热似火。 她的头发用一个银冠全部别在脑后,又不似男子一般扎齐,而是垂成马尾的形状,高悬着有十足的傲气。 与上一次相比,她似乎又瘦了些,冷淡的面庞中透出凌厉,眼神在望向单小雨时仿佛才能看出些感情,其他时间就如一滩死水,荡不出波澜。 “喵呜~” 玲珑在单小雨怀里开心极了,一个劲地摇尾巴,在她怀里猛嗅,不时伸出带着倒刺的小粉舌舔她。 “疼~”单小雨无奈一笑,她揉了揉玲珑的小脑袋瓜。 这个小家伙倒是被养得好,摸起来又软又滑,肚子鼓鼓的,一看就没少吃,抱在怀里还有些分量嘞。 段清和见单小雨抱着猫逗,表情如春风拂过,寒冰融成了一汪春水,凝在她的眸中,倒映出眼前的美好的景象。 这才对了,跑林木榕怀里干什么,她才是你的女主人。 她看了眼旁边的林木榕,自从刚才挨了自己一掌,她就差把酸水吐出来了,这会儿扶着墙缓着,估计要难受的一时半会儿的。 哼,谁让她抢我猫! 活该。 “呕~”一股冲劲又从胃里涌出,林木榕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张脸比苦瓜还苦。 “混蛋…你的掌怎么力道这么大呢…咳咳….诚心想打死我是吧…” 林木榕咬牙切齿,段清和一点歉意都没有,淡淡道:“让你吸个教训,别和我对着干。” “否则挨一掌都算轻的。” “你..”林木榕还想和她呛嘴,但是吐了这么久浑身上下都酸软无力,能站着已经是极限了,哪还有力气去教训这人。 她腿一软,急忙靠在墙上,表情痛苦:“小雨….小雨你要为我讨个公道啊….” “小雨~~我被她欺负地好惨啊啊啊啊~~~~” 单小雨嘴角抽搐,听着林木榕在这撒泼打滚似地哀嚎,还真快被她说心软了。 “咳咳…刚才我一来就看见清和你在打木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端起一副官老爷的样子,颇具气势道。 段清和站的笔直,仿佛真的在受审。“我把玲珑带来,她非要抢,说了也不给,只好自己动手拿了。” “你你你胡说!”林木榕呸了几声,还没说呢就被单小雨出言拦下。 “咳!我还没让你辩驳呢,你不要着急。” 林木榕看着这“单大判官”,面目扭曲,她怎么还乐在其中了??? 单小雨停了一下,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长胡子,看向林木榕:“好啦,你说吧。” “诶你…”林木榕气地差点连着判官一起骂,收到了单小雨的眼刀后她才熄了火,好像放了一个哑炮,闷闷的,只有自己知道~ “这小猫明明是自己在我怀里不下去的,段清和叫不回猫,就气急败坏恶语相向,这我就不服了呀,哪能把小猫给这易怒的家伙呢?” “你说谁…”易怒两个字还没出口,段清和也收获了单大判官的一记眼刀。 段清和这下也哑火了,两只手悄悄放在背后拧巴,表情很是不服气。 “唉~”单小雨一声长叹,怀里的玲珑和她一样摇着脑袋,只听单小雨道:“你们这两方各执一词,我也不好判啊…” “这样吧,林木榕,你先去休息着,毕竟现在受伤的只有你一个,至于段清和….” “你跟我过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单小雨给了段清和一个神秘的眼神,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火星子冒了出来,心里的炮仗窜天猴一般打到了天上,刚还哑火呢,现在已经放起烟花了。 段清和难掩嘴角的笑意,悠哉悠哉跟了过去。 林木榕就看着两人抛下自己走了,单小雨还说出这么引人浮现连篇的话,气地她呼吸都乱了方寸,含恨发出一声: “呕~~~” …. 两人带一猫远离了许府,走入深林里面,这里的树木长得很是幽闭,周围也是安静极了。 段清和虽然不知道单小雨想干什么,但她内心还是期待着的,正经点想可能是要同自己说些密语,不正经想….. 她脸上一红,逞单小雨没看见,急忙做扇风状吹凉些。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的面子还往哪搁? 单小雨背对着段清和,眼看离许府越来越远,她的脸色也越来越沉,仿佛刚才那个嘻嘻哈哈的人根本不是她。 走了一段距离,她暮然停了脚步,正色道:“段清和,跟你说个事。” 段清和听出她语气格外冷淡,心底忽然一阵心虚和慌乱,她小心道:“怎么了?” 单小雨回头看她,果然没了刚才的笑意盈盈,她的脸上挂了一层薄冰,像极了段清和平日里的样子。 “李玥仪在找我,你知道吗?” 段清和闻言瞳孔一颤,她刚想开口,但又缓了会儿,才道:“知道。” “鄞都的复竹死了,她是李玥仪隐藏于世的四大高手之一,雪华宫的人偷偷派人了解过。” “能让她惊动四大高手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单小雨冷哼一声:“是。我是被复竹遇上了,但他不是被我杀的。” “这我当然知道,他死相凄惨,不会是你的手笔。” “哦?”单小雨与她对视,表情复杂:“你很熟悉我?” “你怎么敢确定那不是我的手笔,我也可以把他头砍下来,不光如此,我还可以把他开膛破肚,把尸首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告诉李玥仪这就是找我的下场….你觉得我不敢做?还是做不了?” 段清和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有些不敢与眼前的女人对视,她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单小雨顺着玲珑的脊背抚摸,淡定道:“你们雪华宫的视野一直很大,上至朝廷,下至黎民,哪里都逃不开你们的关注。” “从你刚来到村庄找我,那些长老就已经知道我在那了吧?” 她抚摸的动作缓慢而轻柔,玲珑趴在她臂窝里,睡眼惺忪。倒是一旁的段清和坐立不安,作为堂堂掌门,被门派约束监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自己也讨厌这种状态,好像做什么事都要求他们允许似的。越是这般,她便越想出格,偏不随他们愿,因此,才有了最开始自己来找单小雨的一幕。 单小雨知道她沉默就相当于承认,这点自己比她还了解。 “我只想问你,雪华宫知道我行踪,和李玥仪来找我,这两者间有没有关系?” “当然没有!”段清和一下急了,她解释道:“雪华宫是通过我才知道你在那,而我又是通过寻人的告示才找到了你,如果是雪华宫暴露了你的行踪,那这告示该如何解释?” “既然我能找到你在哪,凭她李玥仪,怎么可能找不到。” 单小雨忽然一笑,语气高了几分,说道:“好,你也知道李玥仪不是一般人,她既然有能力提前知道我在哪,何苦贴这个告示,难道不怕像你一样的人来把我带走吗?” “段清和,你再好好想想….雪华宫的眼线,真的只在你身上吗?” 段清和面有惊诧和不解,她眯眼看向单小雨,说道:“你的意思是,雪华宫背着我,一直在监视你?” “呵。”她笑得冰冷,声音沙哑:“雨眠,我现在是雪华宫的掌门,如果手下人都像你说的一般,我这掌门做的还有什么威严?说出的话难道都是放屁吗?” 段清和后悔觉得这里很偏僻安静很好了,现在这般,她的呼吸节奏、语气变换、表情细节,一丝一毫全都暴露在了单小雨眼前,她避无可避。 单小雨放下怀里的猫咪,表情转变,没有了刚才的冷淡和疏离。她在段清和眼皮底下用手搭上了她的肩,两人脚尖抵着脚尖,她抬起脑袋与段清和对视,轻柔道:“我信你。” “我信你和雪华宫,没有害我。” 她说完这话,心里对自己的讥讽排山倒海而来。 曾经的夜雨眠也这么说过,回应她的是什么?是敲不开的石门,和凌厉的刀刃。是千百句恳求也换不来的温柔怀抱,是一句闭关打碎的所有幻想,我信你…? 单小雨在段清和面前,越发觉得自己也不是个人了。明明想同她一刀两断,却又借着残留的感情利用她,明明想当面与她对峙,问问她当初为何抛下自己,可是看着她,自己的勇气就化为了乌有,心里还对她寄存了一点希望,一点不切实际的妄想。 段清和早已经选择性麻痹过去,如今听她这么说,那股紧张和压抑散了些,只留下残余的痛楚环绕心间。 这么多年,她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不让愧疚和痛苦杀死自己这颗残破的心。 单小雨摸上她的脸颊,一点点摩挲这熟悉的轮廓,她吐气如兰,眼底波光粼粼。 “清和…” 段清和呼吸变得急促,胸腔内的心脏迫不及待跃动,放出沉闷的撞击声。 段清和压抑地环抱住单小雨,唇瓣轻柔地贴上,她在克制自己的动作,即使是单小雨的主动邀请,她也不敢过于放肆。 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不要让她害怕,不要让她拒绝自己。 “呜~” 单小雨主动松了牙关,格外热情主动地勾挑着段清和的软舌,与她做唇齿游戏。 段清和理智的弦一点点绷裂,单小雨的柔软压在她胸口,腿心交叉,她的炽热体温隔着衣服都能将自己融化。更别提她的亲吻,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毒药。 她后手渐渐扣紧,无形地按着单小雨吻地更深入些。 段清和藏不住地热情都化在吻里,她压倒性地将单小雨抱在怀里深吻,直到怀里人因为窒息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呜~啊..” 单小雨艰难喘气,段清和将唇贴在她的脸颊处,一路滑到她的侧颈,在那个危险的地带反复啄吻挑逗。 被碰到腺体,单小雨生理性地一抖,她知道段清和不敢胡来,自己也不会让她标记自己。 于是段清和的动作只是在火里滴了点热油,火焰猛了一下,就立马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两人在林子里,信息素也不似在房中那么浓密,可以说两人此时还有打着五分精神,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越是清醒的缠绵,段清和就越珍惜。她的动作变得很慢,慢得单小雨一直被她撩拨,却怎么也止不了内里的渴。 她的手穿过腰带滑入了单小雨的私处,用带些凉意的中指缓慢摩擦着冒头的小阴蒂,绕着圈挤压抖动。 “啊~”单小雨软了腰,弱柳扶风般倒在她怀里。 在野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做这等淫秽之事。单小雨心里在担忧,身体却格外兴奋,同样,她感受到了段清和也是这样。 腹部顶着的鼓胀让她不争气地又湿了穴口,段清和的手指揉出咕叽咕叽的水声,让单小雨脸上一阵羞意。 “还在外面,别…” 段清和勾唇浅笑,低语呢喃:“现在说是不是有些晚了…?” “你还没教训我呢?不记得了?” 她打着圈揉搓的手指忽然找到了穴口,并起两根纤长骨感的手指,一下挤入了流水的淫洞中。 “啊~!”单小雨没忍住,语调像转了山路十八弯。 两指粗暴地分开穴肉,随着段清和手臂的动作,上下反复顶弄抽插。 咕叽咕叽 段清和变着花样肏弄单小雨,偶尔直直顶弄,偶尔勾挑在她的敏感点上,听着她声音越来越破碎,表情越来越可怜。 “呜…慢些…啊…” 单小雨被她的手挡着,腿合都合不上,穴肉被刺激地吸紧了入侵者,这股紧致让段清和脑中白了一瞬。 光是手指就吃得这么欢,要是自己的肉棒,不得兴奋地直喷水? 她眼底一沉,浓厚的情愫和欲望让她加快了手部肏弄的速度,啪啪啪的拍打声不绝于耳。 “啊…不…啊~” 单小雨来了一波小潮,腿抖如筛,面红耳赤。 殊不知这只是开胃菜而已,段清和宛如一头饿急的野狼,赤裸裸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势必将她吃干抹净。 第二十章 醒春院与芭蕉院之间隔着一方心型小池塘,如今正值荷花开的时节,碧绿的荷叶铺满了池岸,朵朵粉红从中拔起,花苞上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丽如少女娇容。 池水是淡绿色,越接近岸边,水越清澈,碧蓝的天空映在水中,水中的红锦鲤如在天际遨游嬉戏。 粼粼的水波照出岸边人愁苦的脸庞,她随手拿起身边的小石子,一下将它丢入了池水中,砸出一片涟漪。 水里的锦鲤被她吓得簇拥着游离,鱼尾摇动时在水中女人的脸上带出一阵波澜。 林木榕靠坐在柳树下,柳树被风吹起,在她眼前飘舞。她扯下一条细枝,捏在手里把玩。 “唉~”林木榕觉得没劲,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缺了一块什么东西一样。 阳光透过柳叶,在她脸上照出一片斑驳,黄褐色的眼眸如深山中的矿石,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霭。 许府很漂亮,每一处景色都是由能工巧匠精心设计打造出来的,她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比这里更加优雅美丽的住所了。 可不知为何,在这独处时,她只能感受到无边的寂寞的空虚。眼前的繁华好像一只宝贵的花瓶,看看还行,千万碰不得。若是没有单小雨,自己连看都看不见吧…. 她自嘲一笑,果然比起这种大户人家,她更爱山野村落的美好。 和单小雨一起生活的几年,朴实又美好。她演善良坚强的农家女子,自己演单纯粗陋的猎户,把淡得没味的日子一点点过下去,彻底忘记前半辈子… 可…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会喜欢吗? 单小雨前半辈子比自己精彩得多,牵挂也多,她不像自己一样没心没肺,不像自己一样浑浑噩噩,她总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打算,她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梦想,有抛弃一切的勇气,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能让自己崩溃的遭遇放在她身上就好像不痛不痒,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如此厉害。 每次看到她时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表情,平日里的笑容也像是水波一般,悠远绵长,自己好像从没见到过她有很大的心情起伏。 为什么呢?难道她不想让自己看见她会崩溃、会哭、会闹吗? 或许吧.. 这种私密的情绪,也许只有她喜欢的人才能见到。 自己算什么,什么都不算,一个可有可无的跟屁虫,一个会阻碍她与别人叙旧的障碍。 林木榕越想越多,陷入了复杂的情感漩涡中,她活了这么久,从未认真考虑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她分不清恋人的爱与朋友的爱有什么区别,在她眼里,恋人与朋友无非就是有没有肉体关系的区别而已。 难道发生肉体关系会让两人的感情变得更加亲密吗…可自己是中庸,再怎么样也比不了她身边的乾元吧…. 林木榕知道乾元与坤泽间会注入信引的方式完成标记,被心爱的乾元标记的坤泽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全感,一生一世都会爱着乾元,从此情潮不用再靠那些伤身体的苦药渡过。 坤泽注定需要乾元,自己这类中庸,天生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吧… 她痛苦地揉搓脑袋,把头发弄得一团糟。就像单小雨说的,自己就是个榆木脑袋,这种复杂的事情多想几秒脑子就要炸开。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林木榕你能不能给一个准信啊?!”她放弃治疗,自暴自弃反问道, 她大声哀嚎,张开双臂躺在草地上,准备让自己的脑瓜子歇一会儿。 谁知她刚躺下,睁眼看见了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睁着大眼睛在看自己。 “啊啊啊!”她吓得原地弹起,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七拐八扭地跑到了一边,捂着颤抖的小心脏,害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你你谁啊!” “吓死我了…”怎么来了也没个动静的。 同样被她吓了一跳的许茜后退几步,反驳道:“我还要问你呢,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庄里?” “你家?”林木榕定了神,观察眼前的女人,她穿着华丽的夏裙,脖子手臂上都带着金饰,面容姣好,皮肤白暂,眉眼与秦夫人像极了,简直就是青春版的她。 “原来您就是许家千金啊?怎么出来了,不是病着吗?”她擦擦脑袋上的汗,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你…也是我娘请的大夫?”许茜打量了下这人,比一般女人要壮些,身材也更加健硕,露出的手臂上可以看见清晰的肌肉线条,哪个大夫有这身材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派来的打手呢,一拳就能给人打晕了,倒省了吃麻沸散的功夫。 想到那画面许茜吓得一抖,又离她远了点。 林木榕见她误会了自己,急忙解释道:“我可不会救人,你别在意我,就当我….额…当我是团空气。” 要是自己暴露出单小雨是个假大夫的事情,这不坏事了吗… “好笑。”许茜叉腰,说道:“你个陌生人在我家还要我无视你?你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怕我发现对不对!” “啊?!不是,小姐,你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我怎么就干坏事了呢?” “你去外边打听打听,知道我的人,哪个不说我是个大好人,顶天立地的良民啊。”她捶胸顿足,好像被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许茜见她这样寻死觅活,忙阻止她,提醒道:“你小声点…没干坏事就没干呗,至于这样吗…” 她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没引来人,才继续道:“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见这人非要问个明白,林木榕也不好逃避了,只能解释道:“我是昨天跟着单大夫来的,那时候太晚了,秦夫人说你在休息,我们俩就没打扰你。” “单大夫啊…”许茜念叨着,看了看她,琢磨道:“你是她的…?” 林木榕刚想脱口而出“朋友”,立马想到这是在许府,只能说:“病人。” “她不放心我,等她治好你,就把我送回去。” 林木榕说了一句“不对”,看向眼前的女子,疑惑道:“你看上去挺有精气神的啊…真得了不治之症?” “你看上去也挺精神啊,还在我家享受日光浴呢,你也得了病?” 许茜的反问呛住了林木榕,她急道:“我我..我又不是得的重病…多亏了单大夫!我才好了~” 她嘻嘻笑道。 许茜鼻子哼哼,挥挥手:“别演了,我都知道单姐姐不是真大夫了。” “你们不就是想留宿几天吗,这么简单的事情直说不就行了,庄子这么大,难道还没有给两个人睡觉的地方?” “这不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嘛…”林木榕小声嘟囔。 演戏属于无奈之举,她也不想这么麻烦呀。 “等等…你叫她单姐姐?你们没见几面吧,这么快就熟悉了?”林木榕不解道。 许茜站累了,坐在池边石头上,撑着头道:“怎么了?她能陪我聊天,又比我大,叫她一声姐姐不应该吗?” “娘不让我出来吹风,天天把我关在房里,我闷都快闷死了…” 许茜也拿起石子,扔到了水中,宣泄内心的不满。 林木榕与她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坐着,面对着眼前的荷花池,内心惆怅。 “听说你要成亲了?和谁啊?”林木榕纯属八卦,想找点话聊。 许茜表情有片刻凝滞,慢慢道:“不知道,我没见过她。娘连名字都不与我说…” “呵。”她暮然一笑,“可笑吗?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做她的妻子,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林木榕抿唇,深吸口气,无奈道:“你爹死得早,你娘就你一个女儿,她也是担心你…听你娘说,那是个很好的乾元,她觉得你会喜欢的…” 许茜呛了一口,捂着嘴道:“你可真会聊天…” 短短几句完美踩中不同的雷点。 “我娘认为我会喜欢,是因为她人长得好,性格好,家世也好吗?” “嗯…应该吧…”林木榕点头。 许茜望着眼前的景色,没有一点喜悦,表情泛着苦涩,她心塞道:“我娘总认为需要一个配得上我的人,先选家世,不好的不要,再选人品,差的不要,最后选脸蛋,丑的不要,光是第一项,就能筛掉大周的大半数家庭,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以为她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人,没想到造化弄人,居然真有这么一个完美的乾元入了她的眼…” 许茜以为自己可以再等几年,等到那人出现…没想到,终究是晚了一步。 林木榕看着她的侧脸,默默道:“万一你见了她,也会喜欢她呢?毕竟她这么好,不少人都会喜欢吧。” “不。”许茜摇头“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她的条件,喜欢就是喜欢,因为是她,我喜欢,因为她在我心里的不可替代,我喜欢。钱财、名誉、美貌,这些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东西不是判定喜欢的条件。” “这么说吧…如果我爱她,哪怕她是个一无所有、奇丑不堪的人,我也会一心一意待她好,就算身边人都不理解,只要我们两人相爱,便可以克服万难,做一生一世的鸳鸯眷侣。” 听了她的话,林木榕眼中闪烁出水光。因为她的不可替代,所以喜欢… “唉~现实哪有这么美好啊,你是许府的千金小姐,足不出户的,能遇到几个人?你爱上的,不一定是值得你爱的人,到头来还不是伤了自己…” “那我自然知晓。” “至少我爱过不是吗…她出现的画面,被我刻在心里,每晚都会想起来…她的表情、她的衣着、她的身姿,每一处细节我回忆了无数遍。” “对你们自由自在的人来说,爱一个人是很轻松很随意的事情,察觉到对方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就不爱了,转头换一个人投入感情。可对我而言,这辈子,可能只爱这么一次,是好是坏的,不重要了…” 许茜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哭腔,她爱上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这个女人将她幼稚的心夺走,一声不吭的,消失在了风中,再没回来过。留下她自己一人在原地徘徊、蹉跎一生。 林木榕嘴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坐在她旁边,帮她分担一点痛苦。 “好了…不和你聊了,再待下去,就要被人发现我偷偷出来了。”她偷偷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迈着沉重的步子缓慢离去。 林木榕望着她的背影,原来富贵与美好也会变成枷锁,把她困在情字的牢笼中,一辈子都无法逃脱。 “希望你的心上人会再次出现…”林木榕默默祝福道。 … 她算了下时间,拍拍衣服,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熟悉的脚步声从她侧边传来,林木榕一愣,停了动作,站得笔直僵硬。 她机械般转过头,看向来人。 微风吹动她的发丝,挡住了她半边脸,她伸出纤纤素手,撩开黑发,露出那张温柔的面庞。白衣摩擦的沙沙声悦耳动听,远处还有阵阵风铃的脆响,交织着扣动心弦。 洁白的她远远地站在林木榕正对面,梦幻地像是一场梦,一场她不愿醒来的梦。 林木榕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她木然地站着,直到女人走近了她,鼻间充满她身上的香气。 “你…” 林木榕欲开口,两根白皙的手指贴住了她的唇,指间的冰凉冻得她生出一层冷汗,即使这是在夏天。 “嘘….” “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单小雨这么说着,前倾了身体,撞入林木榕怀里。 她将脸贴在林木榕胸口,合住一双迷人的眼眸,呼吸均匀,胸口有节奏地起伏。 林木榕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她怔怔地看着她的睡颜,眼底滋生出陌生的情愫。 她累了,连最平常的笑容都没力气表现出来。 她靠在自己怀里,安静地像是一只小猫,她把自己当成了庇护所,当成了温柔乡,当成了能放松身心的依靠。 这个发现让林木榕激动万分,她忍不住地想要尖叫、咆哮,但又害怕过于激烈的心跳吵了她安睡,只得压着情绪,抖着手环住了她的肩。 林木榕庆幸自己傻,庆幸自已不是被欲望驱使的野兽,只有这样,她才能成为单小雨的唯一选择。 你只让我陪着你隐居,我是你的不可替代… 单小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靠在她怀里,在段清和离开后,她只觉得很疲惫,就像在沙漠中漫无目的地走了许多路,在力竭晕倒的下一秒,看到了水源,看到了希望。 也许在潜意识中,林木榕对她单小雨,就是这么的不一样。 第二十章 醒春院与芭蕉院之间隔着一方心型小池塘,如今正值荷花开的时节,碧绿的荷叶铺满了池岸,朵朵粉红从中拔起,花苞上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丽如少女娇容。 池水是淡绿色,越接近岸边,水越清澈,碧蓝的天空映在水中,水中的红锦鲤如在天际遨游嬉戏。 粼粼的水波照出岸边人愁苦的脸庞,她随手拿起身边的小石子,一下将它丢入了池水中,砸出一片涟漪。 水里的锦鲤被她吓得簇拥着游离,鱼尾摇动时在水中女人的脸上带出一阵波澜。 林木榕靠坐在柳树下,柳树被风吹起,在她眼前飘舞。她扯下一条细枝,捏在手里把玩。 “唉~”林木榕觉得没劲,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缺了一块什么东西一样。 阳光透过柳叶,在她脸上照出一片斑驳,黄褐色的眼眸如深山中的矿石,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霭。 许府很漂亮,每一处景色都是由能工巧匠精心设计打造出来的,她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比这里更加优雅美丽的住所了。 可不知为何,在这独处时,她只能感受到无边的寂寞的空虚。眼前的繁华好像一只宝贵的花瓶,看看还行,千万碰不得。若是没有单小雨,自己连看都看不见吧…. 她自嘲一笑,果然比起这种大户人家,她更爱山野村落的美好。 和单小雨一起生活的几年,朴实又美好。她演善良坚强的农家女子,自己演单纯粗陋的猎户,把淡得没味的日子一点点过下去,彻底忘记前半辈子… 可…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会喜欢吗? 单小雨前半辈子比自己精彩得多,牵挂也多,她不像自己一样没心没肺,不像自己一样浑浑噩噩,她总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打算,她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梦想,有抛弃一切的勇气,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能让自己崩溃的遭遇放在她身上就好像不痛不痒,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如此厉害。 每次看到她时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表情,平日里的笑容也像是水波一般,悠远绵长,自己好像从没见到过她有很大的心情起伏。 为什么呢?难道她不想让自己看见她会崩溃、会哭、会闹吗? 或许吧.. 这种私密的情绪,也许只有她喜欢的人才能见到。 自己算什么,什么都不算,一个可有可无的跟屁虫,一个会阻碍她与别人叙旧的障碍。 林木榕越想越多,陷入了复杂的情感漩涡中,她活了这么久,从未认真考虑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她分不清恋人的爱与朋友的爱有什么区别,在她眼里,恋人与朋友无非就是有没有肉体关系的区别而已。 难道发生肉体关系会让两人的感情变得更加亲密吗…可自己是中庸,再怎么样也比不了她身边的乾元吧…. 林木榕知道乾元与坤泽间会注入信引的方式完成标记,被心爱的乾元标记的坤泽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全感,一生一世都会爱着乾元,从此情潮不用再靠那些伤身体的苦药渡过。 坤泽注定需要乾元,自己这类中庸,天生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吧… 她痛苦地揉搓脑袋,把头发弄得一团糟。就像单小雨说的,自己就是个榆木脑袋,这种复杂的事情多想几秒脑子就要炸开。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林木榕你能不能给一个准信啊?!”她放弃治疗,自暴自弃反问道, 她大声哀嚎,张开双臂躺在草地上,准备让自己的脑瓜子歇一会儿。 谁知她刚躺下,睁眼看见了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睁着大眼睛在看自己。 “啊啊啊!”她吓得原地弹起,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七拐八扭地跑到了一边,捂着颤抖的小心脏,害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你你谁啊!” “吓死我了…”怎么来了也没个动静的。 同样被她吓了一跳的许茜后退几步,反驳道:“我还要问你呢,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庄里?” “你家?”林木榕定了神,观察眼前的女人,她穿着华丽的夏裙,脖子手臂上都带着金饰,面容姣好,皮肤白暂,眉眼与秦夫人像极了,简直就是青春版的她。 “原来您就是许家千金啊?怎么出来了,不是病着吗?”她擦擦脑袋上的汗,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你…也是我娘请的大夫?”许茜打量了下这人,比一般女人要壮些,身材也更加健硕,露出的手臂上可以看见清晰的肌肉线条,哪个大夫有这身材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派来的打手呢,一拳就能给人打晕了,倒省了吃麻沸散的功夫。 想到那画面许茜吓得一抖,又离她远了点。 林木榕见她误会了自己,急忙解释道:“我可不会救人,你别在意我,就当我….额…当我是团空气。” 要是自己暴露出单小雨是个假大夫的事情,这不坏事了吗… “好笑。”许茜叉腰,说道:“你个陌生人在我家还要我无视你?你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怕我发现对不对!” “啊?!不是,小姐,你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我怎么就干坏事了呢?” “你去外边打听打听,知道我的人,哪个不说我是个大好人,顶天立地的良民啊。”她捶胸顿足,好像被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许茜见她这样寻死觅活,忙阻止她,提醒道:“你小声点…没干坏事就没干呗,至于这样吗…” 她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没引来人,才继续道:“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见这人非要问个明白,林木榕也不好逃避了,只能解释道:“我是昨天跟着单大夫来的,那时候太晚了,秦夫人说你在休息,我们俩就没打扰你。” “单大夫啊…”许茜念叨着,看了看她,琢磨道:“你是她的…?” 林木榕刚想脱口而出“朋友”,立马想到这是在许府,只能说:“病人。” “她不放心我,等她治好你,就把我送回去。” 林木榕说了一句“不对”,看向眼前的女子,疑惑道:“你看上去挺有精气神的啊…真得了不治之症?” “你看上去也挺精神啊,还在我家享受日光浴呢,你也得了病?” 许茜的反问呛住了林木榕,她急道:“我我..我又不是得的重病…多亏了单大夫!我才好了~” 她嘻嘻笑道。 许茜鼻子哼哼,挥挥手:“别演了,我都知道单姐姐不是真大夫了。” “你们不就是想留宿几天吗,这么简单的事情直说不就行了,庄子这么大,难道还没有给两个人睡觉的地方?” “这不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嘛…”林木榕小声嘟囔。 演戏属于无奈之举,她也不想这么麻烦呀。 “等等…你叫她单姐姐?你们没见几面吧,这么快就熟悉了?”林木榕不解道。 许茜站累了,坐在池边石头上,撑着头道:“怎么了?她能陪我聊天,又比我大,叫她一声姐姐不应该吗?” “娘不让我出来吹风,天天把我关在房里,我闷都快闷死了…” 许茜也拿起石子,扔到了水中,宣泄内心的不满。 林木榕与她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坐着,面对着眼前的荷花池,内心惆怅。 “听说你要成亲了?和谁啊?”林木榕纯属八卦,想找点话聊。 许茜表情有片刻凝滞,慢慢道:“不知道,我没见过她。娘连名字都不与我说…” “呵。”她暮然一笑,“可笑吗?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做她的妻子,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林木榕抿唇,深吸口气,无奈道:“你爹死得早,你娘就你一个女儿,她也是担心你…听你娘说,那是个很好的乾元,她觉得你会喜欢的…” 许茜呛了一口,捂着嘴道:“你可真会聊天…” 短短几句完美踩中不同的雷点。 “我娘认为我会喜欢,是因为她人长得好,性格好,家世也好吗?” “嗯…应该吧…”林木榕点头。 许茜望着眼前的景色,没有一点喜悦,表情泛着苦涩,她心塞道:“我娘总认为需要一个配得上我的人,先选家世,不好的不要,再选人品,差的不要,最后选脸蛋,丑的不要,光是第一项,就能筛掉大周的大半数家庭,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以为她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人,没想到造化弄人,居然真有这么一个完美的乾元入了她的眼…” 许茜以为自己可以再等几年,等到那人出现…没想到,终究是晚了一步。 林木榕看着她的侧脸,默默道:“万一你见了她,也会喜欢她呢?毕竟她这么好,不少人都会喜欢吧。” “不。”许茜摇头“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她的条件,喜欢就是喜欢,因为是她,我喜欢,因为她在我心里的不可替代,我喜欢。钱财、名誉、美貌,这些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东西不是判定喜欢的条件。” “这么说吧…如果我爱她,哪怕她是个一无所有、奇丑不堪的人,我也会一心一意待她好,就算身边人都不理解,只要我们两人相爱,便可以克服万难,做一生一世的鸳鸯眷侣。” 听了她的话,林木榕眼中闪烁出水光。因为她的不可替代,所以喜欢… “唉~现实哪有这么美好啊,你是许府的千金小姐,足不出户的,能遇到几个人?你爱上的,不一定是值得你爱的人,到头来还不是伤了自己…” “那我自然知晓。” “至少我爱过不是吗…她出现的画面,被我刻在心里,每晚都会想起来…她的表情、她的衣着、她的身姿,每一处细节我回忆了无数遍。” “对你们自由自在的人来说,爱一个人是很轻松很随意的事情,察觉到对方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就不爱了,转头换一个人投入感情。可对我而言,这辈子,可能只爱这么一次,是好是坏的,不重要了…” 许茜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哭腔,她爱上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这个女人将她幼稚的心夺走,一声不吭的,消失在了风中,再没回来过。留下她自己一人在原地徘徊、蹉跎一生。 林木榕嘴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坐在她旁边,帮她分担一点痛苦。 “好了…不和你聊了,再待下去,就要被人发现我偷偷出来了。”她偷偷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迈着沉重的步子缓慢离去。 林木榕望着她的背影,原来富贵与美好也会变成枷锁,把她困在情字的牢笼中,一辈子都无法逃脱。 “希望你的心上人会再次出现…”林木榕默默祝福道。 … 她算了下时间,拍拍衣服,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熟悉的脚步声从她侧边传来,林木榕一愣,停了动作,站得笔直僵硬。 她机械般转过头,看向来人。 微风吹动她的发丝,挡住了她半边脸,她伸出纤纤素手,撩开黑发,露出那张温柔的面庞。白衣摩擦的沙沙声悦耳动听,远处还有阵阵风铃的脆响,交织着扣动心弦。 洁白的她远远地站在林木榕正对面,梦幻地像是一场梦,一场她不愿醒来的梦。 林木榕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她木然地站着,直到女人走近了她,鼻间充满她身上的香气。 “你…” 林木榕欲开口,两根白皙的手指贴住了她的唇,指间的冰凉冻得她生出一层冷汗,即使这是在夏天。 “嘘….” “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单小雨这么说着,前倾了身体,撞入林木榕怀里。 她将脸贴在林木榕胸口,合住一双迷人的眼眸,呼吸均匀,胸口有节奏地起伏。 林木榕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她怔怔地看着她的睡颜,眼底滋生出陌生的情愫。 她累了,连最平常的笑容都没力气表现出来。 她靠在自己怀里,安静地像是一只小猫,她把自己当成了庇护所,当成了温柔乡,当成了能放松身心的依靠。 这个发现让林木榕激动万分,她忍不住地想要尖叫、咆哮,但又害怕过于激烈的心跳吵了她安睡,只得压着情绪,抖着手环住了她的肩。 林木榕庆幸自己傻,庆幸自已不是被欲望驱使的野兽,只有这样,她才能成为单小雨的唯一选择。 你只让我陪着你隐居,我是你的不可替代… 单小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靠在她怀里,在段清和离开后,她只觉得很疲惫,就像在沙漠中漫无目的地走了许多路,在力竭晕倒的下一秒,看到了水源,看到了希望。 也许在潜意识中,林木榕对她单小雨,就是这么的不一样。 第二十一章 许府药房内 单小雨从库房里选了几袋自己熟悉的药材,将它们一一摆放在石桌上,又从旁拿出一杆亮闪闪的小铜秤,开始分装药材。 林木榕不像单小雨,她对药材是一窍不通,让她分辨林子里哪些蘑菇能吃哪些有毒她还在行些。 无论是哪里的药房,都弥漫着一股草药的苦味,林木榕捏着鼻子,表情扭曲。 “好难闻…” 她趴在桌子一角,视线从药材转到单小雨的脸上,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捣鼓。 单小雨选的都是很平常不过的药材,虽然许茜知道自己不是大夫,可秦夫人不知道啊。 自己还得装模作样地出方子才行… “唉~”她忽然一声叹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啊?怎么啦?”林木榕一下坐直了身子。 单小雨叉手道:“这样子也不是办法…许茜同我说过,她除了会头痛、食欲不振、晚上睡不着之外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我也替她把过脉,感觉她没生什么大病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木榕思考了会儿,答道:“你说会不会…她生的是心病?” “哦?”单小雨好奇道,她挪到林木榕旁边,撑着脑袋问她:“怎么说?”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深褐色的瞳孔倒映出林木榕的五官,她这么认真地看自己,让林木榕都不好意思起来。 “额…我的意思是,她会不会是因为太想某个人,导致积郁成疾?” 林木榕将脑袋转到桌面上,桌下的手指交叉按压,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 单小雨点点头,肯定道:“有道理。” “如果是心病的话,也难怪名医都治不好了。” 单小雨重新拿起铜秤,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没压力了,给她配一些补气活血的补药就行,她一直呆在阴暗的房间里,容易体虚,要是染上其他毛病,就麻烦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小窗照在桌上,宛如一条金黄色的薄纱覆在上面。单小雨半张映在阳光下,发丝变成了小麦的颜色,睫羽投下一片阴影,盖住了水亮的眸子。 日光照射下,空气中扬起的粉尘如一个个小精灵一样,随着单小雨的动作翩翩起舞。它们在林木榕眼前转着圈飘动,好像在朝自己打招呼。她联想到佳节中村里人绕着篝火手拉手跳舞的热闹场景,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那时候单小雨可腼腆了,我想和她一起跳还不愿意,比牛还难拉,说什么注意身份的。其实跳与不跳,都影响不了村里人把两个人撺掇成一对的心思。 那次晚会过后的第二天,林木榕走到哪,劝她与单小雨成亲的话就听到哪。 “噗嗤。”她忽然笑出来,把安静工作的单小雨吓抖了一下。 单小雨看着林木榕捂着嘴笑得发颤,她不解道:“怎么了?想到什么开心事了?” “没..没有。”林木榕用手扯下嘴角,憋道:“没笑。” 单小雨哼哼几声,放下手里的活,撸起袖子,露出两条白嫩的小臂,啪一下捧住了林木榕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说…你在笑什么…?” “莫不是心里有鬼?说了怕我揍你!”说罢她亮出了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诶诶诶…那当然不是了!”林木榕急忙解释,嘟着嘴喃喃道:“我就想到了开心的事情,笑笑还不行啦…” “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也笑笑?” 那怎么能说啊…说你本应该和我成亲? 林木榕心里疯狂摇头,不行不行,这太直白了吧…她会以为我是神经病的。 单小雨看着她表情越来越丰富,内心疑惑更盛。这人平常不是这样的啊,一向有话直说的,虽然有时候确实贱兮兮了点,但也是贱得可爱,瞒着别人也不会瞒着自己,今天怎么回事? “算了,爱说不说,肯定是心里有鬼!”她哼一声放开了手,转过身子不理她,冷淡地包药材。 “诶…”林木榕见她生气,拉了拉她的衣袖,被她一把抽开。又戳了戳她的脸,被单小雨“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 林木榕原地踱了几下脚,急道:“真没什么,你别生气,别不理我。” “切。” “哎哟你看看这….”她想解释的意愿过于强烈,话还没经过脑子就说了出来:“我心里没鬼!” “我心里都是你!” 此话一出,单小雨手里的东西“啪叽”一下掉在了桌子上,里面的药材残落开来,里面的干龙眼顺着桌面滚落到两人脚旁。 空气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地两个人同频不同调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日光转到林木榕脸上,将她小麦色的皮肤照得闪亮,而比之更加明媚炽热的,是她的眸子。 单小雨被她的眼神烫到,瑟缩着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林木榕也向前半步,将左手按在桌面上,两人的大拇指轻贴在一起,传递着绵绵的情谊。 林木榕从没觉得药材的味道这么好闻过,甜津津的像蜜一样,此刻的她被这股气味包裹其中,难以自拔,贪婪地吸嗅着空气里的香气,而对甜美气味的来源,她更是不放过。 单小雨被她逼在角落,无路可退,看着眼前人越来越近的脸庞,她忘记了动作,连呼吸都失了节奏。 只要一推手,她就不会再靠近了… 单小雨的手像是断开了控制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这个变化让眼前人愈加放肆,她靠得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两人鼻尖相抵,单小雨闻到了她身上的古檀味,与她气质迥异的成熟和厚重,像是千年的古树,吸收日月精华后涵养出来的香气。 单小雨心跳得格外猛,这种宛如情窦初开般的感情吓得她绷紧了神经,唇瓣轻抖着,期盼又恐惧地等待着唇瓣的贴近。 “….” 林木榕龟速贴过去,她腿抖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从来没这么慌张过,好像干完了这件事就要英勇就义一样。她从说出那话后脑子就一片空白,靠着本能将她逼至角落,抬起她的下巴,靠近她的唇瓣。 眼看着就要亲上去,一道声音打碎了这美好安静的粉红色梦境。 秦鹭推开木门,问道:“单大夫,药你…” 配好了吗…? “啊…”秦鹭看着两人,张着红唇傻在原地。 “你们….我…啊…”她泛上一阵羞意,火急火燎地一把将门扣上,震得屋子都抖了几抖。 “你们忙!” 被“捉奸”的两人也反应过来,单小雨捂着脸又后悔又羞怯,林木榕急忙后撤了几大步, 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脸,脑袋和个蒸笼似地冒热气。 “我…” “你…” 两人不敢再对视一眼,单小雨埋头迭纸,林木榕看着药柜,装出很忙的样子。 林木榕都快哭了,这就差一点点,怎么就…怎么就失败了呢??? 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无声尖叫,恨不得当场毙命。这让她以后怎么直面单小雨啊?! 单小雨将手握得发白,呼吸颤抖,一时的冲动过后,带来了无尽的后悔与内疚,没由来地攻击着她的心脏,呼吸间仿若带着痛意,她艰难压下眼底的湿热,粗重地喘了口气。 林木榕心虚,单小雨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被她放大无数倍。 例如这个沉重的呼吸,在林木榕听来,就和怪责自己没什么两样… “小雨…”林木榕用全身的力气开口挽回,却不见单小雨看向她。 只见她拉开了门,平淡地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夫人,药我已经配好了,叫下人去煮着吧,晚饭前让小姐趁热喝上。” 在门口徘徊的秦鹭忙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她的眼神藏不住地在屋里两人之间打量,见单小雨沉了脸,觉着理亏,就拿了药先行离开了药房。 “这是什么事啊…”她提着裙摆边走边念叨。 那两人原来是一对吗? 大夫和病人? 莫不是联合起来骗人的。 秦鹭本就对单小雨有怀疑,这下怀疑更盛。她握紧了帕子,心底有了另一个打算。 她叫来了正在监督下人办事的小莹,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去东湖太师观,把我藏在床头小匣子里的镯子给那边的人看,别说我的名字,也别说许府,里面的人自然知晓。” 小莹一听这道观,心底也猜到了,她点头,道:“夫人放心,路上我会注意的。” “你办事,我最是放心。”秦鹭拍拍她的肩,目送着小莹离开。 既然大夫治不好,那就是有脏东西缠上了茜儿… 秦鹭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心跳加快了一瞬。 为自家做法事,知文,你可要尽力些… 她嘴角露出一抹难言的笑容,回去时的步子都欢快了许多。 … “刚才那事,你别放在心上…”林木榕默默说着。 手指轻摸了下耳垂。 单小雨静静地看着她垂头丧气地坐在自己对面,她习惯性的小动作暴露了她在撒谎。 明明就是很在意,又要让自己别放在心上,何其不是在哄骗自己? 单小雨顺着她的话,淡淡道:“刚才不就是准备药材嘛,有发生什么吗?” “….”林木榕极其细微地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她揪着衣服,这时应该明确表达自己想法的,不然装傻骗过去,两人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 可自己实在没勇气去说… 她怕单小雨的拒绝,怕她不再信任自己,怕自己会崩溃,怕之前的一切全都变成了泡影…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在林木榕的静默中,单小雨意料之外地率先开口:“木榕,我们现在在别人庄子里,有什么事情,等到一切结束后,再慢慢谈,好吗?” 林木榕眼皮一跳,缓兵之计吗? 她默默道:“离开了这,还要去雪华宫,遇见了段清和,哪还有机会给我们慢慢聊…” “更别提,从雪华宫出来呢,我们要去哪,可以去哪?” 她的语气透着冰冷和无奈,死寂般的眼神一遍遍攻击着单小雨临时搭建起来的心理防线。 单小雨凝声道:“别这样…木榕。” “给你我一点时间好吗?” 林木榕笑得可怜,只听她说道:“我知道的小雨,你别逼自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都懂的…” 你懂,你真的懂吗? 单小雨沉默不表,她不敢接受林木榕的示好。在她眼里,林木榕就是一个纯得不能再纯的人,她喜欢什么,就会明确说自己喜欢,想要什么,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自己手上。 可人之间的感情不是这么单纯的存在,单小雨不能、也不敢接受她的示好,若是她接受了,林木榕一生都要挂在自己身上,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也违背了林木榕自己内心的愿景。 林木榕你该有更好的前途和作为,而不是作为我单小雨一个人的附庸存在。 单小雨想得深入,表达出来却是刻薄与寒冷。 林木榕自嘲一笑,她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在她心里不一样,这一下,是不是全都搞砸了? 眼泪荡在她眼眶中,她像个被抛弃的小狗般凝着脸,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太丢人了林木榕…你真是太丢人了… 呜呜呜… 强忍的泪水终是绝了堤,滚滚流过脸颊,落于地面。 林木榕被一个馨香的怀抱包围,那熟悉的体温和柔软让她哭得更加凶猛,不顾形象得,放肆宣泄着情绪。 单小雨环抱着她的上半身,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手背轻抚她的后背。 她怎能感受不到林木榕的感情? 她的眼泪落在自己衣服上,烫穿了皮肤,自己的灵魂都随着她的呜咽与抽泣发怔。 单小雨仰着头,红了眼眶。 她的滋味,自己怎会没体验过? 鼓起勇气抛出的一颗真心,像落在湖泊里的石子,听了个响,再无踪迹… 与其折磨她,不如就把真心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等到一切事情结束、一切恩怨分明、一切瓜葛了结… 无论你送不送我这颗真心, 我都爱你。 怀里人抽泣的声音逐渐减弱,她靠在单小雨的怀里,就如单小雨靠在她的怀中,十足安静。 —————— 林雨太纯爱了,已哭晕 第二十二章 距离许府半日脚程远的东方,有一圆形湖泊,湖不深,中心有凸起的沙地,沙地上连根草都长不下,周围的树木也是稀稀拉拉,离湖几里外才有成片的葱绿,湖水虽清,但无游鱼,虾米都很难见到,像是约定好的一般。 当人在沧澜山半山腰时,俯瞰这圆形湖面,恍若一个太极阵法印于大地,湖心的沙洲恰巧组成了阴阳鱼的眼睛,若是遇上烟雨天气,更为壮观。 如此天道宝地,自然少不了道士们眼馋,散修们各个背着比人还高的包裹来到湖边安营扎寨,靠着给周围百姓算命、做法事来维持生计,时间一长,道士们各自结伴成了两三支不同的行派,分据湖边,互不打扰。 许家前家主的亲妹妹许知文,是半路出家做的道士,照大周道家制度来说,没修满五年是当不了主事道士的,小法事人手不够时让她接手还说得过去,像驱魔、庇佑这种大型法事,以及节日里道观的大法事,都只能由资历老的道人主持,轮不到她。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这许知文一来就入了太极湖周边最好的东湖太师观,此观以严苛着称,想要入门,诗词歌赋具要有所造诣,更别提经文着作,入门弟子每日都要花大半的时间阅读背诵,再由领班人考验,一年后才能看见成绩,有些落选的,见自己白费了这么长时间,肠子都悔青了。她可谓从起跑线上就碾压了一大群人。 她入道时是二十二岁,如今也才刚过三十,已经坐到了高功道士的位置,与她同龄入观的还在努力干活,争取在大道长面前混个眼熟呢,遇见了她,却要礼貌叫一声“守玄道长”。 东湖太师观住持收她为徒,亲传功法,法事也要经由她挑选后才会落到下面人手里。年纪轻轻,既有才华,又得重用,羡煞死了旁人。 小莹将装着镯子的木匣宝贝似得包在怀里,一路上没松懈过神经,她虽是下人,但好就好在长于条件优越的许府,骑马对她而言不算难事,于是这半日的脚程也就大大缩短,马蹄踏过山林,一路来到太师观正门口。 “吁~!” 她拉起马缰,棕马后蹄迅速蹲曲起来,前蹄直愣,在地上推出两道泥印,棕马呼哧喘了两次,鼻声震天。 她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抓着马鞍跳下来, 今日天色正好,太师观里的小弟子都拿着把大扫帚,清扫石板路上的尘土。 马声过于响彻,在幽静的道观外十分突出,她刚下马的功夫,已经有三四个人来到门口看她,其它人躲在后面,看似在扫地,实际上心思早飞了。 小莹并不打算直接进入,而是站在门口,等着什么人出来。 一个年纪大些的青衫女子听见了门口的声响,呵退了看热闹的小弟子,缓步来到小莹面前。 她十分有礼貌,笑着弯了下腰,道:“秦夫人有何贵干?” 小莹拿出匣子,放在她眼前。 “夫人想要请许道长来做场法事,不知许道长可有空?” 女子表情呆了一瞬,后道:“这…许道长现下在道观内。” “哦?那便好,你去告诉她。”小莹作势要将匣子给她,但还未来得及动作,只听面前的女人道:“人是在…但许道长现下在接待贵客,怕是没时间准备法事了…” “贵客?”小莹一听就不太高兴,这女人既然知道自己是许府的丫鬟,还敢拂了许府的面子?什么贵客,难道比许道长亲嫂嫂还重要吗? 她将匣子塞到女人怀里,盯着她的眼睛,压声道:“劳烦将此物带给道长,她看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你我都是跑腿的,要是耽误了事…谁都担不起不是?” 女人还能怎么办,眼前的是许府的人,这里谁不知道许府,太师观一花一木的造钱里有六成都是许府资助的,她管着帐库,自然清楚许府有多重要。 小莹见她抱着匣子走入观内,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 东湖太师观,三清殿内 “守玄道长,这书上的问题我问完了,但还有别的一些疑惑需要向您讨教。” 女人指尖轻点茶杯,身姿笔直,即使是坐着也如青松一般挺立。发顶的青玉莲花观造型精美,半束着她绸缎般柔软的白发,明明一头雪白,容貌却青葱秀丽,朱唇皓齿,眉目清秀,眉间一点朱砂,与对面的女子相比更加仙气飘飘。 许知文别起散落在耳边的发丝,语气低缓:“静虚道长,您太抬爱我了些,算起来,我的影响力,还没您观中一个看门童子大,说什么讨不讨教的,实在当不起。” 她说罢仔细观察了下对面人的神色,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暗自放松了下。 眼前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玄德观天师,法号静虚。玄德观是什么存在?是唯一给陛下做法事的地方,吃的是皇粮,随便抓一个玄德观的扫地小道士来都能做这里的高功法师。可想而知,眼前这位白发天师是何等存在。 许知文已经同她坐了两柱香的时间,茶都过了几轮,这女人一点疲倦都没有,身板直得像院子里的松柏,她所问都是些很平常的问题,根本谈不上讨教两字,许知文搞不清这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女人拿起从她书架上随手选的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完全把许知文晾在了一旁。 许知文只得干坐着,手不碰桌,生怕打扰了她。 咚咚咚 门被扣响。 许知文下意识看女人,见她还是认真读书,就憋了气,慢慢走到门口,打开道:“谁?” 迎面递来一个匣子,许知文第一眼有些熟悉,她看了眼四周,确认没人后,才接过,打开了它。 只见红绒布上放着一只亮闪闪的金镶玉手镯,玉石质地干净透亮,呈淡绿色,黄金被打成了鲤鱼跃水而出的样式,灵动华丽。 许知文脸上浮现笑意,恍若春风化雨。她对送东西来的女人道:“我会去的,告诉她。” 女人还没说法事的事情,她便说会去,只是看了眼镯子就全知道了?不愧是守玄道长,好厉害… 这个小插曲结束,许知文还没来得及关上匣子,背后就传来一道及其轻幽的声音,像是迷雾中忽闪忽灭的灯火,让人生出一层冷汗。 “品相不赖。” “!”许知文一惊,匣子脱手,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被白发女人伸手抄底迅速拖住,这么一刹那,她仿佛预料到了许知文的动作,一切游刃有余。 只看她嘴角稍微抬了点,但也没露出多大的笑容,道:“道长小心。” “多..多谢。”许知文伸手想接,可这白发女人不知抽了什么风,拖着匣子的手往后一缩,不让她拿。 许知文愣在原地,疑惑道:“道长这是何意?” 女人不语,打量着她,这股被审视一般的赤裸视线让许知文格外难受,联想到她与自己身份悬殊,这股不爽劲更加强烈。 许知文放快了动作去夺,谁知女人闪得愈加迅猛。这手镯对许知文而言十分重要,如今女人用这个来戏耍自己,纵使她身份尊贵,许知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双手做爪状,朝女人攻去! “道长还是尽快还我,万一伤了道长,在下可赔不起!” 她两手交替打去,这白发女人灵活如游龙,一手拿着匣子,另一手背在身后,配合着迅捷的脚步,闪躲出了残影。 别说是拿到匣子了,许知文想碰到她一缕发丝都难。 几个来回过后,许知文已经累出了一层汗,她才发觉两人从门口一路打到了三清殿正前面的元始天尊像处,太师观不允许武力决斗,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白发女人一边闪躲,一边观察许知文的动作招式,不久后,她忽然一笑,道:“东湖太师观,你们的鹤爪功很有名号,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可惜时间不够,地方太小,没领略出鹤爪的全部实力,守玄道长莫要生气,这匣子,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说罢,她将匣子稳当当抛到了许知文怀里。后者酿呛了几步才接稳,白发女人沉着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许知文暗叹这人武功深不可测。 刚才一直闪躲,从未出招,这人用什么功,自己也无法知晓。 白发女人拂袖,洋洋洒洒推门离去,留下许知文一人目送她离开。 女人刚出门,旁边就贴上来一个蘑菇头小女童,闭着眼睛走路,脚步稳健。女童交叉着手,用娃娃音道:“道长,陛下托您寻那江湖第一,怎么到这小道观来了?” 白发女人哼哼几声冷笑,淡淡道:“陛下又不是只派我去找,玄德观是给皇家做法事的没错,但又不是为其马首是瞻的走狗,这地方看着有趣,就来拜访拜访,至于找什么江湖第一,还是莫要放在心上的好。” 女童笑得开心,露出两颗雪白的大门牙,咯咯道:“道长高明。” 她回头瞧了一眼女人出来的方向,半睁开眼帘,只见一双异常灰白的瞳孔缓缓转动,不多时,藏回了阴影中。 “江湖第一…”白发女人表情暗了些,用只有她才听见的声音慢慢道:“江湖浩大,要真论起谁是第一,比试个一百年都不会有结果。” “不需三年,这江湖第一,怕是要换人了吧…”女人闭目享受湖风拂过脸颊的清凉,暗自消化着刚才许知文的步法,虽不及自己,但总归有可取之处,也不算白来一次。 … “单姐姐,你给我调的药我每日都喝了,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身体有力气了些。”许茜靠坐在床上,握着单小雨的手说道。 几天下来,她从单小雨口中知道了外界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原来在许府外,真的有一个多姿多彩的江湖,简直比画本子里还精彩一万倍。 许茜心里早认定了单小雨这个朋友,要不是碍于娘亲的脸色,她真想同单小雨一起走,去亲眼看看她口中的江湖! “其实没什么的,你娘亲不让你干这干那的,反而是害了你。你就听我的,多去外边走走、看看,多吹吹自然的风,什么病啊疾啊的,全都逃跑了。” 许茜与她同时笑出来,嘟囔道:“我只敢偷偷出去,都怪那什么京都名医,让娘亲这样做,我要是再看见她,我就…” “什么?”单小雨好奇看着她,许茜细胳膊细腿的,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拳头,拧起秀眉怒道:“我就打死他!” “噗嗤。”单小雨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这样可打不死人,莫不是在给他挠痒痒。” “你等着,我教你几拳。” 单小雨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心,双手握拳放在身旁。 许茜睁圆了眼,迅速拉开被子,跪坐在床上,眼睛放光。她期待地直道好。 单小雨放大了动作,在空气中慢慢打了一套拳法,争取让许茜看明白。 许茜试着比划了下,不解道:“这…好像跟我刚才没什么区别啊,很厉害吗?” 单小雨偷笑,只听她道:“别急,刚才只是教你姿势,现在才是重头戏。” 她将拳朝向许茜处,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只见她前脚一伸,后脚压在地上,右拳与耳齐平,“砰”一下,打出一道扇形气旋! “啊!” 许茜的前发被强劲的拳风吹飞到头顶,脸上隐隐像有小刀划过,一阵轻微的骚痛感。 红木床架都震了几下,许茜彻底傻了,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人,一字一顿道:“娘啊…这太强了吧….” 单小雨收了拳,有些得意,她道:“这种程度可能对你来说有点难,但有志者事竟成,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 “…”许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脑袋像个陀螺一样摇晃不止,她虚道:“算了..算了…” 这是我能学的吗?! 我要是会这一拳,娘不得被我吓死。 她抓着被子缩了回去,叫回了单小雨,笑到:“你还是给我讲故事吧,习武什么的,下辈子再说!” 单小雨无奈道:“好~” “下辈子也要你教。”许茜道。 “这就把我下辈子也预定了?” “我不管,反正你要教。到时候拉上我的恩人,一齐拜在你门下。”她强硬地拉起单小雨的手,与自己拉勾勾。 “拉勾上下,一百年,不许变。” “不对,一百年不够,要五百年,一千年!” 直到两个大拇指相贴,许茜满意地弯起眼眸看向单小雨,眼中亮若星河。 第二十三章 “这个苹果不好,换个新鲜的来。” “唉,那东西要放在最左边,别乱了顺序。” “手脚麻利些,人马上就要来了。” 卯时刚到,太阳初升,连云彩都还灰蒙蒙的,泛着惺忪的睡意。许家闲庄不同于平日,今天格外热闹。 秦鹭起了个大早,穿了一套翡翠烟罗纱裙,用金绣线勾勒出大朵的牡丹花,袖口上有宝石点缀。除去之前戴着的金银,又增了不少的装饰,头上的珠钗成双成对,金雀步摇垂在美鬓边,点缀红唇,眉目含情,十足的动人。 庄子里下人排着队来前堂放东西,小莹在门口挤了半天才得以跑到正指挥着的秦鹭旁边,耳语道:“夫人,留芳院已经派人收拾去了,估摸着午饭时就能弄完,您还有什么吩咐的,我去命人备着。” 秦鹭笑得富有深意,她靠在小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只见小莹红了耳尖,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她点头应下,离开前帮秦鹭大声催促下人准备,秦鹭坐在一旁的小椅上,轻摇罗扇。 许知文要来做法事一事秦鹭已经提前告知了许茜,但没讲明自己已经不信任单小雨,近些时日不过是看在许茜脸色愈渐好转,那两人也够安分守己,才继续留她们在这。 等到许知文来,若她们有眼见,就该自己离开了,免得自己还要想理由让她们走。 秦鹭揉了下太阳穴,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两个人不简单,尤其是那个单小雨,只比茜儿大个几岁,气度完全不一样,说话时游刃有余、手到擒来,像个老江湖….怕是不太好送走她… 秦鹭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两人到底来干什么,她只怕两人还在憋着,要小心为上。 与此同时,一处偏僻的屋子里,被秦鹭提防着的两人正在对着一只鸡发呆。 林木榕环抱胳膊,看着眼前灰白色羽毛的鸡,皱眉道:“院子里哪来的鸡啊?” “庄子里根本就没有养牲畜的地方,周围也没有农户,这鸡…凭空冒出来的啊?” 单小雨也抱着胳膊,站在她旁边,表情与她相似。 “莫非…是山里的野鸡?” 灰鸡咯咯哒哒伸着脑袋在草丛里啄虫吃,它大跨几脚,全踩在了许府人养的花骨朵上,那花开得正艳呢,对着朝阳伸长了脑袋,还没神气多久,迎面袭来一只大鸡爪,啪叽一下把它踩折进了土里,好不可怜。 单小雨指了指它,摇头道:“不会吧…野鸡有这么肥的吗?” “都胖成了个球了。” “咯咯哒!”灰鸡像是听懂了,脑袋往单小雨那一转,两个大眼珠子凶狠狠盯着她,膨起翅膀,整个身子像是炸开一般朝她们扑棱。 “哟,现在更像了。”林木榕默默道。本来这鸡就肥,它一炸开,更肥,像个小西瓜下面插着两根筷子,很是滑稽。 “咯咯..咯咯哒!” 林木榕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了,鸡也不会听懂,谁知道她话音刚落,灰鸡摇晃着它的胖身体极速朝它跑来! “林木榕,她要来叨你了哈哈哈。”单小雨闪到一旁,没良心地笑出声。 林木榕的笑容迅速变成了恐惧,挥舞双手喊道:“喂!你不找第一个说你胖的,找我干嘛?!” “啊呀!” “咯咯!” 这灰鸡虽胖,却很是灵活,盯住了林木榕就是一顿攻击,林木榕绕着花坛跑,边跑边骂。 “你这鸡太不讲理了吧!干嘛只寻我的仇啊!” “诶,你别再追了!” “信不信我把你炖了。” 灰鸡跑到离她半步的位置,扑棱翅膀,对着她的屁股就是一咬! “啊啊啊啊!” 林木榕叫得像新年杀猪,急忙按着鸡脑袋把她扯下来,可这灰鸡不好惹,打死都不放,林木榕撅着屁股与鸡斗智斗勇,场面那是一个滑稽。 “噗哈哈哈。”单小雨在旁边笑得快断气了,她添油加醋道:“加油啊林木榕,别一只鸡都打不过~” “你说得简单,被咬屁股的又不是你!”林木榕气着,往鸡脑袋上一通乱捶,这牲畜当真比人还难缠,不然江湖中的许多拳脚功夫都学着这些牲畜呢? 单小雨见她实在可怜,扒拉不下灰鸡,带着她一起原地转圈圈,那块屁股肉感觉都快被它拧下来了。 出于仗义,单小雨慢慢绕至林木榕背后,鸡张开了尾羽,露出一个大圆屁股。单小雨两手腕部相贴,做爪状,挪着步子准备抓住这鸡。 林木榕欲哭无泪,屁股被咬的那块已经没知觉了,要是没了那一块肉,她还怎么生活啊,不能坐不能睡的,不就成残废了嘛…不能啊….老天….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单小雨静步前进,捉鸡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林木榕比较在行,她只负责种菜做饭,林木榕要穿越山林猎野味,如今连她也制服不了这鸡,单小雨心里实在没底。 让她杀个人简单,捉鸡难啊… 只见单小雨看准了时机,“喝呀”一下向前扑去,猛得像是要捕获飞龙。 可她气势太强,灰鸡警铃大作,没等她扑上来,自己就松开了嘴,迅速闪到了一旁。 “啊?!” 这鸡比那四大高手之一的复竹还灵活,竟然能躲过单小雨的攻击。 “小雨,你成功….额啊!!!” 收不回去的身体狠狠撞在了林木榕身上,她被力道撞得翻了个面,而飞扑过来的单小雨也没办法转弯,一下怼到了她的怀里,两人齐刷刷摔在了地上。 准确来说是… 林木榕摔在了地上,单小雨摔在她怀里。 “呃!”林木榕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哑着嗓子,虚弱道:“你这江湖第一…居然…居然抓不到一只鸡…?” 靠在她胸口的单小雨脸一红,娇声反驳道:“你不懂..这…这鸡它不一般,它不是一只普通的鸡!” “它是…是…呃…”单小雨挤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名字,只能抓着林木榕的衣襟扭捏。” “呵呵…人有四大高手,鸡也有四大高爪是吧…” 单小雨噗嗤笑出来,猛点头道:“对!” “肯定是李玥仪的错!” 皇宫里独自忧愁的李玥仪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手一抖,毛笔滴下一滩墨水,晕开了自己快要完成的画像,只见那美人脸被一团黑色取代,五官还在,不过肤色嘛….就…不是那么常见了….. 一个月的努力,全部毁了,气得她当场把纸撕了个稀烂,连笔也对折摔在了地上,把一旁的太监吓了个半死。 这些…两人不会知道。 单小雨在她怀里笑得开心,林木榕不值钱地看傻了眼,心跳止不住地加快。 她躺靠在自己怀里时,林木榕才发现她原来这么瘦、这么软,抱着还不太明显,等到躺着,她的发顶只到了自己脖子处,自己的肩比她宽出许多,小腰盈盈一握,与硬巴巴的自己相比,她简直就是一块白豆腐,水灵灵、软乎乎。都是练功的,怎么她一点大肌肉都没长呢? 就算林木榕再想看下去,她的身体也不允许了。 刚才摔下去那一下刚好撞在了她屁股上,一阵刀砍般的疼痛直达肺腑,林木榕憋红了脸,身体打颤,呜咽道:“要..要死了….” 单小雨反应过来,急忙从她身上起来,蹲在旁边,看林木榕一副将死之人的表情,吓道:“林木榕,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她不由分说将林木榕翻了个面,她是真想帮她治,没一点其它想法,但林木榕不这么想啊,大庭广众脱裤子给她看,无论哪一点都很羞耻吧! “不行!”她忽然来了力气,一把握住了腰带,“我自己涂药,没事!” 单小雨在她屁股上戳了戳,疼得林木榕开始嘶嘶呼气。她道:“你先起来再说。” “起来…我当然可以起来。” “你等着,我马上起来。” 只见她撑起了胳膊,两条腿却伸地笔直,不是她不想起,是她根本起不来,动一下屁股就疼,弯腿起身这么大的动作不得把林木榕疼晕过去。 林木榕努力了几下,以失败告终,她落魄地趴在地上,默默道:“还是你帮我吧…” 坏了,真成废物了。 单小雨得了令,将她一条胳膊绕至自己肩膀上,环抱着她上半身。 “三、二、一” “起!” “呃啊啊啊啊啊!” 虽然有单小雨的帮忙,但难免动到了屁股,林木榕又是一阵哀嚎,听得单小雨都可怜她。 单小雨扶着她,疑惑道:“为什么不让我给你上药,你现在连弯腿都不行,更别提坐了,难道你要站个几天?” 林木榕哼哼几声:“我哪好意思啊,露个屁股蛋子,太丢人了吧…” 林木榕脸颊一红。 单小雨看着她,笑道:“比起露屁股,还是你这样半死不活地硬逞强比较有意思。” “诶呀~你说我要是把你丢在这,该怎么办呀~?” “你敢..!”林木榕急道:“我是因为谁受的伤啊,要不是你最先嘲笑那只肥鸡,它它它…会叨我吗?单小雨你没良心!” 单小雨也是无奈,道:“你不也说她肥了吗,好吧,我没良心,我是大混蛋~行了吧?” “切。”林木榕撇撇嘴。 “那只死肥鸡呢?我要教训它!看我不找个锅炖了给我补一补!” 这么喊着,她又扯到了伤口,差点摔下去,还好单小雨扶住了。 “哎呀好啦~你先照顾照顾你的屁股吧,我帮你把鸡抓回来,可以吗?” 纵使林木榕再不满意,也只能这样了。 她在单小雨的搀扶下慢悠悠回到了屋子,呢喃道:“什么事啊…大早上就因为被这鸡吵醒,现在还被它叨成了伤员,太倒霉了吧…” “诶哟我的屁股啊~” “没掉块肉放心,我戳过了,还翘着呢。” “谢谢昂!” 林木榕跟着单小雨,就只有她受伤的份,若是她离开单小雨,就不信这伤还会飞到自己身上。 她这么想着,越来越庆幸自己一身腱子肉,耐造。 单小雨将她抱到床上,她只能扶着床架站,既然林木榕执意不让自己看她屁股,那她也没办法。 她放了药在她手心,没错,还是那个小瓷瓶,林木榕自从那一次内服过后,害怕死了它,因为实在是太苦了,比胆汁还苦上一万倍。她会吃那么多点心,也是想冲了嘴里的味道。 “行吧,你快点去逮那只死肥鸡,别让它跑了!” “好好好…这就去!” 单小雨替她关好了门,寻着路上的鸡脚印一直走。 … 单小雨埋着头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前堂,耳边传来铜铃声和道士的诵经声,咿咿呀呀,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她见爪印越来越密,就知道快要找到了,这下她长了教训,在没把握时,绝对不能扑上去! 她侧身寻找,在一处墙角处找到了这只罪魁祸鸡。 “这下,看你往哪跑!” 她拉上衣袖,挪步靠近,鸡完全没发现,还在一门心思啄米。 单小雨抓鸡的心情上头,没看下四周是什么环境,只见她忍了许久,刚想下手抓鸡。 这鸡就被一只白手迅速拿住了翅根,根本没费多大劲,就被提了起来,灰鸡的爪子来回扑腾,刚才叨林木榕的能力全然消失。 单小雨被抢了先,慢悠悠抬头,才从角落缝隙里注意到了眼前的女人。 只见这女乾元着一件浅蓝缎地绣郁罗萧台瑞兽纹道教绛衣,绣有二十八星宿、日月、三清天、仙鹤等道教纹样。 头顶四方帽上置有纯金莲花冠,黑发被束在了头顶,只露出鬓边的几缕发丝垂在肩上。 女人面容俊丽清秀,云眉鹤眼,鼻如青峰挺立,身量较高,清瘦身材,完美撑起她华贵精美的法袍,整个人如山野仙鹤一般清新脱俗,气宇非凡。 她左手提着鸡,右手拿去毛笔,沾了一旁的红墨,在鸡头上画画。 边画边唱经文,那古怪的文字被她唱得极其动听,萦绕在堂前,宛如天籁。 旁边几个道士也开始唱起来,单小雨才发觉这在做法事,急忙原路退了回去。 边走边埋怨道:“坏了…这鸡原来是做这个用的,那自己该怎么抓它炖汤啊…” “林木榕,你屁股的仇…我很难报了….” 她没看见的是,那鸡被画完咒后还试图挣扎,许知文拿过一旁准备着的镶钻小刀,将鸡的脖子划开一道口子,猩红的鸡血流入碗里,这只凶鸡就这么断了气。 而许知文转头看了眼刚才捉鸡的方向,似有疑惑。 第二十四章 单小雨捉鸡不成,但又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想来做法事不可能用这一整只鸡,许府大户人家,也不馋这一星半点的,如果自己能和那道长说说,万一她头一点,就同意了把鸡给我呢? 单小雨想到就做,她回头从小路绕过了人最多的前堂,走到了偏门处。这里是给道士们休息的地方,桌上除了经文和乐器,还有一套造型精美的汝窑茶盏和装满鲜果的水晶盘,旁边站着的下人数着时间,等到道士们快唱完就倒上茶水,这样就不会让茶水过于烫嘴。不光如此,屋子角落还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放满了冰块,撒了一层细盐,由两侧的执扇下人将凉风吹向道士们。 冰块是从极北地拉来的,果盘里的荔枝又是南方的珍果,这般待遇,皇室子弟未必能比肩。 单小雨咂舌许府的阔绰,又好奇起这个诵经道士的来历。 许茜貌似和自己说过她有一个出家的姑姑,难道就是她? 诵经的女人风姿绰约,眉眼间是有些像许茜,单小雨又悄悄看了几眼,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没见过前家主许杰,只偶然看见了灵位上的小像,许杰四方脸,嘴唇下厚上薄,单眼皮,眼睛狭长,上庭宽厚,容貌略显粗鄙,而许茜脸则小巧莹润,樱唇桃眼,给人的感觉与秦夫人比较相似,一点都没许杰的特点。 而这道士若真是许茜的姑姑,长得也极不像许杰了…真是怪得很。 单小雨只道是自己见的不够多,视野狭隘了些。 秦鹭坐在一旁的树荫下,悠闲惬意地看着许知文在屋子里做法。 很早之前也是这样,她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个小姑子穿着蓝袍,跟在老道士屁股后面诵经,那时她还青涩,板着脸格外认真,其它人馋许府的东西,浑水摸鱼草草了事,她不一样,一字一句念完了才肯让自己休息,也不知是因为原则,还是她的身份… 许府虽然帮助太师观很多,但走后门这种事情终究是被人耻笑的,即使住持和同门在后续修行中都肯定了她的才能,但她的身份还是引得闲杂人等嚼舌根。 这也是秦鹭在许杰死后不愿意过多提及许知文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当上了高功道士,又是亲传弟子,太师观哪还有人敢嚼她舌根。 许知文遵循礼俗的原则还是没有变,一场法事从天亮持续到傍晚,除去吃饭,全程休息的机会不超五次,唱念做打的,可苦了她的同僚。 许知文转向大门处,将手中的白马尾檀木拂尘对着蓝天,反复划下几道八字型。日光照亮她的浅蓝法袍,仙鹤纵游、祥云环绕,她承载着神话中的世界,恍若仙人下凡。 秦鹭毫不避讳她的目光,罗扇掩着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她笑弯了的眉眼。许知文难得开了会儿小差,她朝秦鹭那侧点了下头,唇角上扬,寡欲的脸笑起来却格外勾人,似是在回应秦鹭。 秦鹭暗骂了嘴,罗扇加速了扇动,即使什么都不干还是热地生出一层汗,莫不是上火了… “小莹,把那冰块分一些过来,那几个人要那么多干嘛。” “好的夫人。” 最开始让小莹加冰的也是她,如今嫌她加地多的还是她,也只有小莹被这样使唤了不抱怨的,谁让她知道她们俩人其实是在打情骂俏呢? 铃声一响,道士们终于可以休息了,许知文也松了口气,将东西准确放回桌子上后就急着去拿茶水喝。 “守玄道长,刚才那一口气念得够厉害啊,难怪现在渴成这样。”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被派来给许知文当助手的,许知文对她没多少印象,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或者说是从没在意过。 女人表扬的话说得奇怪,许知文懒得听她拍自己马屁,这女人又接着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吵得许知文不满起来。 “刚才没过够嘴瘾?下一场,你和莫忧交换,你诵阎罗经,莫忧负责摇铃。” “这…道长…”女人慌乱不已,阎罗经可是着名地长,凹口难念,又不能断了句子,被她听出来自己可要被秋后算账了。 她又开始向许知文求饶,这下其他的道士也恼了,甩了她几个脸色,让她闭嘴。 莫忧是许知文邻座,唯数不多受许知文照料的人,她凑到许知文耳边,小声道:“她是京都来的,据说是某个将府的五小姐,因为惹了大祸被她母亲送来修行,会回去的,别放在心上。” “哼。”许知文冷道:“就算她不回去,再吵,我也会赶她回去。将府若来追责,尽管来便是。” 最后一句她故意说得大声,生怕女人听不见。 只见丢了脸的女人沉了脸,恶狠狠地盯着许知文。她扔下众人,独自跑离的前堂。 “去追。” 许知文下令,莫忧带着一干人等提步追了上去。 外面的秦鹭也不见了踪影,前堂只剩下了许知文在角落休息。 躲在墙后看了许久的单小雨抓住机会,翻身一跃,从后面来到前堂,直奔到许知文脸上。 她行了个简单的礼,真诚道:“道长大驾,请问您这鸡还要用吗?” “啊?”许知文抬头,愣了神色。 她看着单小雨,似在脑海中搜索。 这女人是谁?怎么在许府?新的丫鬟?不像啊… 她知道秦鹭有个小癖好,由她挑选的女佣大多都是长得平平无奇,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而这女人容貌美丽,身姿窈窕,服饰虽素,但别具一格,秦鹭不会留她在府里才是… 许知文并没问她姓甚名谁,在许府干嘛。而是另辟蹊径,问道:“你要这鸡干什么?” “煲汤喝。”单小雨答道。 许知文动了下眉尾,提醒道:“这鸡可是用来附邪祟的,怎能炖汤喝?” 鸡的羽毛上还有红墨留下的符文,就算拔光毛,一想到这鸡可能不干净,心里难道不会膈应吗? 单小雨摇头,淡淡道:“这鸡肥,就这样丢了太浪费了,不如给我炖汤,道长要是不需要的话,可以送我吗?” 许知文一笑,道:“你这姑娘真奇怪,我不知你是谁,就让我送你鸡,为何啊?” “道长…”单小雨低了头,她将手交叉在背后拧巴,整个人轻微颤抖,好像十分悲伤似的,语气凄惨了起来。 “道长…不瞒你说,我有个姐姐….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如今她又发了病,我们俩姐妹走投无路,好在遇到了秦夫人,才收留了我们…我….我什么都不能报答夫人…不敢奢求许府什么,眼看着姐姐身体一日一日变差,我就想着…能炖鸡汤给她喝,她每天都被病痛折磨,作为妹妹的,真的不忍心看她这样,呜呜呜呜” “这鸡…虽然被邪祟附过,但道长神通广大,邪祟早被道长除去,许府现在都是道长的灵力在庇护,我不怕…!” “求道长可怜可怜我们俩…这辈子眼看着没几天了,下辈子….下辈子,一定报答道长!” 说罢,她膝盖一弯,眼看着快要跪下。许知文从没受过这么大的礼,忙拉她起来,说道:“这是何必,不就是一只鸡吗,拿去便是。” “可莫要说不吉利的话,你右边桌子上的神仙们听着呢,你该抓紧时间许愿才是,让你姐姐免受疾病折磨。” “福生无量天尊。” 单小雨抹了把眼泪,抽泣着朝神仙们拜了拜,连说了好几声感谢。 这本就算不上什么要求,这鸡她不拿去,也是要烧掉的,与其变成灰烬,还不如给它添一分善缘,来世逍遥自在。 许知文久居道观,诵读经书,以修心养性为日常,接触的都是良善的道士,她又不爱交际,做完法事就离开了户主家,后续发生什么她也不多过问。单小雨演出了九分真情,她便信了九分,加上一分的自我感动,十足十被忽瘸了。 单小雨提着鸡走向了两人休息的地方,呢喃道:“对不住了,骗了你…若是日后有能帮上手的,我一定帮你。” 单小雨只希望万一有一日被她骗过的人发觉自己在骗她,能给自己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不原谅…单小雨也能理解,谁都不喜欢自己被人骗。 她走到小厨房,开灶烧火,准备处理这只叨林木榕的罪魁祸鸡。 … 休息的时间比较长,莫忧她们又还没回来,许知文等得无聊,开始在醒春院里闲逛。 这地方在她记忆里一直都是这样美,无论时间过了多久,一花一草,每一株都是回忆中的模样,不曾变。 她捻起一朵虞美人,放在鼻下轻嗅。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她默默念道。 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婉转动听,情意绵长: “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许知文在花海中回头,风夺过她手中的虞美人花瓣,霎时间,红海漫天,打着圈飘向不远处。 只见一个俏丽佳人迎风而立,步摇叮叮当当,打着情动的节奏。 跟着花瓣席卷而来的,还有心上人火热的视线。 秦鹭拿下贴在她脸上的红花瓣,笑出两个小酒窝,吟道:“这虞美人本是寓意着分别的苦痛,如今你我再次重逢,想来也是幸福事,风来得巧了,把这虞美人的花瓣全吹没了。” 许知文藏不住眼中的惊艳,依旧拿着根空枝,道:“老天太狠,这花瓣全无,独留绿叶,怪可惜的。” “都是你养的?” 秦鹭走近许知文,将手搭在她肩上,倾身依靠,缓道:“自然。” “这里的每一株花草树木,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怎样?我可还尽心尽力?” 许知文垂眼望向她,语气温柔:“嫂嫂最是尽力。” 秦鹭脸上一阵喜悦,像个得了糖的小孩,不过外表还是矜持的,她调戏道:“还以为知文离家这么久忘了叫我什么呢…” “怎会~”许知文环住了她的肩,将她往自己怀里带贴紧了些,道:“不敢忘了嫂嫂,也不敢忘了茜儿。” “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怎敢忘记。” “甜言蜜语。”秦鹭反驳:“你惯会这样说,我可没以前那么好骗。” “我怎么骗你了?”许知文疑惑道,她紧了紧手,笑着说:“嫂嫂难道不是心甘情愿吗?” “谁说的…?我心不甘,情不愿。” 秦鹭像是偏要与她怄气。 “是吗?那次在偏房里,嫂嫂你可没喝醉,我也没醉,怎么就心不甘,情不愿了?” “我还记得嫂嫂当时可热情了,我还怕自己太弱,不得嫂嫂喜欢呢…” 秦鹭听着这人开始说与她气度极为不符的荤话,脸上又是一热。 好歹是活了三十几年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知文,你越来越放肆了…” “我不让你来,你就不来,莫不是等到在外面吃腻了,才回来调戏我这个半老徐娘?” “这是哪话…”许知文贴近她的脸,缠绵道:“我爱你,怎么会背叛你。” “道观事多,我实在受不开身,又怕茜儿受到影响,才不回来…你别怨我。” 兴许是觉得嘴上说太单薄,她又将秦鹭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含情脉脉地与她对视。 “我的心跳得快不快,嗯?” “快。” 秦鹭被她看得腿软,像只麻雀窝在她怀里。 “她早认了你做主人,如今你靠近我,它便激动非常…” “再近些,它跳得更快。” 许知文落下话,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住了秦鹭的双唇。 还是一样的湿热柔软,让自己欲罢不能。 分离之时,秦鹭不舍地想继续贴上去,被许知文提醒两人还在外面,才勉强忍住了动作。 许知文心脏是那么有力,震得秦鹭手麻、眼红,她吐露道: “我心不甘,不甘你和我始终隔着姑嫂身份的禁忌,不甘自己被称作许杰的夫人,不甘我对你的爱只能憋在心里。” “我心不愿,不愿你离我远去,不愿你吃苦受累…” “知文,你这次,能多待久一些吗…” “我想你…” 秦鹭湿了眼眶,积压的情绪被她的一吻放开了闸,三十余岁的年纪让她每日都活在焦虑与不安中,她渴望爱人能陪在身边,给她慰籍与关怀。 这个爱人不是丈夫,而是她的亲小姑。 许知文吻上她的额头,应声道: “好” 第二十五章 农历六月二十二,夜幕降临,弯月高悬。沧澜山峰隐去了锋芒,山脚下的琼楼殿宇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像是成百上千只萤火虫栖在山林中。 夏日云薄,天上的弯月珍惜似地撒下了洁白的光辉,照于湖水之上,波光粼粼。 经过湖水的反射,月光得以照亮木亭,而站在亭子二楼的蓝衣女人,依旧隐遁与黑暗之中。 今日无风,湖水一平如镜,女人注视着湖水中自己的脸,以及那悬在苍天之上的弯月,久久无法自拔。 不多时,旁边飞来一只绿翅小虫,绕了女人几圈,扑扇着翅膀飞向了女人注视着的水面上。它停了翅膀,小足稳当当站立在水面之上,在它脚下,是数丈的深渊,足够让它尸骨无存… 如果换做是人,可谓是惊心动魄,大气都不敢出。但这小虫只是搓了搓自己的两根长触须,这些令人害怕、恐惧的,对它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它在女人的注视下离了水面,荡出一圈极细小的涟漪,推搡着远处的水流把湖水倒影出来的美景搅了个粉碎。 段清和握紧了腰际悬挂的白剑,她深深吸了口气,明明是夏日,迎面吹来的湖风却像挂着冰霜一般刺骨,这股凉意凝在段清和周围,她握剑的双手已经被冻得泛红,白玉制的剑身从内到外发出淡蓝色的光泽,时间越长,光线越强,逐渐从蓝色变成了亮白,足以比肩今日的月光。 段清和大呵一声:“破!” 白玉剑利刃出鞘,横刀划过湖面,强大的浪状气流从剑刃处喷出,扫向湖面,卷起一层水浪涌到了几十米开外,化作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湖岸边。 段清和手腕一转,距离她五米、十米、十五米远的湖面,依次炸开三道如城墙般高耸的水浪! 尖锐刺耳的爆鸣声如战场中的雷火,震得远处树林飞起四五群栖息的鸟儿,惊叫着逃离。 银月剑法第五重,斩月。 段清和反方向又转了下手腕,从另一边串出一条游龙般的水浪,依次穿过了三道水墙,每经过一道,它的身子就膨胀一圈,三道都穿过后,龙型完备,翱翔着一举冲向天边的弯月,张牙舞爪,有吞云吐雾之势。 段清和持剑指挥着水龙的行动,刚开始行云流水、游刃有余,可等到水龙直冲向月亮时,她持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一股强大的压力把她摁在地上。 段清和冒出冷汗,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她咬得唇瓣出了血,水龙向前动一下她的痛苦就增了十倍,浑身筋骨仿佛被生拉硬扯一般,心脏更是跳得凶猛,下一秒将要炸开似的。 “呃!”她痛呼一声,剑尖插在地上,弯腰喘息。 可惜那水龙腾到了空中,有奔袭向月的气势,却在关键期失败。天空中的巨龙从尾到头消散,最后一秒中它圆睁着眼,不甘地望着那触手可及的月亮,只要再撑一点时间,它就能登上这月了,这段距离,段清和花了几十年也没能成功。 她难受地捂着胸口,腰际的携仙剑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自己拥有这一把绝世宝剑,却无法发挥它全部的实力,段清和怎会甘心?她紧握剑身,想要再起,但身体的疼痛还是制止了她乱来。 看完了一整场的白发老人从旁走出,来到段清和背后,他拧着粗眉,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绷着,沉声道:“还是这般吗…” “清和,你的银月剑法已经快到出神入化境界,但距离大乘之境永远只差那么一点点,你现在可还着急?” 男人话如霹雳,段清和脸上阴云笼罩,冷声道:“着急有何用,这么多年了,我总困在这一步,无论什么方法、什么时间、什么心境,我都试过了,还是没用。” “师父,你可有高见?” 这个年过古稀的白发男人正是雪华宫西宫长老,段清和的师父,银月剑法的创始人——徐长风。 虽说是创始人,但真正把银月剑法融会贯通发展起来的还是当时被誉为百年一遇剑道天才的段清和,雪华宫也是因她的存在而更上一层楼,变成如今正派十二门中的佼佼者,领头羊的存在。 徐长风摸了把胡须,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女人,道:“你如今已超过为师,为师还能提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道:“习武之人,体修是一,心修也极为重要。” “如今你的银月剑法已经练到极致,但是心法却不够强大,你的斩月之所以会半途而废,多半是你的心法支撑不了如此强大的功力,心法崩溃,你将承受万剑斩心之苦,纵使你是铁做的,也撑不下去。” 段清和暮然一笑,似是早有预料。她挺直了身型,幽幽道:“心法…” “您的意思是让我再次尝试那《九霄心经》吗?” 徐长风反问道:“不然呢?” “《九霄心经》是我派看家秘宝,珍贵程度比银月剑法和霓天剑法加起来还要重要,你既有如此天赋和能力,为何不再次挑战这心经?” “你要知道,只要你学成了,就能踏入那大乘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整个江湖,都找不到一位青年才俊能和你比肩,意味着雪华宫在江湖上将青史留名!” “你是雪华宫的掌门,这么多年了,也懂得许多东西了,不用我这个老头子来教你…” 他将手摁在段清和肩上,恍若整座沧澜山都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段清和恍惚一瞬,艰难道:“练不成的。” 她想推开徐长风的手,却在与他对视后没了勇气。徐长风眼中满是怒火和责怪,他咬牙道:“你还放不下…?” “段清和,几年前她毁你声名,让整个雪华宫好不容易打下的名望折了一半,你是知道雪华宫被耻笑的滋味的…” “不仅如此,之后你要准备修习《九霄心经》,她又乱你道心,差点让你走火入魔,你不光没怪她,还处处维护,与整个师门做对!” “段清和….你当初的任性我忍了,雪华宫可以给你收拾烂摊子。但现在!你是掌门,是雪华宫唯一的希望,你若还执意过去,是想让所有人给你陪葬吗?!” “陪葬…”段清和重复他的话,笑得苍凉,她望向远处的灯火,喃喃道:“雪华宫不会给我陪葬…是你们让我给雪华宫陪葬…对吗…?” “什么?”她说得小声,徐长风一把年纪了,没听清她的嘀咕。 他又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在她身上栽跟头了。” 他看向携仙剑,眼波留恋:“这把剑是你的机缘,是老天给你的礼物,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想当年落仙湖一战,少女段清和一剑劈开湖水,将诺大的湖面分作左右两半,一条五马宽的大道连接了对边湖岸,水墙整整持续了十二个时辰才崩溃,不久之后,从湖心处漂起一把白玉长剑,段清和拔剑之时霞光漫天,七彩祥云环绕天际,沧澜山整山震鸣。 过去神采,仿佛昨日… 若不是那夜雨眠,段清和又何苦原地徘徊几十年不前进。 什么闭血剑法,不过是不入流的野功夫罢了,也就唬过那些没有见识的凡夫俗子,真要打上生死局,段清和未必会输! 徐长风这么想着,没注意到段清和愁苦的表情。 古有云太上忘情…. 如果通达的代价是忘记关于她的一切,段清和宁愿自己一辈子困在原地,做这提线木偶一般的掌门… “怎么办才好…” 《九霄心经》神通广大,是静心固气的绝世经法,可修炼难度也是极高。所修行者要了却一切恩怨纠葛、尘世俗愿,达到超脱忘我的境界。修行过程中心魔遍地,一不小心就要走火入魔,当初自己修习了四分之一,便被心魔折磨得生不如死,若不是她陪着自己,给自己鼓励,自己怎么可能会撑到最后一关? 但… 谁知道呢,最后一关的心魔,却是她… 对她的感情是自己克服艰难险阻的依靠,是刻在她生命里的东西。最后却变成刺向自己锋利的刀,该怎么躲?躲不了。 失败后雪华宫三百弟子齐心协力把自己从生死关上拉了回来,她因为这件事被波及,是自己亏欠了她…都是自己的错… 她痛苦地抵着额角,一有意念,千百个顾虑就要席卷而来,瞻前顾后的…一点都不像是她自己了… 徐长风摇头叹息,纵有再多不满,她当耳旁风,自己有什么办法。 “自己想清楚吧,我明日带你去处地方,你只需记住,这是对你好,其他的,无需多问。” 他拂袖离开,路过木亭旁的巨石时,顿了足,注视着石头上苍劲有力刻着的诗句。 “我将九霄凌云志,仙人踏云问剑来。” 徐长风摇头轻笑,笑容浮于皮肉,内里如千年寒冰般冰冷。 “人是这个人,剑是这把剑,心却不是当年心了。” … 天色已深,林木榕喝完了单小雨准备的鸡汤,满足得直呼过瘾。 “真鲜~” “当初看这鸡这么肥,就猜到炖出的汤一定很鲜美,果然猜的没错。” 单小雨瞄了眼她的屁股,问道:“没事了?” 林木榕挥挥手,轻松道:“没事!这算什么伤。” “你那药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功效还挺厉害,虽然味道恶心了点…但涂外伤一会儿就好了。” 她扬起头,给单小雨看她的脖子。 “你看,这一点疤都没留下,屁股涂了药,一柱香后就可以坐了,真神奇。” 单小雨仔细瞧了瞧,确认无误后笑道:“我带这药出来,一路上都给你用了。” “要是我说这药很贵很贵,让你赔钱,你怎么办?” 林木榕脸一凝,往后退了身子,反驳道:“我..我可没让你用,况且…我都是为了你才受的伤,再好的药都用得起吧…” “你那么厉害,谁伤得了你啊?” 单小雨喝了口白水,摇头道:“人要谦虚点才好,我五年不问江湖,这么长的时间,总该有新的高手出来了。” “这药是以前一场拍卖会得的,造型平平无奇,拍得人少,我当时跟着尤琇,也参与了一波。” “买了之后一直没机会用上,也不知药效如何,如今见识到了。”她捂嘴轻笑。 “又笑我…”林木榕摊手,自暴自弃道:“啊对对对,我太菜了~” “比不过大侠夜雨眠~” “你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了。”单小雨忙按住她,“好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先走了。” 单小雨收拾了下桌面,与林木榕相互道别。 今夜的月色很美,庄子里别有一番景致。只是今日起得早,单小雨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无心赏景。 她简单洗漱完,就躺到床上,安静地沉入了梦乡。 梦里,一片漆黑。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其中,五感尽失,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无边无际… 她走了一阵,眼前景象开始变换,终于出现了色彩。 先是一抹蓝色,带着凉意飘向自己,缠绕着自己转圈圈。 单小雨伸出右手,想要触碰这抹蓝色,它像小精灵一样盘旋在指尖,等到她握住时却从指缝中溜了出去,单小雨捉了十几下,也没办法捉住它。 单小雨有些生气,忽视了它,继续向前行走。 那抹蓝色停在原地,单小雨越走越远,背后的黑暗侵蚀而来,蓝色消失不见。 单小雨又走了许久,她忽然有了听觉,听到了远处有阵阵歌曲声。 她加快了步子,朝歌曲声奔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原来不是有人在唱歌,而是戏台的二胡和铜锣声,夹杂着一道女声,在唱她听不懂的戏文。 谁在她梦里唱戏? 单小雨站在原地,她的眼前开始出现颜色,与刚才的一抹蓝不同,这次的颜色更加丰富,更加强烈,转瞬之间,一座戏台在她眼前搭起。 台上,女人身着火红戏服,唱调婉转悠扬,似有千思万绪包含其中,听之可怜、苦闷至极。 单小雨不喜欢这样的声音,她想绕过戏台,刚迈出脚,戏台上的女人就突然停了声音。 她止住了动作,周围的乐器声也停了下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中来回游荡,恍若鬼魅。 “雨眠….好听吗?我给你再唱一曲,可好?” 单小雨大惊失色,眼前这唱戏女人还能是谁?她和她的初遇,就是在戏台上,她不知她是女帝,听了她的一曲,成为唯一一个连声称赞她的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再无法脱身。 “李玥仪…是你…” 戏台人转过脸,熟悉的面容令单小雨恐惧,她后退了五步,戏台上的“李玥仪”突然变了脸,愤怒地朝自己飞来, “不要…不要….” “不要!!!!” “啊!”单小雨惊声弹起,汗水打湿了床面,睡前点的一根蜡烛已经燃了一半,也没过多少时间… 烛焰摇晃,单小雨踩着鞋子夺门而出,外界的空气和冷意强行压下了她躁动不止的心脏。 她长呼一口气,眼中失了光彩。 “噩梦,越来越清晰了。” 第二十六章(姑嫂h) po18q.co m 单小雨抬眼望去,天空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夜晚的微风凉爽惬意,吹在身上带走了白日里的暑气,让人身心都静了下来。 她被噩梦吓得出了一身汗,回去是睡不了了,干脆在院子里闲逛,整理自己的思绪。 李玥仪… 这个名字曾经给了自己无尽的慰籍与快乐,是一说起这三个字,就能回忆起来的含情双眸与温热的怀抱,是无法无天的偏爱,是明目张胆的娇宠。 可如今,这个名字让周围人都闻风丧胆,连自己也只会在噩梦里与她相遇,或着说,只要有她出现的梦,都是噩梦。 单小雨呼吸频率有些颤抖,她埋着头前进,穿过了一道道门,远离了中心的院落,昏暗渐渐笼罩了她。 若是知道她做起事来这般决绝,单小雨或许一开始就不会去听那场戏,也不会与她有任何的交集。 想当初自己被雪华宫逼下山,虽靠着实力得以摆脱追击,但难免心生怨气,自己只是在她跟前提了一嘴,她就连夜命人上了山,想要血洗雪华宫,还好自己及时发现,外加雪华宫长老的投靠,才免得一场惨案的发生。 这件事情提醒了单小雨,眼前女人的爱有多么恐怖且致命,在她眼中,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是可有可无的蝼蚁,杀死他们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单小雨承受不了她病态的爱情,却又来不及脱身,被困在皇宫中一待就是三年… 当年少时的自己沉沦在她的霸道与专横中时,可会想过以后就是听到她的名字就会背后发凉,夜半无眠? 单小雨笑得萧瑟,眸中尽显纠结。自己怕她,又忘不了她;恨她,又不忍心她死,真是矛盾极了… 正当她徘徊时,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忽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大半夜的,还有谁在说话?” 她被声音拉回现实,才发觉刚刚自己埋头走路,不知走到了哪里,看这周围也是花草树木环绕的,应该没离开庄子。 单小雨透过花丛,往外看去。能看到中心的房屋里亮着灯光,那声音似乎也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难道…庄子里进贼了?!” 一个坏想法冒了出来。 这许家闲庄建得豪华,周围百里谁人不知她们家有钱。且这里离主城远,依山傍水,连个路过的人影都没有。要是挑在半夜下手,大抵不会被发现。 之前在尤府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林木榕都能潜入老太太房里偷东西,这里人都没有,岂不是更好下手! 要真是小偷单小雨肯定不怕,难就难在怎么和秦夫人解释自己半夜来这遇见小偷还轻而易举制服他们,她那么聪明,自己用什么理由都骗不过她吧… “不行,还是去看一眼,不能让他们得逞。” 单小雨用静步贴着墙壁走,一路摸索到了窗边。 庄子里的窗户都是用上好的纸糊的,全然看不见里面,不仅如此,窗纸格外结实,像戳一个洞偷窥的方法绝对不行,要是一不小心,还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单小雨露出半个脑袋,抬眼看了下窗户。虽然看不见人,但是灯光可以映出影子来,只见窗户上贴着两道黑影,她们貌似在做些什么事情…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1 8l.co m 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耳朵贴在墙上,通过内力调动耳朵,收取房间内细微的声音。 只听得一阵莎莎声过后,传来女人的娇声: “帮我脱…” “快些…我等不及了~” “!”单小雨即刻便听出了这是秦夫人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又听了一会儿,直到里面人柔若无骨地叫了一声“知文”,她不敢听下去了。 她捂着泛红的脸,慌忙后退了几步,在心里慌道:“秦夫人在和许知文做那档子事…?!她们不是姑嫂吗?” 她思索片刻,突然领悟,原来秦夫人与这做道士的小姑一直有一腿,难怪她不太愿意让自己知道许府还有许知文的存在,那许知文年轻时去做道士,莫不也是受了这件事的影响…? “两人心意相通,却是姑嫂的禁忌关系,许知文为掩人耳目离开许府,而许杰过世后两人便能借着做法事的名义见面,许茜说过她是生下来没多久她姑姑去做的道士,那这么算的话…” “许茜莫非不是许杰的女儿,而是他妹妹…的?” 这个猜想过于犀利了些,单小雨都被吓一跳。如果真是这样…也难怪许茜长得不像许杰了… 猜想归猜想,这种事情没有彻底的把握前不能乱说。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本来就对她们有愧,如今何必再来惹是生非。 单小雨这么想着,原地消化了好久。 … 五个小时前… “知文,你之后几天还是住在这里,你那些同僚我已经打点过了,放心。” 秦鹭小拇指勾着许知文的手将她带入了留芳院。 一路走来的美景让许知文大饱眼福,以前就知道秦鹭能力强,没想到这庄子被她一个人打理地这般好。庄子里上下几十口人,还有许家名下的诸多财产和封地,都要由她管辖,自从许杰死了之后,她是越发厉害了。 “嫂嫂提前给我留了屋子,我哪有不住的道理?“ 她将秦鹭牵她的手握了个紧实,用比她大半号的手掌包着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暧昧摩挲。 许知文眼神瞥到秦鹭后脖上的腺体,眸光沉了一瞬。 秦鹭当年被指腹为婚嫁给自己患有隐疾的哥哥,每天被他打骂欺辱,许杰无法行房,但却有标记的能力,他故意标记秦鹭看她被欲望和信引折磨却又无能为力的场面,来满足他得不到的刺激。 要不是自己从家人嘴里知道许杰的隐疾,以及他对秦鹭的虐待,怕是秦鹭死在许府他们也不管不问了。 这般想着,内心对许杰的怒意更涨了一分。 她忽然贴近了秦鹭,让后者潜意识里慌乱了片刻,乾元身上的压迫感是无法掩盖的东西,秦鹭紧张又期待地等着许知文下一步的行动。 “怎么了…?” 她试探问道,两人已经走到了房里,许知文反手就把门给上了锁,转头贴在秦鹭的腺体处,边舔舐边喃喃道:“嫂嫂….我的信引,你还记得吗?” 尖锐的牙齿滑过脆弱的腺体,秦鹭脖子一僵,整个身体被许知文从后面抱了个满怀,她压着颤抖的声音,在她怀里道:“记得,知文是雪松味。” 许知文贪婪地嗅了口怀里人散发出来的椒兰香,不用再掩藏自己的欲念,一口咬住了她的腺体! “嫂嫂的身体也要永远记得。” “啊~!”秦鹭神经一抽,立马软了腿,绵软地倒在她怀里,被注入大量浓厚的信引,还是在被标记过的腺体上,生理自带的负罪感和背叛感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知文…啊~轻点咬…” 许杰已死,他在新婚夜标记自己后就再没有注入过信引,这么长时间,他的信引早淡了,但是许知文是乾元,对心爱的坤泽的气味极其敏感,纵使腺体里只有一丝她哥哥的味道,她也要彻底将这股味道掩盖。 于是她发狠了注入自己的信引,借着体型优势压在她嫂嫂的身上,犬齿在皮肤上咬出红印,在秦鹭的颤抖和越来越浓郁的信引中完成了一次浅标。 “啊~”秦鹭脸色潮红,撑着床头喘得急促,穴心一阵湿热,没有任何前戏的浅标影响过于强烈,仅仅是这么一下她就小潮了出来,腿心的薄布湿了个透彻,淫水顺着大腿往下流淌。 “嫂嫂…”许知文也很是难耐,秦鹭的信引勾引着她前进,她顾不得身上还穿着白日的法袍,就一把将秦鹭抱到了床上,欺身压过去。 秦鹭之前还想着要勾引这厮,谁知道她这么猴急。当下方寸大乱,只得强撑着不服软,推拒道:“知文,你放肆…这么急…干什么?” 虽然自己忍得也不好受,但若是被她一下就吃到了,自己后面哪还有力气玩她啊? 秦鹭看着这人那张平日里禁欲,现在红透了的脸,馋得直舔唇。她以前仗着年纪比她大,就玩弄她,看着她在自己手里哭着泻出精水来,还要呜咽着骂自己一句“坏嫂嫂”,那小模样真是可怜得紧~ 可惜秦鹭忘记了,许知文早就不是当年情窦初开的小孩,她的力气巨大,将秦鹭压在床上,张口就吻住了她的软唇。 “唔~”秦鹭被迫抬起下巴与她深吻,两舌缠绕着在她嘴里打圈,津水捣到嘴角,顺着往下流。 许知文吻地她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分开时她又凑过来亲吻她的舌尖,接着又是一通搅弄。 “唔~慢些…知文…” 秦鹭两手抓着她的法袍,将那名贵的刺绣图案都捏出了褶皱。 许知文投下的阴影像一只猛兽,牢牢圈住了身下人。 她手放至秦鹭饱胀的双乳上揉搓,感受到一手包不下的饱满乳肉,情动道:“嫂嫂这处怎么又大了些,莫不是又生出乳汁来了?” “你…”秦鹭红霞上脸,在她耳根处轻咬了口,以示不满。 许知文拉开她的衣襟,这两个白兔子立马从里面跳了出来,顶端的蓓蕾已经被自己揉地凸起,可怜兮兮地立着,任君采萼。 许知文两手抓揉着双乳,柔滑弹性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将双乳相互挤着,好像在揉面。 “额啊~知文…”秦鹭莫名有种被亵玩的羞耻感,内心的空虚更盛,她抓着许知文的衣袖吟道:“你快些…” “快?怎么个快法,嫂嫂?” “嫂嫂,你教教我…我不懂怎么个快~” 她故意慢了动作,藏着一肚子坏水。 秦鹭咬唇翻身,将她反按在了床上,两人体位互换,她才满意笑道:“知文你既然不懂,还是我来吧。” 说罢,她拉开了许知文的法袍和里面的衣襟,许知文胸口的洁白肌肤和小巧的饱满露了出来,秦鹭伸舌从锁骨处一路向下,舔过她的小乳,顺着腹部曲线,到了脐眼,在哪打转。 许知文小看了秦鹭的杀伤力,她媚眼如丝,舔自己时还不忘抬眼看自己,一双眼睛像狐狸一样勾人,看得许知文想狠狠肏弄一下这个坏嫂子。 秦鹭感受到许知文勃起的坚硬下体,笑得愈加开心。她俯身滑到下面,两乳擦着她的身体到了胯骨处。 秦鹭用手捂着她的鼓胀,媚声喘道:“知文~怎么硬得这般大~?” “想要嫂嫂放它出来吗?” “说话~” 她指尖隔着衣服在龟头上打圈,激地肉棒又硬了几分,撑出一个大帐篷,随时随地要爆开来似的。 许知文压抑难熬,她恨不得立马要了秦鹭,但又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干什么,只得忍道:“快,嫂嫂,放它出来,我受不了了…” “嗯哼~”秦鹭亲吻了下鼓胀,慢慢将她的裤子拉了下去。 只是刚脱到腿根,一根气势汹汹的肉物就弹了出来,粗壮的肉茎打在秦鹭脸上,产生一片酥麻。 深红色的肉棒激动地冲溢着血,一手都握不住的粗壮正随着心脏的跳动而上下弹跳,棒身分布着好几根突出的筋脉,从地连接到了龟头,鹅蛋大的龟头看得秦鹭眼热,肉棒上若有若无的精液味和强烈的雪松信引侵入鼻腔,秦鹭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怎么变得这么粗大… 许知文喘气声粗重,秦鹭两手握着肉棒上下撸动,让久不经人事的她酥得腿打颤。 “啊~用力些,对…嗯…” 秦鹭用不沾阳春水的十指包裹着肉棒,十分老练地将肉棒顶端揉出了粘液,晶莹剔透,像颗镶在肉棒顶端的宝石。 她往前一凑,小嘴包住了龟头就是一阵舔舐。 “啊~”许知文爽得后仰,她将手摁着秦鹭的头,将她又压下些。 粗大的肉棒被她含在嘴里,舌头绕着棒身来回舔舐,柔软湿滑的感觉差点让许知文小小泻出一回。 秦鹭艰难地给她口交,这肉棒如今变得这么大,撑得她嘴发白也才吃了小半根,还有一大半在外面,只能靠着双手抚慰。 肉棒的腥荤气让秦鹭整个大脑都在颤抖,她快速收缩唇舌,将肉棒裹在里面吸吮。 同时,她捧起双乳包裹住了肉棒底部,双重刺激下许知文再也按耐不住,抬起上半身喘道:”啊~嫂嫂…你吸得我要死了…唔…” “啊…嗷~射了…唔….” 秦鹭吃得下巴泛酸,没等她离开,许知文摁着她的发顶将肉棒卡在了她的嘴中,噗嗤噗嗤射出大股浓精,呛得她流泪,再抬起时嘴中全是乳白精水,唇瓣嫣红,眼神可怜,像被欺负过。 咕嘟~ 她咽下嘴中的腥甜,挑衅般地看着许知文,幽幽道:“知文可满意~?” “射了嫂嫂满嘴,还想射哪?” 许知文看着她朝自己勾唇微笑,下身又滚烫挺立起来,她抓了秦鹭的藕臂,哑声道:“想射满嫂嫂全身….” 秦鹭见她气势越来越强,心底莫名有股心虚。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这三十的乾元…自己吃得消吗….? 等她后悔已经晚了,许知文将法袍脱到椅子上,露出全部的肌肉线条,她握着肉棒,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 下章继续 第二十七章(姑嫂h) “啊…啊..唔~” 穴肉被肉棒猛顶入,刚一进去里面的水液就争先恐后流了出来,随着穴肉的收缩挤压着粗大的肉棒,许知文狠力挺腰,“啪”一声将肉棒满满塞入骚动着的穴肉里,外面涨大的阴蒂早被欺负地嫣红,如今撞在许知文小腹上,把秦鹭刺激地闷哼出声。 “嗯…你慢些,很久都没做过了….受不了了…..啊~” 秦鹭下意识想合拢双腿,却被许知文两手扒开,整个阴户暴露在眼前,肉物在穴心抽插带出的乳白水液顺着股缝流到床上,打湿了一片。 秦鹭被她撞得上下翻涌,两颗丰满的乳房摇出了残影。她咬唇呜咽,脸颊羞红,身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吻痕,全是许知文的作品。 “啊..啊~” 许知文操弄节奏越来越猛,肉棒每一次都能辗过敏感点,顶在宫腔口处,把脆弱的地方强行顶开一个小口。 许知文肉棒硬地发疼,刚才一次口交完全不解馋,反而像是火上浇油,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将她按在床上大肆欺负。 穴肉紧致得如同处子,来回吸吮着肉棒全身。肏得越重吸得越紧,许知文爱死了这穴。 “嫂嫂,你穴夹得好紧…有这么喜欢我的肉棒吗?” 她露出一抹坏笑,低下身子趴在秦鹭身上,与她胸乳相贴。近在迟尺的俊脸让秦鹭呆了一瞬,后又被她不间断的肏弄抓回现实。 “嗯啊~你的太大了….唔…” 穴肉被搅得软烂,不知疲倦的炽热长棍毫无节奏地攻城掠池,秦鹭被她野蛮肏干地魂都丢了三分。 “啊~慢些….唔!” 秦鹭的双唇被许知文吻住,许知文又猛干了几十下,啪啪啪的拍打声响彻房屋,她将肉棒狠狠嵌入了穴内,龟头抵着开口的小腔猛力射出了今晚第二发精水。 “啊~!” 滚烫浓稠的液体浇在子宫壁上,秦鹭弓起身子弹了几下,穴肉噗呲一下喷出淫水,浇在体内的肉物上。 肉棒埋在里面断断续续射了十几分钟,每一次被穴肉挤压就能吐出一些精水,像个海绵似的。 饱胀感让秦鹭有些难受,她推着身上人的胸口,幽怨道:“快拔出来~好胀…” 许知文埋在她胸间哼哼唧唧,貌似不打算听她的话。 秦鹭牙一咬,用脚抵在她的胯骨处将她踢远了些。 只听“啵”一声,半硬的肉棒从穴口滑出,一长条立在胯间。 失去了塞子,穴内的混杂的腥水小泉一般喷了出来,许知文这才发现刚才自己射得有多么多,闭不上的红润穴口吐着乳白精水,在空气中瑟缩。秦鹭一副被玩得狠了的娇媚样子,让肉物又硬了几分。 秦鹭里面还是胀,她半抬起身子,用两指插入穴口,勾了几下,就拉出了几条黏腻的长丝。 她将两指伸给许知文看,娇嗔道:“看你干的好事~” 许知文被她熟练的动作刺激得一抖,立马道:“嫂嫂自慰的动作好美…再多来几下…” 她将秦鹭的手拉至穴口处,眼中满是期待。 “你….” “好啊~原来知文还有这癖好。”虽然当众自慰有些羞耻,但秦鹭也想看看许知文吃不到的时候会怎么办? 她摆好姿势,尽可能地让穴口暴露在她眼前。 秦鹭将两指放在舌尖舔了舔,故意看向站在一旁的许知文,看见她呼吸频率加快,秦鹭开心地慢慢将手伸了下去… “嗯啊~” 美人自慰是一副无与伦比的绝美图画,当那纤细白嫩的手指插入穴中,把蚌肉挤出淫水,美人动情媚叫时,天底下没有一个人会不动歪心思。 自慰与被肏干是不同的爽利,自慰的爽利更加温柔、绵长,本来穴肉被肉棒肏干的已经麻木,自慰的效果会大大降低才是,但秦鹭在许知文面前自慰,这又是不同的刺激了。 两指埋在穴心里,秦鹭闭目抿唇,加快了手腕的动作,指尖压在敏感点处戳弄,手掌与穴口拍打声越来越响。 “唔嗯~啊~知文~” “嗯啊…啊..知文肏我…啊~” 手指搅动声音激烈,甬道内的精水顺着指骨流了下来,插一下便有几滴白浆飞出,远的直接飞到许知文皮肤上,烫得她眼红。 秦鹭暗中窥得许知文在忍耐自己,她的肉棒翘得老高,比最开始还要硬上几分,浑身赤红,像一只凶兽。 许知文难耐地自己撸动着肉棒,喘息声压抑性感。 秦鹭偏偏爱在这时出言调戏她,看她欲火焚身的样子。 “啊~知文…想要你肏我….唔~” “知文的肉棒…快肏肏你嫂嫂,好不好~?” “好痒~啊~” 许知文脸红到了脖子,加快里手撸动的动作,压抑道:“嫂嫂可真是骚气。” “我刚分化成乾元的那日,嫂嫂你可也像这样想着我自慰?” “嗯啊~”秦鹭一下猛顶在了穴心,差点就这么去了。 许知文继续道:“虽说成人礼是长辈操持的,但我觉得嫂嫂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尤记得嫂嫂爱抚我的时候,没几下就能将我挤出精水来,嫂嫂手可真是灵活得很啊~“ “臭道士,满嘴油腔滑调。”秦鹭听得羞耻,骂道。 许知文一笑,凑近了些,说道:“我本就是为了嫂嫂才做的道士。当初嫂嫂因我有了身孕,我用计让大哥变成残废,日日只能躺在床上,饭都要喂到嘴边才能吃,变成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可惜啊…还是被家人发现了,我同他们立约,孩子名义上还是大哥的,我出家做道士,一辈子不娶,用自己的后半辈子换得孩子的命,反正大哥不能生育,我让嫂嫂怀了孩子,怎么着也是许家的骨肉。” “如今他们都死了,嫂嫂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点荤话,嫂嫂不会介意吧?” 她将秦鹭的双指慢慢抽离穴口,取而代之将肉棒顶在上面,慢慢摩挲挑逗。 想起那混账,秦鹭脸色狠了一分。要不是茜儿大了,告诉她其实是她小姑的骨肉怕她受刺激,自己才不会让他许杰占这个便宜。 没等许知文插进去,秦鹭忽然翻身将她压在床上,跨坐在她腿间,笑道:“那就请道长取代下你大哥,疼一疼你的亲嫂子…” 说罢,她扶着粗硕的肉棒,缓慢坐了下去。 “啊..啊~!” 这个姿势肉棒一下全吃了进去,身体好像被肉棒分成了两半。 紧致的穴肉再一次包裹住肉棒,许知文舒服得尾骨酸软,肉棒像是要被她含化了一般。 “嗯..啊…”穴肉很快适应了这个外来物,秦鹭慢慢移动腰部,软绵的屁股拍打在许知文大腿上,用穴肉上下套弄着她的肉棒。 ”若是有面镜子,嫂嫂真该看看现在的自己,嗯~” 许知文被她压在身下骑,睁眼就能看见穴口与肉棒的连接处。 “嗯啊~好大…” 秦鹭已然放弃挣扎,沉沦在了欲望中。羞耻的声音接二连三蹦出来,此时此刻除了交合,没有任何一件事值得她分心。 “啊…顶到了…唔~” 许知文扶着她的腰,顺着她的节奏往上顶。 啪啪啪啪 许知文狠肏了几百下,秦鹭红润了眼睛向后仰,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 肉棒把小腹顶出了型,许知文将手放至那里,弄得秦鹭又是一阵娇喘。 她喊干了嗓子,快感越积越多,穴肉一阵酥麻,直到许知文戳刺到她深处的敏感点,她崩溃似得喊道:“啊…要去了…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知文…知文…唔~射我…射给我…” 随着穴肉猛烈缩紧,许知文猛顶了几下,将肉棒撞开腔口,半个龟头塞在宫腔内。 空气中的信引相互交织,一瞬间爆发到了最高点。 “啊~!” 秦鹭哆嗦着潮喷出了大量淫水,彻底让床湿了个透彻。 许知文闷哼一声,额角绷起青筋,肉棒在穴内成结,大股浓精随即射入宫内,堵在穴中。 秦鹭小死了一回,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结节还未消退,秦鹭靠在许知文怀里,恢复了些清醒。 许知文想起来秦鹭与她说过茜儿患病的事情,问道:“茜儿的病怎么样了?” 秦鹭摇头,叹息道:“最近也只是稍微好了点,我请了大周大半的名医,全都束手无策。请你来做法事也不过是无计可施了,总不能看着茜儿一直病下去吧…” “原来是无计可施才请我过来…”许知文莫名有点生气,冷哼了声不理怀里人。 “诶~你看看你又耍小脾气。”秦鹭笑着戳了戳她的脸,这家伙如今脱了稚气,长得不似以前好欺负。但若是秦鹭说错了话,她便要生气不理自己,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许知文的眼神变得危险,放在她腰部的手紧了些,秦鹭缩回了手,立马换了个话题。 “如今庄子里还有一个人,据她说她是医圣的弟子,我是不信的,她来几天了,茜儿也只是稍微好了点,你遇到她的话,找个理由将她打发了吧。” “就说法事不便留外人在。” 许知文疑惑道:“什么样的人?” “一个小姑娘,也是坤泽,穿着白衣服的,脸长的不错。” “哦,她还有一个病人跟着,看着毛毛糙糙的,是个女中庸。” “你可别怨我,我也是没法子了才信的她们,况且她们也没搞什么事情出来,茜儿也挺喜欢那个白衣女子的,我就一直没赶她们走。” 许知文脑海中忽然忆起白天的那个女子,可不就是穿着白衣的吗?! “是那对姐妹吗?白日里她向我要鸡,就是穿着白衣。” “姐妹?”秦鹭忽然抬头,不可思议道:“她和你说她们俩是姐妹?” “可我明明看见两人嘴皮子都快贴一起了。这还能是姐妹做出来的事情吗?” “你我不也是姑嫂吗?不还是…”许知文默默吐槽道。 “你别插话!”秦鹭拧了把她的耳朵。 她瞬间直起身子,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 “她一直在骗我们,身份是假的,我怀疑名字也是也是假的,你说万一…万一她是逃犯,或者是什么恶人,她逃到我们府上,被人查出来,我们不就被她害了嘛。” “是了,难怪她不要金银珠宝,就只留在庄子里,可不就是在躲谁吗?!” 越想越不妙,许知文也被她提点得勾起了疑心。 她安慰道:“你放心,明日我找个机会试探她,若是她真有鬼…我就亲手赶她出去。” 秦鹭担心道:“不知底细,别轻易行事。” 许知文顺了顺她的头发,眸中含笑:“我是什么人?这一身的功夫还怕得了她?” “今晚你就先休息着,别怕,有我在。” 秦鹭点头,缩回了她怀中。 … 单小雨来时两人正在进行下一轮的亲热,走错路的单小雨慌忙回头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羞红了脸给自己洗脑,这么刺激的关系在她眼前上演,要是被别人发现,就惨了。 “不行,得立马叫林木榕起床赶路。” 多留在这里一刻她们的处境就越不利,这许知文前不来后不来,偏偏现在被秦鹭请来,很难说不是为了针对自己,自己没把许茜治好不说,还知道了她们的私情,按许府的能耐和影响力,杀人灭口手到擒来。 单小雨急着想回去,却没看见前面迎面而来的人。 小莹是来送水的,只有她知道许知文和秦鹭在留芳院。半夜送水,背后意思不言而喻,小莹深知此事重大,守口如瓶。 她看见花丛中有人影闪过,也是一吓,当下就放下了盆,跑到门口敲道:“不好了夫人!” “什么事?!”开门的是许知文,她简单穿着单衣,披头散发,脸上还挂着汗珠,声音都泥泞着。 “啊…”小莹愣了片刻,才红脸低头道:“刚才我看见有人在屋子外!那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道长…我怕…她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许知文冷了脸,沉声问道:“可有看见她长什么样?” 小莹摇头:“天太黑,没看清楚,但是,她衣服好像是白的…被月亮照反光了。 ” 许知文眉头一动,咬牙道:“好啊,不久前还提起这个骗子,现在自己送上门了,果然不怀好心。” “既然如此…别怪许府不留情面。” 她立马转身套了衣服。 “怎么了?”秦鹭在一旁问道。 许知文严肃道:“被她发现了,在她没惹是生非之前,决计不能让她离府!” “什么…?!”秦鹭差点晕过去,强撑道:“那你现在要去干什么?” “我去拦住她,要是可以的话,现在就找人去府衙,带批人马来抓。” 秦鹭点头,她看向小莹,刚想开口叫她去,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要自己出面才能表现出紧迫性,况且天还没亮,要是府衙不让小莹进去,耽误了时机就麻烦了。 “我去吧。” “知文,你尽量不要和她们两个起冲突,杀人灭口是下下策。” “还有…别把事情搞大了,我不想让茜儿知道…” 许知文嗯了声,她穿戴好衣服,拿起放在桌上的拂尘就走了出去。 秦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止不住地忧虑,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第二十八章 “林木榕,快起床。” 单小雨拍了拍床上睡死了的林木榕。 “唔…?” 林木榕眼眯成了条缝,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她,后又裹紧了被子,哀怨道:“什么事啊…” “我们得走了,马上离开庄子。” “啊?这大半夜的走啥啊…” 单小雨叹口气,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从被子里扒了出来。 林木榕像个瘫痪在床的,半边身子被单小雨拉了起来,另外半边软弱无骨,泥一样滩在床上。 “困…” 林木榕穿着一件白色睡衣,白日里扎起的头发如今披散在脑后,露出几分女孩子家的可爱来。 她闭着眼,十分不满单小雨打断她的美梦,但又没力气反抗她,只能嘟着嘴巴,喉咙里发出唔唔声,与单小雨反方向发力,就是不听她的话。 “林、木、榕!” “猪都没你能睡。” 单小雨拉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把自己累得大汗淋漓。 林木榕超她伸出一只脚丫子,在她眼前挥舞了几下,后翻身抱住了被子继续睡觉。 “好你个…”单小雨要死了后牙槽,愤愤道:“你就睡这吧!” “亏我好心来叫你走,等到抓人的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哼!” 单小雨看着这人半张着嘴睡得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样子,更加生气,提起裙摆就是一个流畅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出了门。 “可恶的林木榕,万恶的林木榕。” 单小雨气鼓鼓朝门口做了个鬼脸。 没等她想到对策,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 “姑娘,半夜还在照顾你的姐姐吗?” “?!” 单小雨心猛一跳,仿佛被抓包了似的,她立马定了神,回头时已经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来人正是许知文,她还穿着道袍,右手持一把拂尘搭在手臂上。黑夜让她脸上的表情不甚清晰,但语气里的冰冷暴露出此人的心情有多遭。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单小雨拉了下衣襟,虚声解释道:“姐姐她夜半容易踢被子,我怕她着凉。” 许知文从下至上重新打量了她一眼,关切道:“那姑娘可要穿多些,夜里确实凉,别为了照顾姐姐,把自己搭进去了。” 单小雨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只扯了一个礼貌的笑脸。 “道长,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今日多饮了茶水,夜半无眠,来散散心。”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微弱的黄色光线在她脸上跃动。 许知文看了眼对面的位置,示意单小雨坐过去。 单小雨再不情愿,如今也只能把戏演完了。 “还未请教姑娘的名字?” “道长客气,我叫单小雨。” 许知文了然,念叨了几下她的名字,复开口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单小雨与她对视,许知文的眼中满是打探与猜忌,这种眼神她见多了。 “道长是高人,我一小辈怎敢直呼道长的大名。不过…道长可以告诉我法号,我也好称呼道长。” “守玄。”许知文回答:“法号守玄,别人一般叫我守玄道长。” “玄化不吾常,吾姑守玄德。”单小雨念叨道:“那我便也唤一声守玄道长了。” 这句诗点了许知文,她眼中情感变了一瞬,声音高了一个调:“你居然知道这句诗?” “不瞒单姑娘,这么长时间来,除了我的授业恩师,你是第二个知道这法号由来的。” 石桌上的油灯照亮范围有限,还好今日月亮给外亮,许知文才能通过微表情判断对方是否在诓骗自己。 这女人自打见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一副温柔但又疏远的笑容,结合刚才她念的诗,这女人应该是受过教育的,不像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娃。 “单姑娘先前告诉我是因为姐姐发病,走投无路才来到了这。可据我所知,秦夫人前些日子留了一位大夫在庄子里,据说是医圣的弟子,难道就是来帮你姐姐医治的吗?” 许知文道出重点,她斜坐在椅子上,看单小雨怎么圆谎。 单小雨眉头一锁,思考了一瞬,才道:“不敢当,姐姐的病天生就无法医治,只不过是突然发作才被秦夫人收留,专门找人医治什么的…我们受不起。” “哦?那这弟子是何人,难道已经睡下了?” 单小雨听这语气便知她是在故意刁难自己,自己撞破了她们的私事,才来质问自己的吗? “道长…”实在编不下去了,单小雨破釜沉舟,直言道:“我们自知许府富贵,不是我们这等小民可以染指的地方,但姐姐的病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家中家徒四壁,连每日的三顿饭都很难供给上,眼看着姐姐身体一天天坏下去,我实在不忍心。这才想着…想着来借许府的光,不是故意打扰许府清静的!” “偏巧自己会一点医术,才冒充了这医圣的弟子。又看许家小姐积郁成疾,想着报答秦夫人,才继续留在了这…” 许知文仔细听着她的话,注视她,实在找不到一点破绽。 莫非她说的都是真的…? 秦鹭之前说过茜儿的身体确实有了些好转,看来这姐妹俩不过是因为许府富贵,走投无路,才来的这。 单小雨偷偷松了口气,虽然大部分都是实话,但组织起来还是一个大谎。好在自己没有暴露武功,刚才那句诗让她以为自己读过书,会点医术也没那么突兀了。 “原来是这样,姑娘既然困难,直说便是,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道长说的是…”单小雨应下她的话,随即立马回道:“秦夫人乐善好施,我们住在这时不光没一句怨言,还愿意把好东西给我们留,确实是个好人。道长今日来这做法,想必也和秦夫人见过了,您觉得怎样?” 话题突然切到秦鹭,许知文警觉地握住了拂尘柄。 “自然是好女子。” 单小雨继续道:“秦夫人一人管理许府,确实厉害。刚来这时我还闹了一个笑话,以为前家主还在,现在想想确实不好,先入为主认为这里需要许家人才能管理下去,秦夫人虽然是嫁来的,但其气魄与眼界让人叹服。” “可…我为小姐治病时,她同我说过秦夫人这些年忧虑过多,身体不似以前健康,加上小姐又疾病缠身,我想着,若是有人能来搭把手,最好不过了。” “但前家主离去后,许府上下,还有谁能来帮她呢,唉…” “据传闻许家还有一号人物,是前家主的妹妹,姑娘觉得,她可以吗?”许知文问道。 单小雨作势一惊,说道:“传闻?若这是真的,那她为何不回来?” 许知文沉默,她苍白解释道:“也许…是有什么苦衷吧…” 想当年亲手将哥哥从五米高的台子上推下,导致他撞到后脑终身残废,连话都说不出来,变成一个只能吃流食的废物。等到他恢复意识时,自己去看过他,那双怨恨的眼睛,仿佛会飞出一把把刀来刺向自己。 家人虽没亲眼目睹,但时间一长,诸多线索汇聚起来,他们猜到了自己是罪魁祸首。 即使全家人都知道许杰没有生育能力,是个品行不端的无耻之徒,可他终究是许家的长子,就算自己是许家唯一健康的乾元,也不能改变陷害大哥、淫戏嫂子的事实。 许知文强留到秦鹭安全产女,才踏出了许府,从此不以许知文的身份踏入许府一步。 秦鹭…这么多年,实在是抱歉… 单小雨看着许知文越来越苦的脸色,她好心提醒道:“夫人如今还在操心小姐的嫁娶问题,为何不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呢?小姐还年轻,未来可期,现在就谈婚论嫁…太早了些。” “结婚?”许知文错愕道:“谁?谁要娶茜儿?” 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事?! 单小雨看着她激动地拍案而起,呆楞道:“道…道长…” 这就自己暴露了?我没想揭穿你的身份呀… 反应过来的许知文脸色由红转白,她看单小雨只是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没问刚才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反应,仿佛一切都早有预料的样子。 “你…” “单姑娘,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单单是一个道士?” 单小雨站起身,与她站对面。 “是。” “自打见到道长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道长就是许知文。” “为什么?难道我脸上写了字?”许知文忽得一笑,真真小看了这女人,她移步上前,两人距离不过半米。 “感觉,我感觉道长像,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印证了我的观点。” 许知文长哦了声。 “既然如此,单姑娘可否说清楚刚才那事?” 许知文还没来得及看过许茜,在她眼中,许茜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就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我也不清楚,这种私事还是您问夫人比较妥当。” “小姐她不想嫁人,如果可以,我想您去劝劝夫人,即使对方条件优越,也不能草草把女儿嫁过去。” “自然。”许知文想也没想,回应道。 诶?不对啊,自己不是要来戳穿她的谎然后等人来把她捉去的吗?怎么聊到茜儿的婚嫁问题上了? 而且…她不是见到了自己与秦鹭恩爱嘛…一点反应也没有? 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许知文拧眉沉声道:“单姑娘…你同我说了这么多,我都要忘记你骗我们的事情了。” “虽然你话里话外都在夸秦鹭好,但我知晓,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她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刚才你是从留芳院跑回来的吧?也不用解释了,撒谎太多容易埋下祸根,我与你说实话,我过来是为了看住你们,等到府衙的人来,接着解释也不迟。” “原来如此…”单小雨无奈道:“那道长难道不怕我当众戳穿了你们?” 许知文表情一暗,低下头,无所谓地看向单小雨:“你可以试试…” “你猜他们是相信你一个来路不明、满嘴谎话的外来者,还是相信许府上下几十口人的证词?” “威胁我?”单小雨反盯着她。 “谈不上…若姑娘心里没鬼,我也不会为难你。” “呵。” “我不巧撞见了你与夫人有私,之前向你借了只鸡,因为这只鸡,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但道长若是执意想把我们俩人送入官府,就别怪我们出手反抗了!” … 话音刚落,许知文右侧的房门忽然被一道强力撞开,这结实的门框居然挨了这一下的撞击就出现了裂痕。 嗖嗖! 两支利箭从中飞出,直逼许知文而来! 许知文大惊,她以拂尘作武器,左右扫过,那白马尾硬得和钢丝一般,居然把这两支利箭打偏在了一旁。 许知文转了圈手里的拂尘,以迎战的姿势面向屋内。 “呀,又没中…”林木榕甩了甩手里的弓,全然没有刚才赖床的窘态。 她大步流星,许知文警惕地向后退去。 林木榕跑到单小雨旁边,被她贴耳说道:“我不能暴露武功,必要时会在暗处助你。” “可算了吧,一个道士我还打不过?” 她将单小雨往后挡了挡,朝许知文喊道:“喂!刚才她骗你的,什么生病的姐姐,没有这一号人。” “你想送我们见官府,没这么简单!” 她扬起双拳,飞步扑去。 “吃我一拳!” 她朝许知文面门挥出强劲的一拳,许知文不为所动,将拂尘杆打在她拳上,脸偏至一旁。 拳法狠劲,挥出的罡风把院落里的树枝都打落了好几支。 林木榕右拳还没放下,立马伸出左拳朝她腹部挥去! 许知文伸手防御,一掌抵住了拳的攻击。 林木榕见这人硬接下自己两拳都不动如山,心窝里生出了股火,加快了拳的速度。 短短几秒,林木榕朝她挥出了五十余次的攻击,一一被她化解。 气的她骂道:“好身法,但是光躲不攻,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哼,我为何要看得起你?你是什么货色?”许知文转了半圈,脚下变换步伐,在林木榕又一记直拳来临时,她一下用白马尾扫过林木榕的手臂,没等刮肉般的疼痛过去,她紧跟而来一记前顶,将拂尘尾狠刺向林木榕胸口! “额!”林木榕及时防御,没受伤,却被这股力道弹开了几米远。 许知文刚想嘲笑她一番,但隐隐感觉周边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声音。 林木榕重振周身内力,看向她的手,笑道:“道长,你的拂尘,一定很贵吧?” 许知文抬手一看,这檀木拂尘中间居然有了一道大裂痕,发出噶擦噶擦的声响。 在林木榕不屑的视线中,这拂尘自己断成了两截,凄惨地落在了地上。 “什么时候…”许知文不解。她望向林木榕,后者指了指她背上的弓。 “刚才那个转身,你倒是灵活,全然没注意拂尘被我的弓弦绞了一圈,说起来,这拂尘坏了,还得怪你自己疏忽大意。” “什么弓弦能绞断檀木?我从未听闻过!”许知文气道。 这拂尘陪伴她多年,造价昂贵,特意选了檀木,就是看其坚硬无比,怎么就这么坏了?! 林木榕笑得更大声了:“你没听过就当不存在吗?我告诉你,这世上的弓我都用了个遍,少说也有千百种,好的弓,不光能削了你的拂尘,也能削了你的脑袋!” “如今碍于条件,我只有一把木弓,但对付你,绰绰有余。” 十足十的挑衅,许知文耐心被磨尽,这个女人今夜必将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扔掉拂尘,两手在半空划了一个大圆,双脚前后分开,跨立于地面。她运气于丹田,周身衣物被自下而上的气流吹起,气势汹汹。 “你偏要寻死,我便成全你。许府处理你这种人,不需要多少力气!” “受死!” 第二十九章 许知文十指微曲,指掌伸直,腕部压伏,周身气流旋转而起,院中落叶皆由这股劲风带动,飞旋在半空中。 “掌法?”林木榕思考着。天下掌法无非六种,其中最着名的当属碧水湾断浪掌、龙虎门隔山掌和霹雳殿断魂掌三大神功。 除此以外都是由三大神功演变出来的掌法派别,攻击力大幅削弱,不值得称道。 碧水湾的断浪掌霸道强势,掌形呈张开状,五指直立并拢,隔山掌与断魂掌皆是四指直立,拇指抵在食指指根处,如今观这许知文的架势,可以排除是这三种掌法。 林木榕心里偷笑,还好不是这三种神功,不然光靠拳头,可打不赢。 掌法多以近身攻击为主,除非内力极强,才能使出隔山打牛的掌功。林木榕初次与她交手时便发觉此人身法灵活敏捷,自己拉开几步身位她下一秒就能贴上来,像是死死黏在她身上,想要拉长战线怕是难以做到。 “管你什么功,直接放马过来吧!” 林木榕向前突刺,横扫向许知文。 眼看着她的拳头还差一寸就打在她脸上,许知文恰在此时用手肘顶住了林木榕的的胳膊,前脚叉入空隙中,反勾住她的左腿。 林木榕无法闪避,左胸处露出大片破绽,许知文捉住空档,一掌打在了她的肩胛骨处! “呃!” 剧烈的疼痛从神经传入大脑,林木榕吃痛强行抽身,许知文并不追击,调整回了刚才的姿势。 被她伤到的地方慢慢变得酥麻,林木榕不用看就知道那里肯定被打出了五个手指印,瘀血堆积,变得青紫骇人。 “你刚才有机会杀了我,你的手再偏一点我的心脏就能被你打碎,为何改变主意,你不是扬言要杀了我吗?”林木榕问道。 “不需要,一下就解决了你,未免太无趣了些。”许知文冷笑道:“如今的左臂一定是麻木无力,抬不起来了吧?” “我的鹤爪功虽不及外头那些神功,但我在道观每日太阳初升时就会练习此功,几十年下来从未间断。俗话说熟能生巧,你这种横冲直撞的蠢货,想要对付你,简直易如反掌。” “刚才那一下可伤得不轻,你若是想保命,我可以开恩放你们一马,只要你当场认输。” “做梦…”林木榕拧了圈受伤的胳膊,确实如她所说麻木无力,连根手指都很难抬起来,手臂像软泥一样失去了感觉。她不慌不忙,并起两指在手臂上连点几下,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刚才还软趴趴的手臂居然一下就能回到初始状态,林木榕紧握拳心,一条条筋络遍布在她手臂肌肉上。 “怎么可能?” “中了我一掌,你这手臂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抬起来?!” 林木榕晃动两下,炫耀道:“你姑奶奶我可是懂点筋脉学识的,刚才那一下不过是被你打到了麻筋,自己点几下穴位就能解决。” 单小雨藏在柱子后面,默默观察两人决斗。 “什么打到了麻筋,惯会逞强。” 许知文的掌法确实强劲,林木榕点的穴位是将血气输送从原先几道筋脉并为一处大脉,这样做不光能重振力气,还比之前更加强大。 可是短时间内暴涨力量,带来的伤害也会加倍。单小雨表情凝重,她手指轻点,数着时间。 “半柱香,如若不能解决她,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一定要出手。” 果然如单小雨所想,林木榕再次攻去时力量比之前大了五倍有余,许知文再无法像之前一样接下她的一拳,而是侧身闪躲,寻找攻击机会。 “躲什么!继续打啊!” 林木榕上拳未落,紧接着一记下勾拳袭来,许知文伸手抵抗,却被一股强大的气力打至离地三米高,整个人仰飞到了半空。 许知文翻身半周,直立落地,脚步虚晃。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强了这么多? 眼前的林木榕已经杀红了眼,两拳摆在腰际,站得笔直。周身散发澎湃能量,气势汹汹。 许知文被她刚才一击打散了气,如今很难再聚。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等她先打来,自己冲了过去。 “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 两人缠斗百余回合,互不退让,打得枝叶横飞,鸟兽离林,整个庄子仿佛都要被她们翻个底朝天。 … 远山外,旭日初升,红透了的太阳从东方冒出了个小脑袋,也在看这两人斗个你死我活。 明明清晨时分温度最低,但林木榕只觉得浑身如火烧一般难受,胸口烦闷,呼吸不畅,眼前许知文的样子越来越模糊。 她侧目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红得像是被烫了开水,拳头更是肿胀。 支撑不了多久了… 林木榕咬牙硬接下许知文的下一掌,顿时失去了重心,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呃!” 林木榕已到极限,许知文也已尽力,这番打斗两人皆是伤痕累累,满头大汗。 “呵…到底,还是我赢了…”许知文气息虚浮,面色惨白,她艰难举起右手,准备给这人最后一击。 “当初放你一马,你不乐意,如今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吗?” 林木榕擦去嘴角鲜血,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面前女人,声音从她喉咙中挤出:“遗言…?” “我活一天就是一天,从没想过什么遗言。不像你,做多了亏心事,死到临头还想找补点什么。” “你要是有,尽管说,我保传达给你的相好~” “找死…”许知文抬手聚气,将最后一丝气力汇聚于手心中。 她怒吼一声,掌心冲向林木榕的脸旁。 周围寂静无声,连风都顿住了脚步,林木榕气血凝滞,五感弥散,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能看着许知文恼羞成怒,一掌向自己打来。 “要死了吗…?” 掌心离自己脸只剩下几寸的距离,要是打下去,真要脑袋开花了吧… 好恶心的死法,不想这样死… 不想死… 在场两人都知胜败已分,几秒后这场对决就见迎来结果,一切都将在此刻结束。 许知文已经激动地想哭泣,嘴角慢慢扬起,却在掌心快要触到她的面门时,被一闪而过的东西打断了前进! 嘣! 许知文掌心聚集的气流炸弹般在两人间爆裂开来,她被弹飞数米远,后背一下撞到了柱子上,当场软了身子。 “怎么回事…”她抬起右手,只见手背乌黑青紫,像是被一锤子打过,筋骨具断,别说是操控,连动一下都都无法做到。 刚才打她手的东西,根本看不清,哪来的?谁在出手?这里究竟还有哪位高人在观火?! 许知文气急攻心,让她难受得捂着胸口急喘气。 一个女人慢慢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飘然的白衣,墨黑的发丝,以及那张神色淡然的脸。 答案浮现… “是你…原来是你…” “你才是..咳咳、咳咳咳…!” 单小雨站在她面前,就如刚才她站在林木榕面前。 “许知文,我功过是非看得明白。我俩受过秦夫人的恩,你又是她重要的人,我不会杀你,但你要亲口告诉她,告诉她我们不是坏人,一切都是误会,让她将官府人撤走,之后我们会自行离开,绝不回来。”单小雨道。 “呵…”许知文小声道:“凭什么?” “你的那个同伴也快不行了吧,强行突破身体极限,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只会变成一个废物。”她抬起右手,冷道:”你又废我一只手,我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为何不杀了我,一了百了?” “趁着她们还没到,你还有离开的时间。” 单小雨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林木榕,抛开被打出的青紫,她的皮肤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颜色,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恢复意识了。 多亏她上次口服了自己的药,筋脉才得以保住。 那药确实如传闻中一般神奇,笨蛋还拿来涂屁股,唉…要是让她知道这药是千金不换的苗疆秘药蛾眉圣女散,不得后悔死。 单小雨低头看向许知文,幽幽道:“她叫林木榕,记住这个名字,今日你会废一只手,都是因为她。” “而我留你一条命,你也要记住,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而是因为你的女儿许茜。” “也许你觉得莫名其妙,我只告诉你,许茜与我已经是很好的朋友,我做不到亲手杀害她的亲生母亲,也做不到让她的母亲与娘亲从此天人两隔。” “如果你还存在一点理智,就按我说的做,我单小雨不会食言。” 许知文心绪复杂,如今自己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鱼肉,根本不可能反抗。 况且…她说的有道理,她必须留着一条命,秦鹭、许茜都还需要自己。 她们还在等我, 我不能死! “我…”许知文眼尾颤动,“同意”几近脱口而出。 恰在这时,院子大门被猛力踹开,大批衙役泉涌入狭小的廊道,脚步声震得地上尘土飞扬。 单小雨暗道不妙,立马跑回了林木榕旁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鄞都执沧澜山衙区统领唐子络,特来抓捕夜雨眠归案,勿动、勿言、勿看,拦路者格杀勿论!” 一道苍劲女声响起,只见衙役立马从外至里分成两拨,女人身着深紫官服,手持白卷,腰挎玉带,脚踩黑靴,一步一步飒沓如流星,从中间穿来。 女人头戴乌纱官帽,不怒自威,眼中精光闪烁。 她环视了下四周,叹息着摇摇头。 一路走至单小雨眼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单小雨俯身拜了一拜,全然不似进来时的盛气凌人。 “您就是江湖第一夜雨眠吧,幸会!” 她十分热情地握住单小雨的手摇了摇,脸上笑得格外开心。 “你…认识我?”单小雨十分奇怪她的举动,明明是来抓自己的,怎么搞得像见了偶像一样? 唐子络看出她的不解,解释道:“夜女侠,现如今,但凡在江湖上混过的,谁人不知夜女侠您的名号?” “鄙人不才,对江湖事格外感兴趣,因此对夜女侠您也是瞻仰已久,如今得以见面,实在是激动不已!” “可你不是来抓我的吗?”单小雨笑道。 “诶~”唐子络摇摇手,“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本人一向公私分明!” “要不是秦夫人彻夜击鼓,通过她口述您的样貌,我才得以用画像比对,找到您。” 说到秦鹭,她在唐子络身后进了院子,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院子里的狼藉和坐倒在柱子底下的许知文。 “知文!” 她顾不得其它,飞奔向许知文。 许知文意识昏沉,她藏于柱子投下的阴影中,晨曦残忍地从她身边绕过,隔岸是新的一日,这边却还困在寒冷的昨夜。 阴影下的肌肤愈加惨白,嘴角的点点血迹如一朵红梅坠在苍茫大雪间。汗水打湿了她的发丝,黏贴缠绕在她的脸颊。富贵华丽的道袍沾了凡尘,无力地垂在地上。 熟悉的声音传来,许知文眼眸中闪出星光,她想抬头看去,却下意识害怕得往后缩了缩,不光没看秦鹭,反而将脑袋往深处埋了埋。 “别…” 这么狼狈,怎么见你。 “知文!知文你怎么了,知文…”秦鹭心疼得声音都在颤抖,她小心如捧起瓷器一般捧住了许知文的脸,皮肤的冰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秦鹭,她伤得很重。 “知文…你…” 许知文的双眼布满红血丝,那双永远对自己展示爱意的眸子已经被灰暗笼罩,不光如此,那种害怕与小心,让秦鹭心如刀割。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秦鹭连声道歉,泪水滚滚而落,许知文触动不已,想开口安慰,撕裂般的疼痛与铁腥味又把她嗓子拉回了原处。 无能无力的挫败感千斤顶般压在心窝上。 过去走了太多顺路,只要自己愿意,什么事情不能办到?什么东西不能得到? 名誉、财富、地位、功力、爱情…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在自己家,被一个外来人打至重伤,狼狈不堪地倒在这里,丑态毕露。 她只能干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默默躺在馨香怀抱中。 秦鹭帮她擦拭头上的汗水,不时将唇瓣贴上她的额头,像安慰小时候的许茜一般安慰她的爱人。 “很累了吧…接下来,我帮你。” 什么人伤了她如今一目了然,从她得知单小雨可能是失踪已久的夜雨眠后,陡然生出强烈的不安。 许知文一个人,怎么可能拦得住她们! 可惜,马再快,也来不及赶到她身边,阻止坏结果的发生。 她怒狠狠瞪向被衙役围住的单小雨,与唐子络谈笑风生的样子简直可恶至极! “骗子…”她咬牙道。当初就不该放她们进来,没有她们,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骗子! 许知文感应到她的情绪波动,勉强伸出左手,压在她的手腕上。 “…别…和她作对。” “求你…” 我保护不了你了… 求?秦鹭错愕,许知文第一次为了别人这般低三下四过。 “我没你那么大的胸怀,我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必要她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秦鹭…咳咳咳!”许知文情绪激动,喊道:“我不想你冒这个险!” “我也讨厌她们两个,我也想将她们扫地出门,但没办法….我打不过她…我们等一等,等衙门怎么处置,好不好?” “算我这辈子求你的最后一件事,别把自己搭上去…” 她如被瓢泼大雨击打过的残花般靠在秦鹭怀中,竭力发出的声音依旧嘶哑,外人听不见,传入秦鹭耳中却震耳欲聋。 秦鹭将她抱紧了几分,独自流下酸涩的泪水。 第三十章 五十名衙役持刀呈环形包围了单小雨与躺在地上的林木榕,唐子络身处正中,对单小雨道:“夜女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单小雨负手而立,直面苍穹,傲气十足:“凭你们也想拦住我?” “唐大人,你既然听过我的名号,也该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武力威胁。无论今日你带多少人,我都能把你打退出去!” “狂妄!”一个衙役出声骂道:“陛下多次派人寻你,你视而不见,如今又惹出这般风波,还敢如此口出狂言?!” 单小雨凝视他,一字一顿道:“用实力说话。” “切,谁怕你!” 他独自拔出长刀,怒吼着冲了上去。 单小雨站在原地,直勾勾看着他朝自己冲过来,并无动作。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脚步路线与挥砍方向在这几步间早就被单小雨看破,只看他像只发了疯的野牛一般冲过来,单小雨抬起左手,在胸前做掌状推出。 嘭! “受….啊!” 这个衙役还没近身就被她打出的气墙撞到了五米开外,手中长刀掉落,笔直插在了唐子络面前,银灰色的刀身反射出女人意味不明的脸色。 被打飞的衙役连滚带爬好不狼狈,其他人等见此情形,纷纷拔刀迎战。 “唐大人,我们人多,就不信不能抓了她!” “是啊大人,只要你一声令下,属下们定为你拿下她!” 此言一出衙役们连声附和,气势十足。唐子络不急着下命令,继续规劝单小雨:“夜女侠,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为难你和你的朋友。这么多人动起手来,场面可不好看啊。” 单小雨回道:“先前也有人想来抓我回去,后来他死的很惨。我看唐大人的手下都是忠心之辈,就这么在我身上丧命,唐大人你会后悔的吧?” “后悔?”唐子络嘲道:“为公而战,死亦何悔?” “夜女侠,因为我敬重你,所以劝你归降。刚才已经说了两次,凡事事不过三,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走不走?” “走是要走的,但绝不是和你去京都见女帝!”单小雨呵道。 “好!”唐子络摇袖振声道:“诸位听令,拿下她!” “得令!” 几十名男男女女齐刷刷持刀冲向单小雨。声如霹雳,碾碎尘垢,似金戈铁马纵情疆场之上。 长刀遮日,寒锋凛冽。 单小雨猛踏一步,踩得大地轰隆隆震天响。她飞身而去,双手各擒一人领口,抓着两个人当肉盾护在两侧,左右两边衙役无法攻击,她踏步飞到半空,对着中间持刀而来的人就是一记狠厉飞踢! 被她踢到正胸口的衙役猛喷出胃液,这个人蜷缩着撞到后面的人,三四人齐刷刷倒在地上。 单小雨力大无穷,手抓两个成年人还能灵活游走,她绕在人群中,有人持刀砍来她便用他们的同伴做盾牌,若是那人收刀后退,她便紧跟着一脚将他踢飞数米外,也有来不及收刀刀的,一刀刀砍在被抓来做肉盾的两个倒霉蛋身上,纵使他们有护甲在身,也无济于事。 单小雨攻击速度极快,反应力更是惊人地迅速。不到半刻就让三四十名衙役横躺在地,痛苦呜咽。 “这…”剩下的人慌了手脚,向后退避,不敢再直冲上去。 “大人,情况不妙啊。”一个衙役在唐子络耳边道。 唐子络观察良久,叹息摇头:“我早知道会这样…” “连复竹都丧命在她手里,凭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抓得了她。” “啊?!那该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她,要是放跑了,陛下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唐子络眉头紧皱,冷声道:“尽力就好,哪怕我们都死在这里,也算为陛下贡献了自己一份力。” “若是陛下怪罪…我来担着!” 衙役听完格外感动,联合剩下几十人最后合围住了单小雨,各个视死如归,有英勇就义的觉悟。 单小雨放下手中的两人,面对剩下的衙役,波澜不惊。 “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我便不手下留情了。” “唐子络,今日他们都是因你而死,你可得一辈子记着。” “哼,不必。要是女侠有空,连我也一起送上黄泉好了,反正我不会武功,解决起来更加轻松。”唐子络无畏道。 “满足你…”单小雨随手抓住空中飞下的十余片树叶,将它们整齐地夹在指间缝隙中,两手交叉握于胸口,做准备的架势。 衙役们暗自吞咽口水,拿刀的手在她诡异强大的威压下颤抖不已。 唐子络独自喃喃:“能死在夜雨眠手下,也不算很丢脸…” 看准时机,单小雨一瞬之间抛出手中的树叶,这些脆弱的叶子在空中居然直挺挺劈开了其它阻碍物,叶片周身的牙状凸起处汇聚出一道锯齿型气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四散飞向衙役! 唐子络亲眼看见这叶子朝自己射来,根本来不及躲闪,脖子下一秒就要被打穿。 “慢着!” 就在单小雨打出树叶之时,天空中飞下五名蓝衣男女,为首的白发老头见情况不对,掏出袖中银针,用力朝下射出! 叮叮叮 单小雨射出的叶片被他的针打偏了角度,在唐子络眼尾划出一道血口,死死嵌在了她脑后的白墙上。 唐子络惊魂未定,她环顾四周,带来手下只剩下两三个好端端站着,其余人等皆倒伏在地上,伤亡惨重。 她怔怔地看着飞下来的人,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雪华宫长老徐长风和掌门人段清和,还有几个跟随而来的弟子。 寒光闪烁,玉龙出山。段清和持携仙剑护胸而立,面朝唐子络,挡在单小雨面前。 她怒道:“沧澜山地盘已归属雪华宫管辖,未经雪华宫允许官府不得私自出动!唐子络,你为官多年,这片地方有什么规矩,你难道不知道吗?!” 单小雨看着熟悉的背影,神色微愣。 段清和…出现得可真是及时… 一旁的徐长风注意到了她,视线绕了几圈,回给单小雨一个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 唐子络抱拳说道:“本官并非有意与雪华宫作对,只是因为夜雨眠出现在此,本官不得不出手将她捉拿归案,以完成皇命!” 徐长风抱臂笑道:“你想抓她到女帝那,也该问问女帝需不需要你这号小人物献殷情。” “徐长老..这是何意?”唐子络眉宇间藏着怒火,回问道。 “一日前京都玄武门大开,从中跑出三千黑甲军,披甲持矛,旌旗招展,为首的女人鬼面盖脸,横刀傍身,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唐子络一听,震惊道:“罗刹…陛下出动了禁卫军!” 禁卫军是陛下亲率的部队,本意在皇宫中护女帝安全,但更多时候是为女帝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禁卫军只寥寥几千人,却能让六部都闻风丧胆。这些精英中的精英,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如恶鬼般降临在哪哪便血流成河,恐怖至极。 “禁卫军为谁而来,在场诸位,都能猜到吧?”徐长风故意看向单小雨,后者偏过头,神色不喜。 罗刹… 原来墨儿就是李玥仪手下的四大高手之一罗刹,能统领禁卫军,李玥仪似乎很相信她。 唐子络听了这个消息如临大敌,她艰难道:“若是禁卫军查起来,我与夜雨眠有过交锋,打草惊蛇,他们定会要了我的脑袋…” “不…是我全家的脑袋!” 她慌了神,走到段清和跟前,急道:“求掌门,事到如今可有方法挽回这一切?” “我马上带人走,就当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什么都没发生…” 唐子络服软得如此快着实让单小雨诧异,之前死都无所谓,现在怎么怕成这样? 段清和按住她颤抖的手,说道:“莫慌,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可以替你瞒着,保证禁卫军不会知道你见过夜雨眠。” 唐子络不吭声,得了她的肯定却高兴不起来,她知道雪华宫现在不做免费的买卖,这么大的忙,自己要用什么去回报… “多谢…”她声音细若蚊吟。 “走吧。”她带着剩下几个人灰头土脸地朝门口走去。 段清和转向单小雨,在她身上摸了一番,检查她是否受伤。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单小雨问道。 “我…”段清和刚想开口,就被徐长风抢了话:“我们来这是有要事找秦夫人相谈,你怎会出现在许府?” “…”单小雨不想同他解释,看来段清和也没告诉他实情。 “秦夫人呢?她在哪?”徐长风环顾四周,在角落找到了依偎着的两个人。 秦鹭在旁边看完了全程,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 原先是找唐子络来主持公道的,如今知道她是夜雨眠,自己这点事情在她眼中也不重要了… 徐长风跑去了秦鹭那,段清和终于有机会与单小雨交谈。 “没事吧?”她关切道,握住了单小雨的双手,放于她的掌心揉捏。 之前分别的不快仿佛已经被她忘记,如今再见她,单小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事。” “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们为何会来这里?” 段清和回道:“他说要带我来一个地方,却不告诉我在哪。直到我发现路越来越熟悉,才明白他带我来许府,只是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在这?” “不知道,我们刚想敲门,就听见了打斗的声音。唐子络与雪华宫交往颇深,她死了很多事情都不好做,所以师父才出手阻止了你。” “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单小雨嗤笑道:“你不怕我与徐长风打起来?” 段清和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浅笑着回应道:“ 你与他打干什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若是讨厌他,你不出手,他也会死的。” “哈,你可真不给你师父留情面。”单小雨被她犀利的吐槽逗乐。 段清和亲昵的视线落在单小雨脸上,分别没多久,自己就克制不住地想她,想亲亲她,抱抱她,想嗅她的香气,摸她的脸颊… 以往只听过坤泽对乾元有严重的依赖,没对方就不能活,万万没想到她也会体会到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 单小雨看这人一脸的严肃,实际双手暗戳戳在吃自己豆腐,无语地眼睛都快翻到天上了。 “我说段掌门,这周围是没别人了,可林木榕还躺在地上呢,好歹注意一下呗?” “林木榕?”段清和一愣,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躺着的林木榕,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枕着胳膊躺在地上,朝她挥了挥手,贱兮兮道:“段掌门~克制,克制!” 被抓包的羞耻感让她连退几步,脸上泛出红晕。 “你怎么在这?!” 单小雨蹲下身子扶起林木榕,关切道:“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 林木榕捂着发疼的脑袋勉强直起身,虚弱道:“不好~” “浑身都疼,那家伙下手可真狠,我的肩膀一定被她打青了,痛死我了…” 单小雨按了下那里:“这处?” “嘶….哎哟哎哟!疼~” 林木榕表情好像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纸,趴在单小雨肩头“小鸟”依人。 “小雨啊…你可得照顾我,我又为了你受伤了。” 单小雨比她矮,却抱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场面有些滑稽。 “行行行,我再给你找只鸡补补身子行吗?” 林木榕疯狂摇头:“不要!” “这次想吃鸽子。” “我哪给你捉鸽子?”单小雨疑惑道。 林木榕阴窃窃笑了两声,从单小雨的肩窝处看向旁边脸色不好的段清和,慢慢道:“雪华宫鸽子多的是,掌门应该不会小气到一只鸽子都不能给我吃吧?” “鸽子?”段清和不爽道:“雪华宫的鸽子都是信鸽,大有用处,岂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哦哟哟哟…你看看,太小气了。”林木榕重新面向单小雨,惨兮兮道:“就是想吃鸽子,别的都不想…” “行不行~行不行~?” 段清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一旁看得牙痒痒。 干嘛靠在雨眠怀里啊?还直勾勾看着她。 换我靠在她怀里还差不多… 哼! 生气! “好啦好啦…”单小雨无奈轻叹。 这边三人在打打闹闹,没注意到围墙边上冒出了半个脑袋,正注视着院子里的某人。 她双目含泪,颤抖着唇瓣,捂着嘴,不可置信道: “恩人…?” 第三十一章 去年的冬日格外寒冷,秋天的尾巴还没来得及撤走,一场鹅毛大雪便降临在了大地上。枝桠脱下了旧装,露出枯槁纤细的身体,还没向外人展示自己岁月勋章,便被白花花的雪堆盖住了身子,远远望过去,像是套了一件大白袄。 可惜这袄子不光御不了寒,还起了反作用,不然让平民百姓见了这么好的袄子,抢着闹着也要带回去,穿是不行的,要放在压箱底,做嫁妆或彩礼,至少要流过三代人的手,才有价值。 等到人去楼空,新人发现这积灰的角落里还有一处贴着大红喜字的箱子时,这白袄子早就化为了水,当初放的是什么,只有百年前的人才知道,他们也许已经投胎到了新的地方,不会为了每年的一点纸钱违背六道轮回的规定来告诉子女这是什么,一切在放进去的那刻就结束了,所有的期许、思念、祝愿,都在一箱子里,等到子女打开时,它们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乃至完全消散在了时间中。 有缘相遇,无分相伴,所谓有缘无分,大抵是天地初开时阴差阳错落下的产物。 婚姻与爱情,更看重缘分,在这个冬日还没到来前,作为官宦人家的千金,也许做梦都想不到命运会给自己找来这么一段缘分。 两马宽的泥路因为积雪的缘故变得格外湿滑,马蹄踩到哪哪就印上一个u型蹄印,车轮更是粗鲁,把软白的积雪直接压没在了浑黑的土地里,好像在一张上好的白纸上流下了两道褐色的线条,既不美观也不实在。这种蓄意破坏的行为惹怒了老天,没过多久,马车就嵌在了泥地里,无论马夫怎么催促马前进,这车轮还是纹丝不动。 “小姐,这天气实在恶劣,马车卡着走不动了,这可怎么办?”穿着粗朴的马夫贴着帘子颤抖道。 外头的风雪呼呼响,一句话的时间他的头顶、肩膀上就落满了雪花,更别说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冻得发红发紫。 许茜握紧了暖炉,妄图靠这小东西维持身体正常的温度。 “周围可有村舍?去找人帮忙。”许茜回道,她呼出的气都凝固成了白雾,可想而知马车外头要冷成什么样。 马夫环顾四周,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不见牛羊,只有一望无际的白雪啊。 “小姐,这地方穷乡僻壤,别说人了,连个活物都看不见。” “刚刚就不该信那老头的话,那个岔路口肯定是往左走才对,唉!都怪我!” 许茜听见他捶胸顿足的声音,出声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外面雪大,你要不先进来,我们慢慢想办法。” “啊?!不行啊小姐,我不能进您马车的。”马夫回绝道。 “我就在外面守着就好了,您有事叫我。” 许府千金小姐的马车岂是外人想进就能进的?更别提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独自坐车出来已经是越界的举动了,要是被夫人知道,害得还不是自己… 许茜的好意马夫并未放在心上,两人之间地位与年龄的差别让他们在同一件事上的想法背道而驰。 许茜见他拒绝得干脆也不好说什么,她微微拉开车帘的一角,顿时外头的冷风就蹿了起来,蛮横霸道,把好不容易聚集的暖意又赶了出去。 “唉…这该怎么办…”许茜本想着只要赶在娘亲之前回去,自己偷偷离家的事情便不会被发现,可谁知天降大雪,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这雪一时半会儿也不像能停的样子… 许茜缩在马车的角落,拉紧了外套,默默等待时间流逝。 寒冷让意识变得昏沉,身体为了造热加倍消耗身体储存的能量,许茜迷迷糊糊中几乎快要睡过去。 “…娘”她无意识地叫着,细微的声音被马车壁无情挡了回来,又回到了许茜耳朵里。 就在她昏沉之时,外头突然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割草的嚓嚓声,一阵一阵的,在安静的雪道中格外明显。 马夫显然比车里的许茜更加敏感,他推了推靠坐在前头的一个中年护卫,小声问道:“喂,什么东西?” 护卫揉揉眼,迷茫道:“什么什么东西?咦,这是什么声音?” 两人齐刷刷望向东北方,之间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过来,动静不小,把周围的雪都吹到了天上。 隔着草丛,两人实在看不清,马夫率先下了车,提议道:“我去前边看看,你守着小姐。” 护卫应了声,他目送马夫远去。 只见马夫走了十几米,拉开草丛,垫着脚望向远处,喃喃道:“怪了,刚刚明明有动静的啊….” 入眼所及哪有什么活物,除了地上有些类似移动的痕迹,便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奇怪了…难道是看错了?” 就在马夫准备离开时,他左后的树干后忽然伸出两只粗胳膊,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将他带向后头。 “唔!!!” 马夫拼命挣扎,两手无助地拍打这粗壮的手臂,还没等他从惊吓中回神,只见一把亮银色的小匕首从他右脑前冒出,马夫瞪大了眼,发出凄厉的一生惨叫。 霎时间,血液四溅,匕首穿透了他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过后,马夫的瞳孔逐渐扩大模糊,挣扎的手也无力垂下。 看见马夫断气,男人不光没抽开刀子,还顺时针拧了半圈,搅肉声刺耳恐怖。 护卫潜意识感觉到情况不妙,立马拔出了佩刀,守在马车门口,对着东北方向喊道:“什么人?!” “这是许府的马车,你不要命了!” 只听得脚步声响起,四周冒出十几名粗膀大汉,他们各个手持大刀,面如金刚。狼皮袄子像是不要钱一样穿得厚实,露出的胳膊上满是诡异恐怖的刺青。 一个扎着小辫子的两米大汉走到护卫面前,粗哑的嗓子像是磨刀的砂石,他狠道:“里面坐的是许府的千金吧?” “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要是遇上坏人可怎么办?不如让哥哥我们送送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茜吓得一抖,紧抓了衣服面色苍白。 糟了…这是遇到强盗了… 护卫看着这么多人,连连往后退步,抖声道:“你…你们…你们这些贼人!要是让许府知道,定要让你们人头落地!” “不许过来!” 大汉晃着刀,大笑着接近:“那就让兄弟们开开眼,看看许府千金是什么妙人,这样就算是死了,也不后悔了哈哈哈哈!” 周围人全都淫荡笑出来。 许茜又急又气,外头的声音一点点放大在自己耳边,好像下一秒这马车就要被他们撕个粉碎,连同自己。 不敢想象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与其生不如死…不如… 她颤抖着拔出头上的发簪,将她抵在自己的手腕处,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恐惧,泪水无助滚落。 娘…我好怕…. 我好怕… 外头的吵嚷声越发激烈,护卫破罐子破摔与他们拼杀在一起。 可一个人怎能比得上十几个人,不过几下,他就被砍了个细碎,那一刀刀的剁骨声与惨叫声让人想起那屠宰牲畜的腥臭地方,强烈的反胃与恶心攻击着许茜的神经,本就不稳的手彻底失去了控制,发钗落在地板上,滚到了座位底下的空隙中。 “不要!不要!” 许茜发了疯一般在地上摸索,再慢一步,自己就要落入那群禽兽的手中,剧烈的恐惧让她越发难受,连呼吸都困难极了,只能倒在地上无助喘气。 “求你….谁来救救我….” 许茜两眼失去了神色,她现在这般,和半只脚跨入地狱没两样。 人在可怜之时,连求死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外头的大汉解决完这个护卫,互相对视一眼,就朝着马车走去。 “大哥,这千金一定是个水灵的妙人啊!” “等大哥享用完,一定记得兄弟们。” “呵,哪能少得了你们。我们狼山帮最讲究的就是义气!哈哈哈哈哈哈!” 为首的大汉搓着手,好像要打开一个装着宝物的匣子。 眼看他的手准备拉开车帘,马车后,一道寒光如闪电般飞出! “啊!”大汉一声惨叫,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正着,只见他胸口直直插了一把白玉剑,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流到地上,将一片的积雪都染成了红色。 “大哥!” 周围人就这么看着自己的领队被一柄剑夺取去了生命,大吼着包围了四周。 “什么人!还不出来!” “敢杀我大哥,让你不得好死!” 他们找了一圈,才猛然发觉有一个女人站在车顶。 女人蓝衣玉冠,玉树临风,靛蓝色的大裘随风起舞,袄子上的金色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白狐尾毛领与雪花融为一体,好似天生就是雪中诞下的神人,她只一勾手,那柄插在大汉胸口的白玉剑便飞回了她手中。 女人立于高处,俯看地上贼人,声音如寒冰破碎,清脆冷寒:“狼山帮,聚居山腰村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雪华宫已经忍你们多时!还不束手就擒!” “雪华宫?!”贼人们惊讶道。 “原来是正道上的人….呵,就凭你,也想杀我们?!” “这女人刚靠偷袭才杀了大哥,正面交锋还不知道什么实力呢,兄弟们,我们上!为大哥报仇!” “为大哥报仇!” 十几人嚎叫声震天响,举着大刀、棒槌就要拆了这马车。 段清和飞身下车,踩着他们的脑袋落在后方,提剑而去。 “不识好歹,就让你们死在这!” 她冲入人群,挥剑一击就砍伤了三人,剩下人也不甘示弱,仗着体型优势包围住了段清和,把她困在方寸之间。 “受死!” 贼人们大叫着劈下大刀,却不等到刀落下,段清和脚下发力,居然一蹦三尺高,硬生生跳出了包围圈。 在贼人们的惊讶声中,只听她大呵一声:“银月剑法第一重,见月!” 她在半空中迅速转了一圈,剑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个完美的满月型,那些最靠近她的人,被闪过的剑尖直接抹了脖子,连血都溅不到女人身上。 “啊?!” 这一击就又杀了三四人,剩下人愣在原地,眼看着同伴的尸身躺在自己脚前。 段清和持剑落地,如山野仙鹤一般,正气逼人。 “可恶!我要你命!”一个拿大斧的凶汉冲出来,一斧子跳劈向段清和。 段清和瞬身躲过,斧子力道之大,在地上劈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段清和冷哼一声,反手持剑,剑身与手臂持平。 她从大汉的手臂下方穿过,同时手腕旋转,剑居然直接贴着大汉的关节连接处划了过去,拿斧子的两头手臂就好像案板上的牛,被庖丁一刀便断了骨肉。 “啊!!!” 大汉血流如注,没多久就摔在地上,挣扎几下没了气息。 “糟了…跑!”剩下人见打不过,迈开步子狼狈地就要跑离这地方。 “跑?哼!”段清和收剑入鞘,拍拍手。 在贼人逃跑的方向前面,又冒出十几名蓝衣男女,他们手起刀落,将这些贼人全都杀了个干净。 刚才还洁白的雪地如今早就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浆肉泥。 “掌门,他们都被剿杀了。” “嗯。”段清和点头回应,她目光转向马车,慢慢走了过去。 许茜根本无法分辨外面的情况,只听见一阵骚乱后就又安静了下来,她缩在角落,发簪已经被她找到,但她已经丧失了自杀的勇气。 车帘一点点被拉开,外头的阳光不似冬日般寒冷,反而温暖如春。 掀开帘子的,不是赤膊大汉,而是一个俊俏秀丽的女乾元,许茜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背对着阳光,将她冻得有些泛红的皮肤点缀上了碎金子,整个人淹没在了光晕里,美好的不像是现实。 “姑娘,你没事吧?” 连声音都像是天外飘过来的仙瑶… 许茜不回答她的话,她一瞬间红了眼睛,豆大的泪珠滑落,呜咽道:“我以为我要死了….” “呜呜…” 她崩溃得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却又怕她看见自己的丑态,捂着脸不让她看。 “没事了姑娘,你别哭。” 段清和见这女子年纪不大,就叫来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同门,让她安慰车里的女子。 “掌门,这好像是许府的马车。”一个搜完了的弟子回复道。 “许府…”段清和叹息一声,说道:“马上派人送她回去,记住要贴身护送,小心狼山帮的余孽卷土重来。” “是。” 许茜被扶出了马车,她的视线还贴在段清和身上,久久不散。 “你叫什么名字…?”她想问出这句话,可不知道是因为哭得太猛还是站得太远,这一句问题没传到对面人耳朵里。 她就像一阵风,来了就去了,没一点留恋。 段清和带着人继续在雪地中前进,扫除狼山帮的势力。 这个半路被她救下的女子,或许在她印象里还没狼山帮的贼人来得清楚。 但这女子却是记了她一辈子,大到穿着打扮,小到表情动作,一点点、一滴滴,刻在自己心上。 “恩人…” 她是自己的恩人, 也是自己的缘分。 对! 她是自己的…缘分… 对… 对….. …… 第三十二章 在山花烂漫时重逢、在月圆佳节中巧遇、在下一个冬日守候…自己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每一天,都精心打扮着,生怕她再见到自己时没留下一个好印象。 等了一天又一天,没等来她,却等来了自己要成亲的消息。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之前所有的幻想在现实面前都化为了灰烬,但自己还是不死心… 万一…万一你会在我成亲那日来见我呢? 万一你早注意到了我,只是苦于一个时机,一个能将我带走的时机。 这是我最后的幻想,荒唐得不可思议的猜测。 放在话本中,这种极致浪漫的场景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会发生。 可惜现实不是话本,幻想终究是幻想,如梦泡影。 当亲眼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来到自己眼前,却与另外一个女子亲密非常时,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许茜心里想再看她一眼,弥补之前的遗憾。她将视线转去一瞬,就被那处场景给烫了回来。 看得越清楚,越发觉得自己可笑。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她小声念叨着,扬起一抹苦涩极了的笑容。 单小雨…不,夜雨眠… 她视为朋友的人,唯一一个愿意因她絮叨的人,唯一一个愿意教她武功的人,没想到会与自己的恩人有联系。 难怪了,她一个坤泽,会这么强大的武功,若非形势所逼,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踏入许府这地方来吧…更不会与我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傻瓜做朋友… 许茜鼻中酸涩,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扎入皮肉中,好似这样的痛苦,才能让她保持清醒的头脑。 她缓慢艰难地移动脚步,朝着她不得不面对的场景前进。 这边单小雨还在为林木榕擦药,两人背对着许茜,没有留神身后的动静。 但段清和站在旁边,原先她的目光集中在单小雨的动作上,听到声音,她第一个偏头去看。 只见一个华服缠身,俏丽稚嫩的女子朝这里走了过来。珠钗金饰在女子沉重缓慢的脚步中发出“叮铃叮铃”有节奏的旋律,让人想到山涧中的一弯小溪流冲刷沿岸鹅卵石的声音。 女子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痛苦极了。段清和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看了看忙活着的两个人,见她们没空搭理自己,只好先一步走到了女子眼前。 许茜见她独自前来,更是忐忑,前进的脚忽然后退了半步,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跑出来了。 现在缩回去…也来不及… “我…”她想开口,又不知说什么好,心跳震得脑袋都嗡嗡响。 “你是?”段清和不咸不淡问道。 许茜心停了半个拍子。 她不记得我…?不对,她本来就不认识我… “我是秦夫人的女儿,许茜。”她解释道。 段清和露出明白的表情,重新看了眼她,似是在观察她的身份对不对。 许茜觉得她好像与自己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遥远,明明脸是这张脸,声音是这个声音,但这目光是那么的陌生、冷淡,简直快要把自己给冻死。 最初的那双闪亮细腻的眸子去哪了? 她不甘心地抬头直视段清和,妄图从中扒出自己心里想要的模样。 段清和被她直白炙热的视线看得一紧,开口道:“既然是许小姐,那便坐会儿吧。” “你娘亲她…”她会回头望了眼秦鹭的方向,见徐长风还和她聊着,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于是她接着道:“她有些事情,你若是想找她,就先等一会儿。” 许小姐… 多么冷漠的称呼。 连第一次见她的单小雨都可以叫自己一声姑娘,难道姑娘两个字只有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唤得出口吗?可单姐姐早知道自己是许府小姐,也能叫自己姑娘,为什么….? “我不是来见娘亲的。”我是来见你的。 后半句,许茜没说出口。 “这边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我好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她话音刚落,便与段清和擦肩而过,一路走到单小雨旁边,忽然出声道:“单姐姐也不告诉我您有这么强的实力,不然我可要抓紧机会让你多教我一点。毕竟能得江湖第一的真传,可是别人做梦也盼不来的。” 不怪单小雨没发觉,连林木榕都没听见她的脚步声。 经历过刚才那么多事,两人面上有些挂不住,面对秦鹭和许知文,她们可以油嘴滑舌、瞒天过海,但面对许茜,骗她了这么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都知道了?”单小雨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林木榕涂好了药,挪出来一个位子给她坐。 许茜刚一坐下,单小雨立马坐到了她对面,抓起她的手,诚恳道:“要是怪我骗你,尽管骂我打我都行!别自己憋着。” “我知道这一时间很难接受…我也不想骗你的…” 许茜打断了她话,轻轻摇头:“人都有难言之隐,我懂。” 单小雨见她表情酸涩极了,心里愈加不好受。许茜将她视作朋友,她也将许茜视作朋友,有时她更像是许茜的姐姐,照顾这个年纪轻轻、稚气未脱的女孩子。 许茜反握住她的手,往常单小雨会比自己的体温高一些,自己犯寒症时她便会给自己暖手,如今反过来了,许茜从未感觉自己这般热过,身体里好像有一个火炉在熊熊燃烧。 “单姐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恩人吗?”她问道。 “记得,她救了你。” 许茜又问道:“那我画的那张画,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看出来过?” 单小雨一愣,想起她的那张男女都瞧不出来的画作,尴尬道:“我…确实没看出来画中人是谁…” 许茜洒脱一笑,轻快道:“不怪你单姐姐,我又没学过这个,当然画不好。” “只是若我能画得再像一点,今日的相遇会不会不一样了…?” “相遇?”单小雨被她这个词说得糊涂,她正了神色,看见许茜眼神飘忽,眉宇间压着说不出的愁绪,以往的她可不会这样。 “莫非….你找到她了!”单小雨惊讶道。 林木榕与段清和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过来,单小雨左看右看,这院子里除了这几个人就没别人了,难道是刚才来过的? 唐子络?不会吧…. 许茜视线瞥到段清和身上,从下而上看着她,直到看见对方的神情从置身事外的冷淡变为惊异与紧张。 单小雨顺着她的视线,一点点移到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身上。 轰隆隆— 晴空一声响雷 “不…这…” 这太凑巧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许茜想得快疯了的恩人,居然是段清和?! 她盼了这么久的人,居然在刚开始便与自己在许府外边做那档子事?! “不…”单小雨实在难以接受,连说了好几个不字。 许茜的眼眶中积满泪水,她艰难道:“单姐姐,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我只是….只是很不服气,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捉弄我。” “刚才我都看见了,你与她感情很好,我不会横刀夺爱、棒打鸳鸯,是什么就是什么,这结果我也认的….” “不是的!”单小雨拍桌而起,激动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段清和,段清和!你来说,是不是一场误会?” 误会?是指许茜把自己当作她的恩人还是与单小雨感情很好? 段清和更倾向于否定前者。 “许小姐,或许真的是误会呢…?” “可能你看见了一个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或是…听错了?” “就是啊…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林木榕在一旁补充道。 许茜将头摇得迅速,连连道:“你们不明白,我不会看错的…那一瞬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而且,我亲耳听见了别人叫她掌门,她有是雪华宫的,难道雪华宫还有另一个掌门吗?” 段清和现在是无比希望有另一个掌门了。 她在脑海中搜索记忆,试图想起一星半点来。 片刻过后,她才回应道:“记起来了,剿灭狼山帮那日,我在马车里救过一个女子。” 至于这女子是谁,段清和早不记得了,全天下令她铭记于心的女子,除了单小雨,就没有别人。 可单小雨看她的视线貌似不太好的样子… 林木榕长“啊”了声,眼睛在三人身上反复跳跃,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段清和是许茜恩人,许茜和单小雨是朋友,段清和又爱单小雨,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叫她们遇上了。 然而令在场四人没想到的是,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在后头。 徐长风带着秦鹭来到这里,秦鹭抬头看见许茜跑了出来,急忙提起裙摆赶到她旁边,着急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好养病吗?” 许茜看见了她脸上的狼狈,叹道:“娘,我都知道了….别再瞒着我了。” “知道?你知道什么?”秦鹭反问道。 许茜才发觉自己从未同她说过这事,急忙圆场:“知道…单姐姐她不会医术….” 原来不是她的身世… 秦鹭心底暗松了口气,她骂道:“还单姐姐,她就是个骗子,别同她在一起!” 说罢,她作势要将许茜拉走。许茜推不开她的手,回头又看了眼段清和,她故意回避了视线。 “清和…段清和…” 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 许茜被拉到一旁,后面的徐长风慢悠悠来到她面前,脸上的皱纹曲起,笑道:”原来这位就是令千金,确实出落得花容月貌,哈哈哈哈。” “长老谬赞了,小女身子骨不好,已经瘦了很多了。”秦鹭的手抚上许茜的肩膀,明明是依靠的姿势,却给人一种囚禁在原地的错觉。 徐长风越看越满意,他说道:“许府的教养是极好的,平常人家的姑娘能有千金的半分风采便是天大的好事了。要我说还是在家中修身养性来得实在,别学那些江湖人打打杀杀,落得一身血气不说,还风餐露宿,好不可怜。” 徐长风词话意有所指,秦鹭没大听出他说的是谁。 “既然今日见到了千金,那老夫便可同千金聊聊婚事了,你见过她了吗?” 许茜微怔,徐长风怎么会聊她的婚事?她不是雪华宫的长老吗? 秦鹭率先开口:“长老,她日日待在这里,哪里去见贤婿?” “哦…也对。”徐长风又笑道:“没见过就见一下,免得日后成亲两人生分。” 说罢,他朝那边三人看去,开口道:“清和,过来见你的未来娘子!” 段清和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可思议道:“师父,你说什么?” 反倒是单小雨先反应过来,手中的瓷瓶蹦呲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痕。段清和看向她,疑惑道:“你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单小雨闭口不语,睫羽颤抖,心底压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 旁边的林木榕瞬间冷下了脸,她一把扑到了段清和身上,死拽着她的衣襟,大声骂道:“你个混账!” “原来要和许茜成亲的人是你!你简直疯了,既然有婚约在身,为什么还要过来找她!” 林木榕情绪激动,压得段清和喘不上气。 “放手!”她挣开林木榕,气急上头,反驳道:“什么成亲,我从未知道此事,简直是空穴来风!” “你还装,秦夫人可是口口声声说过她见过你的,这种大事,你全然不知?太可笑了吧!” “你这个混账东西,看我不…”她作势要打上去,被段清和反手抓住了手腕,她呵道:“你冷静一点!” “雪华宫每逢佳节都会邀请各地人员赴宴,秦夫人见过我再正常不过,但是这成亲一事我真的没听过,这么就立婚约了?!” 莫名其妙,实在是莫名其妙,段清和恨不得长一百张嘴来为自己解释清楚。 “这么说…是误会喽?”单小雨淡淡问道。 “当然!”段清和斩钉截铁,她甩开林木榕的手,对着徐长风大喊道:“师父莫不是搞错了,我从未立过什么婚约,更不可能与许府成亲。” “这是怎么回事?”秦鹭死死抓住徐长风的胳膊,眼中深藏危险,“长老不是答应我会告诉她的吗?” “她直到现在都不知情?” “夫人莫急,她脑子糊涂了,我去说说。”徐长风面露尴尬,抛下秦鹭和许茜来到段清和跟前。 “清和,我本来在路上就要同你说的,谁知道夜雨眠来了许府。”他推卸道。 “我不管这些,这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段清和怒道。 “清和…”徐长风忽然变了一副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从小到大雪华宫就像你的家一样,大家都把你当作家人看待,你双亲抛下你离去,很多事情就要靠我们这些人替你操办。我作为你的师父,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想要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段清和被他气笑,压着声音道:“师父,我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连我的意见都没问过,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我是掌门,人生大事,难道我自己还不能做主吗?” “你做主?哼!”徐长风又回到熟悉的严肃样子,仿佛刚才的顺从样是故意演出来的。 “怎么?不想成亲,可以!那你现在就和夜雨眠断绝来往,发誓此生此世绝不再看她一眼,未来好好做你的掌门,练成九霄心经,带领雪华宫重回辉煌!” “你以为我什么替你选姻缘,就是看你这幅不争气的样子,得又得不到,断又断不了,你能干什么你?!” 段清和后槽牙咬得咔咔响,她紧盯着徐长风,气道:“你想让我成亲来忘记夜雨眠,那被迫嫁给我的许小姐算什么?我根本就不爱她,你何苦让我辜负了人家?” “还是说在师父眼里,除了我和雪华宫,其它人都不值得你考虑?” “对!”徐长风答道:“我做了半辈子的长老,你的事情就是雪华宫的事情,雪华宫的事情就是大家的事情,这件事除了你,其它人都知道,全门派没有一个反对意见,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你该听我们的,你是掌门,是我们的未来!” “未来…?”段清和踉跄后退几步,疲惫道:“我不是你们的未来,我是你们的工具。” “这婚,我死都不会结。”她狠甩袖,刮出一道劲风,打碎了旁边石桌上的茶盏。 许茜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躲在秦鹭身后,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先是认出她是自己的恩人,又听到她是娘亲给自己找的结婚对象,这一环套一环的身份,快要把自己绕糊涂了。 “娘亲…你为什么要找她与我成亲?我想听到真实的原因…” 秦鹭纠结道:“傻孩子,你真以为那次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被山贼劫击,好在雪华宫的人出手相助你才能活着回来,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你娘我?” “可…这和成亲有什么关系?” 在一旁的小莹解释道:“小姐,奴婢有日替你屋子打扫,不小心看见了你藏在柜子里的手记与画像,我告知了夫人,夫人就猜你肯定是爱上了当时救你的那个人,于是顺藤摸瓜,就找到了雪华宫的掌门。” “对,刚巧徐长老也在寻找段掌门的姻缘,我就自发提议,让你们两个喜结连理,这才…” “那娘亲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若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以和她成亲,何苦等到现在才见面。 秦鹭也是少女怀春过来的,对这小女孩的心思了如指掌,不告诉许茜主要是担心她过于激动,伤了身体,另外也怕雪华宫反悔…毕竟看到现在这架势,这婚怕是结不成了。 段清和与徐长风间的空气安静得近乎凝滞,两人都有各自的理,不想退步。 林木榕悄悄观察单小雨,那张经常笑盈盈的脸,此刻冷得能冻死人。 “小雨…突然搞出这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这雪华宫还能去吗?” 单小雨长吸一口气,闭眼叹道:“不去雪华宫,还能去哪?” 林木榕无所谓道:“天下这么大,总归会有我们能去的地方,大不了在林子里睡几天,反正你我之前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你看今天这架势,段清和怕是自身都难保,到了雪华宫,没人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了,连逃都难,我看还是算了吧。” 单小雨摸上瓷瓶上的裂痕,若有所思。 徐长风从她第一见起就是这种性格,好像包括段清和在内的所有人都要按他的话行事,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心气高傲,死要面子,某种程度上来说,段清和还真受了点影响。 “看她怎么处理,我们再考虑去不去雪华宫。”单小雨牵起林木榕,将她带着去树荫下。 林木榕抓紧了她的手,目光凝聚在她脑后,露出了温暖如春风的笑容。 第三十三章 “小雨,你…喜欢段清和吗?”林木榕坐在她旁边,视线垂落在自己脚尖,纠结了好久,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单小雨闻之一惊,随即理解过来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喜欢的范围很大,我可以喜欢你,喜欢她,喜欢所有人。”单小雨答道。 林木榕忍不住看向她的侧颜,阳光照在她半边脸颊上,柔和了她的轮廓。林木榕只反驳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你爱她吗?” 察觉到这么说可能有点干涩,林木榕又加了句:“很多人都喜欢你,她们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要将你留在她们身边。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单小雨短暂一笑:“我的想法无非就是刚才说的,喜欢是件很宽泛的事情。她们的喜欢说起来各有不同,容貌、武功、聪慧等等。可实际上都一样,喜欢我已经拥有的东西,并且这东西是有利于她们。” “可‘爱’不是,很多人喜欢我,但不爱我,你看我所交颇多,真正扪心自问能说得上爱我的,有几个?” 林木榕默默思索着,单小雨并未说爱是什么,在她话里,爱似乎是一份很稀缺且珍贵的感情。 “可许茜之前告诉我,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她的条件,喜欢就是喜欢…难道她骗我?”林木榕问道。 “她说得也不错,但是喜欢往往很美好,不用付出多大的代价。爱不是,爱有时候很残忍…”单小雨说至此处,突然愣住了片刻。 脑海里的冒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歇斯底里,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林木榕似懂非懂,只觉得是许茜也没爱过谁,喜欢和爱她自己怕是也理解不了吧, “那话又说回来,你爱段清和吗?”林木榕坚持最开始的问题。 单小雨与她对视,目光聚焦在的瞳眸中,仿佛可以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观察到自己表情的细小变化。 林木榕的问题,在此时此刻,更像是她自己对自己的提问。 你爱段清和吗? “爱”这个字被她回答得又长又绵,没有肯定的决断感,倒像是一声叹息,飘飘然消散于空气中。 林木榕也分不清她是回答了还是叹了口气,她将头转了回去,语气低道:“爱不爱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你去了雪华宫后,就与她日日贴在一起…” 林木榕自己都快嘲死自己了,自己还在奢求什么?难道是那天的拒绝还不明白干脆吗?还是自己脸皮厚到了无可匹敌的地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得要求她与自己好… 她越想越郁闷,只说道:“我脑子简单,喜欢和爱分不清楚。我喜欢你所以才想让你多靠近靠近我,不喜欢她们来接近你,但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接近你,谁会希望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靠近自己?” “所以…你喜不喜欢我?” 话题忽然切到林木榕,这或许是她潜意识里最想问的。单小雨说得再多,也比不上眼前人不吃自己这套说辞。 越是想得复杂深入的人,越困在喜欢和爱无休止的漩涡之中挣扎。渐渐地丧失最基本的情感寄予能力,每一个决定都要考虑这是爱吗?还是单方面的占有与束缚? 单小雨就是这个困在漩涡中的人,她早已被过多的情感折磨得精疲力尽,只靠着最后一点仁义和同情苟活于世。 林木榕的喜欢和爱好像一个刚出生的太阳,毫无顾忌地散发自己耀眼的生命力,而自己的感情,老得不成样子,躲在阴暗角落,生怕对方察觉。 这次连林木榕都看出了单小雨的眼神很痛苦,这份痛苦并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她不好做,反而让林木榕觉得她是爱自己的,这是她在寻求自己的帮助,就像掉落在林地上的幼鸟,可怜、害怕,又无比期待自己去帮助它。 林木榕没再死脑筋等她的回复,而是轻轻抱住了她。两人之间没有了身高差别,这个拥抱恰到好处。 单小雨心底一颤,这种感觉,就像是那天林木榕对她告白一样,来势汹汹,无法阻挡。 她的呼吸平静细腻,她的心跳稳健有力,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自己这个人可以托付,可以肆无忌惮地向她表达情感,她就像一块扯不断的布, 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包进去。 “林木榕…”单小雨轻轻唤了声。 “在。”林木榕答了声。 单小雨由内而外噗嗤笑了出来,笑得她推开了眼前人,揉着泛泪的眼角娇声道:“那边还在吵架呢,我们在这搂搂抱抱,影响多不好。” 林木榕收回手,与她靠坐在树下,这个小插曲过后,两人重新将关注点落在了那边两方身上。 … “秦夫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师父她瞒着我与你定亲,实在是难以接受,还好事情没发展到严重地步,这婚约,还是就此打住了吧。”段清和与秦鹭面对面直言道。 经过刚才那么多事情,她的心情很不好,说话中都不留给秦鹭表达意见的机会。 虽然自己也有悔婚的想法,但被她这么直白点出来,到底脸上不太好看,激起了自己的反心。 “段掌门,虽说感情是一个人的事情,但婚姻不是,据我所了解,您一直在雪华宫长大,您的师父待你也如亲女儿一般,这门婚事他觉得好,那便是认可我们许府和雪华宫能进一步亲近亲近,况且你们都风华正茂,两个人的感情难道不能慢慢培养吗?” 段清和深吸口气,无奈道:“秦夫人,这事不是好坏的问题,是我师父他一开始就瞒着我做了决定,我本就没有成亲的心思。” “是吗…那段掌门的话我是听明白了。”秦鹭一声冷笑,她道:“您是讨厌他给你做决定,也不想成亲,那我要是把茜儿送入你们雪华宫,让她跟着你生活,你们慢慢培养感情,等到水到渠成,段掌门会考虑与她成亲吗?” “娘!”许茜急着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段掌门都这么说了,我们何苦再执着于此呢?” 秦鹭气不打一出来,干脆直言道:“段掌门,您就直说吧,这亲是你不想结,还是不想和茜儿结?” 段清和被她问住,秦鹭继续追击道:“打从你进院子里我就看出来了,你和那个夜雨眠怕是也藏着事吧?看她的眼神那么缠绵、专注,等到看别人就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这不是有点什么,很难解释吧?!” 段清和冷了脸,手心渐渐攥紧。 “秦夫人,这是我的私事,我与你谈的是婚约问题,还是别往其它地方拐了。” 两人间一来一往的对话伤最深的却是听着的人,许茜自知段清和和夜雨眠有关系,娘亲揭露时她又期待又害怕,要是段清和否认了,自己就还有机会。 可惜这一个“私事”掐灭了希望的火苗,自己在她眼中好像一个陌生人,更过分一点,是和自己娘亲一样窥探、攻击她感情生活的人。 “娘,结婚本就要两情相悦,她….她不喜欢我,还结什么婚,算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许茜乞求道。 秦鹭抓紧了她的细手腕,语气深重:“茜儿,感情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天下没有馅饼掉下来。你爱她你就要争她,让她从漠视到满心满眼都是你,这个过程很长也很难,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娘,可…”许茜好像反驳,被秦鹭的眼神和手心力度又摁杀了回去。 徐长风听了她一番话,反而拍手叫好,他添油加醋道:“清和,爱情这东西有不是走死的路,你错过了一条,这不还可以走另外一条吗?何苦原地徘徊呢?” “难道你争这一时气,夜雨眠就会回心转意,和你白头偕老吗?她的选择多了去了,你也给你自己留个选择吧。” 要不说亲近之人的刀子扎得最深,段清和的火气像离了弦的箭一般蹿到了云霄,她愤怒地后退几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拔出长剑,直指大地喊道: “我今日就说个明白,我段清和此生就是喜欢夜雨眠,非她不可!谁再提异议,我一剑问之!” 刚还寂静的院子又回到了吵闹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单小雨面色僵硬,默默和林木榕凑了上去。 徐长风脸色也很不好,段清和现在的行为已经不是出格,是公然挑衅自己。开玩笑,自己养她这么久,教她习武,教她知识,将她扶上掌门的位置,难道是为了在此时此刻驳斥自己的吗?! “段清和,你别太过分!”他怒道。 段清和并不理他,眼下当务之急是让秦鹭开口悔婚,不然光靠自己一张嘴巴,说服不了其他人。 秦鹭此刻关心的是许茜,这婚事她本来也是为了许茜考虑,知道她爱段清和,那便直接将两人凑成一对,而不是将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她自问对待许茜没有一丝愧疚。 许茜神色不明,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都像一柄柄刀子,来回交锋。明明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明明自己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与她重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她咽了再咽,泪水已经挤满在了眼眶中,一动就会掉下来。 段清和见秦鹭看着许茜,便放慢放低了声音,对许茜道:“许小姐,你也听到现在了,或许我过去救过你,让你对我留下了什么印象,不管那是什么,我只是想救人,没有其它心思。” 其他人在此刻好像凭空消失,就留下许茜在和段清和对话。许茜怔怔看着她,问道:“狼山帮的出现,是凑巧吗?” “是。但我们一直关注他们的行踪,你出事那天,刚巧是我们布局将他们一网打尽之日。” “从那之后,你也没问过我是谁?” “我只知道你是许府的。” “那你,对我,一点喜欢也没有吗…?” 许茜搅紧了手,浑身都在颤抖。 段清和直白道:“从未。”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破碎,一块块掉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刺耳又恐怖,直到秦鹭、徐长风、单小雨、林木榕的脸重新出现在视野中,许茜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得到了最真实的、最残酷的答案。 秦鹭看着她滚滚落泪,心底不忍,却又无能为力。 “如此这般,秦夫人,可以了吗?”段清和反问道。 秦鹭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我还能说什么?你都把话说这么死了,那这婚,是成不了了。” 段清和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慢慢将剑收入剑鞘。虽说秦夫人悔了婚,这事看上去就这么结束了,但单小雨总觉得心底不太平静。 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后面还要发生什么事情… … 不出她所料,正当段清和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许茜突然呜咽了几声,手抓着心口,在脚虚晃了几下后,僵直了身子,一下子猛地向后倒去! “茜儿!” “许茜!” 秦鹭与单小雨几乎同时出声,单小雨身法迅捷,率先一步踏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倒下的许茜。 其他人被这变故也吓了一跳,愣在当场。 “许茜,许茜!你怎么了?!”单小雨拖着她的身子,焦急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大口喘气。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倒了下去,脸色也由红变成了煞白,甚至还泛出了点点青紫。 “哈…单…姐姐….”她呼吸得格外艰难,胸腔上下起伏翻腾,眼中的红血丝也像是蛛网一般缠在了眼白中。 单小雨忙探她脉络,神色恐惧,哑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许茜,你不能有事!我没治好你,我让别人来治,我让神医来治!你不许死,你不许死!”她吼道。 在旁众人面面相觑,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叫大夫,叫大夫!”秦鹭扯着下人急忙喊道。 许茜看着单小雨,湿润的眼眸再一次落下泪来,她吐字不清,只说道:“单…姐姐…哈…我….对…不起…我…” “哈…我反悔….反悔了….下辈..子,就我一个人…来…来…” 她强呼出气,把最后一句话从嗓子里推出来。 “做你的….徒弟….” 话音刚落,她无力垂下脑袋,只能贴在单小雨胸口,珍惜般地呼吸每一口空气。 “许茜….”单小雨双手锁紧她的肩膀,声音夹杂着浓厚鼻音:“你不许死…不许死….” 秦鹭噗通一声跪倒在许茜旁边,捧起她冰冷的双手,泪如雨下:“茜儿,你不能有事,大夫很快就来了,你不能有事!” “别不要娘亲,求你,娘亲求你了….” “娘亲就只有你一个孩子….求你了…” 许茜已经没有力气转过脑袋,她只能将瞳孔转到秦鹭脸上,无力地抖着嘴角,千言万语都想说,可实在没有机会了… 看了这么多大夫,她的身体,只有她自己知道。 越来越频繁地心跳加速,亦或是半夜心停下来,把自己从梦里吓醒。每一日都像是在和老天赌,赌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今日。 还好在她死之前,所有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所有不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不后悔了… 她的呼吸越来越慢,双眼间的光彩一点点消散。 在她的单姐姐注视下,在她的娘亲注视下,在她恩人的注视下,提前踏入了人生的结尾,故事的终点。 要是能再活一次,她必然要活出自己来,给自己更多的选择,给自己更好的人生,不做困在一隅的千金小姐,不做手无缚鸡之力的板上鱼肉,追求自己的梦想,追求自己的爱情… 她无情地撒手人寰,在一碗孟婆汤里忘记了前尘,却不考虑现世中人是何种心情,抱着她愈加冰冷的尸身的人是何种心情。 单小雨原地静默一刻,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小下去。 她杀过很多人,见识了各式各样的死法,但她从没感受过一个人死亡的份量能有现在这般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就这么安静地在自己怀里断了气,她不过活了短短十几年而已… 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 “许茜…许茜…”单小雨不停重复这个名字,脑海中满是她开心的笑脸和一点一滴的生活片段。 她说,要是有来世,一定要拜在自己门下,让自己教她武功。 那我这辈子便再多活十几年,等着你投胎来找我学武。 “许茜…下次…再会。” 单小雨合上她的眼帘,一行泪水从脸颊滑过,顺着嘴角流至下巴,最后一滴化作星光坠入怀中沉睡着的人儿眉心。 太阳不知何时躲入了白云中,许府这个辉煌一时的门楣,竟也笼罩上了抹不开的阴影。 第三十四章 被秦鹭抓着的细手无力滑落,砸出一声闷响。紧随而来的,是放肆且尖利的哀嚎声,像是濒死的鹭鸟,用命在发出求救信号。 失去爱女的巨大痛苦让她一时间无法控制情绪,一把将单小雨推倒在地,转而将许茜抱在自己怀里。 她急切又粗鲁地揉捏女儿的脸颊,帮她拨开碍事的碎发,试图唤醒这个女孩。 “茜儿…茜儿,你看看娘亲,你看看我啊茜儿!”她无助地望向站在旁边的几人,一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 “你们救救她!谁能救救她!” “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能做!” 秦鹭扯住徐长风的衣摆。 “徐长老!我信雪华宫,雪华宫神通广大,一定能救她的对不对?!” 徐长风面露难色,生拉硬拽下,他只得蹲下身子给许茜把脉。 秦鹭还满怀希望地看着他,连泪水都停滞在眼中。 “怎么样…?” “长老,能救回来的,茜儿会活过来的,对不对?” 秦鹭自顾自问着,回应她的却是徐长风的沉默与叹息。 “秦夫人….事情发展至此,我…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徐长风哪料想到段清和的反抗会引得许茜身亡,不光没结成亲家,还害得人家女儿丢了命,这梁子,雪华宫和许府结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他抽离秦鹭紧握的手,低声叹道:“夫人….节哀…” 节哀? 秦鹭咬死了下唇,双眼中的凶意喷薄而出,一齐用向徐长风和段清和,她怒道:“我原以为雪华宫是个好地方,你段清和是个正人君子,我才同意让茜儿嫁给你。现在倒好,你不光悔婚,还与夜雨眠有奸情,早知如此,我死都不会让茜儿再念叨你,我该当着她的面戳穿你,让你们俩不见光的事情暴露出来让所有人看看!让天下都知道正道名门雪华宫是个什么地方!” “要不是你说出那么绝情的话,茜儿她…她就不会死…不会死了…” 秦鹭再次痛哭起来,仿佛要把最后一滴眼泪给流干。 “秦夫人…这话你说得不对了。”徐长风最见不得别人侮辱雪华宫,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经忘记刚才是怎么夸的许茜,怎么赞扬许府。他后撤几步,仿佛要从这是非之地脱离一般绝情。 “雪华宫教导弟子从始至终都是行得正坐得直,清和与夜雨眠不过是以前有些交情而已,怎么能说是奸情呢?况且,千金怎么就这么倒了,秦夫人,你难道没瞒着我们什么吗?比如说千金患了什么隐疾,让她受不得一点刺激?” “要是有,秦夫人你在同我订立婚约之时为什么不说,这能不能算是你先骗了我们呢?!” “你胡说!”秦鹭被他气得浑身发颤,她嘶哑喊道:“茜儿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这个婚约一立,她就突然卧病在床,我寻遍了名医都治不好,你们雪华宫手段那么多,保不齐是你们再从中作梗!” “对…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想我们好过,你肯定是想让茜儿带病嫁入雪华宫,之后发病身亡她的嫁妆财产都归了你们,让你们坐收渔翁之利!” 段清和下意识看向徐长风,她显然有被秦鹭的恐怖想法吓到。 “荒唐!”徐长风对天连点几下:“我要是有这种龌龊想法老天早该降下雷劈死我!劈倒雪华宫!” 徐长风能理解秦鹭丧女之痛,但无法忍受她这般狡诈的猜测,要是被院子里有心之人听见传出去,雪华宫以后就别想在江湖上立足了。 “秦夫人,千金的事情我很抱歉,但雪华宫并没有这种意图,请夫人莫要这样说。”段清和在一旁补充道,相比起秦鹭的崩溃和徐长风的气恼,她格外平静,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份平静在秦鹭眼中便是无所谓的傲慢和冷漠,更加重了秦鹭的痛苦。 为什么一条人命没了,你们一个个还能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 你们的脸真让人作呕…. 不会放过你们,绝不! 秦鹭默默放下了许茜的身子,嫌地上脏,她又撕下自己的裙尾,垫在许茜脑袋底下。安静的少女,沉睡在用不醒来的梦中… 她绕过许茜,本想与他们两个继续理论,但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了一旁的单小雨身上。 林木榕扶起单小雨,帮她拍去尘土,心疼地看着她:“小雨,别难过了,拿着擦擦吧。”她递出来一条手帕,单小雨一眼认出这是自己的手帕,刚想接过,侧头却看见秦鹭在朝自己大步迈来。 “秦….” 啪! 称呼还没说完,一道狠辣的巴掌打在她半边脸上。清脆的响声好像放了一个炮仗,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小雨!”林木榕吓得急忙拉开她。 单小雨被打偏了脸,巴掌处的皮肤有眼可见地发红、肿胀起来,还带着火辣辣的灼烧感,在她白暂的脸上尤其突兀。 “亏我那么信你….你就是这么实现诺言的吗…?”秦鹭悔恨道,刚打了一巴掌的手小幅度颤抖,被她握成了拳放在身侧。 “你说你是医圣的徒弟,你说你能救好茜儿…现在呢?她死了…你一直在骗我们,身份是编的,关系是编的,连感情也能编出来!亏茜儿那么信任你….你就是个骗子…骗子!” 情急之下她换只手又想打过去,被旁边的林木榕一把拉住,死死拽着她不让她动。 “放开!”秦鹭用了吃奶的力也扒不开这人的手,对上她一副凶眸,委屈感顿时涌上心头,她奔溃哭喊道:“你们都是串通好的…都是骗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弯下腰嗤笑自己,笑自己的愚蠢和大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白白送了命。 单小雨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刚才那一巴掌很疼,但更疼的,是心。 就如秦鹭说的,许茜那么信任自己,什么事情都同自己说,把自己视为朋友,甚至连死前都只和自己说了话…可自己给了她什么?一句接一句的谎言… 夺去了她的恩人,打伤了她的亲生母亲,如今竟又害的她自己也丧了命。 单小雨…你真是个混蛋…. 什么都干不好,什么都做不了… 林木榕听到身后人泄露出来的呜咽,才发觉单小雨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胸口的衣襟都湿了一大片。 “小雨…”林木榕瞧见她这幅样子,心也泛着丝丝痛意。 “要哭就别憋着,对身体不好。”林木榕握住她的肩膀,试图劝解她。 单小雨猛吸了一口空气,还是选择忍下所有的情绪和脾气,让眼泪安静地带走它们。 不向外宣泄或许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可单小雨面对的是林木榕,哪需要什么防备? 林木榕让她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肩膀处,隔着一拳的距离拥抱她。 “这不都是你的错,我们大家都错了,许茜她说来世还要你教,说明她不怪你,别难过了…” 林木榕的话和动作产生了明显的效果,单小雨渐渐打开了自己的阀门,埋在她怀里放肆哭泣。林木榕靠得近,听得见她在怪责自己,她轻拍怀中人脊背,连声安慰。 段清和注意到两人,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她想上前查看,理智却告诉她现在还没到时机。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单小雨在林木榕怀里哭泣,直到她的哭声越来越轻,她才慢慢挪动步子,走到两人身旁。 一开口,便是令她自己都惊讶的低哑声音:“我们回雪华宫吧。” … 许茜的尸身已经被人抬着送到了别处,秦鹭哭脱了力,没有精力再与谁辩驳是非对错。她最后一眼望向院子,死寂一般的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划过。 段清和这句话是穿透了林木榕说给单小雨听,单小雨将脑袋从林木榕怀里抽离,脸上的泪花还未消褪,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泽。 “回?段掌门…你说错了。” 段掌门? 段清和表情凝固,她急道:“小雨,你也在怪我吗?”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喜欢我,更不知道所谓的婚约!我只是实话实说,不知道哪一句让你觉得我是在扯谎….” 被徐长风欺瞒、被秦鹭诬陷就算了,他们都是外人,可你不能误会我,更不能对我如此生分….不然,我…. 段清和移开视线喘了口气,似乎在咽下心底的委屈。 “小雨,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等到了雪华宫,你想骂我就骂我,想打我就打我,一切都任由你选择…” 单小雨苦笑,视线落在了远处的徐长风身上,他在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那副嘴脸,还是如以前一般得虚伪和恶心。 “为什么雪华宫要和许府联姻?段清和,告诉我。”单小雨问道。 “这是我师父自作主张的事情,他想让我忘了你…”段清和说罢低下头,不敢直视单小雨。 单小雨一口气没喘上来,她只觉得眼前发晕,要一头栽下去。 “还是因为我?” “是了…看来我就不该和你再有牵连,要是早早离开你,后面这么多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小雨!”段清和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单小雨本就虚浮的身体往她那倾了倾。 “这不怪你,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调查清楚的,我不该说那么严重的话,都怪我!” “不。”单小雨反驳道:“你该做的是忘记我,好好做你的掌门,好好听你师父的话,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单小雨一把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拉着林木榕就离开。 从段清和来找自己时就该拒绝的,根本不能再相信她,为什么自己总是犯这种错误,还害得那么多无辜之人死去… 单小雨,你还要在她身上摔几次跟头才肯记住教训? “等等…等等!”段清和不顾一切冲了过去,一把从后抱住了单小雨。 “别这样小雨…求你了。”段清和声音哽咽,与之前的冷冽大相径庭。她见单小雨执意如此,便也不再躲藏,自己揭开当年的伤疤。 “当初是我的错,徐长风等人对你的挑衅和鄙夷我全知道,我也驳斥过他们,奈何他们力量太过强大,我实在没有办法将你留在我身边。九月初九那天….我不是故意不开关门,是我实在没办法。强行冲关会走火入魔,他们恰恰挑在这个时间赶你走,没能保护你….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连又说了好几十个对不起,却只换来单小雨的冷笑。 “段清和…那你要闭关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徐长风他们对我有意见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斗不过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当我傻子吗…?难道这不是你默许发生的事情吗?” “你要是留不住我,大可直接告诉我听便是。我自己会走,又何须雪华宫出手。” “是,我是有私心。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小雨…我不能像你一样闯荡江湖,我有很多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过去只有在雪华宫我才能见到你,如今即使坐上掌门的位置能见你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小雨…我不知道,除了变得越来越强,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靠近你…” 自己碍于压力不能留下单小雨,那便让自己变得够强,强到坐上掌门的高位,强到所有人都要听自己的命令,这样单小雨就能回到雪华宫,一切可以从头再来。段清和就抱着这种希望努力了数年,可当自己真正坐上这位置,才发觉离单小雨的距离不减反增,越来越重的责任和压力扣在自己肩上,每一次行动很不得被所有人盯着走。完全脱离了先前的设想,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段清和是被雪华宫捡到并养大的事情单小雨是了解的,正因如此,对于她的纠结和痛苦,自己居然能设身处地地理解她…或许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自己一样来去自由,把自己留在身边,尤琇、段清和、李玥仪,哪个没这么想?只不过是手段不一样罢了… 段清和见她的神情软化了些,便像是看到希望,继续劝道:“如今你身份特殊,李玥仪的手下已经出发来这,如果到雪华宫,快马加鞭也有五天的时间。在这几天,你就好好在雪华宫休息一阵,所有事情,都交给我。” 说起追兵的事情,单小雨这才冷静下来考虑下一步的安排。 林木榕在一旁默默道:“段清和,她们要是找上门,你怎么办?” 这一问直击要害,单小雨挣开她的怀抱,靠近了林木榕一边,同样看着段清和,林木榕问的,便是她目前最想问的。 “雪华宫会保护你们的。”段清和说道。 “呵。”林木榕表示怀疑:“那可是朝廷,你们会为了我们两个反叛朝廷嘛?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段清和望向她,表情不太好看:“雪华宫与朝廷早有约定,李玥仪若是执意抓你,便是公然违抗先帝的旨意,到那时天下都会知道她是个不守信用之人。” “若她不管这些,你该怎么办?”单小雨继续问道。 李玥仪就是个疯子,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区区名声,她不可能在意。 段清和严肃了脸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便用全门派的命,护着你。” “死都护着。” 她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两人沉默,段清和这句话不像是在骗人,若是真能如她所说,雪华宫确实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 单小雨意外看向林木榕,温柔询问道:“木榕,你觉得呢?” “我…?” 之前不一直她做决定吗?林木榕狐疑了一阵,才回复道:“既然段掌门都这么说了,我和小雨便去一趟吧,但愿你们信守承诺。” “好,那…” 她还没说完,单小雨就先牵着着林木榕的手往大门处走,两人擦肩而过,段清和伸出的右手愣在原地。 她回头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就好像过去的她和自己。 段清和抑制不住地失落,有一瞬间,她很想抢过那只手,但先前单小雨的反应无不在提醒她,自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雨眠…” 她悲哀地在心里念叨这个名字,顺着她留下的脚印,独自跟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徐长风独自在前,领着她们翻越沟壑、踏上石板小路。一路视野都被密林遮着,小路两旁杂草丛生,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单小雨勉强回忆起以前她上雪华宫的路,好像没这么隐蔽? 临近山脚,她们的视线才开阔了起来。 肉眼可及之处是大片的房屋和竹楼,现下快要到饭点,十几丛的炊烟袅袅升起,门口的泥路上也有许多孩童聚集玩耍。这里少说也有一百户的人家盘踞。 “这是雪华宫?不像啊?”林木榕疑惑道:“小雨,你确定他没带我们走错?” 单小雨尴尬笑笑:“时间太久,我也不太记得路…但是这个方向应该没错。” 段清和听见了她们的谈话,解释道:“这是雪华宫的旧址,那些竹楼是以前雪华宫弟子瞭望守卫的地方。雪华宫搬迁到半山腰后居民没有拆除这些房屋,顺势改造好住下更多人。南边那一大块的田地也是他们开垦的。” 雪华宫搬迁到了半山腰?单小雨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 “为什么搬迁?”她问道。 “过去江湖动乱,很多人想要仰仗雪华宫,不仅是权贵,还有许许多多平民老百姓。雪华宫势单力薄,成千上百人的吃穿用度是一笔不小的帐,于是在由大家协商下干脆将门派搬到半山腰,留下山脚下的土地给百姓安居,百姓有了住所,又养活了自己,定期便会组织人马上山给雪华宫运输货品,也省下了雪华宫专门派人出去采买的功夫。” “一开始在半山腰很不习惯,但随着时间推移,那里的宁静和旷远确实更适合弟子修行,雪华宫这才继续在半山腰发展了下去。” 单小雨了然,她看着远处的房屋,心里生出许多感慨。 “要是你想去看看,我也可以带你去。居民们没有拆掉雪华宫过去的建筑装饰,很多地方还和以前一样,包括那棵桃花树。”她走至单小雨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单小雨停顿了片刻,才道:“之后吧。” 段清和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 四人又走了好一会儿的山路,与刚才不同,这一段路全程都要爬阶梯,让本来就饿着的单小雨和林木榕更疲惫了。 “小雨…这还有多久才到啊…”林木榕泄气道,她垂着胳膊,一脸的生无可恋。 咕噜噜~ 她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好饿…好饿啊~” 单小雨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笑着看着她:“这段时间松懈了啊,你以前可是经常上山打猎的,怎么这一点路就走不动了?” “谁说我走不动?”林木榕直起身子反驳道:“我只是太饿了,这段时间除了那只鸡,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顿好觉,凌晨和别人打架,刚才醒来就经历这么多事情,是个人来了都撑不住啊!” “又饿又困,还要爬山…真是的。” “啊呀好啦~”单小雨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带上了几阶楼梯,“忍着点,马上就有吃的了。” 林木榕哀嚎一声,只能扶着一旁的栏杆继续向上走。 段清和与徐长风走惯了这路,不见一点疲态。她看着林木榕,不自觉地出言讽道:“山路走起来确实很累,但是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的人也不配进我们雪华宫的大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木榕耳朵一动,头顶气竖了几根毛,她大声道:“好你个段清和,偷摸摸骂谁呢,谁说我累的?切,雪华宫雪华宫…我就不信那地方能有多好,说得这么神神秘秘。”她没了刚才的虚弱劲,一个猛冲跨过了好几层台阶,在从段清和身边经过时还给了她一个鬼脸。 “你有力气,那你爬快点啊。” “…”段清和不想理会她,慢慢跟了上去。 这下单小雨反倒成了最后一个,她看着林木榕兴致冲冲的样子,无奈摇摇头。 … 太阳爬到了正头顶,四人终于走到了终点。 “哈…终于…到了…”林木榕为了逞强爬得飞快,如今两腿都在打颤,她满脸汗水,大喘着气看向前方,只见一座青绿色牌楼巍然矗立,牌楼雕刻细致精美,柱身祥云缠绕,楼顶刻有仙子托桃、上官舞剑、神兽对日…正中心挂着的黑木匾额上用黄金墨汁大写着叁个字: “雪华宫” 牌楼后面是宽敞大道,两旁种有常青树。门旁的弟子看清来人,拿起棒槌,一下敲响了放置在牌楼旁边的大锣。 震天的声音打破了雪华宫的宁静,几百号人齐刷刷从里面出来,自觉分列到路两旁。他们身穿相同的服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整齐划一喊道:“恭迎掌门回宫!恭迎徐长老回宫!” “我天…”林木榕被这恢宏气势震惊了,身份地位高就是不一样啊,连出个门回来都有人来迎接。 “走吧。”徐长风落下一句话,率先走了进去。 叁人紧随其后,段清和和徐长风走过时两旁人都不抬头,但等到林木榕和单小雨走过去,他们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两人身上看。 “喂,这两位谁啊?” “我也不知道。” “嘶…我怎么感觉那个白衣服的我好像见过呢?” “不可能吧,你肯定记错了。” “我说真的!” 两旁人的讨论声混杂在一起,单小雨不用仔细分辨也知道在说什么。雪华宫弟子的服饰比过去相比要好上不少,但精神面貌似乎不及以前,很多人肉眼都能看出没好好休息过,或是纵欲过度,眼下乌黑。 这些人里面很多年轻弟子,单小雨草草略过,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恰在此时,一个中年女人吃惊道:“夜雨眠!天呐,你居然又回来了!” “夜雨眠?!” “谁是夜雨眠?” “蠢!那个江湖第一!” “啊?!” 这一句话点燃了人群,单小雨没来得及走出去就被一涌而来的弟子们包围在了半路。 “夜雨眠!你真的是夜雨眠?!” “我仰慕你已久!给我签个名吧!” “啊啊啊啊啊啊夜女侠!我居然看见真人了!” “诶…这…”单小雨受宠若惊,她呆呆地看着这些年轻弟子七嘴八舌扑过来,求助般望向人群对岸的林木榕和段清和。 “夜雨眠!”一个汉子强硬挤了过来,满脸狰狞恐怖的刀疤。他哭道:“哎哟夜女侠,您可算回来了您,俺家的娃多亏了你接生才活了下来啊!俺可得好好谢谢你!” “啊?”单小雨懵道:”大哥,你是不是记错了….?” 什么时候给人接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随即一个老妇拉住了大汉,在他胳膊上打了一巴掌,气道:“你个糊涂蛋子,又喝酒了吧!那是王姨接的生,关夜女侠什么事!看我不教训你。” “哎哟哎哟…不对啊,明明有人告诉我…” 大汉被拉走,他的空位又被下一波弟子们占领。 林木榕在一旁观望,咂舌道:“啊呀呀,这名气大也不是好事啊,连个路都走不了了。” 段清和见众人还不消停,便说道:“好了!” “都回去!想挨罚吗?” 掌门发言,吵闹的弟子们像被抓了脖颈的小鸡,纵使不情愿,但还是退到了外面。 单小雨得以喘息,她提步欲走,却见人群里有一个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袍子是以前雪华宫弟子的款式,与现在相比更加淳朴简单,也是单小雨最熟悉的模样。 她没来得及瞧仔细这个小孩,便躲入人群中,不见了。 “小雨,快过来!”林木榕朝单小雨挥手。等到她到了自己身边,林木榕笑道:“你可真行,有这么多小迷弟小迷妹。” “得了吧,我都不认识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知道的我,按理我被雪华宫赶走,就算不把我描绘成一个大恶人吧至少也没现在这么好…实在是怪异。 为了防止落入圈套,她想找段清和问个明白。 “段..” “夜女侠,先去吃饭吧。”徐长风拦在她跟前。他一改山下不咸不淡的态度,极为热情地说道:“时间这么长了,人总会变的,夜女侠之前对这里的人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印象,那肯定都是误会。雪华宫对正道人士从来都是十分敬仰的,夜女侠大可放心。” 这人怎么一转脸就是一副新面孔? 单小雨听他这么说,反倒确认了这是为她特意设的一场局的想法。 “徐长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雪华宫的好与坏我也清楚,不劳您费神了。”单小雨心底冷笑,自己回来,可不是为了证明当初是自己的错。什么误会,不过是被你们掩盖的真相罢了。 徐长风见她不吃这套,嘴角的笑意散了几分。 “木榕,我们去吃饭。”单小雨带着林木榕欲走。林木榕连连叫好,可不把她饿死了。 “夜女侠,脚下留步。”一句年迈的声音从后响起,单小雨听着耳熟,回过头来看向来人,眼中波光闪烁。 来人是一个九十余岁的老妪,满头白发,佝偻着身子,穿戴古朴素净,一根过头的木杖被她撑在地上,满脸的褶皱也掩盖不了她的精气神,眼中的慈祥看得单小雨眸子一热。 “谁啊?”林木榕疑惑道。 “雪华宫南宫长老,何玥。” “对。”老人点点头,温柔笑道:“这雪华宫的老家伙现在就剩下我和长风了,他住西面,我住南面,互不打扰。如今他带你回来的事情也没告诉我,我还是恰巧路过此地来知道,你说气不气人。” “何长老,我是顾及你的身子,一大把年纪了,哪能让你走那么多路。”徐长风解释道。 “呵。”她一拐杖点了下地,带出一股极强的气势。“我身体好得很,你们就是不让我见她。” 她慢慢走向单小雨,轻柔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如同春风一般拂过眼前人的心灵。 “好久不见,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已经变成了大姑娘喽。”她伸出手在单小雨胳膊上轻轻捏了捏,眼中止不住地欢喜。 “何..长老。” 何玥露出一瞬的失落,她涩道:“还是想听你叫我奶奶…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回来了。” 她看到了一旁的林木榕,好奇道:“这位大侠该如何称呼?” “林木榕。”她立马答道。 何玥笑了几声,眉眼弯弯道:“真是个直白的孩子,连个绰号都不愿说,看你也是个练家子,不如和我比划两下如何?” “啊?”林木榕张大嘴,“这…不好吧…” 眼前人怎么看都是老奶奶啊,自己怎么能出手打老奶奶呢?万一一个失手伤了人家,我不得被抬着离开雪华宫。 “你这孩子肯定在想我年纪大了对不对?”何玥一语戳破她的心事,林木榕心虚低头。 “行啦,我就是说个开心,真是个傻孩子。”她拍拍单小雨的手背,怀念地看着她:“孩子,以前的事情,是雪华宫对不起你,如今你来到这,无需再有什么负担,一切随心而动,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没有对不起这里任何一个人。” “以前…是我没能力去和其他的老家伙去吵上几嘴,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把他们都熬死了哈哈哈。一个徐长风而已,就算抵上我这条命,也要为你做些事情。” 单小雨感动不已,她垂下头,只默默道:“奶奶,我在这里留不了多久,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来了。” 何玥知道她的苦,她安慰地抚摸单小雨的发顶,一双年迈的手很粗砺,却有着世上最细腻温柔的力量,这份感情,是她在雪华宫最珍贵的收获。 “好了,我也不拦你们了,孩子们,去吃饭吧。”她将单小雨的手移给林木榕,看见后者脸红着牵了一个手指,眼中笑意更盛。 清和,你有对手了,要加油啊。 段清和拜别何玥,也不知到她在想什么,只一个劲对自己笑。 林木榕想说点什么化解尴尬,便问道:“小雨,我刚要是真和她打起来,雪华宫人会不会生气啊?” “生气?你要是真和她打起来,丢人的就是你了。” “啊?为什么?” 单小雨只浅笑道:“别看她年纪大,她可是雪华宫霓天剑法的创始人,那根拐杖你看见没,其实那里面是一柄剑,你要是和她打,不出叁回合就要输的。” “什么?!这么恐怖。”林木榕背后发凉,那副慈祥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强大的实力,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以前很照顾我,我信她。” 能从单小雨嘴里听到这么肯定的相信着实让林木榕一惊,尤其是在雪华宫。 “但愿吧…这地方气氛怪怪的,总感觉没啥好事情。”林木榕保持观望状态,所谓污潭之下没有清流,能防着,尽量防着。 单小雨被她提醒,理智再次回归主导。 “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第三十六章 xyushu w u10.c om 雪华宫依山而建,与旧址不同,如今的许多房屋都由山上拉来的石块雕凿堆砌而成。雪华宫以北为尊,东连落仙湖,西南两宫划分弟子派别,由两位长老据守。正北方的宫殿是雪华宫最宏伟的建筑,一块砌墙的石头就有半人高,弧形穹顶如同一只张开的大手,托举着后面的大瀑布。 山石多不平整,如若简单处理便会凌乱单调,于是在一刀刀斧凿刀刻之下,外围的墙壁上长出一幅幅生动、壮丽的石雕连环画,有记录雪华宫历史事件的,也有描绘奇珍异兽的,更有神话故事、民俗风情,让人目不暇接。此外周围也种上了许多花草树木做点缀,就连爬山虎都没浪费,给这些肃穆庄严的建筑带来生机与活力。 越靠近北边,瀑布轰鸣的声响越清晰,山林间的翠鸟停在屋檐上,扭动着小脑袋打量来人。叽叽喳喳,好像在欢迎单小雨她们的到来。 单小雨站于北殿正门口,一阵机关运动声后,五米高的厚重木门缓慢开启。她不急着进去,而是抬头仰望,苍天何其阔大,青山多么壮观,但在此时此刻,这凝结了人类力量与文化的建筑竟然压下了苍天与青山,让它们都黯然失色。 北殿正中心是议事堂,门开启后墙壁两旁悬挂着的烛火便被机关点亮,一路通到了最里面的石英高凳上,那是掌门的位置,也是雪华宫最高层级的代表。 单小雨驻足在前,想象到了段清和坐在椅上指挥座下众人的威武场面。她轻轻用指腹划过椅子扶手,凉意顺着指尖流入心窝,片刻后她不再继续了,对着空气喃喃道:“果然不是谁都有胆子坐上这个位置。”看好文请到:po1 8en.c om 没有人气的地方连烛火都显得昏暗阴森,单小雨好奇着来参观一下,不想再留在这里。 她刚踏出大门,迎面就撞上了段清和。后者似乎没想到她会来这,于是问道:“小雨你吃完了?” “吃饱了,你准备那么多东西,根本吃不完。” 段清和笑道:“可还合胃口?” 单小雨摸了摸鼓出去一点的小肚皮,摇头道:“我来说说你们准备了什么: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鸭、烩鸭腰、炒虾仁、锅烧海参、锅烧白菜、红丸子、白丸子、樱桃肉、红焖肉、红肘子、白肘子、焖扁豆、清拌粉皮儿、木须菜、烹丁香、烹大肉、烹白肉、麻辣野鸡、咸肉丝儿、白肉丝儿….” “光是主食就有什锦炒饭、杂粮饭、叁鲜焖饭、八宝粥、海鲜粥、花卷、大白馒头、肉包子….” “你们要吃死我啊?” 段清和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她咳了叁声才道:“这么多,你想吃什么,就尽管吃,雪华宫人多,不怕浪费。” “话是这样说…”单小雨一时间想到林木榕看见了满桌菜嘴巴都合不上的样子,才发觉一路走来两人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啊? “反正我是吃不动了,林木榕她还在努力,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出来逛逛,化化食。” 段清和嗯了声,只要她吃好,那便好。 “我也空着,陪你走走吧,刚还带你认认这。” 单小雨点头同意,两人并肩在雪华宫中散步。 一路上,段清和给她讲述了许多这里建筑的设计含义,每一座房子都有它独一无二的功能,哪怕是在不起眼的角落,也藏着隐蔽的机关,为的就是在大敌来临时保护好这里所有人。 这与单小雨印象中的雪华宫已经大不一样了,如今这里更像是一座精心打造出来的防护屏障,深处半山腰,又有如此雄厚的实力,放在过去就是个易守难攻的宝地啊。 “原以为你们敢和朝廷叫板是仰仗自己武艺高超,没想到因为这些建筑的存在。” “那是自然,武艺再高,在千军万马的铁蹄下都是一张薄纸。建成这样花费了不少的心血与汗水,为的就是在未来某一天,能为雪华宫的弟子避免战乱的波及。” 单小雨听出她言语中的自豪,笑道:“不久后就能证明这地方牢不牢固了。” 段清和表情一凝:“如果禁卫军不惜动用武力也要抢你走,那就看看是他们的刀硬还是这里的墙硬!” 单小雨参观一轮后,肯定了雪华宫的确不是一块好啃的肉,李玥仪要是来硬的,不光胜算不大,还要冒着被江湖抗议指责的风险,要知道江湖便是人心聚集之处,稳住了江湖,才能稳住人心。 禁卫军的本事单小雨还没见识过,但从前人的反应不难看出他们的恐怖。 唉… 估计是场恶仗。 “差点忘了,小雨,我命人准备了花生酪,知道你爱吃甜食,便多加了些绵糖,跟我走,带你吃去。” 她不由分说牵起单小雨的手,将她往另一个地方带。 “甜食?那为什么刚才不摆出来?”单小雨边走边问。 要是知道有这个,她肯定要留肚子的。 段清和回头相视,阳光虚化了她的眉目,照得她脸颊上粉粉的,原先的锐利与淡漠都消散了形,这股从内而外散发的美丽笑容让单小雨晃了神,不禁想起很久之前的她,那个心里除了练武就只剩下自己的她… “只想给你吃。”段清和温柔说道。 换做以前,单小雨就不值钱地贴上去亲亲抱抱了,可现在的她只是淡淡地挂着嘴角,或许是心态变了,或许是对她的感情变了,总之她并未有多少的感动和快乐,更多的,是对这重新建起的雪华宫的陌生和防备。 … 两人来到饭堂,单小雨看见饭桌上的菜品空了大半,她惊讶地说道:“天呐…” “林木榕…”她小跑了过去,双手扶起已经吃趴了的林木榕,艰难道:“你…吃了这么多?” “嗝~”林木榕打了个饱嗝,鼓出的脸颊圆嘟嘟,她默默泪下两行泪水,泣不成声:“我就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呜呜…” “太香了,太香了…” 她撑起身子还想把一个拳头大的鸡腿塞嘴里,立马被单小雨按下。 “别吃了,吃出了毛病没人给你治。” 林木榕对着满桌的菜惋惜道:“就是可怜了剩下的这些,要是能打包就好了。” “好啦~”单小雨看见她肚子处肉眼可见地突出来一块,哑然失笑。 “再吃下去就真要变成猪了,快起来动动。” 段清和闻言补充道:“猪可是很聪明的。” “哟呵,你又在骂我是不是?”林木榕斜眼看她,她愤愤道:“小雨你看她,一过来就没好话!” “哼,实话实说而已。” “你们两个…”单小雨真想拿块布把两人的嘴塞住,好像天生就不对付,看一眼就要吵架。 “清和,你说的花生酪呢?” 段清和不爽的看着旁边的林木榕,冷道:“我去拿。”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走出的几步恨不得把地板踩烂。 “花生酪!”林木榕双眼泛光,开心道:“还有甜品呐,诶哟你看看这多不好意思,嘻嘻。” “人家没想给你吃。”单小雨“好心”提醒。 林木榕笑容凝固在脸上,等到段清和端着碗过来,她细眼一瞧,果然只有一份,连勺子也是小小的一个。 “吃吧。”段清和亲手递给单小雨,不忘补充道:“这东西不适合太饱的时候吃,不能尝出原本的风味来,所以我才在和你散步完告诉你。” “…谢谢”单小雨看着碗内的乳白,散发出的奶香几乎是瞬间就涌入了鼻腔,上头还撒了一撮花生碎,不用尝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吃。 林木榕悄咪咪看着花生酪,馋极了。她在底下拉了拉单小雨的衣角,眼中满满装着渴求。 “好~我给你分一口行了吧。”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林木榕朝段清和挑衅看了眼。 段清和这次没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的人心底发慌,她道:“想吃?里面还有好多好多呢,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吃,保准让你吃个够…” 单小雨掩唇偷笑,林木榕退后半步,拒绝道:“可别了!我林木榕天生不爱吃甜的,就爱吃苦的,你留着自己吃吧。” “你真不吃?”单小雨问道。 林木榕又瞥了眼花生酪,才道:“不吃!有人不让我吃,我还吃个什么劲。” “下次我给你带糖葫芦,要几串有几串,不比这玩意好吃?” “切。” 段清和难得在斗嘴上胜了她一回,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不少。 这时,一个弟子走过来,在段清和旁边耳语道:“掌门,徐长老有事寻你。” “什么事?” 弟子摇头,但他道:“看徐长老的表情,应该不是坏事,他还特意叮嘱我告诉您,雪华宫的事务暂且交给两位长老管理,让您放心。” 段清和叹口气,点头应下了。弟子离开,她面含歉意准备向单小雨告辞。 “我都知道,你去吧,我们俩不会乱跑的。”单小雨不等她发话,率先开口。 “好,我先走了,等空了再来找你。” 纵使心有不舍她还是转身离开了饭堂,单小雨默默放下手中的碗,花生酪完完整整的,一点都没动过。 “林木榕,你不觉得奇怪吗?”单小雨问道。 “嘶…”林木榕仔细想了想,说道:“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自打我们来这,雪华宫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在讨好我们,为什么呢?明知道禁卫军在追击我,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雪华宫还这么不计前嫌地放我们俩个在这,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尤其是那个徐长风,许府出事的时候他看上去很失望,像是有什么计划落空了一样。可是一眨眼他又对自己笑脸相迎,一改之前的作风。” 单小雨忽然想起段清和说过,徐长风希望通过联姻让段清和心里不再装着自己,那如今她死了,他又想出了什么替补计划?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小雨,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万一是他们良心发现呢?” “良心?”单小雨呵呵两声:“他们或许有,但绝不会放在我身上。” “当初给雪华宫带来那么多风波,按徐长风的性子,不杀了自己都算他有良心。” “哟小雨,以前你这么厉害啊?”林木榕还不清楚她以前发生了什么,这一下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可不厉害吗,那时候我一人一剑,打遍天下无敌手!”她用手刀在半空挥舞,好像真的回到了当初。 林木榕在一旁海豹式大力鼓掌,赞道:“不愧是夜女侠,厉害!厉害!” 两人嬉闹一阵,单小雨视线飘到桌子上,好像突然少了什么东西… “诶?那碗花生酪呢?”她左看看右看看,都没见到踪影。 “林木榕,是不是你偷偷吃掉了?从实招来!” “啊?!”林木榕即刻反驳:“才不是我呢,打死我都不吃那个。” 想来林木榕也没那么快的动作,那这东西去哪了? “不应该啊,我就放在桌子上的…”这么鲜艳一个碗说不见就不见了? 就在单小雨寻找之际,林木榕忽然拦住了她,伸出手指抵在唇上:“嘘~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单小雨一脸疑惑。 林木榕眼睛咕噜了几圈,指着桌子大喊道:“桌下有人!” 听到她的惊呼声,木桌忽得抖了几下,一个身影从另一边飞速爬了出去,迅捷地像只逃洞而出的兔子。 “哪跑!”林木榕脚尖踩着桌沿,飞身而起,两臂如鹰翅展开,投落一片巨大的阴影,一下就笼罩了这只逃窜的野兔。 “啊!!!”这人被吓了一大跳,林木榕提起她的后领,一下将人给拎了起来。 嘣呲 瓷碗被摔碎在地上,摔落出来的小勺可不是那碗丢失的花生酪吗。 林木榕拎起这人,她的小脚还在半空无助乱晃,双手更是往后捶打,用着稚气的声音骂道:“放开我放开我!” “讨厌!” 林木榕看着这扎着辫子的小家伙,无奈道:“喂,小朋友,你躲在桌底下干嘛?还偷吃的,谁教你的?” “放开我!”她不回答林木榕的问题,急红了脸也要让她放自己下去。 “放下吧,我们慢慢聊。”单小雨说道。 扑通 她被摔了个屁股蹲,娘腔几步从地上爬起,环抱胳膊防备地看着两人。 单小雨发现她就是那个奇特的小女孩,圆润的双眼灵动可爱,脸上稚气未脱,红唇粉面,模样生得很标致。但是她的衣服格外破旧,衣摆上还被打了补丁,袖口都洗褪了色。 “你是雪华宫弟子吗?”单小雨问道。 她擦了把嘴角的残留,小声回答:“是。” “为什么偷吃啊?”林木榕语气不像单小雨一样温柔,女孩显然不喜欢她,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单小雨只能重复她的问题,另外将她拉近了自己,半蹲着,视线与女孩齐平。 女孩不好意思挠挠头,她道:“我…没吃过这个…看你们都没吃,我就…” “对不起。” “偷可不是个好习惯,你家人呢?”林木榕说道。 女孩愣了神,她急道:“都怪我都怪我!姐姐,求你别告诉领班,求你了….” “要是被他知道…我…” “你会怎么?”单小雨追问。 女孩沉默着摇头,下巴抵在锁骨处,似是十分害怕。 单小雨轻握着她的双肩,安抚她,继续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迟疑着看她,单小雨周身散发着好闻的香味,比她闻过的所有熏香都还要好闻。感受到对方没有敌意,她渐渐放下防备,一字一顿道:“我叫豆芙。” 豆芙, 豆腐? 好可爱的名字。 “是豆芙,不是豆腐!”她特意补充。 “好~豆芙,我记得了,姐姐叫单小雨。” “单…小…雨。”她跟着念了出来,露出了小牙:“我听别人都叫你夜雨眠,你怎的告诉我名字是单小雨?” 女孩眼神干净纯澈,顶级的琉璃也无法模拟出她眼中的晶莹。 “那是我以前的名字,你现在认识的是新的我,当然要告诉你新的名字。” 女孩显然没领会到她说这话的意思,只默默点头。 “那我叫你单姐姐,还是小雨姐姐?” 单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单小雨难免不想道她… 她扯了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回道:“叫我小雨姐姐吧…” 有些事情,一时间忘记不了,也无法忘记。 “那小雨姐姐是不会把我偷吃的事情说出去了…?”她小心道。 单小雨点了下她的鼻子:“这次原谅你,下次可别这样。” “好~”她笑弯了眉眼,小孩子的心思简单,见自己吃了好吃的还没被追责,当下便开心的手舞足蹈。 “耶耶!小雨姐姐,小雨姐姐!” 她欢呼着跑到林木榕跟前用小拳头捶了她几下。 “诶你这小孩!” “你叫豆腐是吧,再惹我我就把你打成豆干!” “略略略~”豆芙躲在单小雨身后,可算是被她找到了靠山。 七夕番外·这个邻居不对劲 叮 【一楼到了】 电梯里的女人立马发送完最后一条消息,她往后退了几步,留出空位置给要进来的人。 “喂,师傅?诶,对,就是七单元六楼,我已经在保安那登记过了,可以进来。哦,好好,那我先上去等你们,嗯,辛苦辛苦。”随着电话声音消失,一个二十出头、身穿法式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印有着名时装品牌logo褐色腰带包裹出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卷曲的墨发垂在脑后,头顶上还带着一副太阳镜,一进电梯那独属于年轻女孩的阳光气和花草香就扑鼻而来。她还拉着一个二十四寸白色行李箱。悠闲地像是要去海边度假。 电梯里的女人被这漂亮女孩吸引,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那毛茸茸的卷发,好像小时候家里养的波斯猫,让人想去揉一揉。 看见女孩进来后就一直在看手机,女人开口提醒道:“哪层?” “啊...”单小雨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按按钮,她立马看向电梯面板,忽然一笑:“巧了,我也住六楼。” “是吗。”女人弯起了嘴角“这里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搬进来了。” 这里是位于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楼,一层只有两户,因为价格极其昂贵很少有人能负担得起,而富人为了隐私一般选择单独一层,愿意和陌生人做邻居的屈指可数。 从刚进电梯门开始单小雨就一直在处理搬家的事情,还没看清电梯里的女人。得知她就是自己的邻居,单小雨这才看向了她。 女人半抱着胳膊斜靠在电梯内,夏日天热,她就穿一条紫色的包臀长裙,红棕色的波浪卷发被她撩在一旁,长裙勉强遮住了她的胸部圆润曲线,上部露出了大片的白暂肌肤,天鹅脖、蝴蝶骨,配上她一张媚气十足的脸蛋,被人当成明星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两人的视线迎来短暂相遇,单小雨看见了她眼尾的泪痣,忽然耳朵一红,不敢再看了。 自己的邻居,是一个大美人! “嗯...我叫单小雨,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刚搬到这里来还不太熟悉,有什么不懂得,估计还要麻烦你...”她说道。 女人淡淡一笑,声音婉转动听:“没事,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叫尤琇。” “嗯,谢谢。”单小雨深点两下头。她挪动步伐靠近了尤琇,两人肩并肩,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尤琇感受到她过高的体温,她询问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啊?”单小雨连忙把头摇成一个拨浪鼓,“没事没事...可能太热了...” “外面有叁十九度呢。” 她情急之下拉开了领子,用手扇风。这一幕刚巧落在了旁边人眼睛里,尤琇呼吸乱了几秒。 单小雨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大大的提醒两字,吓道:“诶呀!我忘了,糟了糟了...” “怎么了?”尤琇关心道。 “我忘记今天要带抑制贴了...” 可恶的发情期,偏偏这个时候来,都怪自己太忙,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也不知道小区附近有没有药店... 察觉到自己发情期到了,身体的燥热感愈加明显。电梯里配备有先进的空气净化装置,一般浓度的信息素会被净化干净,除非两人靠得很近很近,比如现在这样。 单小雨隐约间闻到了对方身上的信息素,但没等她继续这味道就消散了,只在她鼻腔间留下了淡淡的余味。 单小雨看她这么漂亮,以为她也是omega,便松下了神经。 “那个...能借下你家的抑制贴吗?”她问道,因为身体的变化,此刻的她连声音都像含了水一样软绵绵的。 尤琇眼神中的色彩加深了几分,她看着这个女孩,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后,她才开口道:“我去家里找找,很久都没用过这个东西了。” 单小雨一愣,omega不需要抑制贴,是已经有了爱人吗?想想也确实,毕竟她这么漂亮。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小失落。 公寓的电梯比一般的要慢一些,等到电梯到了六楼,尤琇抢先一步将她的大行李箱拉了出去。 “我帮你吧。” 单小雨欣喜,连忙答谢。 女人的身材真是过分好了点,本身就有一米七加的身高,比例又接近完美,高跟鞋踩在瓷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拉行李箱的手臂虽然没有明显的肌肉线条,但还是十分有力,兼具了美与力量。 这层楼就两户,单小雨自然知道她的屋子在哪里。她看向右边的房门,墙壁旁堆着的几袋垃圾撞入了她的视线。 单小雨定睛一看,垃圾的最上边,有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左边的女人是她,右边的人除了一只手,其它的部分都被撕掉了。 心里很想问她,但又觉得会触碰到她的隐私,她就止住了思绪。 单小雨发情期难受,如今没有空气净化装置,楼道里的信引味开始汹涌起来。 “小雨,需要我帮你开门吗?” 尤琇的手放在了密码机处,回头看着她。 单小雨现在的脑子已经不大清醒,反正密码机可以重置密码,这次告诉她也没什么事。 “1661005” 嘀~ 【欢迎回家】 屋内的灯光自动亮起,这里的装修是温柔的暖白色,通过旁边的旋转楼梯就能上二楼的卧房,卧房叁面是开放式玻璃墙,将下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由于搬家公司还没到,屋子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单小雨见沙发还被罩着,只能走上二楼,坐在床上休息。 尤琇给她接了杯水,自己坐在她身旁。温柔说道:“难受吗?” 单小雨点头,无奈道:“我们omega就是这样,想做什么事情还要被天生的因素影响,真够烦人的。” 听到“我们”两个字,尤琇暗自笑了一声,她接着说道:“是,有些时候确实很麻烦,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坏人盯上。” “是啊…” 单小雨双指摩擦杯壁,她看向尤琇,实在没忍住问道:“尤姐姐,你一个人住?” 旁边人眉眼弯弯,“是。” “以前是两个人,现在就我一个。” 难道是分手了? 想到那个相框和垃圾,确实像是分手后的状况。 “没事。”单小雨开朗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就算一个也不喜欢,自己活也能好好的,谁说非要找个对象过日子?” “说得有道理。”尤琇帮她撩开被汗打湿的发丝,她的脸凑得格外近,都能感受到呼吸的气流打在自己肌肤上。 单小雨猛喝了口水,身体再次窜起了燥热。 尤琇的手在她脸上停留一阵,等到单小雨一杯水喝完,她说道:“你先休息,我去帮你拿抑制贴。” “嗯。”单小雨乖乖点头,她恨不得尤琇快点走,要是再留久一点,真怕自己干出什么羞耻的事情来,毕竟两个omega也不是不能… . 尤琇起身,她并未提起步子就走,而是弯下腰,将红唇凑到单小雨耳边,暧昧吐息道: “下次小心,不是每个alpha都能忍住冲动…” 单小雨呆呆看着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红。 “你是…alpha?“ 尤琇扭着腰肢,在楼梯口朝她挥手拜拜,等到单小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她早就关上门离开了。 电梯里没闻仔细她的信息素,现在在卧室中,一股刺激浓烈的茉莉与薰衣草混合的味道突然刺激起她的神经。 单小雨将脑袋压在床垫里,四肢上下扑腾了一阵,心底压不住地情动。 “混蛋,这么就对刚认识的邻居就动心了?!” 她连声骂自己不争气。 叮铃叮铃~ 电话又响了起来,单小雨强忍住情绪,看清来电人,duang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喂,啊….搬家公司啊…” “什么?你们还有五分钟就到楼下了?” “哦…好…路上开慢点…一定要慢点啊!” 单小雨心如死灰,现在自己这状态别说是搬家了,连出门都难。 也不知道尤琇她在不在找… 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单小雨决定自己去敲门,哪怕知道她是alpha… 她一路急跑到她门口,多此一举地收拾自己的仪表,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咳咳咳…”她清清嗓子,咚咚咚敲了几下门。 “那个….能找到吗?抑制贴…” 过了一小会儿,期待中的人开了门。 明明只隔了几分钟,她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深v的丝绸长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比起初见时的妩媚,此刻的她更增了几分成熟与优雅。单小雨实在很难相信她是alpha,在她刻板印象中alpha没有这么媚气的,尤琇是个例外。 她落在单小雨脸上的视线比起最开始有感情了很多,她拿出抑制贴,说道:”我只找到了这一片,而且…” 她还没说完,单小雨就拿了过去,她抱歉道:“马上搬家公司就来了,先拿这个应急。” 尤琇本来还有要补充的,但看到她露出后颈贴抑制贴的样子,就不再出声了。 没有镜子,单小雨贴不好,越急越乱,单小雨可怜的就像要哭出来。 “小笨蛋…”尤琇轻轻说了句,伸出手帮她贴准了抑制贴。 “贴歪了可是没有效果的。” “谢谢…”单小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只能干巴地感谢她。 抑制贴该说不说还是有用的,情潮比刚才缓解了些,至少她不再发热冒汗了。 单小雨站在门口,无措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虽然你是alpha,但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乘人之危?”尤琇笑道。 单小雨红着脸点头。 尤琇叹了口气,她望着空落落的家,语气有些悲伤:“要是我会像那些alpha一样,或许婚姻就没那么狼狈。” 婚姻?这个词简直就是一道雷劈在了单小雨脑门上。 “你你你…结…结婚了啊…”她结巴道。 “结了,但又离了,我都叁十六了,很惊讶?” 叁十六!!! 单小雨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不是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 “天呐,那你也太年轻了,看着像二十出头。” 尤琇笑得格外开心,那泪痣实在长得太好看,一颦一笑美死人。 “进来坐会儿吧,站着聊怪累的。” “啊..不了,我还要等搬家公司。” 叮 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实在抱歉,师傅刚才导航错了地址,跑到了高速上,距离您的地址还有叁十公里的路程,这个费用公司会承担的,另外会补偿给您一千元的耽误费,您能接受吗?(哭哭)】 尤琇瞥见了信息,在旁边补刀道:“这个时间段市中心的车像下饺子一样,司机没个叁四小时赶不来了。” 很难说老天是不是在玩自己,单小雨尴尬笑了两声,像个鼹鼠一样跟在尤琇身后进了她家。 尤琇的家意外地很童趣,颜色搭配鲜艳,有许多好玩的装饰和玩偶,除了厨房和厕所,全屋都铺了地毯,踩在地上软绵绵地像是陷在了棉花里。门正对着的地方是一块照片墙,单小雨看着上面各式各样的相片,发觉这个女人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成熟。 这里有她抱着玩偶熊的照片,有她演奏小提琴的照片,也有她在世界各地旅游的照片。在角落,单小雨还发现一张很特别的,里面是一块草莓蛋糕,下面用墨水笔写着:第一次做,很成功。 原以为她会像那些都市丽人一样追求简洁与精致,但从房子里的装修来看,屋主人一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而且脾气很好。 单小雨看了一会儿就坐到了沙发上,尤琇端来两块提拉米苏,又打了一杯纯牛奶,递给了单小雨。 “吃吧,我自己做的。” 看见了照片,单小雨已经知道了她是个会做饭的人,她尝了口提拉米苏,确实不错,奶油不甜腻,入口即化,咖啡味也很浓郁。 “嗯~好吃,完全可以比肩外头的甜品店。” “是嘛,那就好。” 单小雨喝了口牛奶,又是连声的赞叹。 尤琇指了指上唇,提醒道:“有奶沫。” 单小雨立马用手背擦掉。 “还有吗?” 尤琇看着她,视线中藏了复杂神秘的情感,单小雨看不透。 “这里,还有。”她伸出大拇指,贴着单小雨的唇角,将那一点奶沫擦掉。 她的动作暧昧轻柔,仿佛是情人间的调戏,单小雨心跳得砰砰响。 “那个…外面那个照片被撕掉的人,是你的…?” “前妻。”尤琇说道,她冷了声音:“一切都结束了,本来就是场可笑的联姻而已。” “哦…”单小雨语气莫名有些失落。 尤琇猜出她的心思,说道:“虽然名义上是妻妻,但我与她从没一点逾矩的行为,她只在这沙发上坐过一小时,之后就再也不见了。外头那些东西,是结婚时做戏用的。” “抱歉,我也不是故意想知道你的私事,你可以不用说给我听的…” “不,我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她浅笑道。 单小雨有些开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轻浮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单小雨与她聊的话题天马行空,越聊越起劲,像是迟迟才相见的知音,没有因为两人的年龄差产生代沟。 单小雨越来越喜欢眼前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结过婚的原因,她身上总有一股独特的魅力,好像一个漩涡,看一眼,就要陷下去。 “小雨?你在想什么?” “啊?” 单小雨发了会儿呆,才发觉自己几乎已经贴到了她的怀里,几乎感觉不到抑制贴的存在。 她急忙摸了摸,奇怪喃喃道:“明明在啊…” 身体的燥热袭来,她不受控制地软化在了尤琇怀里,放弃挣扎。 算了,反正她现在单身…. 喜欢她,贴近些,很正常吧… 唔… 她永远也想象不到尤琇看见的是什么样的诱惑场面。女孩将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粉红色的耳尖悄悄从黑发中探出头,呜咽声隐忍克制,像只小猫咪躲在自己怀里嘤嘤嘤。 她慢慢撕下怀中人的抑制贴,放出了柑橘与柠檬混合的清香信息素,再无法忍耐下去。 “小雨…刚才你没听我说完,这个抑制贴放久了,实效有些短,比如现在,它已经没用了。” 她捧起女孩滚烫的脸,宛如毒蛇吐信子一般说道:“你知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能闻到你的信息素?” “你说要提防alpha,怎么又落到了我手心里?” 单小雨此刻仿佛飘在云端,她喘气道:“你…不一样…” “我喜欢你….” 尤琇眸光一暗,揽住她腰的手更紧了,她更加小声道:“可我们才认识不超过两个小时…” “那又怎样?”单小雨霸道地将双手环住了她的脖子,媚眼如丝道:“你能和没感情的人结婚,就不能和我这个有感情的人做爱?” “你还真直白…” 尤琇扣住了她的下巴,一下封住了她的红唇。 “唔~” 单小雨被她的信息素刺激地晕头转向,她强势分开自己的唇瓣,将自己的气息融入单小雨嘴中。 两人都不是很熟练的人,尤琇更加主动一些,领悟到技巧后,她缠着单小雨的舌头不放,每一寸空间都被她温柔的呵护过,口水发出嘶嘶声响,听得单小雨腿心湿润。 “唔~啊~尤琇…” 单小雨抽出脑袋喘气,眼前人的手开始顺着脊背探入裙子,尤琇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撩开衣服,一只手向下抚摸上那湿透的小穴。 “嗯啊~” 指尖轻划而过就让单小雨爽得想哭泣,尤琇的双指很修长,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颗小阴蒂,开始打着圈欺负它。 单小雨干脆脱掉了裙子,全身上下就一条白色蕾丝小内裤,尤琇手部的运动清晰可见。 单小雨的双乳被尤琇逐一舔过,她轻含住一侧的乳头,舌尖绕着这小家伙打转,将硬得像石子一样的乳头舔得满是口水。 “唔~好舒服…” “啊~!” 单小雨一个激灵,尤琇的两指沾了她的淫水,就这么笔直地插入了穴内。 双指刚没入一个指节,里面的力道就缴得尤琇不能动弹, “好紧,小雨…” 尤琇在她奶油一般软滑的肌肤上留下牙印,等到她放松之时,双指继续往内部前进。 啪! 一声闷响,两指插入了底。 “啊~!” “好胀,唔…太深了…” 尤琇发出低沉的哼哼声,她额间生了许多汗,胯间的东西从没动情成这样,硬得发疼发麻。 她将单小雨的手带入自己胯间的挺立上,将她按在肉棒上,勾引道:“现在能确定我没在骗你吧?” 单小雨羊入虎口,不信也得信。肉棒的滚烫和粗硕光是隔着丝绸就很吓人,她一只手都握不住,几乎是要从袍子里戳出来,单小雨担心自己能不能吃下去。 “小雨~你摸摸它…”尤琇声音轻颤,她期待地看着怀里人。 单小雨放出了这孽根,它拍打在自己小腹上,让单小雨更加直白地看清楚它有多长。 肉棒充血变得红润,棒身的青筋不多,形状很美观均匀,不是狰狞恐怖的样子。单小雨一只手摸上棒身,开始上下撸动这东西。 “嗯啊~就这样…唔~” 肉棒顶端冒出点点白浊,刚好被单小雨用来润滑。 尤琇被她的手套弄地爽极了,自己也动起了手腕,在单小雨穴心里抽插肏干。 指尖狠狠碾过敏感点,顶在深处的软肉上,不光如此,她还换着手法抠挖,单小雨两腿抖得像筛子,要不是坐在她身上,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得稳。 “嗯啊~慢些…” 单小雨的话根本起不了作用,尤琇咬住她的纤长脖颈,双指加猛了在穴心肏干。 “啊~手指,太快了…” 单小雨在她猛肏了几十下后泣不成声,穴肉迅速紧缩,缴地手指不能动弹。 “好敏感,很喜欢,嗯?” 尤琇下半身的袍子都被她流出的淫水打湿,单小雨没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爱抚肉棒。 尤琇舒服地靠在沙发上,胸口处裸露了大片春光,打从一开始单小雨就像贴贴这柔软,如今时机到来,她必抓住。 “尤琇…我想…”她可怜巴巴看向尤琇的胸口,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尤琇默许她的动作,她调笑道:“原来还是个小色鬼~” “哦,就是喜欢色色。”单小雨俏皮道。她用手包住那柔软,真是在alpha里少见的身材,一只手都包不住。 单小雨上身前倾,伸出小粉舌舔上她的锁骨,一路划到下面。 “嗯~”尤琇第一次被这么对待,想要她的心思更加强烈。 她将单小雨屁股往上抬了点,大拇指将内裤勾开一边,用挺立的肉棒抵在穴口处摩挲。 “啊~”单小雨发出一声嘤咛,龟头的感觉太过突兀,害怕与不安占据了上风。 尤琇看不清楚,只能靠着感觉将肉棒插进去。还好她的感觉够准,单小雨的水也够多,肉棒没有多少的阻碍就插进了小半根。 “啊!” “好粗啊~” 进去这么点就好像用了自己半条命,单小雨跪在沙发上,不让尤琇继续了。 但她继续还好,如今停在半路,恰巧让龟头卡在穴道前端的敏感点处,于是这么一来一回间,她的敏感点没无限次拉扯戳弄。 “嗯啊~” 粉嫩的穴肉勉强含住肉棒的样子就很骚气,里头的紧致更让尤琇无法自拔。 单小雨像是借着她有耐心的特点,等到肉棒插了一会儿,自己小潮了出来,就抬起屁股将水灵灵的肉棒抽出了身体。 “怎么停了?”尤琇生出烦躁和空虚,但还是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渴了…想喝水。”她声音哑道。单小雨没有骗人,她确实很渴,毕竟水全流下面去了。 尤琇身上一轻,看她光着身子熟门熟路跑到厨房倒了一杯白水,吨吨吨往下灌。 单小雨仿佛起死回生,从没觉得白水这么好喝过。 “尤…啊!” 她刚想回头,身后跟来的尤琇就将她从后抵在了厨房台面上,单小雨的小腹与冰凉台面触碰,而她的屁股上贴上一只炽热的手掌。 尤琇从后面咬住她的耳垂,又顺势舔上了她在激情跳动的腺体。 “啊~尤琇,那里不行…” 体型优势下单小雨无路可退,两股间的挺翘刺激非常,硕长的东西似乎只要主人愿意,就会捅入自己身体里,把自己灵魂顶出去。 “小雨…有时候…我的耐心也不是很好。”她如黑夜中的魅魔,一吸一呼都是满满的情欲。 肉棒找准了角度,这次没等单小雨适应,尤琇一个挺腰就全部插了进去! “啊~!” 单小雨被她插得身子向前,撑在台面上颤抖。后入的姿势插得太深了,肉棒一下子就被四面八方的软肉吸吮,尤琇差点没控制住精关。她忍耐一会儿,开始摆动起腰部,好好肏干这个小色鬼。 一切疼痛都会被发情期的信息素化解,单小雨如今已经进入了状态,穴心只有渴求,渴求肉棒肏猛肏深些,把她整个人都侵占完。 在厨房里,女人按着女孩的细腰将她带着往自己胯间撞击。 啪啪啪啪 “啊~嗯….啊~” 尤琇快速肏干了几百下,将入口处的淫水都打成了白沫,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 肉棒每一次都是全进全出,穴心被龟头一遍遍戳刺,已经要打开关门。 “不行了~啊啊…不行了…” “唔~” 两人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单小雨小腹颤抖,又是一次高潮,湿热的水液一股脑浇在了龟头上。 “啊~”尤琇身型一顿,后压下她的腰肢,猛肏了几十下! 随着单小雨崩溃地喷水,肉棒在体内也射出了浓厚的乳白液体,刷啦啦浇在腔壁上。 “啊~!”单小雨被欺负狠了,双目无神地望着旁边的锅灶。 射精还没结束,部分顺着空隙直接流在她的大腿上,量多的吓人。 这时单小雨想起来她的那张照片。 第一次做, 很成功。 原来早预告了自己会发生什么… 七夕番外·顶头上司是恶霸 如果说开学是奔赴刑场,那开工就是奔赴火葬场。 大清早的办公楼潮水般涌入大批量的打工人,女孩也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她一手拿着材料,一手握着咖啡,手机还被她艰难抵在耳旁接听电话。虽然穿着简单的职业装,但在女孩漂亮的容貌与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下,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从哪个秀场上搬下来的大牌。 二十叁岁,正是闯荡的年纪,可入职已经一个月的单小雨心已经变成了碎碎冰,公司的门槛不是门槛,是阳寿的红线;公司的大门不是大门,是阴阳两界的屏障。 短短一个月就体验到了出生到死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单小雨入职的是全公司最忙、最严格的部门,专门负责商务合作与业务交接,谈合同,需要她;人事变动,需要她;连保洁阿姨的轮班表都要她的部门来定制,可想而知这最苦最累牛马的称号非她莫属。 部门里总共有一百多个工位,大部分都是女性,这为单小雨缓解了不少压力,她初来乍到时就结识了不少好朋友,有难点就一起解决,齐心协力将部门业绩拉到了公司第一位,几乎已经预定了年会的最高奖项。 但唯一不好的是….因为部门业绩太好,总公司要降下一位大能,来接手部门的管理工作。 这位大能,不能说是温柔,只能说是阎王在世。如果说能和阎王叫板的是孙悟空的话,那单小雨就是孙悟空出世时被碎石砸死的小吗喽… 今天一大早组长就给自己紧急来电,电话那头好像世界毁灭一样的杂音给单小雨吓得口红都抹歪了。 今天,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踏入的公司大门。 “小雨,你终于来了!”门口值班的小王看见单小雨急忙跑过去,小声道:“半小时前段总就来了!据说直奔你们部门,连个门都不敲的!” “什么?!”单小雨突然明白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了,可怜的组长… “反正你快去吧,要是段总开会点人少了你…啧啧啧,你想想。” 单小雨大吸一口气,将咖啡噗通一声丢在了垃圾桶里,迈出小高跟就百米飞人冲刺了过去。 “都!闪!开!” “呵啊啊啊啊啊!” 其他人被这一股飓风吹得东倒西歪,只见女孩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楼梯口。 钢化玻璃门后,西装女人气定神闲地将项目报告一页页翻过,而在旁边还堆着部门从开设以来的所有账目和工作记录。 部门从没这么安静过,连呼吸声都静悄悄的。 过一会儿,女人开口说道:“组长,你过来。” “嘶…” 众人呼吸一紧,组长眼睛一闭,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 她慢慢挪过去,小心翼翼道:“段总,我承认,有些地方是我干的不够好,我…” “我说你不好了吗?”女人反问。 组长真要哭出来了,那你叫我来要干什么?! 女人全场面无表情,她淡淡道:“你们人都来齐了吗?” 下面的小羔羊们互相看了看,她们知道单小雨还没来。 “额…还有一个,她应该快了。” 女人听了这话显然不开心了起来,谁知她还没发作,身后的玻璃门就哐当一声打开了。 公司的玻璃门是两边都可以拉开的,段清和显然忽视了这点,当单小雨从外面将门拉开时,她的身子就失去了重心。 “啊!”在单小雨一声惨叫中,她被一身蓝西装的女人压在了地上。 还好有散落的文件垫着,不然自己脑瓜肯定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她哎哟了几声,睁开眼,一张冷峻美丽的脸怼入视线。 段清和在最后一秒将双手撑在了地上,才不至于整个人贴在她身上。但即使如此,她们两个人此刻的姿势还是过于优美了点… 单小雨呆呆地看着女人,褐色眼眸透过无框眼镜倒映着自己,鼻子如山峰挺立,薄唇不张扬,淡妆下更显凌厉。黑直发垂在自己眼前,挠地单小雨脸上痒痒的。而更让她心动的,是女人身上的龙井茶香。 什么情况? 刚来就被扑倒了? “段总…她…她来了…”组长默默补充道。 段清和眉尾一颤,雪白肌肤下的青筋因为生气爆了起来。 只听她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 时间推后七日 自从“臭名昭着”的阎王总裁段清和在开工第一日就扑倒迟到小职员单小雨后,整个公司的吃瓜小群就炸了。 心底的苦,只有单小雨一个人知道。她那天根本没有迟到,是那女人提前开工,况且那玻璃门是特制的,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谁知道她会靠在门口啊! 意外的是闹出那么大笑话她居然没把自己辞退,单小雨潜意识里觉得肯定是部门姐妹们联合为自己发了声,才免得遭罪。 她看同事们的眼神都格外感动。 同事:? 坏了,这孩子撞到脑袋傻了。 “小雨,又大事不好了!”组长急忙跑过来。这已经是她今天说的第叁次大事不好了,听得单小雨耳朵都要起茧子。 “又双叒发生什么了?” “小雨,这次是真的!”她大喘了口气“不好了。” 单小雨已经丢过一次人了,哪还有更不好的事情。 “段总让你换位置!你要搬去东南面的那个魔鬼位置了!” “什么?!”单小雨哐当一下站起。 那个位置之所以被叫做魔鬼,因为它刚刚好在总裁办公室落地窗正中,也就是说,哪天总裁想抬头监视员工,首当其冲受罪的就是这个位置! 不能摸鱼的班,不上也罢。 单小雨距离辞职就差工资临门一脚,只要她不动自己工资,什么都好说… 这时,她的另一个同事跑了过来,还是那句熟悉到心肌梗塞的话:“大事不好了!” . 段清和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扣子永远只开最上面一颗,深蓝色西装裤包裹下的长腿交迭在单人沙发外,左边窗外是城市鳞次栉比的大楼,前方的窗口外是那个空着的工位。 她一指撑着太阳穴,手中的单子被她仔仔细细看过。 咚咚咚 “段总,找你有点事。” 这个声音段清和再熟悉不过,她收了单子,说道:“进。” 来人气势汹汹,却要装作很懂礼貌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矛盾的可爱。 “段总,你说我工资怎么了?”单小雨问道。 她是什么意思,又换自己工位,又说自己工资过高,这是故意断自己生计啊?! 段清和草草看了她一样,才不咸不淡说道:“你的工资不符合公司标准要求,一个项目的提成你要比其他人高出3%,另外在基础工资之外你还有额外的奖金收入,算上全部,你的工资已经一跃超过了组长,有直逼经理的水平,这正常吗?” 单小雨气地哼哼两声,她忍耐道:“段总,那3%是因为我经常出席公司的酒局,大大小小为上司顶下了几千杯酒,这才得到的奖励,应该正常吧。” “那奖金呢?都不是公司上报的,谁给的?” 单小雨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奖金,她反驳道:“什么,我哪有奖金,除了基础工资和分红,还有什么吗?” 段清和将单子飞到了单小雨眼前,“这个。” 单小雨看着上面的数字,心再次死了。 她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总裁。 “段总…这是我为同事顺手拿外卖时她们给我的红包….” 你究竟还要我怎样?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尴尬了,办公室的空调声格外聒噪。 “哦。”段清和说了声。 哦… 哦??? 单小雨把牙咬得咔咔响,就是一整个大无语! “那段总,我的工位…能不能不变啊?” “原来的挺好的,虽然离门近,但是进出方便啊。” 段清和迎着她期盼的视线,冷淡道:“挺好,不是最好。这里离我办公室近,你交文件进出也方便。” “这事,就这么定了。” 啪!好像有一个玉玺拍在了桌案上,定了单小雨的死期。 段清和…我恨你… 就是诚心针对我!!! 她想骂不能骂,只能气呼呼夺门而去。 段清和透过玻璃窗看着女孩的背影,脸上露出几分愉悦。 之后每日,单小雨办公时总能收到来自身后让人不寒而栗的视线。 平常的游戏也不玩了,视频也不看了,厕所成了她第二个工位,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可以摸那么一小会儿的鱼。 天底下还有谁比她更惨? “小雨,这星期有个大单子要来,打起精神啊!”组长看着眼前人半死不活的憔悴面容,激励道。 单小雨就像断了几百年气的老妖精,一看见活人来了,急忙贴上去哭诉道:“组长,我真的不想坐这个位置了,太恐怖了,你懂每天被人视奸的滋味吗?你懂吗!” “我做错什么了,这么对我,呜哇——” “诶哟小可怜。”组长见这小年轻被折磨成这样也是心疼。她忽然窜出一股气,这怎么说也是她组下的优秀员工,怎么能让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折磨成这样,不可原谅! “你等着,我马上去和段总说理去!” 单小雨双眼放光,握拳呵道:“加油!” 只见组长大步一迈,迎着不存在的曙光,跨入了阎王的办公室大门。 然后… “好嘞好嘞~段总你好好休息哈,我先走了。” “怎么样了?”单小雨赶过去,组长酝酿了会儿,拍拍她的肩,遗憾道:“我已经努力过了…唉~” “哦对了,段总让你明晚跟她去参加大单子的酒局,记得打扮精神些。” “没…没了???” 我工位呢?我的天理呢? 单小雨麻了,她机械般转动头部,刚巧对上玻璃窗内部叉手站立的女人视线。 如果她不是自己上司的话,单小雨很难否定她长得很美,可惜她是自己上司,即使在对自己笑,看上去也还是很可恶。 “哼!” 单小雨在窝囊和生气间选择了窝囊地生气。 … 要说现在什么技能最让打工人羡慕的话,可能是千杯不醉吧。 单小雨以前觉得千杯不醉真是太好了,又能让她谈下合同又不至于让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可时间一长她就发现,有时候也不完全好,比如现在。 段清和一定是提前从别人嘴里知道了自己喝不醉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和她去酒局? 想到她之前欺负自己,这次一定要借机会多让她喝几杯,报复这个坏女人。 她踩着细高跟扭着步子开心地下了楼,今天的她穿着一套珍珠色鱼尾裙,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优雅高贵,与她的白星星耳坠搭配起来十足的好看。 作为同行人的段清和已经在豪车里等着了,她今天穿着全套的竖条西服,意外的是西服马甲内居然没有衬衫垫着了,而是真空的贴身布料,这让她的模特身材更加明显,左手的镶钻手表在车灯下闪烁银光,照亮了她清晰凌厉的面部线条,全天下找不出来第二个alpha像她一样禁欲迷人。 她示意单小雨坐上车,没过多言语,两人直奔向大酒店。 单小雨什么场面没见过,对这富丽堂皇的场所早就见怪不怪了。开门的侍者非常有礼貌,他说道:“欢迎段总,陈总在四楼雅间等您。” “这位是您的夫人吧,两位可真是般配呢,欢迎您来到星野月大酒店。” “啊..我..不是..”没等单小雨解释清楚,段清和就拉着她的手腕走上了楼。 “诶,我不是你夫人。”单小雨有种被套路的感觉,让她莫名不爽。 段清和冷冷说道:“不用做太多解释,我们不是来这吃饭的,别让人找到话柄。” 是这样吗?单小雨心底怀疑。 两人轻松找到了地方,进门后就像是戏剧开场,该走什么流程单小雨背地滚瓜烂熟,一流的客户交涉经验让段清和都感叹她的演技太过精湛了些,年纪这么轻就有这么强的业务能力,以后不得飞黄腾达,跳槽也有可能? 不行,不允许。 她选择减少发言,让单小雨一个人发挥。顺便看看她今天的装扮。 确实很美。 段清和眼中露出欣赏,渐渐地,变成了痴迷。在总部有许多能力强的omega,但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又聪明又笨的。 呵,真是有趣。 几个小时后,单小雨已经喝完了两瓶红酒,除了有些尿意外没有什么感觉。而对面的陈总已经糊里糊涂同意了合同,在助力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唉~成功了。”单小雨轻松地拍拍手,已经在心里算自己这单子会拿多少钱了。 段清和将两手放在腿上,此刻的她脸颊绯红,那平日里吓人的脸色如今竟变得异常可爱乖巧,她低垂眉眼,晕乎乎地好像在冒酒泡。醉意让她的唇瓣变得粉红,看上去就很好亲的样子… “单小雨,你在想什么?!你疯了!”她赶紧拍拍自己脸。 她艰难地把段清和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把她架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沉啊…”短短几步路单小雨都走的艰难,她穿着鱼尾裙,还踩着高跟,简直是新时代酷刑。 “段夫人,我们酒店是提供了客房的,要是您需要,现在就可以带您去。” 单小雨已经无力反驳自己不是她夫人这事了,只能按着他说的去了电梯。看段清和这样子也回不去了,反正家里没人,只要房费公司报销就行。 “诶哟喂,走你!”单小雨像扔半扇猪一样把她的上司扔到了床上。 “我去,真是缺心眼,还整一个大圆床!”单小雨无语住了。 她看着女人就这么倒在床上也不是办法,总该擦一擦吧,衣服也要换吧,这西服多勒啊,半夜把她勒窒息了怎么办?我还没让她给我换工位呢。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她AO也不顾了,直接从浴室打湿了毛巾,准备给她擦脸。 “真是的,还要我一个小职员伺候你,一个大总裁几杯就醉成这样…现在知道我的宝贵了吧,还不懂得珍惜,天天欺负我!看你现在怎么欺负!” 她有些粗鲁地擦着段清和的脸,嘴里没停下吐槽,这都是她积怨已久的话,也就敢在这时候发泄发泄。 在单小雨专心擦的时候,段清和慢慢睁开了她雾蒙蒙的双眼,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人,声音软道:“还要多久?” “啊!”单小雨手一抖,毛巾啪叽掉在段清和脸上,被她拧着眉丢到一旁。 “段…段总,你醒着啊?” 完蛋了,那她不是听见了我的吐槽?! “不光醒着,还听仔细了。”她给了单小雨扎心的一刀。 “你说什么来着….让我珍惜你,是吗?” “是…啊?不对吧,我的语境是这样吗?”单小雨迷糊看着她,这家伙真的没醉吗? 段清和站到地上,移步走向单小雨,将她靠在自己身前五厘米的位置。单小雨大脑像灌了铅一样迟钝,连她什么时候把自己转了个圈压在床上都没反应过来。 身上人散发着酒意,却因为她信息素的加持没有臭味,反而生出陶醉的感觉,单小雨的腺体在开心地颤抖。 “我们的初遇,是不是像这样,我压着你?” 单小雨点点脑袋,段清和的视线好危险,她的表情也好危险,动作更危险! 但奇怪的是,自己一点都不想反抗。 啵~ 段清和在她唇上留下短暂的一吻,蜻蜓点水一般快速离去。她似乎还在考虑要不要这样做,但单小雨的下一句话刺到了她的神经。 “段总,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就报警告你强奸。”单小雨试探性威胁,要是她真的不想负责,听到这句话应该就会离开吧… “是吗?”段清和挑眉,“你可以试试。” 说罢,她一下强吻住了身下人,这个吻比刚才猛烈了千百倍,单小雨七荤八素地就被她撬开了牙关,放任她的舌头攻城略地。 房间内两股信引迸发到极致,互相缠绵,单小雨刚还紧绷着的手此刻抵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的名贵西装抓出褶皱。 段清和将她的手腕按在床上,惩罚性地在她下唇轻咬。 “衣服皱了,让你赔钱。” 单小雨嗖地一下就不爽了,她声音大了些,不满道:“我说段总,您没穷到搜刮我这种小人物的钱吧。再说了….我都默许你这啥那啥了,还从我这抢钱…” “这啥?那啥?”段清和轻笑,“具体是什么?” “…唔”单小雨真受不了她明知顾问的样子,胯间的东西都硬地可以戳进来,还在这调情。 “你们alpha都这样嘛…” 没办法,她自己拉开了背后的拉链,像是剥开了荔枝的皮,露出了里面晶莹香甜的果肉。 段清和深吸一口气,她真是不知死活地勾引自己。 西裤拉开,放出了激情澎湃的欲兽。粉白色的粗壮肉棒抵在腿心,棒身遍布起伏的筋络,让这根东西显得气势非凡。肉色龟头浅磨了几下穴口,就被她的主人扶着插了进去。 “额啊~~” 说不刺激是假的,她厌恶的上司正用着大肉棒插入自己,放在以前,单小雨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爬上上司的床… 莫名的愧疚和羞耻感让她的穴道更加紧实,段清和还没完全进去就卡在了外头。 她架起单小雨的双腿,压在两侧,自己则附身在她两乳上作乱。 “嗯啊~别舔,好痒~”冷如冰霜的女人给自己舔胸,十斤鼻血都不够她喷的。 “啊~唔…段清和,你混蛋~” 她一边欺负自己的胸,一边将肉棒插得更深了,本来就有尿意,被她这么一顶,更加饱胀了。 “额啊~出去…好胀啊~” 段清和退出去一些,但下一秒又深插了回来穴口的小花瓣拍在她西裤上,粗粝的摩擦感刺激地单小雨又流了许多水。 咕叽咕叽 肉棒开始顺利地进出,段清和掌握着节奏,或深或浅,或急或慢,肏干这个湿热的骚穴。 “嗯~好紧。”她满意地加大了力道,把床都搞得嘎吱乱响。 “啊…啊…啊啊啊….好快…啊…” 单小雨捂着嘴,还是有呻吟倾泻而出,肉棒戳刺到她的敏感点,段清和感受到穴肉的变化,就对着那个点攻击,让单小雨崩溃地捶打她的胸口。 “慢些…啊…唔…” “肉棒…太大了…啊~” 被她肏干地脑袋发懵,单小雨双眸含泪看着段清和,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可怜,便一下哭了出来,吓得对方以为伤了她,停了动作。 “怎么了?别哭啊。”段清和的语气难得有了急迫感和人情味。 “呜….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可把段清和急死了。 “说,什么事?你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说,我都答应你。” “真的…?” “真的。” “呜呜呜呜….我想换工位!” 段清和表情一滞,担心了半天,就这个??? “为什么…?”她压在声音道。 单小雨抽噎两声,直言道:“我不要被你盯着,我要摸鱼~!” 她哇一声又哭了出来。 段清和强忍住把她肏死在床上的冲动,咬牙道:“答应你…回去就给你换位置,可以了吧?” “真的?” “真…的…” 单小雨不哭了,戳了戳手指,无辜道:“那…你还做吗?” 段清和掐着她的腰让肉棒更进了一分,弯腰压着单小雨,两人鼻尖相抵,段清和霸道说道:“做。” 在这个蛮横的姿势下,单小雨只有呻吟的份,两条腿荡在空中,随着她的抽插动作有规律地运动。 “啊…啊…啊啊啊~” “好凶~啊~” 肉棒顶开穴肉撞击在空虚的穴心处,又反复在那地方打转,爽地单小雨不能自已。 啪啪啪啪啪啪 “嗯…嗯…啊…爽吗?” “唔….爽…啊~” “段总,你的肉棒…太爽了…啊~” 单小雨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尿意,她慌忙推开段清和,急道:“不要…啊…不要…” 段清和正在攀升巅峰,哪肯轻易放过她,抓着她的脚踝就往自己这带,又是一顿凶猛的肏干! “啊…不行…不行…要…要尿了…” 单小雨羞耻地捂着脸,段清和啪啪两记深顶,将肉棒卡在穴心里面,精液滚滚射入子宫内。 “啊~~~” 湿热的水液从下身喷出,单小雨真想原地去世,居然就这么…泄了她一身… 太羞耻了… 段清和正在注入精水,她对单小雨的举动毫不意外,反倒是立马脱下了碍事的衣服,爬上床塌,在单小雨的媚叫中,再次插入了水润粉红的穴口… . “小雨,大事不好了!” “知道了,是不是换位置的事情。” “是,段总不让你坐那个位置了。” “但段总说,从今以后,你坐她旁边!” “….” “啊???!!! 七夕番外·主人爱你 “boss,全解决了。” 嘀嘀,对讲机中传来人声。 女人吐了口烟,深色红唇与烟雾缠绵,好似一对情人在交合嬉戏。黑色运动背心包裹着女人性感的胸部,小腹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手臂肌肉更是长得恰到好处,冷白的皮肤在越野车灯的照射下白得发光,她如黑夜中行走的死神,踏过尸群,任凭血液溅在身上。 女人踩着马丁靴,一步一步接近越野车的后座,“哐”一声拉开了门。 越野车坚硬的座椅上半躺着一个白裙女孩,她的双手被一条两指粗的麻绳绑在背后,因为座椅的关系,腰背很酸痛,只能小幅度扭动身体,瘦弱的身子让她一点都不像刚成年的女孩。女孩青涩的面容带着恐惧与不安,见到对方,她默默缩到了角落,给女人腾了个位置出来。 李玥仪一把掐灭烟头,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声,就踩着踏板嗖一下上了越野车。 越野车的后部空间很大,却因为女人的到来变得拥挤。李玥仪见她用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哀求般盯着自己,便伸手迅速撕下了她嘴巴上的胶布。 “嘶…”火辣辣的痛感让女孩呜咽出声。 女人声音冷冽沉厚,像封存在冰窖中的美酒,一开口便是迷醉的气息。 “下次还敢吗?” 女孩慌乱低下头,刘海遮住了她的视线。因为长时间未喝水,她的嗓子干得快冒烟,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我…没有想杀你…” “呵。”女人怒极反笑,她欺身上前,长年握枪的手一把掐住了女孩纤细脆弱的脖子,只要她愿意,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要断掉。 “还嘴硬?你的瓷片当时离我脖子只有叁厘米的距离…谁给你的胆子?” 女孩被她掐着脖子,原先没有血色的小脸蛋此刻却也涌上了血气,她艰难道:“对不起….” 对不起是单小雨能说的最直白的求饶,只要她这样说了,就意味着面前的女人不会再追究她的过错和任性,但是…需要一些惩罚… 李玥仪,本城最大黑帮的头目,在她手下死的人排队能绕海岸线一圈,而自己,不过是她一时兴起捡的宠物…不,根本没有“宠”这个字,准确来说,是她的玩具。 在她杀了自己所有亲人后,单小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放自己一马,如果她能预知未来,当时无论怎样也要让女人把自己也杀了的,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任人宰割。 李玥仪松开了她的脖子,鲜艳的红痕遍布在上面,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在我身边有几年了?”她问道。 “叁年零六个月….” “呵,你倒是记得清楚。” 李玥仪嘴上说得奇怪,心里却十分满意。就是要让她记得才好,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为她的所有物。 李玥仪踩了脚前椅背,越野车开始发动,在城区路上一路狂飙,飞驰而去。 . 李玥仪的房屋是一栋郊区的大别墅,位置偏僻,周围没有其它住户,叁年来单小雨的吃穿住行都在这栋房子里度过,如果李玥仪不出行动,那她便在这栋别墅里与自己共同生活。 回到了牢笼,单小雨居然显得比在外面更轻松。李玥仪肯带她回来是好的,说明她没再生气了。 司机在两人下车后就开车离开了这片区域,硕大的豪宅门前只剩下单小雨和李玥仪两个人站着,与她们相伴的,是藏于云海中的月轮。 单小雨手还被绑着,她只能退到旁边,等待李玥仪把门打开。 李玥仪掏出钥匙,边开边问:“今天在外面看见了什么?” 单小雨一愣,绑着的手在背后缴弄裙子,她很紧张。 “看见了…你杀人。” “是吗?”李玥仪止住了开门的动作,连同身边人的呼吸都被停住了。 “车玻璃被膜贴住了,你怎么看见的?” “说话…” 单小雨后退半步,谁知李玥仪这时把门踢开,单手拉住了她被绑着的双手,左脚伸出一下踢在了她的腿窝上。 “唔!” 单小雨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坚硬的地板撞得她膝盖剧痛,她只能强忍下这股痛意,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李玥仪神情沉地像一汪幽潭,这个女孩最近很不安生,不是想着杀自己就是想着逃出去,按理说她的叛逆期应该过了才是,难道是最近对她太好了,让她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爬进来。” 李玥仪轻飘飘落下一句话,自己独自进了客厅。 单小雨忍下苦涩,只能艰难地挪动小腿,一点点进入大门。 “啊!”身体因为虚弱突然失去平衡,单小雨上半身一下倒在地上,她半边脸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心里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让她残存的意志几近崩溃,她只能无助地看着坐在正对面沙发上的女人,乞求她放过自己。 李玥仪看着她无力挣扎的可怜样,露出一丝嘲弄。她无情说道:“叁分钟,再不爬来,你就别想动了。” 叁分钟… 给叁十分钟她都爬不来。 李玥仪深知这个道理,她真是在等待女孩为了活命,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单小雨还想努力一把,便借肩膀的力量一点点把自己的身子带过去,肌肤摩擦的痛感她也不管了,或许是为了自己的尊严,或许是为了气李玥仪,她愣是在两分钟就爬完了大半的路程,现在只剩下一小段,只要再坚持下去,自己就不用再…. “呃!”她的膝盖忽然刺痛,单小雨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压上了一块地上的小碎玻璃,尖锐的东西直接扎在了她的膝盖肉里,流下的一行刺目的猩红。 单小雨彻底没了力气,泪水从眼尾无助滑落。 李玥仪没预料到那有碎玻璃,她眉头一皱,看着地上的单小雨,心绪复杂。 “你还有机会。”她说道。 单小雨艰难抬起头,透过发丝,李玥仪好像能看见她眼中的无措与绝望。事情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任凭自己再怎么努力,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单小雨唇瓣颤抖,许久后,才轻声道:“主人…求你…” “主人..” “忍着。”李玥仪将她一把捞到自己怀里,单小雨横缩在她怀中,双腿并起放在她大腿上,那玻璃还嵌在里面,李玥仪拿起镊子,夹住了玻璃,没等单小雨准备,就眼疾手快地将它拔了出去。 “唔!” 剧烈的疼痛让单小雨抖了抖身子,因为姿势的原因她只能靠在李玥仪胸口,每一次碰到伤口,她就将脑袋埋在她肩窝处,自己咬着牙流泪忍耐。 李玥仪不喜欢她大喊大叫,即使痛到极致,她也要自己咽下去。 等到李玥仪把伤口包扎完,单小雨已经哭干了泪水,像个丢了魂的提线木偶一样被她抱着上了楼。 一路上,单小雨都在看着自己的受伤的膝盖发呆。李玥仪的怀抱很牢固,正如她对待自己一样,锁紧了。鼻腔间涌入恶心的铁锈味,单小雨将脑袋偏到了她脖颈处,只有这里才不会闻到血腥气。 李玥仪的黑发微微卷曲,瀑布般盖住了她大半后背,也不知道是她的洗发水还是信息素,苦艾与麝香混合的浓郁气息让怀中的单小雨紧了呼吸,在李玥仪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悄然分化成了omega,一个注定没有反抗希望的性征。 来到房间,李玥仪将她扔到床上,随即拔出腰间的折迭军刀,切开了绳子。 两只手终于能活动,单小雨松了大大一口气。但还没等她开心多久,身体就猛然察觉到一股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暖意。 糟了…又来了… 不行,不能让她知道! 单小雨前天才成年分化,一个人锁着门强撑住了初潮的折磨,致使她这几天都使不上力气,身体的营养状况也在不断恶化。如今情潮再度涌来,单小雨不敢想象李玥仪闻到自己omega信息素会是什么反应。 好在李玥仪今天并不轻松,她嫌弃自己一身的血污,扔下单小雨后,她并未做过多的动作。 单小雨缩在床角,期盼着她快点离开房间。 “自己好好想想犯了什么错。”她背对着单小雨留下一句话,转头关上了房门。 单小雨叹口气,扶着伤腿小步跑到门口,啪嗒一下将门落了锁。 “太好了…”她背靠着门,身体缓缓落下。 身体内的火焰越烧越旺,昏暗的房间中挤满了她的信息素。身体是热的,周围却是一片冰冷与黑暗,单小雨强撑起身子,一点点爬到了卧室。 她打开浴缸花洒,也不管放的是冷水还是热水,直接穿着白裙子就蜷缩到了浴缸里。 “唔…好冷…”刺股的凉意穿透皮肤,单小雨只觉得自己坠入了极地的冰窟中,下一秒全身就要冻成冰块。 即使是这样,她的身体还是热的,烦躁与焦虑折磨她的心灵,在这冰火两重天中自己好像要被撕成两半。 她苍白无力地看着天花板,右手缓缓向下,划开水流,探入那无尽空虚的地方。 “唔…” 虽然受过性教育,但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怀有敬而远之的虔诚心,连平常洗澡都不敢过多触碰,如今竟要被情欲折磨地欺负这最后一块净土。 单小雨内心煎熬,酸涩的泪水无声滑落,连同她压抑的呻吟,都藏在了水声中。 快速到达了顶峰,单小雨终于好受了一点,理智慢慢回归正常。 等她反应过来时,膝盖上的绑带已经因为水花被打湿了。膝盖正中心晕开了一朵小红花,单小雨伸手碰了下,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伤,李玥仪根本不用把自己膝盖包得像是个木乃伊一样。 单小雨从来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正当单小雨还在处理身体的狼狈时,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 单小雨在浴缸里直起身子,一阵熟悉的急促脚步正在朝这里逼近。 “不好…”她想爬出浴缸,膝盖偏偏在这时痛起来,她一个不小心又滑倒了下去,洒出去一大片水。 “单小雨!” 李玥仪语气不善,她一脚踹开浴室门,就看见女孩穿着湿透的衣服趴在浴缸里,长裙被水打得透明,欲盖弥彰地遮掩着女孩雪白的肌肤,小乳因为冷水的刺激变得挺翘,淡淡的粉色从衣服里露出来。她双臂紧紧抱住身子,好像很害怕自己走光。可在李玥仪的视角下,她已经和赤裸没有什么分别了。 “出来。” 李玥仪背对着灯光,黑暗让她看起来更加恐怖,单小雨对着她疯狂摇动脑袋,吓道:“不..不要…” 李玥仪一脚踩在浴缸边缘,伸手抓住她的双肩一下将人提了起来。 “不要!” 单小雨像被抓的鱼一样疯狂挣扎,挥舞着手臂胡乱拍打。激起的水花把李玥仪的真丝睡袍都打湿了,李玥仪控制住她的动作,单臂夹着她的腰就把她抱出了浴室,甩到床上。 她不等单小雨动作,先一步将她按在床上,恼怒道:“你分化了也不告诉我?谁教你这么做的?!” 单小雨本来就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处在情潮中,身上人充满霸道的信息素又不合时宜地侵占了空气,她只能无助地呜咽。 “你放过我,求你了…” “放过你?”李玥仪一声冷笑,“从你踏进来的那一刻你就注定离不开这里,就算我放过你你还能怎样?” “需要我提醒你你的双亲是怎么死的吗?” 单小雨在她底下挣扎,泄出了大片春光。或许是因为她浓郁的信息素导致的alpha的狂怒,李玥仪对着她的后颈就是一咬,尖锐的犬牙刺破腺体,强势恐怖的信息素如铁骑般奔袭而来,侵占这片美好的花园。 “啊~!”单小雨大脑断片了一刻,精神上的受挫与身体的满足两两相冲,让本就疲惫的她再无法支撑下去。 李玥仪就这么标记了她,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她再也离不开她了。 . “唔~啊~” “主人…求你拿出去…我受不了了..啊~” 被绑在床架上的女孩无助颤抖,双腿大开,粉嫩脆弱的穴口处贴了一个会震动的小东西,咕叽咕叽的淫水从穴口处一点点涌出来。 李玥仪在旁边非常满意地看着她被情欲折磨的样子,她伸手抚摩女孩的脸颊,等到嘴角时,她伸出两指,插入了女孩的小嘴中。 “唔~” 带着眼罩的女孩只能含着她的两指舔弄,舌头对着指腹与指尖来回打转,灵活穿梭于两指空隙中。 李玥仪眸光一沉,学着性器抽插的频率捣着她这张小嘴。 “这么会舔,最近学的很努力啊…” “唔~主人…”单小雨含着手指只能发出唔唔声,她的讨好与乖巧让李玥仪十分满意。 胯间的硬物肿胀地难受,她拉开裤链,放出凶物,杀气腾腾地对着女孩的脸。 李玥仪拉着单小雨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肉棒上。 “你知道该怎么做。” 单手根本握不住肉棒,她的尺寸太恐怖了,单小雨从根部起,上下来回撸动这根让她爱恨交加的东西。 “嗯…” 李玥仪的喘声压抑性感,单小雨被蒙着眼睛,听得更加清楚了。 单小雨摸上龟头,指尖特意对着那小孔戳弄,引得它主人一颤,点点白浊冒了出来。 李玥仪嫌她动作慢,包着她的手,开始快频率撸动肉棒。 “嗯…啊…” 与此同时,穴心的东西像是有感应一样,也加快了速度,啪叽啪叽逗弄阴蒂。 “啊..啊~主人…” “去了..唔!” 单小雨一个挺腰,大股淫水喷出,打湿了屁股下的床垫。 肉棒在她的撸动下也泻出今天第一股精水,乳白的液体射到单小雨脸上,顺着弧度流到她的嘴角,被她舔入了口中。 “唔..主人~” 李玥仪的肉棒还没哑火,这点程度的释放太小儿科了。 她扶着单小雨的脑袋,将她带着往肉棒上靠。 “舔干净。”她命令道。 单小雨穴口一紧,内里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 “是..主人。” 她伸出小舌头,绕着龟头划了个圈,再一点点含住整个龟头,慢慢往下。 “唔..” 李玥仪的肉棒太粗太长了,仅仅是一个龟头就占据了大半口腔,更别说下面还有一大截,她只能勉强吞咽肉棒上的白浊,让精水的腥气和她的信息素充斥她的大脑。 “主人…你的鸡巴好大,我吃不下…” 淫秽的字眼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李玥仪的占有欲到达了顶峰。这个之前白白净净的女孩,如今成为对着自己发情的小骚货,完完全全变成了自己希望的样子。 她爱抚着单小雨的发顶,安慰道:“上面吃不下,那就下面吃。” 啵~ 单小雨吐出肉棒,自己摆弄好了姿势,可怜道:“主人…快点进来…” 看着女孩打开双腿欢迎自己的样子,李玥仪莫名不想这么快就满足她。 她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仿真的阴茎模型,稍微涂了点润滑油,就推着挤入了吐水的小粉穴。 “啊…啊~” 单小雨明显感觉到这不是肉棒,但被填满的饱胀感还是让她爽得不行。穴道激动地收缩吸吮这根死物,白浆滚滚冒到穴口。 “骚货,一个假阳具就兴奋成这样。” “平常你会拿这个自慰吗?” “嗯~啊~”不知道是承认还是呻吟,单小雨现在除了享受性刺激之外别无他法,从她被李玥仪标记的那天开始,自己的身体就渴望被信息素的主人填满、爱护。 单小雨穴道火热,虽然是假的,但李玥仪抽插快速,有时也会撞到敏感点,高潮很快就要攀上来。 “啊..主人…好舒服…啊~” 她呻吟声越来越大,穴道的收缩也越来越紧。 谁知这时李玥仪不动了,反倒是把假阴茎抽了出来,一把丢在了地上。 “唔?”小穴口还在动情吮吸,忽然没了刺激,单小雨急地快哭了。 “主人…快插进来…” “想要高潮…我想要…” “知道了…别急。”李玥仪爬上床,架起她的两腿,在单小雨的期盼中,一下将粗大的肉棒插进了穴中。 “啊~!” 她的肉棒比刚才的东西粗了不止一圈,像一柄利剑劈开穴肉,直直戳到了宫口处,两个囊袋拍在外面,打地淫水四散。 光是插入单小雨就高潮了出来,把体内的肉棒吸紧了,暖流浇在肉棒前端,还好李玥仪定力强,不然这一下就又要挤出精水来。 啪! 她打了单小雨的屁股一巴掌:“骚货,这么想啊?床都要被你的水给淹了。” “唔嗯~” 李玥仪笑着,开始暴风骤雨般肏干穴肉。 “嗯..啊…穴吸地这么紧,爽死了…” “就隔了半天没肏,你就这么想我?” “啊…啊~”单小雨被她侵占地双腿打颤,嘴角流下丝丝口水,鲜艳的唇瓣让人看着就很想咬上一口。 李玥仪也确实这么做了,给单小雨一个深吻,两人唇舌抵死缠绵,下身还在死命拍打肏干。 单小雨很喜欢李玥仪亲她,被她压在床上、沙发上、墙壁上…都令她无比满足。 粗硕的肉棒怼过敏感点,一路直冲撞到宫腔口,皮筋般的小口被一点点凿开,整个龟头都要塞进子宫中去。 “啊..!主人..太深了..啊~” “不要…唔….啊…” 生理上的恐惧感让单小雨激动非常,龟头的凸起嵌在子宫里,腔口吸着棒身,根本无法拔出来。 “唔..啊…”李玥仪也很爽,里面像是一个天然的温床,包裹着肉棒吐水。 “啊~啊!” 子宫都要被她凿坏,单小雨濒临崩溃边缘,大肉棒啪啪啪啪好几百下深干,连同她的灵魂一起飞上高空,在万米处爆裂开来。 在最后一下猛顶中,单小雨整个身子都被她硬生生压地折迭了起来,龟头狠狠撞在了子宫壁上,炽热滚烫的浓精喷涌而出,顺利成结。 单小雨脑中白光一闪,被刺激地当场晕了过去,只剩下穴肉还在喷水,一副被玩坏的可怜模样。 李玥仪拉开她的眼罩,看见满面的水泽,她一点点吻过单小雨的眉眼,最后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吻。 养了小家伙叁年,如果当她只是单纯的玩具,早该腻了。 或许在李玥仪看到单小雨受伤后慌神的那一刻,她就注定抛不下这个被她抢来的女孩子。 七夕番外·不是坏孩子 老式小区每逢周末就格外拥挤吵闹,住户楼之间只隔着两人宽的小路,不知道哪位天才设计师给小路两面的民房都开上了窗户,明明是用来欣赏外界风光的玻璃窗,如今却只能看到对面邻居怨气冲天的脸。 女人在入口处停下电动车,仔细地将它锁在一旁柱子上。她来不及脱掉头盔,就拿着东西火速挤进了小路。 “神经病神经病!” “你有本事追我啊!” 两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在本来就拥挤的小路上追逐打闹,一边跑着一边骂对方,有些话连大人听了都要害臊,他们说起来却像是伸手要吃的一样简单。 单小雨赶时间,说了声小心就从他们之间挤了过去。 “诶哟!”一个男孩被挤到了一旁,他的头发仿佛刺猬竖起的尖刺,稀疏的眉头攥起,用着尖锐刺耳的嗓音大骂道:“臭**,没眼睛看路啊!” 单小雨停下脚步,她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便不管这两个孩子,忍着气走到了最里面的一栋楼。 老式楼梯间的电灯不太灵敏,大白天都在闪烁。家家户户的门除了门牌号不一样,其他的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深褐色的木门、大红的福字,以及走廊里违规堆积的各式各样杂物… 单小雨一口气走到了五楼,她弯下腰喘着气,汗水从额角流到了下颚。 平复片刻后,她站直了身子,咚咚咚敲响了门。 “谁啊?” 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戴着方眼睛的中年男子,他显然不知道女人是谁,肆无忌惮地对女人进行凝视。 “是钱家吗?我是爱民孤儿院的院长,我姓单,一个星期前您从孤儿院里领回来一个孩子,听说有一些问题,我就来了。” 她弓着身子,十分谦卑地将手里的塑料袋给了男人,说道:“这是一些水果,您收下。” 看见有东西送,男人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他朝里面招了招手,喊道:“喂,孤儿院来人了。” 一个穿着围裙的妇人从里面跑出来,一看见单小雨,就像酒瓶被拔了塞子,一股脑地出气。 “单院长你可算来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带回来的那个人,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具体发生了什么?”单小雨担心道。 “什么都发生了!”她掰着手指一件件数:“第一,她一踏进这个门就不说话,我们嘴皮子都磨烂了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让她做什么她也不做,水也不喝饭也不吃,全场黑着脸,像我们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第二,她白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晚上居然偷偷溜出去!有一次我起来上厕所碰巧看见她出门,我就跟着,没想到她居然在老街口那里和一群混混打架!你说这是什么事?!” “打架?”单小雨听到这个词心里一紧,她攥紧手心,担忧道:“她受伤了吗?” 妇人无奈摇头,情绪更加激动:“还有第叁个,最重要的,在孤儿院里你明明告诉我她是十四岁,可是去了医院检查才发现她已经快成年了,这下倒好,她昨天忽然发了高烧,被连夜送进了急诊,现在还没出来呢!” “不会啊…”单小雨摇头道:“她进孤儿院的时候是十岁,明明就是过了四年啊…” “我不管这些!” “自从她来我家后就没过上一天安心日子,你们孤儿院还隐瞒她的真实年纪,真是可恶,你现在就去医院领她吧!以后不要让她再回来了,我们收养不起这个祖宗!” 哐! 妇人拉着男人就当着单小雨的面狠狠甩了门。 单小雨面对着房门,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怒骂声。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不识好歹,还好没去派出所办领养手续,这种孩子谁养谁倒霉!” “那个院长也真是的,一个没被标记的omega干这种活,说出去真不怕被人笑话。” 接二连叁的辱骂让单小雨不堪再听下去,她无力地走下楼,每一步台阶上好似都刻着对她的谩骂和诋毁。 “不行…还要去医院找墨儿!” 她加快了脚步,冲出了楼梯口,又挤到了那条小路上。 那两个男孩居然还没回去,他们看见了单小雨,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嘻嘻哈哈大笑起来,用着尖酸的话语和极致下流的词侮辱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 周围人是什么样,孩子便是什么样,单小雨看着这些有家人陪伴在侧、从不担心下一顿有没有饭吃的小孩子变成这种性格,只觉得心里有股很强的凉意。 两个男孩还在肆无忌惮地辱骂嘲笑,没发现他们身后多了一个黑影。 “你们…在说什么?” 低沉的嗓音如同黑夜中的恶鬼,她投下的阴影渐渐吞噬两个小孩,头顶的LED灯光此时恰好变成了红色,恍若恶魔的凶眸,死死盯着两个小孩。 小孩生出鸡皮疙瘩,抖着嘴巴朝后面看去,发现是一个身量高的黑衣女人说的话,她带着兜帽,大半的脸庞藏在的阴影中,无袖黑T恤暴露出她手臂上结实清晰的肌肉线条,周身的气压急速增加,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沸腾。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其中一个男孩脸上,他被打到在地,捂着发红发胀的侧脸嗷一下大哭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我要去告诉爸爸!” 另一个男孩吼道。 “你有本事就去告啊?” 啪! “啊!” 她反手一个巴掌把他打到了一旁,男孩被自己的脚绊倒撞到墙上,他也崩溃地哀嚎了起来。 单小雨呆呆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她跑过去,拉上她的手就把她带出了路口。 等两人重见光明,单小雨一把甩开她的手,着急道:“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自己有危险的?”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领养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表现呢?为什么一定要我担心呢?你这几天干了什么,你好好跟我说!不说清楚,别想和我回去!” 刚才还气势汹汹教训小孩的人没了声息,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大人逼在角落,两手无助地垂在身侧。 单小雨拉下她的帽子,看见她眼下的乌青和瘦削的脸颊,心里像有把刀重重地划了一下。 “墨儿…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墨儿不敢直视她的视线,她苍白解释道:“不想在他们家。” “不想..?”单小雨好笑地咀嚼着这几个字:“你知不知道现在孤儿院里很多孩子都盼着有一个能长久落脚的地方,他们没有机会选择什么家庭领养,能有就是好的,如今你打架的事情传出去,谁还敢要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你想过没有?” 看见对面人低垂的脑袋和拧紧的拳头,啥单小雨叹口气,平复自己的愤怒与痛苦。 “行了,回去再说。” 她解开电动车的车锁,坐上了车。墨儿紧跟着坐在了后座上,两个成年人的重量让这有些年份的小电动车沉下去了好几厘米,单小雨带着这个被“退货”的孩子,向着孤儿院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的风很是喧嚣,墨儿看着眼前人被单衣包裹的纤细腰肢,思考了好久,还是选择抓着她下面的车座,明明在被收养前她还可以怀抱她的腰肢,如今却连看她一眼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爱民孤儿院是很早就成立的机构,当时这里很不发达,大批量的家庭选择外出打工,产生了许多留守儿童,长时间下来,留守儿童变成了孤儿,很大影响了当地的社会发展,于是由爱心组织建立的孤儿院就在这里落地生根。几十年下来,这里的是发展好了点,但孤儿的问题还是一个啃不下的硬骨头,单小雨本来是一个在读教师,因为一些原因了解到这个地方,在一腔热血下她觉得帮助这些孩子,抛弃富裕迷人的城市,踏入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没想到一待就是四年。 这四年来,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金钱是划开人与人差距的最大鸿沟。在孤儿院刚成立时没少收到当地人的夸赞,甚至每天都有人来送锦旗,可随着时间推移,孤儿院的财政每况愈下,当地人对这里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占着大片的土地,吃着居民纳税的钱,却养些不会劳动的野孩子,大批量的不满攻击着这个以“爱”为宗旨建立的场所。 临近秋末,天气开始转凉,一路上的风很大,把单小雨的单衣吹鼓了起来。墨儿看见她露出的白嫩后背,默默把她的衣服拉了下去。 “他们不是说你发烧进医院了吗?怎么又自己出来了?” 墨儿思索片刻,犹豫地回答道:“逃出来的。” “本来就没事,为什么要去医院。” 单小雨不是医生,看不出来她有没有生病。既然她自己这么说,那便算了,也省去了看病的钱。 “那你为什么半夜溜出去打架?” “我…”她打住了话,没回答这个问题。 “不想说?行,回去后我不会再问你了,你也别想和我说话。”她加快了电动车的速度,穿梭在车流中。 墨儿着急了,她听到单小雨不再和她说话,当下便拉紧了她的衣服,委屈道:“不要…我…我那晚,不是为了打架才出去的。” “我想直接溜回孤儿院,没想到半路碰到那些狗东西…” “谁?”单小雨疑惑道。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道:“你和他们打什么?墨儿你疯了吗?!你一个人去打他们十几个人,你当自己是超人吗?” 单小雨气地手腕都在抖,她无比清楚是谁会让墨儿连夜打架,那些个徘徊在孤儿院周围的臭虫,肮脏下流的群体,每次看见他们,单小雨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 “我看不惯他们骚扰你。” 墨儿的话被耳畔的风声减弱了好几个度,但落在单小雨的心中还是十足十地有份量。 “下次别这样了…他们不敢动手的,你别搭上自己一条命。” . 电动车平稳停在了孤儿院门口,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阿姨和保安一起出来迎接单小雨。 墨儿穿过人群,独自走去了里面。 “墨姐姐!是墨姐姐回来了!” “墨姐姐我们好想你,你这几天去哪了?” “肯定是去玩了对不对!是不是游乐园?我也想去!” 在七嘴八舌的“墨姐姐”下,墨儿的表情终于没有了之前的紧绷,她一个个抚摸过这些还没她膝盖高的孩子,他们才不会满口脏话,他们是最纯粹的孩子,拥有世间难得的善良与纯真。 “孩子们,开饭了,快去饭堂吃饭。”后厨的阿姨大喊道。 “吃饭喽!” 孩子们四散跑去了里面,墨儿看向大门口好在聊天的单小雨,低落的情绪难以掩盖。 她挪步到右侧的房门,找到自己的小卧室,进门后就将自己锁了进去。 压抑的呜咽从臂膀中泄出,泪水透过缝隙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胸腔因为激动猛烈起伏,狭小的卧室一瞬之间爆满了陌生的信息素,传递的情感并非求偶,而是无尽的痛苦与孤单。 作为孤儿院里最大的一个,打从进来开始,她就没想过再出去。 只有她知道,这里所谓的领养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后手,许多家庭到了中年还没有孩子,他们便从孤儿院接来一个孩子,借着熟悉的理由搁置下领养程序,万一对孩子不满意,或是有了身孕,他们便原路丢弃孩子,不赔偿一点费用。这里的孩子仿佛都是商品,是可以随手丢弃的垃圾,他们才不会管孩子的心灵会不会受损,他们只顾及自己! 冲上头的愤怒让她一拳砸在了墙壁上,除了自己受到了痛外,毫无作用可言。 墨儿瞒着单小雨的是,她确实发了烧被送去了医院,但原因却是自己分化成了alpha,没扛住身体的变化。如今恢复神智,她必定不能留在医院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连带着熟悉的嗓音:“墨儿,怎么不去吃饭?” 墨儿一惊,慌忙抹了把眼泪,粗糙的衣服把眼角都磨红了。她咳嗽几声,说道:“不饿,先不吃了。” 门外人顿了下,继续道:“不舒服吗?” “没有!”墨儿立马回答,谁知她的反应让门外人更加怀疑。 咔嚓。 门锁居然开了,单小雨打开门,随即扑面而来一股风信子与雪松混合的浓郁味道,一瞬之间自己好像身处于苍茫云海之间,周身被软白的云朵包裹住,飘飘然游荡在广阔天地中。 “墨儿…你…”大股浓郁的alpha信息素让单小雨腿一软,扶着门框差点倒下去。 “姐姐!”墨儿赶快扶助她,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接近信息素更浓了,单小雨一下扑在了她怀里,抑制不住地红了脸。 “墨儿,你怎么…分化成了alpha?”单小雨艰难喘气,自己疲惫的身体一闻到这信息素就像是丢盔卸甲一般,让单小雨无法直视眼前的她。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墨儿无助地解释。 怀里人散发出的清香她也闻到了,让人感觉酥酥麻麻的,身体里像是烧起团火,克制不住地想接近她,越近越好,最好将她揉进血肉里。 “墨儿…松些…”单小雨被她抱得喘不过气,这个刚开始知道她肩高的女孩如今居然快比她高出一个头来,瘦弱的身躯也像是一夜间发育好了一般,比以前更加结实牢靠。 就像那对夫妻说的,她已经成年了。 “姐姐…你好香…”墨儿贪婪地在周围吸气,她鼓动着脖子,顺着香味一点点找到她的后颈,在那里反复摩挲。 “啊..等…” “住手!” 单小雨一把推开她,没想到墨儿没站稳,一下坐在了地上。 单小雨心跳猛烈,她捂着后颈的腺体,那里的胀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能这样…怎么可以…” 她居然差点和墨儿擦枪走火… 疯了… 墨儿倒在地上,被拒绝的慌乱和恐惧让她想到白日里单小雨对她说的那句:你别想和我说话。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姐姐…”她开始连声道歉,刚控制下去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姐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抛下我…姐姐,你别不要我,你别赶我走。” “我只想留在这,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啊姐姐!” “够了。”单小雨打住她的话,便过头去不看她,强忍下颤抖,叹道:“去吃饭。” 她是孤儿院的院长,墨儿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她们两个,怎么能在一起? 眼看她就要走出门,消失在墨儿的视线中。墨儿眼前浮现起那家人来带走自己,她在门口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明是不舍和难过,为什么还能笑着送自己走? 为什么? 难道我就这么不重要吗?难道你的心里只有孤儿院的其它孩子没有我吗? 她飞速上前拉住了单小雨的手腕,在单小雨的惊呼中将她按到了房间的墙壁上,门被墨儿重重扣上,落了锁。 “墨儿..你..唔!” 单小雨被她的蛮横的吻封住,墨儿不会接吻,她只知道要将嘴巴贴上去,胡乱地舔舐单小雨的唇瓣,偶尔会咬到那里,引得她一抖。 “墨儿…你别这样…” 单小雨无力抗拒她,牙关在一次次冲击下被她顶开,软滑的舌头缠绕着自己,滑过每一寸口腔,如饿兽般贪婪地啃食自己的血肉。 两人深吻的银丝从中拉出,掉在了单小雨胸口处。 卧室里还没来得及开灯,昏暗下墨儿勉强看见了她胸口的起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颤抖着将手伸到了这个危险的地方,一只手勉强握住的柔软让她的神经激动地不行。 “哈啊~” 单小雨很想忍,但此刻真的太过刺激,她遁于黑暗中,正在用手爱抚自己的胸部。 墨儿松开抓她手腕的手,转而从下往上推动她的薄衣服,将双乳从内衣中放了出来。 单小雨皮肤都在冒热气,墨儿失了智,对着那顶翘的小乳就是一口。 “啊~不要…” 儿童般的吸吮动作让单小雨的羞耻心膨胀到了极点,下身因为刺激吐出汩汩蜜液,打湿了小内裤。 墨儿一手揉捏乳尖,嘴边含着另一侧的乳房吸吮。 “姐姐,这里,为什么吸不出奶水?” 这单纯的问题让单小雨脸红得快炸了,她一把按住墨儿的脑袋,反驳道:“我又没怀孕,哪来的奶水…” 墨儿略显失望地哦了声,随即说了句让单小雨想原地去世的话: “那我让姐姐怀孕怎么样?” 单小雨很难形容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弱弱道:“什么怀不怀孕的,你又知道多少…” 墨儿一愣,沉声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纵使房间很黑,她的双眸还是那么闪亮,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落入她的爱人眼中。 “姐姐,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要永生永世都陪着你。你就是我的家人…我们聚在一起,不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吗?” “别把我推到陌生的地方,我不喜欢那…如果你非要我走,那我宁愿死..也不…” “住口。”单小雨捂着她的嘴:“别乱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的,让你非要待在我身边…我可告诉你,要是日后你再闯祸了,我就按以前的方法对你,那个戒尺我还放在抽屉里呢。” 墨儿开心地勾起嘴角,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亲吻。 她同意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和她分开了… 墨儿又迫不及待吻上了她的唇,这次她会了点,全场引导着单小雨,与她口舌嬉戏。 两人倒在单人床上,单小雨的内裤被拉到脚踝边,不等它掉落,墨儿的视线就聚焦到了吐水的花穴上。 “好美…” 粉嫩的穴肉怯生生打开了一条小缝,顶部的小豆豆因为刺激而胀起,水流从幽深处涌出,顺着股缝落到床上。 墨儿的手指划过穴间,沾了一手的淫水。 “姐姐,你好湿。” “别说了…”单小雨拿起她的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墨儿舔了一口指尖的水渍,咸咸的,还有淡淡的信息素香。 她难受得摸了摸胯间的鼓胀,自从分化后,她还没好好认识自己的身体。 拉链拉开,肉棒和它的主人一样急,一下就弹了出来。鼓胀的粗硕对着床上的美人,兴奋地直哆嗦。 墨儿分开单小雨的双腿,用龟头蹭到穴口。 “啊~”单小雨被刺激出声,肉棒分开穴瓣,上下来回碾压阴蒂,把流出的淫水都抹在了周围。 “唔~啊…” 内里的空虚感逐渐强烈起来,单小雨睁开一只眼看向墨儿,求饶道:“别蹭了,好痒…” 墨儿已经生出了许多汗,她将肉棒抵在小洞口处,来回戳刺几下,就是塞不进去。 “姐姐…那里太小了,我进不去…” 她着急,单小雨比她更急。虽然都是第一次,但单小雨主动将手伸向了肉棒,她惊讶肉棒的尺寸,更惊讶墨儿身体的发育太超前了些。 “嗯…这里…”她将肉棒对准了穴口,自己在紧张时确实很难插进去,墨儿继续分开她的腿,一字马般将她的穴口分开到了最大。 “姐姐,我要肏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墨儿一个沉腰,肉棒直接顶开了狭窄的甬道,巨大的一根一点点塞进了单小雨体内。 “啊~!墨儿~” 单小雨呼吸加快,胯间好像被人硬生生劈开,生理泪水滑落充盈在眼眶中。 “嗯!”墨儿深压下身体,肉棒进地更深了,几乎全部插进了穴中。 “啊!” 单小雨紧缩穴道,小潮了出来。 “里面好软…好热…啊…” 初经人事,墨儿只觉得肉棒被死死咬在了穴里,周围的凸起像吸盘一样,尽情吸吮着棒身的筋络。 原来做爱是这种感觉… 她忍下射精的欲望,开始摆动腰肢,将肉棒来回抽递。 穴肉被肉棒拉出又挤入,水液在穴口处拍打成了白浆,咕叽咕叽的暧昧声音响彻整个卧室。 啪啪啪啪 肉棒肏开穴肉,撞到宫口,年轻人收不住力道,将那脆弱地方一下就怼开了一个小眼。 “啊~!”单小雨的呻吟由缓到急,她艰难道:“不要撞那啊~” 墨儿见她这反应,穴道收缩地更加激烈了,便明白她这是口是心非。 于是她又大开大合肏干了起来,几百下深浅不一地奸弄她的院长姐姐。 “啊…啊…让你不要..你还要…啊…唔…你这个…坏孩子…啊~” 墨儿心一颤,她焦急道:“不是坏孩子!” 随即她改为交迭的姿势,让肉棒进地更深了。 “不是坏孩子…” “不是…” 她每说一下,龟头就凿一下脆弱的宫口,单小雨在呜呜咽咽中硬生生被她深肏了几十下,整个龟头如愿以偿插进了宫内。 “啊!”单小雨在强烈的刺激下潮喷了,湿热的水液刷啦啦浇在墨儿的肉棒和小腹上。 “唔!射了,姐姐。” 浓精喷出,高压水枪般打在宫腔壁上,墨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射精,量多的吓人,把单小雨原先平坦的小腹都射得鼓胀起来。 “唔~”单小雨被她抱在怀里,感受被注入的快感。 … “嗯啊~啊….” “姐姐…唔~你好紧…啊…” “姐姐的穴好骚…好喜欢…唔…” “全射给姐姐好不好,射满姐姐的骚穴…” 房间内传来羞耻的声音,单小雨一把推开门,喊道:“干嘛呢?” “啊~!” 椅子上的人一个泄力,噗呲噗呲大量白灼射了出来,而被她缠在肉棒上玩弄的,是单小雨的内裤… “姐姐..”墨儿不好意思地捂着脸,肉棒还在空气中抖了抖。 七夕番外·大小姐的贴身保镖 黑夜中,一辆银灰色加长豪车如同银甲骑士般冲开黑夜,一路狂飙向距离市中心十公里外的顶级庄园。 庄园大门口早已经铺上了鲜艳的红地毯,两旁的保镖站姿如同训练过的军人,西装笔挺,几十号人在等待庄园主人的到来。 站在最靠近门的一个女人看了眼门外,见人还没来,便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支10毫升的香水小瓶,对着胸口就是几下。 站在她旁边的人看见她的动作,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都是beta,喷再多香水也没用,给谁闻啊?” 女人听见了,但故意不搭理她。任凭这个陌生的同事酸自己。 这时,门口出来一个管家打扮的老年男人,他手臂上搭着白巾,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被修剪地格外有型。他看了眼保镖队伍,提醒道:“今天是大小姐回来的日子,该说什么做什么之前都跟你们说过了,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能来这当保镖就已经超过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你们的本职工作就是保护、服务大小姐,其它的,不需要你们操心。” 他动了下鼻子,闻到了空气中的香味,脸色忽然变得不好看起来。 “还有,把你们身上不干净的味道洗一洗,要是让大小姐闻到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阴阳怪气女人的人听了这句话露出嘲讽的笑容,心理吐槽道:“还有谁不知道大小姐最讨厌的就是闻到别人的信息素,一个beta,不知天高地厚,还想靠类似信息素的香水抬高自己身价吗?可笑。”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耀眼的豪车终于抵达了庄园外门。 外面所有人顿时打气了十二分的精神,看见从豪车上下来的女子,齐声叫道:“恭迎单大小姐回家!” 单小雨踩着一双水晶高跟,高开叉的粉钻礼服长裙包裹着她纤细姣好的身材曲线,如牛乳般细腻光滑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她披散着头发,脸上的妆容还未曾卸去,娇小的脸蛋挤满了五官,美丽地如同春日桃花,让人看一眼就沦陷。 到了庄园,她就没之前那么绷着了,随意地扔下名牌包给旁边人,自己走着猫步去向正门。 看着给她准备的两排保镖,单小雨不甚在意。她边走边解下自己的耳环和项链,价值几千万的东西被她随意丢到红毯上,由后面的保镖捡回来收好。 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住了。意外地看向旁边的这个女保镖,眼神危险道:“什么味道?” 管家见情况不妙急忙跑过来,怒道:“林木榕,原来那股味道是你的,怎么回事?!” 她默默从口袋里拿出香水瓶,无辜道:“只是香水而已。” 单小雨打量这个女人,比起其它人她显得更加年轻和自信,小麦色的皮肤健康有活力,长得属于阳光帅气那一挂的,颇有美式乡村风情。女人比她高半个头,肩有两个自己这么宽,应该没少举铁。 单小雨见多了被奢华掏空的富家子弟、千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有生命力的人,不免来了兴趣。 “为什么要喷香水?你不是beta吗?” “是。”林木榕直白道:“不瞒大小姐,我觉得头一次见面身上的气味很重要,我想给大小姐留一个好印象,这才…” “胡闹!你不知道..” “诶。”单小雨打断了管家,她靠近林木榕,在她胸口闻了闻,后抬起眼眸望着她,呢喃道:“你是来当我保镖的,不是当我对象的,懂?” 林木榕勉强维持镇定,眼前女子散发出淡淡的酒气,凑近了还能看见她脸上的绯红,此刻水润透光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自己,真让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大小姐,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当你的贴身保镖…”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旁边人更是恨她恨地牙痒痒。 大小姐的贴身保镖?那可是众人拼了命都想要的职位啊,你不被大小姐赶出去就算了,居然还提这种离谱要求,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有些时候,直球是非常有效果的。 单小雨娇俏轻笑出声:“贴身保镖?你对自己很自信嘛,什么来头?” 管家悄悄凑到她耳边说道:“世界射击比赛的大满贯,在保镖竞选中排第一位,之前是开射击俱乐部的。” “哟..” “不错嘛,有几分能耐。” 作为单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坐拥豪宅、豪车无数单小雨的保镖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这个女人的简历确实很优秀,她相信有人比她还好,但她不在意,毕竟不是谁都有像她一样特别的外表和性格。 “好,你既然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成全你,要是你干不好,可不是辞退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大小姐..这会不会太草率了,贴身保镖不光要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还要时时刻刻保护你的啊,一定要经过严格的筛选和培养才行。” “我看不用了,你不是说她是第一名吗?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她的能力吗?” “至于生活起居…”她轻佻道:“我也不是什么很难伺候的人,再不济,就磨合磨合,你说是不是?” 她一指勾住林木榕的领带,强势霸道地将她拉出了保镖的队伍。 林木榕勾起嘴角,笑眯了眼:“保证让大小姐满意。” 庄园正门缓缓开启,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展示在众人眼前。 一跃升级成贴身保镖的林木榕气势都不一样了,现在只有单大小姐管得了自己,其它人,呵呵。 “切,野鸡变凤凰!”旁边人小声骂道。 单小雨还没走几步,林木榕忽然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你干什么?” 之间林木榕快速从旁边抽出来一双绒毛白兔软拖鞋,抬头真诚道:“大小姐,我帮您换双鞋子吧,穿久了高跟鞋对脚不好。” 单小雨脸上一喜,感叹她居然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 “好啊,你来换。” 得了令的林木榕小心地握住了她的一只脚踝,单小雨敏感地一抖,缓慢将脚从高跟鞋里抽了出来。 林木榕好像握着宝贝似的握着她的脚踝,炽热的体温从她的手心中传导出来,让那一片肌肤都酥酥麻麻的。 明明都是女人,她还是beta,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碰到脚踝,让单小雨觉得格外羞涩。 林木榕托着高跟鞋的底完整脱了下来,单小雨的脚形不大,弧度和身材一样优美,脚尖与脚后跟还泛着粉色,淡青色的血管遍布在透薄的肌肤下,单看这一只脚,就知道她的主人是多么动人的存在。 “看够了吗?”单小雨看她像只狗狗一样蹲伏在自己旁边,心底生出了很多坏想法,比如说… 她用脚勾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吞吐道:“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了。” 林木榕马上换上一副有些傻兮兮的笑容,急忙将拖鞋套到了她的脚上,边穿边说:“大小姐,你可饶了我吧。” “哼。”单小雨踩着白兔拖鞋啪叽啪叽毫不留情走上了楼梯。她看到这人还停在那,便趴在栏杆上,裸露出胸前的隐隐春光,不满道:“还不快过来。” 林木榕回忆起资料上描述的单小雨,想着还是少了一点:这人简直是个活生生的妖精。 看来自己可以再演久一点,好好陪她玩玩… . 单氏集团作为世界级金融巨头,背后有着无法想象的资源背景。商界、政界、乃至军事领域,都有集团的身影。 可是随着单氏上任控股人,也就是单小雨双亲的离奇逝世,单氏集团就像是一块被吊在树上的野鹿,吸引方圆几百里的凶恶豺狼、虎豹撕咬吞噬。 单小雨一进入庄园的大门,就宣告了自己将是这单氏集团最后一根稻草,面对外界一双双贪婪的目光,单小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人生安全。 “大小姐,您安排的事情我都做完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林木榕给单小雨揉着肩膀,体贴入微。 自从她上任以来,单小雨的压力小了不少。她发觉林木榕不光武力值高,脑子还不错,一些问题自己都无法解决,她却能另辟蹊径,着实让单小雨对她改观了许多。 正午时分人打不起精神,单小雨放下手里的活,开始享受林木榕的按摩服务。 “你知道为什么庄园里全是像你一样的beta吗?” 单小雨抓起一缕散发,放在眼前把玩。 林木榕答道:“大小姐是omega,要是庄园里有alpha,会有危险。” “哦?”单小雨含笑看着她:“什么危险?” “alpha,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大小姐放心,有我在您身边,没有他们靠近的机会。” 林木榕帮单小雨按摩脖颈,有力的双手按压着骨骼,因为握枪,手指上有一层薄茧,磨得她痒痒的。 “alpha是危险,但beta也不安全,要是出了叛徒….可怎么办才好。” 林木榕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看着单小雨的发顶,眼神深邃了许多。 自己的身份她不可能发现的,刚才一定是在试探自己。 “那就定期更换人手,这样就不怕身边有叛徒了。” 林木榕松开了手,独自去旁边的柜子处拿了一瓶红酒,倒了四分之一高脚杯的量。 单小雨单手撑着脑袋,对着她勾手:“过来。” 林木榕握着酒杯一点点走过去,今日她没有穿西装外套,上半身是西装马甲和白衬衫,下半身是配套的西裤和锃亮的皮靴,黑发被她系在脑后扎成一个低马尾。 单小雨接过她手里的酒杯,缓慢摇晃紫红的液体,语气中有丝不舍和忧郁:“别的人都可以换,你要是被换了,我还挺不适应的。” 美酒入喉,苦涩后是甜腻与醇香,与舌尖缠绕许久,顺着食道流入胃中。 林木榕从后凑至单小雨的耳旁,用气声道:“大小姐…那你就让我做个例外,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绝不背叛你。” “怎么证明?”单小雨脸颊上有些绯红,她不是不胜酒力的人,如今一口美酒下去她居然隐隐发起了热来。 林木榕转至她面前,慢慢蹲了下去,以一种极为虔诚和真挚的姿势将脑袋靠在了她大腿上,直白道:“大小姐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打是亲,骂是爱,您可以打我骂我,我都受得住。” 单小雨心尖一动,看着她虽然低伏身段但不下贱的样子颇为喜爱,她要的不是奴隶,是聪明人。 单小雨将红酒杯一点点倾倒,紫红的液体落入腿上人口中,又顺着她的嘴角留到了自己大腿上。 单小雨今天穿的是一件短裙,洁白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酒液因为阻力滞留在皮肤上,将那一片都带出了酒香。 “舔干净。” 她爱抚过林木榕的线条流畅的下颚,看着她伸出舌尖一点点将自己腿上的酒液舔去,强烈的满足感席卷着她的大脑,让她愉悦地向后靠在办公椅背上,闭眼享受她带给自己的快乐。 舔舐的水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回响,林木榕将她的大腿舔地晶莹发亮,一点酒渍都不见了。 “继续…” 单小雨并为明说下一步该干什么,但林木榕早了解了这位大小姐的喜好,她慢慢将那并拢的细腿分开一些,将整个脑袋挤了进去。 “嗯~” 敏感地带被她碰到,单小雨没忍住泄出了一丝呻吟。 林木榕果然悟性很高,每一次都能抓住机会讨好自己。 林木榕在她腿窝处舔舐一阵,随着单小雨开始颤抖起来,她便隔着她的白色蕾丝小内裤,将唇瓣贴上了穴口。 “唔..”单小雨抓紧了两旁的扶手,身体里的火开始沸腾起来。 林木榕亲吻那处湿热,伸出灵巧的舌头顶着浅薄的薄料勾挑顶弄里面的柔软。 就好像穴口处有一条软滑的鱼要游进去,敏感的小穴激动地吐出大量蜜液,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啊…快些…” 单小雨按住了她的脑袋,将她唇瓣贴在自己穴口处,林木榕用舌头将她的内裤拉至一边,露出早已经布满爱液的粉嫩穴口,吸了一口气,埋头含了上去。 “啊~” 口腔不光很湿热,还有舌头来回舔舐,她舔过阴蒂,不时用坚硬的牙齿轻轻触碰那里,单小雨被刺激地连叫不要。 “大小姐…啵,舒服吗…?” “闭嘴。”单小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自己被她舔得脸都红成这样了,还问自己舒不舒服? 林木榕笑着将舌头分开穴瓣,学着性器抽插的动作,开始肏干这个会喷水的小淫洞。 “啊~啊…” 舌头快速在穴口处穿梭,将内里的淫水全部喝了下去,不光如此,她还抽空将一指探入穴口,一下插进穴肉中,舌头则配合着手部的动作,调戏上方的阴蒂。 “嗯啊~啊…林木榕…你好会…啊~” “唔…慢点…啊…啊..好舒服…” 单小雨从没和人上床过,有了生理需求通常都是靠科技压制或是自己解决,被人这么服侍还是第一次。 水声持续不断地传来,还有羞耻的吞咽声,林木榕只插了一指,就让穴肉爽得不行,激动吞吐着,渴望更多。 “不行了…啊…快些…再插快些…啊~!” 林木榕如她所愿加快了肏干的速度,只见穴肉快速收缩,单小雨抖着腿在林木榕的口交下来了第一波高潮。 比刚才量还大的淫液喷涌而出,林木榕抓紧将它们吞咽下去,不浪费一点。 单小雨仰头喘气,可惜林木榕是beta,闻不到这溢满了房间的诱人信息素。 刚才只是一波小高潮,内里的空虚感反而更加强烈,单小雨抬脚摸索着林木榕的跨部,此刻的她已经不太清醒,想要被填满的欲望操纵着身体的行动。 女性beta在少数概率下也会拥有肉棒,不像alpha的那么重要,拥有两套性器官的beta可以说是人类最好的身体形态,既不会被信息素控制,又可以自主选择繁殖方式。 单小雨当然知道林木榕是拥有两套性器官的人,作为omega,此刻无比需要这东西发挥作用。 平静时几乎看不见肉棒的存在,一被刺激,这东西就兴奋地鼓胀起来,把西裤都顶出一个小帐篷。 单小雨用脚尖轻轻地压在肉棒上,感受到一根粗壮的东西在自己脚下跳动,神经兴奋地直打颤。 “大小姐…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单小雨这动作摆明了是想与自己交合,但自己是她的贴身保镖,这行为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还是她清醒后一怒之下把自己赶出去,那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单小雨见她拒绝自己,脸色变得不太妙,压在她肉棒上的脚都用了几分力道。 她沉声道:“让你来你就来,难道我的话对你不管用了吗?” “嘶…”林木榕的肉棒被她压地有些疼,她连声求饶,站起身子将单小雨拉过去一些,让她穴口暴露在视线中。 被人压在办公椅上裸露小穴,单小雨紧张之余还有兴奋,她实在很想知道与人交合是一种什么感觉。 林木榕思索再叁,还是放出了肉棒,挺立的东西一下弹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对着穴口,肉红色的棒身像她主人一样,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 单小雨下意识缩了下穴道,这么大这么粗一根东西,真的要插进去吗? 肉棒被林木榕扶着在穴口打转,沾湿了淫水,甚至还试探性地往里面插了插,让穴口适应龟头的大小。 “啊…”光是这样单小雨爽的就要去了,她见两人都到这地步了,自己对林木榕也挺有好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吃了她再说。 “进来…” 单小雨将双腿架在扶手上,短裙下是正在开合吐水的粉色穴口,之前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作出这些淫荡的求爱姿势,林木榕的理智瞬间断了线,她压了过去,扶着肉棒猛地顶入饥渴已久的穴中! “唔…啊~!” 肉棒破开阻拦,往深处的穴心狠狠进发,林木榕的肉棒真是发育地太过优异了,放在alpha堆里都能出类拔萃,更别提她的身体素质都远超同龄人一大截。 强烈的饱胀感席卷而来,穴肉紧紧咬死了肉棒,让林木榕动一下都困难。 “大小姐…太紧了…放松些。” 她拍拍单小雨的双腿,谁知把后者惹哭了,无力地推着她的胸口,眼泪汪汪道:“出去…太大了,我不要了…不要了…” 单小雨整个身体都变得粉红,晶莹的泪水充斥在眼眶中,她害怕身体的反应,一瞬之间觉得好陌生,好不习惯,她不敢再让林木榕进行下去了。 “小雨…别怕,我慢点…” “刚开始都这样,等会就好了。” 她的称呼引来身下人的注意,单小雨急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不不不不!”林木榕吓得忙挥手:“我只是看见科普,我可没前女友啊,当然更不可能有前男友!” “哼。”单小雨生了个闷气,两个脸颊鼓鼓地像小仓鼠一样。 “谁允许你叫我小雨了?” “是是是…大小姐大小姐。” “那大小姐觉得我可以动了吗…?埋在里面好难受…” 林木榕表情皱起来,可怜地一点都不像是她在欺负别人。 “…随你。” “好嘞!” “额啊啊啊啊…林木榕!你…啊…” “唔…啊…你慢点…啊…啊…呜呜…太深了,啊…啊…啊啊啊啊~” … “大小姐,您出门不带林保镖真的没事吗?要不我还是联系一下她吧?” “不用,好好开你的车。” 单小雨坐在豪车内,今天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出去,本来应该带着贴身保镖的,但林木榕昨夜太不乖,缠着自己要了四五个小时,单小雨看见她就害怕。 害怕地妹妹都在颤抖… “大小姐,还有一小时就到了。” “嗯。” 车行驶入一段昏暗偏僻的路段,司机打出远光灯,十分警惕地看着前方。 “不应该啊…这里的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在他疑惑的时候,一辆面包车突然从田地中冲了出来! “!” 司机猛打方向盘,可在高速度下面包车冲着豪车中心直直撞了上去! 嘭!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豪车被撞地变了形,轮毂在地上摩擦出一路火花,在司机的极限抢救下勉强停在了大树前,不敢想象车撞到树上会酿成怎样的悲剧。 豪车内部有先进的保护措施,在受到撞击的那一刻车内的气囊和钛合金支架瞬间保护住了单小雨,连余波都波及不了她。 面包车前部已经被撞毁,滚滚浓烟弥漫在空气中。 单小雨艰难地踢碎玻璃,一点点从残骸中爬了出去。 “咳咳咳…” 玻璃渣子划出几道浅口,她不顾伤势,警惕地看向包围而来的人群。 “妈的!可算是等到你从庄园里出来了。” “单大小姐,有人想要你的命,我们这些人也是拿钱办事,您别怪罪哈。” 几十名持刀混混包围了豪车残骸,在火光中,狰狞可怖地朝势单力薄的单小雨逼近。 “谁派你们来的?说!” 在危险前,单小雨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一点都不怕这些无耻之徒。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呵,告诉你也没事,反正汪总只要你的命,让你死明白点!” 汪总…是汪海! 单小雨早就怀疑他了,在双亲去世那天,就是他暗中策划的。没想到一直在找机会杀了自己…呵… 可笑。 “老大,还废话干什么,直接解决了她回去拿钱!” “几千万啊…够兄弟们逍遥好久了!” 几千万就买我的命? 汪海你也太抠了点吧。 单小雨无力吐槽。 为首的男子举着棒球棍就走来,正当他要下手时,直升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从头顶传来。 “什么鬼?” 领头男子抬头看去,只见密布的乌云被狂风卷散,一架武装直升机幽灵般出现在他们的头顶。 直升机的大灯几乎要将黑夜撕碎,没等混混们反应,铺天盖地的子弹雨点般落下。 “是军队!是军队,跑!” 等他们发现已经太晚了,中心的混混全部被直升机落下的子弹射杀,周围四散逃离的混混下一秒就被赶来的武装车辆围剿,百名持枪人员排着队围住了现场。 单小雨透过直升机刺眼的灯光,看见了从绳索上下来的熟悉身影。 她穿越硝烟,踏过尸群,救赎主般降临在自己面前。 “司令,计划成功,汪海已经被控制住。” “好。”林木榕对着耳机说道。 单小雨看见眼前穿着军装的威武女人向她伸出手,一下扭过头去不看她。 “你再晚来一点,下辈子你就抱着我的尸体过吧!” 眼前人立马软下身段,抱住她贴贴,温柔哄道:“大小姐,对不起,回去随便你欺负好不好?” “哼。” “我们回家。” 林木榕,A区高级司令,单小雨双亲生前嘱咐她照顾单小雨,如今,她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保护你是计划之中的事,爱上你确是计划之外。 以后,不会有人敢动你了! 第三十七章 li a oyux s.co m 雪华宫地下叁丈深处 一个从没被外人发现的巨大空间中,放置着两座由重铁打造的庞大牢笼。铁笼顶端四角分别由铁链控制,一路向上延伸十几米,洞顶的石刻龙头怒瞪着牢笼,嘴中死死咬着这几条铁链。 石洞内并无灯火照明,终年昏暗黝黑。或许是离瀑布近的原因,穹顶上时不时传来水流撞击声,这时的龙头仿佛活了过来,低哑深沉的怒吼声一股股地在石洞中回响,蚕食人的精神。 咔嚓咔嚓 洞门口的机关有了反应,火把的光亮慢慢探入幽深处,男人缓慢走向正中心的牢笼处。 外头烈日炎炎,这里却如坠冰窖。这般阴冷潮湿的地方,普通人别说是一天,连一刻都待不下去。可这牢笼中的两人,居然整整被关了数十年。 徐长风嫌弃地捂住口鼻,他看向牢笼里已经没有人形的两个干柴,拧眉斥道:“约定的日子到了,给了你们一次又一次机会,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偏要与雪华宫对着干。现在倒好,你看看你们两个,还有一点人的样子吗?” 听到声音,靠坐在地上的其中一个人动了动脑袋,数十年没有理过头发,又厚又长的脏发几乎盖住了他整个身子。 他嘴里发着模糊不清的呓语,枯骨般的双手一把抓在铁牢上,拉着他的整个身子往牢外人那里凑。 原来这牢里人下半身是残废,随着他的移动,地上赫然出现两道深褐色的污浊。 徐长风偏过头去,连他都不忍再看。 “堂堂大刀会首领,如今变成这种肮脏模样,你可还记得以前你有多风光?” 牢里人几乎丧失了语言功能,他只能发出类似虫子般的嘶鸣声。 徐长风看向另一间牢笼中的人,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给了你们足够久的时间了,说吧,大刀会至宝在哪里?” 徐长风问完,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看气氛不对,立马怒道:“还不说?!被关在这里十几年,难道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出去找到宝藏东山再起吗?” “可笑!”他振袖一呼:“当年本来就是雪华宫胜你们一筹,成王败寇,雪华宫那么多人的命不能白死,你们自然要交出东西来。” “昔日首领与夫人可谓是其利断金,说一不二,如今一个残一个疯,这就是你们苦苦等待的结果吗?” 残废的男人突然张开嘴,嘶哑道:“女儿…我们…只要…女儿。” 徐长风眸光一暗,回应道:“你们入狱时她还在襁褓中,你们两个大人尚且活成这样,难道她还能活?” “女儿…还我们女儿…!”想看更多好书就到:jizai24.com 男人不知哪来的力道开始猛烈摇晃铁牢,四条锁链在震动下发出尖利的噪声,刺耳至极。 “够了。” 徐长风一掌打出,将牢里人死死拍在地上。 “看来你们还是不说,那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他转身欲走,却在半路停了下来,回望向牢中两人,威胁道:“既然你们这么在乎她,那我不妨告诉你们,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叁天,最后叁天时间,你们要是再不说出宝藏地址,那我便拖着她的尸骨过来见你们,我记得,她脖子上有一块胎记对吧…” “徐…长风!!!” “你不得好死!” 牢里两人同时暴动起来,骂声与嘶吼声缠绕在一起,回荡在石洞中久久不散。 … 夕阳西下,月落枝头。 雪华宫给单小雨和林木榕各自准备了两间房间。 单小雨看着手里的红绿两牌,疑惑道:“这两间屋子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吗?还要用这个来区分?” “女侠有所不知,雪华宫内每一个房间外都有一名弟子驻守,没有相应的牌子是进不去的,包括掌门和长老,都要牌子才能进屋。” “那这红绿两间房有什么差别吗?” “额…红牌子的屋子豪华一些,离北乾宫近,绿牌子的屋子简单些,离训练场比较近。” “原来两间屋子不在一起啊。”林木榕鼻子哼哼,就知道段清和这人肯定找机会让自己远离单小雨。 带路的弟子解释道:“这两间屋子是徐长老命令的,要是二位想换,我就去问问徐长老的意思?” “不了。”单小雨否决道:“就这样吧,我住红的,木榕,你住绿的。” “哦。”林木榕拿了牌子,她只要一个能安稳睡觉的地方,豪不豪华不重要。 “好,红牌子的屋子就在前面,我先带林女侠去绿牌子屋子了。” 带路弟子领着林木榕离开了走廊。 北乾宫…那不就是段清和住的地方吗。 单小雨叹口气,这心思能不能再明显一点? 走到门口,果然如带路的所说,有一个弟子看守着屋子。 她看见来人,行了个礼,礼貌道:“夜女侠,房间里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您若是还需要什么就同我说。” “嗯。” “话说…你一直要守在门口吗?” 女弟子摇头,答道:“我们是轮着来的,一个时辰后由我的师妹来看守。” 单小雨了然,她随即道:“我这人有个毛病,睡觉时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你们轮班时的脚步声可能会把我吵醒,如果可以,这间屋子就不用守着了。” “这…”女弟子脸上露出难色。 徐长老特意叮嘱要好好看着这两人,尤其是夜雨眠,要是自己不在,岂不是违背了徐长老的命令。 单小雨见她犹豫,语气中流露出攻击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需要雪华宫费心。要是有人问起你,就实话实说,我担着。” “如果你们打扰了我休息…”她逼近女弟子,一字一顿道: “后果自负。” 冷汗顺着鬓角缓慢流下,女弟子连忙躬身道歉,急忙后退离开了单小雨。 看见人跑没了影,单小雨松了口气。有时候凶一点能少很多弯弯绕绕。 房门被她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非常奢华漂亮的房间,单小雨之前住的尤琇旧屋与之相比都要差几分。 红纱帷幔、黄梨软卧,四方屋角有玉制小兽镇守,里边桌案书架一应俱全,鹤形铜炉中飘出袅袅炉烟,古朴典雅的檀木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在最里头的屏风后还有一个大浴桶,想必有人提前知道了单小雨会来,里面就添上了热水和花瓣。 单小雨紧闭房门,贴着门缝听了一阵,确认没人后,才回头坐到床沿边上。 她开始回忆白日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明明自己被赶出去过,雪华宫却像对待贵客一样对待自己,什么都给,什么都不计较,连之前没有好脸色的徐长风都对自己软和了许多,段清和也没有她说得那么受拘束,徐长风还愿意替她管理门内事务,像是有意在撮合我和她。” “可明明他为了能让段清和忘记自己,不惜瞒着段清和与许府结亲。如今又反过来行事,真是难以捉摸…” 单小雨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后面是李玥仪的追兵,前边又是未知的危险,雪华宫一点都不安全,可若是不在这,她和林木榕还能去哪? 眼下洗澡的心情是没了,她只想倒在床上,做一个永远都醒不来的梦。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疲惫的感觉了。 单小雨尝试着催眠自己. 正当她快要进入梦乡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她。 “小雨姐姐!小雨姐姐,救我!” 这个声音…是豆芙! 单小雨立马打开了门,她看见豆芙站在门口,额头、鼻子和脸颊上全是伤。 “豆芙,你怎么了?!”单小雨吓得将她带入房间,立马蹲下来检查她的伤势。 “还好…只是皮外伤。” “豆芙,谁打的你?” 看见了单小雨,女孩不再忍耐,扑倒在她怀里,哭道:“小雨姐姐…呜呜呜…他们要抢我的东西….我不给…他们就…他们就打我…呜呜呜…他们说,要是我不交出来,他们就把我打到死!” “明明是他们输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奖品…小雨姐姐,我只能逃过来找你帮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着她哭红了眼睛叫自己小雨姐姐,单小雨心疼地无法自已,她用帕子擦干净豆芙脸上的泪水,声音柔道:“慢慢说,不着急。” “呜呜”豆芙抽噎几下,才说道:“今日雪华宫内有一场小比试,赢的人可以得到一柄宝剑,分别从武功、学术和灵巧叁个方面比试。武功我不在榜首,但学术和灵巧我都赢了他们,这宝剑就被奖给了我,谁知有些人不服气,等到我拿着宝剑回去的时候…他们…他们就在暗处偷袭我…把我拉到巷子里打…” “那宝剑也被他们抢走了…呜呜呜…” 单小雨见她哭得更凶,忙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他们把你打成这样子,你去掌门或是长老那告他们!难道雪华宫对欺凌小弟子这种事情默不作声吗?” “呜呜呜…小雨姐姐,你不懂…”她解释道:“那个徐云浩,不能惹他。谁惹了他,轻则逐出门派,重则丧命。我之前有一个好朋友,就是因为抢了他暗地里定好的东西,他就借着外出历练的由头,把她…把她杀了….呜呜呜呜” “要不是我偷偷跟着,就和长老们一样相信她是被野兽咬死的了!” “豆芙,你先别急,姐姐替你想办法。对了,姐姐带你去找掌门,你把他们的罪行全都说出来!” 谁知豆芙拉住了单小雨,在她的不解中,豆芙说出了最关键一句:“我…根本就没人愿意管的…” “我根本不算雪华宫的弟子,自打记事起,我虽然在雪华宫生活,但都是偷偷跟着他们学习,吃的、喝的、穿的,都是他们不要的…最开始我连名字也没有,他们叫我野孩子。‘豆芙’这两个字是我好朋友取的,可现在她也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呜呜…” “为什么他们不管你?”单小雨艰难问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亲人,为什么我道歉了他们也不原谅我…我…我…呜呜呜” 单小雨只觉得呼吸分外困难,凛冽的寒意刺入她的心脏,或许这才是雪华宫掩盖在美好下的真正面目… “姐姐,我…” 她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响起一阵吵嚷声。 “喂!你躲在房间里干什么!出来啊,不会是想像耗子一样溜走吧,哈哈哈哈哈” “小爷我东西还没要全呢,你身上还藏了什么东西,速速拿出来!不然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是他们吗…?”单小雨沉了脸,紧握双拳,眉宇间有戾气环绕。 “小雨姐姐!别和他们硬碰硬….”豆芙担心道。 单小雨回给她一个和蔼的笑颜,安慰她:“放心,他们打不过我。” 本来就心情不好,还偏要触自己霉头,那便让你有来无回… 哐! 门被外头一脚踢开。 外面果不其然聚集了四五名男弟子,为首的男的约莫二十出头,比单小雨还矮些,一脸的胭脂粉饰,涂得比勾栏中人还俗气。那身上坤泽气味就别提了,两个字,“恶心”。 “哟,这是谁啊?”男子怪里怪气道。 “她就是白天来的那个…那个叫啥,夜啥…” 他的高个子同伴卡壳了,男子嘲笑道:“蝼蚁罢了,小爷我白日里逍遥,没见过你。你自己说,你是谁?” 众人看向单小雨,只见她紧紧盯着男子,开口道:“你就是徐云浩?” 男子表情一滞,不可置信道:“是小爷我在问你话!” “靠,雪华宫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坤泽,真是碍眼!”他忽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小扇子扇风,周围同伴的脸色变得凶恶起来。 单小雨一笑而过,不屑道:“这些,是你的相好?” “雪华宫还有你这种不要脸的男坤?” “你敢!”徐云浩气红了脸,他转头看见躲在柱子后的豆芙,忽然明白了,笑道:“好啊,原来你是她的救兵。” “哈哈哈哈,雪华宫又来了一个乞丐!怎么,你也有娘生没娘养?” 他半只脚踏入门,似乎是为了嘲讽单小雨,他伸长了脖子,豆大的眼睛直愣愣在单小雨脸上看。 “长得也不好看啊,谁给你的自信?莫非是看见掌门独身一人,想勾引掌门?呵,呵呵呵呵呵呵!” 单小雨不多言语,她握紧拳心,内力凝聚成磅礴气旋汇聚于拳顶! “找死…” 只听她一声落下,一记凶猛强劲的直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了男子正脸上! “啊!!!” 徐云浩虽然后退了小半步,但单小雨岂是吃素的,步子瞬间跟了上去,一拳“嘣”地打在徐云浩面门上! 鼻梁骨瞬间碎裂,血液顺着鼻子和嘴角喷溅而出,连他脸上的妆粉都被打爆在了空气中。 刚才还颐指气使的男子,被单小雨一拳打飞了十米远,连摔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了下来,无助挣扎几下后,倒在地上像死了一般。 周围同伙看傻了眼,刚才那个卡壳的男的这才想起来,颤抖道:“她是江湖第一…夜雨眠!” “晚了。”单小雨眸中红光一现,紧接着几十下狠戾的拳法,在此起彼伏的惨叫中,把其余人都揍得鼻青脸肿,半条命交代了过去。 豆芙又惊又喜,立马把掉在地上的宝剑收到了自己怀里。 她伸出手握住单小雨的拳头,将她的怒意包裹在温柔中。 “小雨姐姐,他是徐长老的亲侄子,你打了他,长老会不会怪你啊…?” 徐长风的亲侄子? 那不正好。 有些事情藏着掖着是没用的,单小雨深知此次雪华宫之行,她与徐长风间必定要斗上一斗! “没事,就算他来了,我也照打不误。” 第三十八章 “徐长老,出大事了!”清晨时分,铜钟刚响,西宏殿就传出嘈杂喧闹声,十几名弟子抬着担架,声势浩大地将六个伤员放到了正门口,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过路弟子们的注意,把西宏殿围得水泄不通。 徐长风烦躁地丢下文卷,大步走到门口,吼道:“吵什么?!” 他头一低,只见六个被纱布包扎住全脸的人横在门口,一个个躺在担架上痛苦呜咽,全脸上下只有眼鼻嘴露了出来。 而中间一个人更为凄惨,他连鼻子都被木片夹着,那本就小的眼睛红肿成了一条缝,嘴巴胀成了香肠,中间的一颗门牙还被打没了。 徐长风缓缓将视线下移,看见了他的着装和腰牌,震惊地无法言语。 “侄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唔唔..唔啊!”徐云浩急切地想说什么,可他连嘴角都动不了,只能将头来回摇晃,像个蛹似的。 “噗,那不是徐云浩吗,怎么变成了个猪头。” “嘘—小声点,你不怕他爬过来咬你啊。” “去你的,他连嘴都动不了还咬人呢,拱人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 远处吃瓜的弟子爆发出笑声。 “唔唔!”被打成猪头的徐云浩恨地在心里怒骂,两行清泪滚滚而落。 徐长风一眼看出这是被人给打了,还下了这么重的手,联想到侄子的作风,气得他大骂道:“徐云浩!你个不省心的,叔父我说了多少次让你好好待在山上,你看你成天想着去外面鬼混,这次又惹出什么事了?被打成这个丑样子,真不嫌丢脸!” “唔—”徐云浩疯狂摇头,他忽然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拼了老命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说..啊…!” 中年男子上前解释道:“徐长老,云浩他并非是下山后被打的。恰恰相反,伤害云浩的人是雪华宫中人。” “哦?”徐长风脸色一变,低声道:“雪华宫中人?呵,雪华宫中谁不知道他是我侄子,况且他们几个被伤成这样,出手之人定不简单,你确定他是被这里人打的吗?” 中年男子表情严肃,徐长风确认了他没有在说谎。 既然有人敢在雪华宫打残云浩,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他看向外头的弟子,大声道:“你们昨天谁看见了他?他被什么人打了?” “这…”众人四目相对,表示不知。 徐长风眉头皱起,立刻补充:“要是谁说出了有用的线索,我就给他连升两阶,另附软银一箱。” “连升两阶!那入门弟子岂不是直接变成领班!” “还有一箱软银呢!” 奖励一出,众人果然骚动起来,他们绞尽脑汁想回忆昨日徐云浩去了哪,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奖励只能白白等着别人来领。 “我、我知道!” “徐云浩他们几人昨天参加了宫中小比,但云浩兄并未赢下奖励,宝剑被那个小孩拿走了。” “这算线索吗?”旁边人疑惑道:“那要这么说的话我也知道啊,我还知道云浩兄做对了几道题呢。” “真假?” “当然!因为他根本就没做对几道题!” 人群再次发阵阵笑声。 “好了!”徐长风动了怒意:“这算什么线索,还有别的吗?” 徐云浩居然输给了那个小鬼,说出来真是给自己脸上抹黑。 “你发现他们时是在哪?”徐长风问道。 中年男子回忆了下,答道:“是北乾殿旁边一点,不知道具体方位。” “这就难办了…”徐长风想着:发生在那边,如果是段清和的人打了他,自己就不好惩罚了。可段清和的人应该不会与他结仇才是啊…难道他又去骚扰段清和了?! “徐云浩!你个挨千刀的,是不是又去掌门那丢人现眼了!” “唔唔—”徐云浩再次疯狂摇头。 他以前是骚扰过段清和,可自从差点被她卸掉两条胳膊后就唯恐避之不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白色身影从缝隙中挤了进来,人群的视线顿时吸引到她身上。 单小雨走到徐长风眼前,直白道:“别问了,人是我打的。” “夜雨眠!”弟子们大惊失色:“她打的?!” 徐长风眼中露出凶意,再一瞧他的眼神就变了,好像刚才的模样从未存在过。 “云浩他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你,找人把他们抬下去,放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徐长风意料之外地果断,等到围观群众被赶走,他看向单小雨,沉声道:“进来说话。” “我欣赏你的诚实,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 徐长风坐上太师椅,他示意单小雨坐到旁边,但被单小雨拒绝了。 “有话直说,我想问问,你对你亲侄子在雪华宫为非作歹究竟是什么看法?”单小雨拿起茶杯,在他殿中闲庭散步。 “云浩那小子打小就是这种调皮的性格,若不是我弟弟早逝,他也不会留在雪华宫。兴许他本就不喜欢这地方呢。”他摇晃茶盏,将浮沫刮去。 单小雨背对着徐长风,侧目道:“所以,你是在包容他的这种行为?” 徐长风轻抿了口热茶,不急不慢道:“他长这么大,除了性格顽劣了点,好像没惹出什么大事吧…” “夜雨眠,你可否先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大打出手?在我印象中你没这么恶毒。” “恶毒?”单小雨冷笑:“我行走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我。” “不管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亲侄子在雪华宫结伴欺负一个小女孩,将她打得遍体鳞伤。在我印象里,雪华宫也没有以大欺小的传统。” “欺负一个小女孩?”徐长风被她这话勾起了兴趣。他忽然记起刚才有人说他输给了那个人的事情,终于反应过来单小雨指的是什么了。 他不忍发出嗤笑,慢慢地变成了刺耳的嘲笑。 “夜雨眠,夜女侠…我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结果就为了一个无名无份的野孩子,就值得赔上这六人一辈子的颜面吗?” “野孩子…”单小雨咬死后槽牙,她一甩手,将茶盏摔碎在了徐长风脚前。 “她不是人生的?她不是人养的?我看她会说人话,会做人事,何来的‘野’?!” “倒是你们,人面兽心,肮脏下作,若是再严重一点,你的亲侄子就不是毁容这么简单了!” “夜雨眠,你敢!”徐长风一跃从椅子上弹起,踩过茶渍站到单小雨眼前,双拳愤怒拧起。 “怎么不敢?”单小雨回击。 “这里的所有事情都和你无关,你就安安分分待在这里,等到抓你的人来。” “什么意思?”她注意到话里的诡异。 徐长风脸色一变,他不再说话了。 单小雨步步紧逼,压着声音道:“我问你,什么意思?” “雪华宫原来不想保我是吗?” 徐长风见她快要醒悟,也不再演戏,干脆说道:“你以为雪华宫疯了,不计较得失就为你与朝廷做对,让这里所有弟子为你承担风险?做梦吧。” “本想借由许府让段清和忘记你,结果阴差阳错反倒促成了你们两人重逢。如今段清和破解心魔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你真正成为她的伴侣,只有这样,她的九霄心经才能练成,雪华宫的未来才有救。夜雨眠,自打你踏入这里开始,你就只剩下这一条活路可走。” “要么,你永远陪在段清和身边;要么,你就去皇宫,好好做一个脔宠…” 屋内气压低入阈值,单小雨眸中有火焰燃起。 “呵,你们真是好大的算盘。” “段清和就这么被你捏在手上玩?” “你懂什么,雪华宫为她付出多少,她为雪华宫又做了多少?段清和是我的徒弟,但她更是掌门,她需要全身心投入到内务与练功上,才无愧我们的教导和养育之恩。” “你也知道她是掌门,那为什么所有事情都瞒着她?”单小雨指向一旁架子上的文卷:“这些是雪华宫内务吧,我不信就昨天一天就能堆出这么多来,徐长风,你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 “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我初识段清和时她是多么有生机活力的一个人…短短几年就成了如今的模样,你可真是一个好师傅啊。” 不知是不是单小雨说出了徐长风的心声,后者显然陷入了被动与紧张的状态,他急道:“我说了,这是雪华宫的事,不需要你来说教,雪华宫叁派的分分合合都是我们的事情。” 单小雨颔首,无所谓道:“好,今日你我间的谈话我不会告诉她,毕竟我是外人。” “但你想都别想让我留在这里,我与她的感情不需要你们插手!” “夜雨眠,你疯了!禁卫军过来你想怎么样,乖乖束手就擒吗?” 单小雨语气不屑:“你都说了,雪华宫分成了叁派,你一派不保我,我自然去找另外两派,我就不信大敌当前时禁卫军会放过你们。” “徐长风,我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活,雪华宫活;我死,雪华宫也要给我陪葬。” 就允许你设计害人,就不许我反将你一军? 徐长风气地白发炸上去几撮,他目送单小雨离开,大手一挥砸在了桌子上,木质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木屑散了一地。 隔岸观火许久的何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来,她笑道:“徐长老,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啊,一把年纪的人了。” “哼!你看看她,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就心比天高,以前的旧帐还没和她算,如今还要拉着大家一起下水,真是可耻!” 何玥看着眼前快要气疯了的人,淡淡道:“你也不能这么说,难道不是你选错了路吗,如果以前你没棒打鸳鸯,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局面。” 徐长风见她嫌火烧得不够旺,竟然还来吹一把风。 “何长老这置身事外的本领我佩服、佩服!怎么,你听到她会去找你一派求援,你就心动了?想要站在她那边,顺便把段清和那派人也吸引过去?” 两人共处了这么久,彼此像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老狐狸遇上老狐狸,就看谁道行更高一些。 “徐长老,我可没说要帮谁。”何玥十分神秘,她出言安慰道:“清和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想要她更好一点。我看夜雨眠对她并不是厌恶和无感,当面说太强硬,我们只需要稍微帮助一下她们,事情就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帮助,怎么帮助?” 只见何玥凑到徐长风耳边说了几句,徐长风顿时茅塞大开,不可置信道:“这么刁钻的法子都能被你想到,何长老藏得果然深。” “彼此彼此。” 他看向单小雨离开的方向,止不住冷笑:“这次,看你怎么逃。” … 豆芙细心擦拭着宝剑,如今她还太小,这剑快和她人一样高了,用是用不了的,只能先藏着,等长大了再用。 宝剑外观十分精美,银灰色的剑剑鞘上被雕刻出云海和游龙的纹样,剑柄不知用的什么材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像有许多星星住在里面。她力气小,没能拔出剑身,即使这样,她也十分喜爱了。 “等到小雨姐姐回来,就让她帮我拔出来。”豆芙开心地坐在栏杆上晃荡双腿,单小雨来这后,她每一天都过得比之前幸福。 要是小雨姐姐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她心底偷摸摸想着。 她坐着等了好一阵,也没见单小雨回来。 “奇怪,小雨姐姐去哪了?” 她摸索着准备去找,廊道里走来两名弟子,各自端着盘子,里面是一些简单的菜肴。 “今日又轮到我们去送了,真受不了。” “就是啊,那里也没人打扫一下,又臭又脏,搞不懂那两个囚犯究竟要干嘛,这么多年了,愣是一个字都不愿透露。” “我听说那个宝藏可厉害了,得了它,就能重新振兴一个门派,如果我们能拿到,江湖中谁还敢看不起我们。” “有这么厉害嘛…” 两人的闲谈被暗处的豆芙听到,她好奇地拿着抱着剑慢慢跟了上去,直到离开北乾殿,走入了一条泥泞小路上。 这条路自己发现过,也走到了头,除了有一块大石头外就没什么东西了,那两人说的囚犯又是怎么回事? 豆芙看着两人走到大石头前,对着石头连敲了五下。这叁人高的巨石居然从底下开始移动,一点点划到了旁边。 一条向下的幽深小道出现在视线中。 豆芙见两人下去了,心底默默记下了这些信息。 她深知自己现在还没能力探索未知,如果下面有什么危险,自己根本无法反抗,当务之急是找到单小雨,把目前的发现告诉她。 跑得太急,她没注意眼前突然冒出的人,哐一下就撞了上去! “啊呀!” 她一头撞到了一块硬硬的凸起,被这力道撞翻在了地上。 林木榕捂着肚子,哀怨道:“豆腐,你撞得我疼死了。” “怎么了,跑这么急?” 豆芙怯生生打量她几眼,之后头也不回地抱着剑离开了。 “诶,这就走了,连句道歉都不说。”林木榕顿时有些伤心,自己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她回过头,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前方湖畔旁的熟悉身影。 “我今天是水逆吗?” “段清和,你一定别看见我啊…” 她弯下腰鬼鬼祟祟想从草丛里溜走,怎料被一眼发现。 “林木榕,你在那干嘛?” 嘶… 你眼睛怎么这么尖呢? 这都能看见! 第三十九章 段清和屹立于山石突出之处,九霄瀑布从正头顶呼啸飞落,水珠争相恐后砸落在石面上,在落地的一瞬间化为蒸腾雾气,包围住了整块山石。遥遥望去,恍若立于云海之上,三花聚顶,飘飘欲仙;走近几步,又似站于汪洋岸边,看波涛翻涌,大浪淘天;直到身临,才幡然醒悟,一切无非是平常不过的景色,哪有什么神话风光。只是路行此处,心境已然同上山前大不相同,这些平常不过的景色,如今也分外可人。 林木榕刚还以为她站在湖边,没想到这所谓的湖居然是瀑布水汽组成的,越往那边走,水汽就越浓郁,浑身的尘土都被洗去,闷闷的湿润感觉愈加清晰,好像困在了一个大泡泡中。 “段清和,你在这发呆干什么?”林木榕与她并肩而立,好奇地望向正前方,透过瀑布的水幕,就是一片壮阔的山河图画。沧澜山是大周名列前茅的高山,就算是半山腰,景色也不输一些山顶才能看见的风光。 林木榕想到段清和说起这里适合弟子修行,看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景色,你以前见过吗?”段清和突然问道。 “见过,怎么可能没见过,只不过机会更少而已。”林木榕环抱胳膊,也许是环境影响了心情,她不似之前对段清和那般疏离的态度,而是放平了心,开始闲聊起来: “我爬过许多山,一路也见识过四季交替变换的山川风光。说句实话,大部分都不能令人满意。” “哦?”段清和好奇道:“那你觉得什么山才能让你满意?” 林木榕思索一阵,呼吸了一口潮气,缓慢说道:“所谓山,无非就是一个字—‘峻’。高而陡峭,头顶苍天,脚踩大地,世间万千不过是眼中水中蜉蝣,只有自己千万年都屹立不倒。能有如此豪气的山,才值得去挑战。” “比如这沧澜山,妙就妙在有一条九霄瀑布,让本来就威严的山脉更加壮丽多彩。若是保持下去,不知道能吸引多少文人墨客踏足,可惜啊可惜…偏偏半山腰有你们这雪华宫,让这苍山少了分天然味道,唉~” 段清和见她高谈阔论,不免打断道:“你现在开始嫌弃了,当初还不是靠着我们修的山路才能爬上来。说什么爬过许多山,连个半山腰都快要了半条命,你就吹吧。” “诶这可不一样!”林木榕见她不相信自己,解释道:“我到这来并非我所愿,人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时还能打起精神吗?要不是被逼无奈,我和小雨可不会来这。” “被逼无奈?”段清和摇头:“小雨是无路可走,如果不来这就只能等着被她们抓过去。可你一没仇家,二没牵挂,想走就走,比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自由,并不无奈。” “你懂什么…”林木榕沉下了眼中色彩。 “我当然不懂,但我能猜。是因为小雨吧,你跟了她这么长时间,早就成为了日常习惯,她走到哪,你便跟到哪。她想做什么,你便帮她做什么,受伤时需要安慰,无聊时需要玩伴,她在前面走一步,你就在后面踩着她的脚印走一步,我猜得对吗?” “段清和,你啰里八嗦到底想说什么?”林木榕与她视线交汇,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锋。 “林木榕,我羡慕你的自由,以前我也觉得要是我能有你这样的条件,小雨就不会与我分道扬镳,之后的所有事情也都不会发生。” “那日在村中重逢,你倚门而立,小雨坐于屋中,像是一对神仙眷恋远离了世俗喧嚣,享受真正的生活…说起来丢脸,我那时真的很嫉妒你。” 段清和情绪有一瞬间的失控,她长叹口气,平复道:“现在我想通了,我与你本来就不一样,何苦再复制一个人跟在她身边。” “林木榕,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否诚实回答我?” 林木榕面上无所谓道:“我从来不说假话。” “我想知道,假如你没遇见她,你如今会在哪?做什么?” 段清和的问题好像一直飞来的箭矢扎进了林木榕的心里。以前她可以逃避,如今被别人提出,她就必须直面这个事实。 遇见她前,自己靠着高超的弓术行走江湖,大大小小做过不少事情,也有一定的积蓄,若是求安稳,买一处宅院定居也是不错的选择。可遇见她后,自己的轨迹就变了。她的视野不再局限于眼前的稳定和幸福,而是将自己寄托于山水之间,游历大好河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赢下一生的名望,让江湖人都记得有她林木榕的存在。 曾经的梦想她已经实现,自己的梦想却还遥远…. 林木榕想起之前单小雨的拒绝,聪明如她,自己现在才明白的事情,她怕是早就看透了。 心里的桎梏在松动,一种强烈的冲动正在酝酿。 “可若是我走了,她怎么办….”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拉入火海。” “当然。”段清和肯定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我不是想把你赶走,只是想劝劝你….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要舍得放手,只有真正成为了自己,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林木榕表情凝重,她难以言表自己此刻的心情。 “呵,说的对。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为小雨舍弃过什么吗?” 周围静默了一瞬,停顿过后,才飘来一句: “…我很贪心” 什么都想要,导致什么都得不到。 看到段清和落寞的神色,林木榕心里明白了。 她对段清和有了几分悲悯。 “谢谢你告诉我。” 段清和哼笑出声:“你不来这,我就不会告诉你,就当是我一时兴起。不过,你可别认为我会放弃追求小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万一小雨与我再续前缘,我还要请你吃喜酒呢。” 林木榕嘲道:“你可想得真美!大白天就做起梦来了。” “别在这发牢骚了,赶快回去找点事情做,你可是掌门诶。玲珑还整天忙着抓老鼠呢。” “不说了,我去找玲珑玩,给她加三碗猫粮,它都半个时辰没吃饭了,别饿瘦了。” 林木榕挥手转身,哼着小曲离开了段清和,不时贬损她几句。 段清和无奈笑过,林木榕这个人,演技确实不太好。 … 回去的路上,单小雨并不轻松。 如今和徐长风算是彻底分裂,不知道徐长风一派究竟有多少人,控制多少力量。段清和可以站在自己一边,另一方呢… 何玥也是长老,她与徐长风的交情怎么着也比与我的交情深,如果他们两派联合,自己与段清和只会立于寡不敌众的危险位置。 我答应留在这,他们才会保我。若我不答应,他们把我亲手送过去也不是不可能。最坏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可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唉…” 单小雨垂头走了大半段路,直到远处传来叫她的声音,她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小雨姐姐,来这边。”豆芙躲在墙后朝她挥手示意。 单小雨疑惑走过去,见她左顾右看,问道:“怎么了?” 豆芙压低声音道:“小雨姐姐,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她嫌说话声音还是太大,便伸出双手让单小雨抱起她,单小雨顺着她的意思,用小臂托着她的屁股很轻松就把豆芙抱了起来。 豆芙贴在她耳边说道:“我刚才悄悄跟着两个人,她们拿着吃的走到东北面的林子里,那地方有一条小路,小路尽头有一块大石头。我看见她们敲了五下,那个石头居然自己动了,然后她们走了下去!” “我还听她们说什么宝藏的事情,小雨姐姐,那个下面是不是有宝藏啊?我们去找宝藏吧。” 豆芙兴奋地眼睛放光,单小雨思考一阵,问道:“那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带武器了吗?” “嗯…没有,她们只端着吃的。” 如果是这样,那里面应该没有危险。 “去嘛去嘛,小雨姐姐~我们去找宝藏嘛~” 豆芙趴在她肩上又摸又摇,不时撅起嘴巴啄两下单小雨的脸颊,语气软乎乎地要滴出水来。 “好~”单小雨受不了她撒娇,“那姐姐带你去找宝藏。” “记得把宝剑带着,万一里面有怪物,还得你保护姐姐呢。” “好!”豆芙一个小跳就稳当当落在地上,她紧抱住手里的长剑,一蹦一跳在前面引路。 单小雨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心情连带着也轻松了许多。 两人走到小路入口处,豆芙先拦下了单小雨,警惕道:“我先看看她们两人出来没。” 只见她开始弯腰查看地上的踪迹,小手不停地在泥土上划拉。 这是….寻踪之术? 单小雨一眼看出她在查看泥路上的脚印,如果那两人已经出来,就会有两个完全相反的脚印交迭在一起。 这路小,一人的脚印还好分辨,要是两个人…那怕是有点难度。 过一会儿豆芙回来了,开心道:“她们已经走了!我们可以过去。” 单小雨意外道:“这么短时间就看出来了?” 豆芙害羞地摸摸头,有些难以启齿:“除了武功学不来,其他的都能看书学来。没有弟子的身份,只能偷偷溜进书房里看书…但是我看完都会放回原位的!不敢私藏….” 单小雨神色复杂,她摸了摸豆芙的发顶,鼓励道:“古有凿壁借光,这不是可耻的事情。你已经比这里很多人都要厉害了。” “走吧,我们去找宝藏。” 豆芙猛点了一下头,被单小雨夸奖后让她脸上泛出点点红晕,她迫不及待地拉着单小雨的手走入深处。 不多时,一块巨石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就是这块石头,她们敲了五下石头就动了。” 雪华宫确实有很多机关,看着石头的大小,下面完全可以藏一个暗门。 单小雨伸出拳头在石面上敲了五下。 刚开始没反应,随即一声细微的卡扣弹出声传来,这巨石居然真的动了起来。 巨石向右侧平移,一扇类似地下室般的入口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很窄的楼梯连接了外界与内部,内里黝黑昏暗,一望无际如深渊一般,豆芙心里有些紧张害怕,她握着单小雨的手都用了力道。 “别怕。”单小雨安慰她:“你有宝剑在手,害怕的是它们。” 豆芙打起精神,在单小雨的鼓励下踏入了地下隧道中。 越往深处,光线越微弱,温度越降越低。 隧道中安静地出奇,把两人的脚步和呼吸声放大了三倍有余,单小雨凝神聚气,小心观察着这个隧道。 黑暗,无止境的黑暗。 要是两人没有手牵着手走路,那下一秒对方消失了都不知道。 在寂静中,单小雨敏锐听到了水从石壁上滴下来的声音。 滴答、滴答 紧接而来的是一片湿冷的水雾,豆芙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外头是炎炎夏日,这里居然同冬日一般寒冷。 啪叽 两人踩到了地上的水坑。 “小雨姐姐,这里究竟通向哪?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看见出口?” “嘘…你听。”单小雨双手按在地上,她恍惚间听到了地底下有风流通的声响。风本无形,但在狭窄不平的空间中,它们便会发出千万种不同的声响。 豆芙见单小雨在聆听,她后撤了半步。 没曾想,这一下被她踩到了一块凸起。 咔吱咔吱! 一阵异响从两人脚下传来! “不好!快跑!” 单小雨刚喊出声,两人脚下的路居然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两人硬生生被分开到了两边,豆芙着急喊单小雨,失去重心摔倒在了地上,单小雨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脚下一空。 两人同时落入更深层的地下。 “呃!” 单小雨摔到楼梯上,一路向下滚了好几阶,还好被她抓到了支撑,才不至于一路滚到下面。 她撑起身子,环视四周。发觉自己落入了又一个隧道中。 “豆芙!豆芙!” 单小雨大声喊了两句,除了回声外一无所有。 “糟了,定是那个机关把我和她分到了不同的地方…” 自己一身武艺还能应对,若是她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单小雨默默祈祷她平安无事。 眼下入口关闭,自己只能向下摸索,找寻出路。 这里的温度比刚才还低,石壁上还能看见有薄薄的一层霜落在上面。 单小雨深入地底,萤火般的微光出现在她眼前。 “这是…” 单小雨加快脚步过去,一到平地,所见景象令她大为震惊! . 只见地下有一个极为宽阔的溶洞,暗河以环形的线路包围着中心的台座。 头顶的成片的钟乳石如森林倒悬,水珠从尖端滑落向下,滴撒在屹立不倒的石笋上。 看石笋的高度,这个洞穴至少已经存在了百年之久。 溶洞上空能听到瀑布的闷响,自己这是到了瀑布底下的一方天地中! 单小雨摸索着走到中心平台上,那里赫然放着杯子、垫子和一些生活物品。只不过它们都已经积了灰,很长时间没有人使用的样子。 “谁会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生活…” 单小雨向下摸索,发现了一个隐藏式的拉杆。 她思索再三,拉下拉杆。 和北殿一样,机关控制了火烛,随着拉杆落下,整个洞穴都被烛火照亮。 洞穴的全貌终于出现在了她眼前。 单小雨直起身子,面对着眼前的石壁,一阵凉风沁入了心口,她停了呼吸,唇齿轻颤,不敢置信道: “这是…九霄心经…?!” 石壁上亮起金光闪闪的大字,雪华宫的镇派功法,被一笔一画雕刻在了数十米高的石壁上。抬头仰望,满墙都是功法术语与修行图画,抄录在卷宗上至少有六七米长。 单小雨从头扫过,心情如攀山越岭起起伏伏。 直到卷尾,她再无法控制情绪。 九霄心经之法 断情、断欲、断嗔痴 忘忧、忘愁、忘古今 以上古通达之法享天地灵气 以无上至尊之心超脱世俗肉体 世间魔怪无穷尽, 人间英杰当此时。 长瀑挂虹山上阙, 一朝直上九霄天。 练此功者, 非凡夫俗子与仙门小儿可比。 全书落尽,还有一行被人后天雕刻出来的小字: 难、难、难… 笔锋之利,印刻之深。可见此人刻字时是多么艰难沉重的心情… 没想到几年后,她阴差阳错踏入此处,与闭关时的段清和来了一场跨越时空的相遇。 “这就是困住你半辈子的目标吗…” 单小雨眼眶一热,轻抚上这三个“难”,从指腹传来的粗糙痛意直达心底,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划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许某人也会在这里抚摸石刻,落下眼泪。 第四十章 “小雨姐姐!小雨姐姐!” 豆芙和单小雨一样摔入了地下隧道中,不幸的是她没能找到支撑点,整个人顺着石台阶一路滚到了地底。 硬邦邦的石阶梯撞在还未发育完的脆弱身体上,全身骨头仿佛要就地散架一般。豆芙下意识护住了头部,等到身体终于停下,她的两手满是尘土和伤痕,要是换做脑袋,她怕是要交了这条小命了。 她趴在地上艰难喘气,从脊椎开始,酥酥麻麻的灼热痛感蔓延向全身。 “唔…啊…”她尝试动了动四肢,发现并没有骨折,当下松了一口气。 “我的剑!” 豆芙爬着摸索到了宝剑边上,急忙吹去上面的灰尘,怜惜地将她抱在怀里。 “还没用过你,就把你摔了,对不住啦…” 自古以来,习武之人最看重的就是兵器。以剑客为例,世人认为剑中有灵,人生中第一把宝剑中孕育的便是独属于自己的剑灵。若是宝剑损坏或被替代,那属于剑客的剑灵便会即刻死亡。在此之上,能与剑灵通感者,便能成就天下独一无二的强大剑术。可惜岁月匆匆,江湖上能达到此境界的人屈指可数,大多也已消失在了历史中,只留下一知半解的武林秘籍供江湖人学习。 因此,剑客易有,人剑合一者难有。 豆芙一眼就看中了这把宝剑,几经折磨才被自己真正拥有。连名字都还没想好,如今便摔了,可把她心疼坏了。 豆芙站起身子,只听见“嘶啦”一声,自己的左后半边袍子居然脱了线,从脚踝烂到了大腿根。 “啊呀…坏事怎么一件接一件来?” 她忍下怪异,径直往前方走去。 越往深处走,风声便越大。刚才在上面时,她从单小雨那学到了听风声辨位,如今也算学以致用。 “出口应该在前面…” 她继续前进,约莫走了十几米,前路就被一扇门给挡住了。 豆芙眼前矗立着一扇两人宽的石门,风就是通过门缝发出的声音。 她将耳朵贴在门壁上,连敲几下,又转到石壁上敲几下,两者声音不同,门处要清脆一些,说明这门可以活动,对面有空间。 豆芙四周看了一阵,也没摸到什么机关来。 “奇怪了,按理应该有按钮才对。”她趴在地上寻找,机关没找到,倒是发现了一些油渍。 她粘了一些放在鼻下闻,顿时眼前一亮:“这是炒菜的油,莫非那两人就是来的这里?” 她顺着油渍找到了一处墙角,扒开密密麻麻的藤蔓,果不其然发现了机关按钮。 “是了…这么深的洞穴里,怎么会有突然长出藤蔓。” 按钮按下,石门开始颤动,一股冷湿的水汽夹杂着淡淡的臭味扑面而来。 “唔..这什么味道。”豆芙拧着鼻子,这气味又腥又骚,像是几年都没打扫过的猪圈一样臭。加上阴冷潮湿的环境,腥骚中还有一股很刺激的霉味,呼吸一口气都足够把人熏晕过去。 室内的空间格外宽敞,正中心的囚笼极其瞩目。洞顶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龙涎似的水流顺着牙齿滴落在牢中。 诺大的空间鸦雀无声,豆芙小心翼翼靠近牢笼,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就被吓得大叫起来: “啊!怪物啊!” 牢中人听见声音,脖子嘎吱嘎吱响了几声,全身瘦得像干柴的他被粗厚的头发覆盖住整个身子,一眼看上去像是蛾子结的茧,浑身都是脏污,几片看不出颜色的布料草草包裹着干尸般的身体。 他从发丝缝隙看着豆芙,打量了几眼,默不作声。 “你是活人…还是死人啊…?”豆芙颤抖问道。 他没说话,倒是旁边笼子里的人开始发出诡异恐怖的笑声。这笑声断断续续,尖利无比,比清早的鸡鸣还要高亢。 豆芙听出这是女人的声音,便大着胆子走到她那,小声问道:“你们是谁啊?怎么被关在这里?” 女人干笑了一阵后,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眼白处遍布满了红血丝,干涸的皮肤上全是皱纹,她的右半边嘴唇居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的牙齿都阴森森露了出来。 “啊…!”豆芙又被吓了一跳,她紧握剑柄,防御似地护在胸前。 女人一直在盯着她看,裂开的嘴角上下开合,好像在说什么,豆芙一点也没听清。 “你们…知道哪可以出去吗?” 豆芙问出口才觉得不对,这两人一看就是被关了好多年的,怎么可能知道哪里出去。 “算了…我还是自己走吧。”豆芙不想与这两人靠近,她咬紧下唇,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还是不要理他们两个好了,真恐怖…啊呀!” 噗通 她突然被拉住了脚踝,重心不稳一个后仰就往后摔了下去! 后背结结实实撞在了牢门上,疼得她猛吸一口凉气,半天都没缓过来。 她低头一看,是牢里的那个男人抓住了她的脚踝。 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枯骨般的手格外有力,把她脚踝拽断都有可能。 “放开!放开!” 豆芙害怕地用另一只脚踩踏他的手腕,好几下重击都没能让他松手。 “可恶!你再不放,我就….我就…” “诶,我的剑呢?!” 她回头一看,宝剑不知何时飞到了牢里,直接落在了男人身旁。 豆芙顿时心急如焚,怒道:“为何要拽我!我的剑都掉进去了,你快还给我!” 她挣扎着从男人手中脱离,眼巴巴看着牢里的宝剑,快要哭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剑…唔…小雨姐姐,你在哪…?” “我的剑拿不到了小雨姐姐——” “小雨姐姐,我好怕——!呜呜呜呜!” 豆芙崩溃地大哭起来,整个地下都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趴在牢里的男人猛地舞动起上半身,挥舞着拉扯牢门外的豆芙。 “你走开!你走开!怪物!” 嘶啦! 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衣角这下全被撕碎了,男人手里拽着破旧的蓝色布料,仔细查看片刻。 他双唇颤抖如筛,眼中的死气瞬间烟消云散。他死死握着这块布料,抬起头看着牢外女孩,艰难道:“小宝…是你吗…?” “小宝,你终于来见我们了…你终于来了!” 男人的激动引起旁边女人的共鸣,她不似男人有残疾,女人立刻将脑袋挤在牢门间隙中,看着外头的女孩,同样的泪眼婆娑。 “小宝…真的是你!娘终于见到你了…” “你回头看看娘好不好?小宝!” 豆芙打住了抽泣,她不解道:“什么小宝?我不是小宝!” “怪物,你快还我剑!” 豆芙试图将手臂伸进去拿,谁知差点被男人捉住,她立刻把手抽了回去。 男人又哭又喊道:“我不会认错的,小宝,你的胎记,你的哭声,我不会认错的!” 胎记…?! 豆芙下意识捂着了脖子,吓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有胎记…?” 一股冷意从头到脚直灌下来,浇得她原地宕机了好长时间。 “小宝!我是你爹爹啊….” “雪华宫把你从爹娘身边夺走,已经十几年了!!!” 男人边哭边捶地。 “不可能!不可能!”豆芙急吼道:“我没有爹娘!从小就没有!” “疯子,你们两个是疯子,是怪物!” 爹娘? 开什么玩笑,从记事起,自己就是在雪华宫苟且偷生。吃别人吃过的,穿别人不要的。疼了自己忍,痛了自己扛,哪天不是这么过来的? 被人叫“野孩子”叫了几年,豆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而不是什么小宝! “别人有双亲,我没有!我就是野孩子,他们说的对,我就是野孩子!” “小宝…”男人见女孩一时间难以接受,他更觉痛苦,只能解释道:“要不是雪华宫将我与你娘俘虏走,我们一家就不会落入这般田地!” “小宝…我本是大刀会首领仇英,你娘是西山城的织户崔玉,我们在沧澜山西边定居,本来准备卸去首领之职,与你们过上平凡日子。谁知当时江湖动乱,雪华宫与大刀会在地盘利益上起了不小的矛盾,渐渐的,矛盾变成冲突……你娘和你不幸被发现,他们要挟我投降,我…我..违背大刀会众人意愿率先投降,本以为他们可以放过你们和大刀会,谁知道…那群人面兽心的阴险之徒,把我关起来后就下令扫清大刀会所有成员!不光如此…他们还将你从我们身边夺走,继续威胁我们!咳咳咳…” 男人猛咳了数声,十几年的心酸和委屈齐齐涌了上来。 他继续道:“小宝…我们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他们所赐….!” “爹爹我已经没办法走路了,你娘也……唉!”他不忍道:“小宝,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徐长风没几日就要用你的性命威胁我们,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只能在黄泉见了!” “这…不会的。怎么可能会这样?”豆芙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她头疼地要炸开,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下去。 “小宝…”男人见她还是无法接受,便心一横,匍匐着拿到了她的宝剑。 听见利刃出鞘的声音,豆芙一个激灵,赶忙喊道:“喂!你要干什么!” “放下!那是我的剑!” 银光闪闪的剑身被铸造得极其漂亮,豆芙完全不会想到第一个拔出剑的居然是把她当作女儿的怪物。 男人端详着这把剑,目光深沉,许久后,他苦笑道:“真是造化弄人….老天不公啊!!!” 他举起剑,在豆芙的惊讶中,一下插进了他残废的右腿肚子里! “唔!” 他的双腿本就没了感觉,如今一剑下去,连动都不动一下。 他扭转剑柄,划开腿骨下的皮肉,鲜血喷溅地满地都是。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豆芙在外大喊道。 男人继续动作,他惨白了双唇,笑道:“放心小宝,爹不痛。” 剑又深下去了一分,把腿肉割出一条十厘米长的大裂口。 如纸般薄的脂肪下便是血红的肌肉组织,男人一点点将手探入口子里,他捣鼓一阵,终于找到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呵呵呵…这是我当年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他将一个沾满粘稠血液的东西举了起来,大声道:“秘宝的钥匙!我藏了整整十年!!” “哈哈哈哈哈,徐长风啊徐长风….你千找万找,就是没找到这个东西。想当初我仇英武功盖世,却突然双腿残废,你当真以为是你伤的我吗?!” “为了这个东西,居然白瞎了几百条人命…..” 他小心地将钥匙包在碎布里,神圣地捧到了豆芙眼前。 “小宝…拿着它,一定要保管好!去西山城东北角的大榕树下,在根茎最粗的那块地方,往下挖半米,就能看见锦盒,用这个…打开它!” “不…不要…”豆芙猛摇脑袋,一个沾满血肉的小钥匙,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将她受入怀中。 “小宝!”男人激动起来,“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你拿到了盒子里的东西,就可以…可以…帮我们…报仇….” 男人脱力摔了下去,被布包着的钥匙掉出了牢笼。 他的下半身已经浸在了鲜血中,眼皮艰难开合,每一下都要了他很大的力气。 豆芙眼睛一红,崩溃道:“你们平白无故说是我爹娘!证据呢!有本事出来啊,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呜呜呜….”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人没有说话的力气,他用尽最后的力道将宝剑扔了出去,随即就趴在地上,呼吸微薄。 隔壁的女人一双眼中全是泪水,她却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豆芙。 豆芙含泪与她对视,心中藏着的细线被拉起,明明女人满身污垢,面目全非,但她却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微弱关联,这股感觉,令她陌生、渴望… “娘…..”她小声叫了一句,女人嘴角弯起,伸出手掌想要抚摸她的头顶。 “呜呜呜…!”豆芙再也不能否定了,牢里关押着的两个怪物,就是她的双亲。 “呜呜呜呜,我真的好难受……我每天都梦到你们…但是都没有脸,我根本不知道你们长什么样子…呜呜呜,我也好想有家人陪着…不想做野孩子…我想你们…娘——” “你们一直在这里,我却不知道….我被骗了这么久…呜呜呜呜….我对不起你们…呜呜呜呜!” 女人紧抿唇瓣,缓慢轻柔地揉着她的发顶。 时间过了很久,豆芙哭喊地累了,摸了把鼻涕眼泪,忙抬头一看。 刚还摸她头的女人,此刻已经倒在了牢里,血水从嘴缝中不断溢出。 “娘….娘!!!” “啊…”豆芙瞳孔颤抖,猛地摔倒在地,喉咙已经嘶哑到发不出声音。 牢里两具尸体,是她相认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双亲…. 多重刺激让女孩失去了控制,她自顾自抱着剑和布包,步履蹒跚。 “死了…都死了…” “爹娘…死了…” “死了…” “西山城…大榕树…挖半米….西山城…大榕树…挖半米….西山城…” 她大脑空空,嘴中不停念叨着这几句话,一步步走向牢房后的出口处。 大门打开,外头的阳光正烈,刺眼至极。 豆芙踩着阶梯一步步通向光明处,温暖的日光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却怎么也赶不走心里的霜霭。 ————— 下章到小林吃肉了! 第四十一章(林木榕微h) 林木榕在房内待了一下午,桌案上、地板上,到处都是揉成团的废纸与墨迹。上好的松烟墨被她磨了大半,随手丢弃在旁边。 她咬着笔杆,额头上的汗水从没断过。 “这封信究竟该怎么写啊…” 她烦躁地揉搓脑袋,将手上的墨汁全涂在了自己脸上。 怪只怪自己没有那个勇气当面告诉单小雨,只能写封信与她告别。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就这最开始的一句话,她就踟蹰了至少一炷香的时间。 林木榕撕下废稿,扔到了墙角边。 兴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她这么浪费,留在桌上的信纸只剩下最后一张了。 “不是吧…”林木榕看着仅存唯一的一张纸,更加郁闷。 “算了,又不是此生再也不见,说明白点不就行了。”林木榕提起笔来,隆重地蘸上墨汁,小心翼翼落笔写字。 她没刻意练过书法,写起来很慢,为了能让单小雨看明白,一笔一画都写得极其认真仔细。 林木榕写着写着,只觉得手下格外有力,脑中也不再像之前一样空空如也,而是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她诉说。 她书写速度越来越快,一张信纸眼看就要被写满了。 林木榕想要翻出下一张接着写,手却摸到了木头桌面。 “啧…可恶…” 早知道就省着点用了。 提笔的那一刻,她的心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一样。林木榕逐字逐句读过,面无表情地将它收入了怀中。 外头起了大风,吹得树叶沙沙响。林木榕打开门,还没出去,就收到了旁边看门弟子的劝告。 “林女侠,现在在刮大风,估摸着等会儿要下大雨,您要去哪啊?” 林木榕看向外头,天空已经昏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迭在空中,压得人喘不上气。盛夏时节,自然少不了狂风暴雨。 “没事,我就和之前一样随便看看。”林木榕反手关上了门。 弟子继续道:“那要我为您拿把伞来吗?” 林木榕摇头笑道:“不用,我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哦,好。那您小心点,尽量在廊道里走,要是被雨挡了路,我估摸着一时半会也会停的。” 夏日的大雨多是一阵一阵的,如今连晚饭的点都没到,等到雨水过去,天空应该还能亮堂起来。 林木榕双手空空,带着刚写好的信就从廊道走向单小雨的住所。 一路上,天色随着她的脚步的深入越变越差,刚还只能吹动枝叶的风如今把树干都打弯了弧度。地上的尘土被卷携着飞向空中,光线由透亮变得昏黄。 乌云笼罩了整个沧澜山,云层中冒出阵阵火星子,轰隆隆的雷声伴着瓢泼大雨,齐刷刷降在了雪华宫中。 林木榕本来不怕打雷下雨,但一想到自己要和单小雨分离,心情本就糟糕,听到这雷声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莫不是在暗示自己不该离去? “唉,想什么呢。决定好的事情,不能轻易改变。不就是暴雨吗,林木榕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自问自答,不注意间就走到了单小雨房间门口。 单小雨房外没人,林木榕也是从别人那听到她打了人的事情。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肯定是那几个人先惹的事情,不然单小雨不会轻易出手。 出了这事,她门口没有人算很正常了。 林木榕凑近些许,并未听到房屋里有什么动静,单小雨应该不在里面。 她小心翼翼打开门,偷摸摸伸出左脚了进去,紧接着就是环顾四周,生怕单小雨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把她抓个现行。 外头的雨格外夸张,一滴水珠有小玻璃球那般的大小,噼里啪啦砸碎在石板路上。隔得老远都有水渍溅起来,把林木榕的裤脚打湿了。 林木榕加快的脚步,进入单小雨房间后赶紧就把门牢牢关上。 “呼~” 她长舒口气,活像是个偷入闺房的采花大盗。 林木榕观察屋内摆设,思考着该将信藏在哪比较好。 “得找个现在不容易被发现,她收拾东西离开时才会被发现的地方。” 她四周捣鼓一阵,比起常见的藏在枕头下面,还是夹在衣服里面比较安全。 狂风呼呼响,林木榕忙着塞信,没听见外头人轻缓的脚步声。 只见离门最近的一扇窗户上,有个黑色的人影蹲下身子,单指将窗纸戳出了一个洞,紧跟着伸进来半截细竹管,深紫色的烟雾从竹管内喷出… 外头人一管子吹完,偷摸摸笑了两声,抓紧从旁边溜开了。 林木榕塞完信,最后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 她刚要走,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痛得她止步在了原地。 “嘶…怎么回事?” 莫非是太紧张产生的心悸? 林木榕揉搓心口,没想把这当回事。恰在此时,身体里忽然爆发出一股诡异、强烈的热浪! 五脏六腑在热浪下全面瘫痪,林木榕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板上。 “这…不对…” 心脏像抽了风一样极速跳动,砰砰砰地撞击胸腔,肋骨都被这力道撞得发颤。血气冲天的感受林木榕只在与许知文对打时经历过,如今莫名其妙又涌了上来。与那次不同,这次她并没有很强的痛意,更多的是燥热与难受。 林木榕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热水缸中,每一寸皮肤都在冒热气。 “水…水…” 林木榕撑起身子摸索到了桌边,哆哆嗦嗦拿住了桌上的水壶,也不倒杯子里了,直接对着嘴就是一通灌。 “噗!” 并非意料中的清凉,辛辣刺激的液体刺激地她一口喷了出去。 “这里面怎么是酒啊?!” 身体本就燥热难耐,喝了这一口白酒属于是火上浇油。 林木榕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烧,那隐私部位更是胀得发疼,她蜷缩在地上,把自己挤成一团。 “好难受…唔…” . 单小雨刚从洞口出来,外头的狂风就把她吹得东倒西歪。 地上地下一样的昏暗阴沉,单小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里面待了多久,更不知道豆芙出来没有。 如今回去找豆芙是不可能了,她只能选择回到屋子里去,万一豆芙已经出来了呢? 不多时,接连不断的雨点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单小雨小跑着回到了屋门口,她扫去身上的水珠,看到屋内亮着的火光,神色一喜。 “一定是豆芙,她来这等我了。” 单小雨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不是豆芙,而是蜷缩在桌角的熟悉身影。 “林木榕?!” 单小雨认出她后急忙跑了过去,将林木榕扶了起来。 触手可及的滚烫吓了她一跳,单小雨急道:“怎么会烫成这样?发烧了?” 林木榕只闭着眼睛摇头,揪着一张脸格外可怜。 “走,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单小雨搀扶着她一点点移到了床榻上,她仔细检查林木榕,后者也任由她将自己翻来覆去。 “奇怪了,不像是感冒发烧…筋脉也很正常,怎么会这么烫?” 林木榕半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瞧着眼前人,不知怎的,她忽然很想与她贴在一起… 她这么想着,就伸手想要抱住她,结果单小雨一个移步就走到了旁边,她抱了团空气。 单小雨没注意到林木榕的动作,她移步也只是想找包裹里有没有东西能帮助此时此刻的林木榕。 抱空的感觉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了林木榕心里。一瞬之间,巨大的委屈和不满涌上心头,在奇怪欲念的驱使下,林木榕一把握住单小雨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啊!” 单小雨惊呼出声,林木榕从来没这么大力过,自己几乎是摔到了她的怀中。 “林木榕…你干嘛…” 单小雨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林木榕两手锁着自己,她的炽热体温几乎要将自己烤化。 林木榕眼神不明,启唇含糊道:“小雨…你让我抱会儿。” 单小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双腿并拢,迭在胸前,整个人被包裹着缩在林木榕的怀里。 她人纤细苗条,林木榕又宽肩窄腰,平常练的肌肉全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处,单小雨不用武功完全挣脱不开她的怀抱。 林木榕将脑袋挤到了单小雨肩窝里,反复揉蹭,像只大狗在撒娇。 “林木榕…你哪不舒服就说,我去找大夫给你治..好不好?” 单小雨弱弱问道。 林木榕哼哧出声,低哑道:“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要是和她说的一样就真太好了… 单小雨尴尬地动了动屁股,她实在难以忽略身下的硬物顶触自己。经历过这么多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林木榕太反常态,单小雨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单小雨正了神色,问道:“林木榕,你来我屋子里做什么?” 埋在她馨香中无法自拔的林木榕抖了抖,虚声解释:“没…没干什么…想来找你玩,结果没看见你人。” “找我玩?”单小雨表情复杂,这理由自己是信还是不信呢? “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或是接触了什么人?” “没有。”林木榕立马否定道。 单小雨不死心,一拍手,问道:“有没有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林木榕按下她手,声音高了点:“我有那么贪吃嘛…” “就..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很热,脑子也不清醒…下面…下面还…” 也不知道怎么说合不合适,单小雨与她相处这么久,这点事情应该也可以说吧…嗯… “木榕,你不是中庸吗?不可能有情期啊…” 单小雨十分认真地回答。 林木榕嘀咕道:“我当然知道…但就是很难受嘛…” “小雨,你情期来的时候,会怎么缓解啊?” “…” 单小雨干咳几声,顶着林木榕一脸的无辜,说道:“我当然是服用汤药了。” “那没有汤药的时候呢?” “…那当然是”单小雨不敢直视她,脸上也飘出红云,“通过床第之事…” 林木榕长“哦”了声,后说出了一句让单小雨羞愤欲死的话, “那我们也来行床第之事吧。” 从话一出单小雨想立刻提一桶井水浇在她脑袋上,她不可置信道:“林木榕,你烧糊涂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木榕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如今说这话是将自己当成什么? 单小雨想推开她的脑袋,林木榕和倔驴一样不给她机会,用出一股蛮劲将她按在了床上。 “林木榕..你放开我…你清醒一点…” 眼前人让她陌生地可怕。林木榕不会这样子蛮横,她究竟是怎么了? “小雨…我真的好难受…” “你能不能帮帮我….求你了…” 她神色凄惨地像是要落泪,单小雨不免有些心软。林木榕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如今却和红透的苹果一样,她应该没有骗自己… 单小雨在犹豫不决,自己到底该不该踏出这一步。 林木榕见她没反应,眼角冒出了泪花。 谁懂她见到单小雨的那一刻,下身胀得更厉害了,简直要戳破裤子,这东西头一次精神成这样。 在没亲身经历前林木榕还能嘲笑某些人看见单小雨就容易发情,今日之后她再也不笑了,连自己这中庸都控制不了,还能怪那些乾元吗? 真是刀子砍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啊… 下身硬得难受,林木榕悄悄放低了身段,隔着布料在单小雨腿上摩擦。 粗糙的衣物也掩盖不了她肌肤的软滑,粗长的棒身竖在腿肉上,通过一点点的移动来缓解燃眉之急。 身上人红透了脸,吼中压抑的喘息像是猛兽的呼噜声,听起来性感迷人。即使难受成这样,她也仅仅靠着这一点不算越界的抚慰来获得快感。 单小雨心跳加速,恍惚中她也变得不太清醒,大腿上的粗硕令她小腹一紧,熟悉的湿意涌了上来。 “唔~”她泄出一丝呻吟,婉转悠扬,悦耳如鸟鸣。 嘴上不说,实际表现已经告诉了林木榕她同意。 林木榕胸腔起伏迅速,单小雨此刻的表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动人。面若桃李,笑意盈盈,眼波婉转之时恍若有流星划过,闪亮着落入瞳眸中。粉嫩的唇瓣看起来格外软甜,看得人口渴极了。 之前没能得偿所愿,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看这次谁还能捣乱! 林木榕一下吻住了单小雨的唇瓣,比棉花糖还软滑的触感让她痴迷不已,自然而然就将小舌挤入了她口中。 “唔~木…榕…” “慢些…” 林木榕拼了命缠着她的舌头吸吮,每一寸空间都要被她占据似的。 她虽然没有信引,但单小雨能感受到一股古朴的木质香侵袭入自己的身体。还是第一次在没有信引影响下做爱…. 单小雨此刻还能与林木榕进行唇齿游戏,几个时辰后她便会知道,没有信引的麻痹,这场鱼水之欢会变得格外激烈且凶猛,自己将清醒地被林木榕反复肏干,无法自拔。 ————— 贝贝们下章吃大肉哦(逃走 第四十二章(林木榕h) 林木榕不断掠取单小雨嘴中的蜜液,单小雨从被动到主动,再由主动到被动,这一个吻就持续了好长时间,分离之时两人的嘴唇都已经麻木,就像是几百年没亲过嘴是的。 单小雨看着林木榕嘴周红了一圈,难掩笑意。 “林木榕,你亲嘴怎么跟吃人似的?” 林木榕伸舌舔去唇边的晶莹,她不反驳单小雨的话,而是顺着她说道:“是啊,就是要吃了你…” 说罢,她视线向下,单小雨刚从外边跑进来,雨水打湿了她好一半的衣衫。她爱穿素白色,纱裙材质又薄,被这雨水一打,几乎成了透明状,好像一团雾气遮掩着春光。随着呼吸起伏,胸口的肉粉色在林木榕眼前上下舞动。 她不争气地大吸了口气,一双眼睛亮得发光。 “好美…” 单小雨赶忙抽出手来挡住了胸口,娇怯道:“你要做就做…一直盯着我的胸干嘛…” 上来就扒衣服的见多了,遇到她这样慢吞吞的还挺不习惯。 不知为何,当亲热对象变成林木榕时,她变得更加胆小和敏感。就像是第一次与心上人同房时的小娘子,害怕身体的陌生变化,又期待与爱人更加深入的接触。 对于单小雨的催促,林木榕是哭笑不得。 难道是她不想做吗?而是她根本就没有这个经验啊! 基本知识她也知道,不过就是揉揉这、亲亲那、最后再“曲径探幽”… 但是真要到自己实践了,她就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 单小雨与她大眼瞪小眼,明明是她先迫不及待要自己,如今反倒是自己这个“被要”的人急切起来。 “林木榕,要不你先躺下,我教你怎么做?” 单小雨好言劝道。 “不行!”林木榕想都没想即刻否决:“不就是做爱嘛,谁说我不会了!” 在爱争口气这方面林木榕当属第一,要是谁刺激她一嘴,她能像个刚上任拉磨的驴一样大干特干。 这不,单小雨的话在她耳朵里就是挑衅,林木榕一把拉开单小雨的衣襟,两个白馒头就这么弹了出来。 林木榕晦暗了神色,不自觉地呲溜了下,略带犹豫地将右手覆上了其中一只小乳。 软滑弹翘的手感舒服地她想尖叫,林木榕手的尺寸比一般女性要大一些,刚巧能包裹住乳鸽,小麦色与雪白色相互碰撞,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嗯~” 林木榕没有什么手法,全凭着直觉在揉捏乳房。单小雨知道她力气大,没想到这么大,小乳被她略感粗粝的手掌反复揉捏挤压,像揉面团一样搓揉敏感,时不时揪着乳尖提拉揉捏,将那处变得硬挺非常。 “轻点…有点疼~” 从双乳传来的酥麻感令单小雨更加难耐,她紧紧闭合双腿,上下摩擦。 林木榕闻到一股淡淡的乳脂味道,就像是刚盛完新鲜牛乳的碗中散发的奶香味,还混杂着一丝女子美好肉体的香气,她不禁沉溺其中。 舌尖滑过肌肤,一串晶莹从锁骨流淌到了乳尖上,林木榕启唇抿住了粉嫩乳尖,将她放在嘴中来回舔舐。 “啊~” 单小雨发出比刚才更加大一些的媚叫,她将手抱在林木榕后脑处,无形之中将她按压在自己胸间。 两乳紧紧贴在林木榕脸上,呼吸间弥漫着奶香味,林木榕幸福地想要哭泣。 “唔…喘不过气了….” 林木榕一抬头从两胸间拔出脑袋,面色比之前更加红润,她摸了下鼻子,还好没流鼻血,不然也太丢人了… 单小雨手抓着她的衣领,眉目含情,嗓子像是被蜂蜜润过,难耐道:“你快些…” 她真的快忍不住了… 林木榕见她这幅狐狸模样,火气逆流,胯间硬物猛抖两下,这个主人在不放它出去,自己就要闹了。 单小雨自己拉开了衣带,拨去了衣衫,雪白娇嫩的酮体彻彻底底展现在了林木榕眼前。 单小雨斜瞄一眼她胯间的凸起,突然调笑道:“怎么不放小木榕出来跟我打招呼?” 林木榕身子一僵,被她的热情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不由一笑:“之前拒绝我,一刻钟前也在犹豫来犹豫去,怎么现在这么猴急?” “小雨…你其实也想和我行房对不对?” 看着眼前人有些贱兮兮的笑容,单小雨脸色一变,冷冷道:“谁说的?要不是你难受,我才不会答应你呢!” “哦哟哟~我难受,你扒自己衣服扒那么快干嘛?” 林木榕见她被戳中小心思,凶巴巴地瞪了自己一眼,笑意更盛。 换做平常她可能免不了被单小雨揪耳朵,但现在她的生气模样实在是难以言说的可爱,林木榕仗着单小雨处于下风位置,便想好好调戏一下这个会咬人的小狐狸。 事实证明…不要玩火…尤其是对方意识还清醒的时候… 林木榕还沉浸在逗单小雨的氛围中,没料到单小雨按着她的肩头,腿上一顶,将她整个人从上面翻到了下面! 林木榕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只见单小雨赤裸着跨坐在她的胯间,双手撑在她小腹上,墨黑的发丝从肩头披下,被汗水粘连在在胸前。 单小雨低着头,林木榕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现在有些可怕,就好像一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因为姿势,单小雨的穴口整个都贴在了林木榕胯间的凸起上,她能感受到炽热硬挺的肉棒正因为自己的动作更加激动。 小穴分泌出的淫水完全不必担心衣物将穴瓣磨伤,单小雨直起盈盈一握的细腰,开始前后移动臀部,沿着肉棒的轮廓反复摩擦。 “唔~啊~” 阴蒂因为摩擦已经肿胀起来,感受到肉棒的粗长,小穴激动地又吐了波水。 单小雨仰头娇喘,手心按着林木榕结实的小腹,腹肌的坚硬让她十分满足,恍惚中她回到了在乡村中生活的日子,那时的林木榕衣着朴素,肌肉线条更加明朗,配上她傻兮兮的笑容,说不心动是假的… “小雨…啊…”林木榕虽然很不习惯这姿势,但单小雨的主动让她格外愉悦。 就看着单小雨拉开自己衣服,放出那已经迫不及待的凶兽。 肉棒刚被放出来,就一下拍在了单小雨穴口上,引得她浑身一抖,差点高潮。 和它主人一样,肉棒呈现深红的肉色,龟头硕大,根部要比中间部位更加粗大,肉棒上布满了筋络凸起,让肉棒的尺寸更加骇人。单小雨穴瓣滑过肉茎上的凸起,好像已经能想象到它撞入自己穴心时的触感。 穴心里流出的水泽涂满了肉棒,随着单小雨前后移动,咕叽咕叽的粘稠声音越来越响。 “嗯~” 穴瓣从根部吸吮到冠头,对着那顶了顶,龟头在吐水的小洞口反复戳弄,只要单小雨愿意,下一秒肉棒就能如愿以偿肏进去。 林木榕因为紧张紧绷着肌肉,火热的视线落在两人相连处。 “小雨…好舒服…想插进去…”林木榕眼巴巴道。 “嗯~哼~” 身上人一声轻笑,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林木榕双手放在她的腰侧,顺着曲线下滑,直到摸到那圆圆的小屁股,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她放肆揉捏着屁股软肉,比起胸乳,这里要更加紧实一些,需要些力道揉捏。 圆润的屁股肉上被挤出手印,小菊和后半穴口因为她的动作左右开合,丝丝凉意沁入身体。 小穴很热很空虚,里面的瘙痒人都忍不住… 单小雨一只手扶住了肉棒根部,防止它乱窜,紧接着腰部下沉,龟头破开洞开,一点点被吸入了穴腔中。 “额…啊~!” 许久没被开阔过的穴道格外紧致,肉棒勉强将头塞了进去,再往下单小雨就吃不动了。 “唔~”林木榕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肏穴是这种感觉,湿热的穴肉几乎是在进入的那一刻就相拥而来,挤着她的龟头吸吮。 被露在外面的棒身不甘心,林木榕握着她的屁股,将单小雨进一步压了下去。 “啊~慢些…唔~” 粗大的肉棒强塞进来,狭窄甬道瞬间被劈成两半,爱液争先恐后裹挟着肉棒,这一下深插直达穴心,单小雨甚至能感受到肉冠顶部戳弄生殖腔的阵阵酸爽感。 更令她揪心的是,肉棒并未完全插进去,还留下一小段尾部落在外头。那里过于粗大,穴中已经没有位置给它进去,只能像塞子一样堵在穴口。 “好胀..唔~” 单小雨尝试摆动腰肢缓解穴内的饱胀,肉棒拔出些许,丝丝银线连接在两人股间。 啪叽 单小雨又往下一坐,肉棒重重辗过穴壁,戳到腔口处。致死的快感如海浪般涌来,单小雨低伏下身子,满头香汗,急促喘气。 由自己动了这么几下,居然就受不了了… 林木榕被吸地舒服,但还不够。她自顾自抬起腰身,仗着自己腰腹力量强,顶着坐在她身上的单小雨就一通肏干。 “啊…啊!” “不行….唔…啊~” 单小雨好像坐在马背上一跳一跳的,两条手臂不知该放在哪里,干脆抓在林木榕手臂上,被她托着腰上下肏弄。 “啊~啊…好大…呜呜…啊~” 肉棒没有刚才的温柔,此刻像发了疯一样上下抽插她的穴肉,鼓胀的囊袋狠狠拍在穴口的软肉处,肉浪翻滚,淫水四溅,整座房间都在床架摇晃的吱呀声与肉体拍打的啪啪声中颤抖。 “啊…啊…好舒服….啊…啊~” 没有过多的技巧,肉棒拔出、插入、拔出、插入….来来回回交替进行了几百下,原先狭窄拥挤的甬道如今已经被肏开了形,肉棒进出毫不费力,像是天生就长成了林木榕肉棒的样子。 单小雨被她顶干地眼冒白光,后颈的腺体激动了好一会儿,属于她的花香味信引蔓延在房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可就是没有蔓延到身下人的鼻腔中。 单小雨只觉得身体里有股燥热,随着林木榕肏干的动作加快,燥热感越来越强。 啪啪啪啪啪 “啊..啊~” “快些…再快些…木榕…啊…啊~” 单小雨想要抵达高潮,缺少了对方的信引,她的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于是肉体上的需求就变得更加强烈,以弥补心理上的不足。 林木榕巴不得她喊快些,总害怕自己动作大了会伤到她,如今被她催促了,还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干嘛? 她咬紧下唇,将单小雨的腰死死按在下面,而自己则像被捞上岸的鲤鱼一样,用腰身猛烈拍打她的胯间,肉棒对着腔口就是几十下的沉重撞击! “啊…啊..啊啊啊!” 淫水被打成了白浆悬挂在空中,深色肉棒过于凶猛,比刚开始插入时还胀了几分,每一下都是全根进入。里头被搅出来的淫汁因为粗硕肉棒的阻碍,全都挤在了里面。腔口被双重挤压,可怜兮兮地打开了一个小眼,正巧对着冠顶的马眼。 “不行了…啊…我真不行了…” 单小雨全身变得粉红滚烫,就好像林木榕刚才一般。林木榕继续动作,只快不慢,她抚慰道:“小雨…你里面太舒服了…我想一直肏….” “快要插进去了,你先忍耐点…” 单小雨不懂她说的插进去是什么意思,林木榕也不解释,直接抱住她的腰身,上半身抬起与她相拥,随即向单小雨的背后倒下去一些。 单小雨两腿挂在她腰两侧,林木榕突然变换了姿势,显然预示着她下一步决计不会让自己好过。 “木榕…你别太快了…小穴会坏的….” 单小雨说得可怜,林木榕只嘿嘿一笑,随即抱着她开始新一轮放肆的抽插! “啊…不…啊…啊啊啊啊啊!” 比刚才更加激烈,肉棒狠狠抵过敏感点,直接敲在腔口处。林木榕快速抽动腰肢,浑身的肌肉都在此刻悦动起来,她抱着单小雨猛干了几百下,娇弱的生殖器硬生生在她的蛮干中打开了口子。 紧接着龟头就塞入了腔口,全部嵌在了子宫内。 “不…啊!!” 单小雨颤抖不止,穴肉死死缴住了肉棒,滚烫的淫汁刷拉拉浇在肉棒上,还有一批打在了林木榕胯间,床榻上都湿了好大一片。 林木榕紧闭双眼,额间冒出青筋来。 “嘶…” 单小雨高潮时太过销魂,她不知怎么做到的,居然忍下了射精的欲望。 高潮余韵还在,单小雨泪眼婆娑,双颊绯红,娇媚道:“怎么…还没射…?” 往常这时候就该歇息一会儿才对,肉棒还胀在穴里,她要是不射,自己岂不是还要被折腾? 林木榕咬得下唇都变得惨白,片刻后,她详装轻松道:“别人都说伺候坤泽要坚持久一点….我要给中庸争个面啊….“ “…”单小雨一口气没上来,往她胳膊上掐了一记。 她又不好说是因为林木榕太猛自己受不了多次操弄,只能在心底默默诅咒跟她说这句话的人。 ————— 下章继续 第四十三章(林木榕h) “哈…啊~啊…放过…我吧…唔…唔!” “啊…啊啊啊啊呜~” 单小雨跪在床榻上,细弱的腰身像颠倒的拱桥一般塌在空中,臀部被林木榕按在胯前,粗大的深色肉棒反复捣干泥泞的穴肉,已经被肏得嫣红的小穴无助地吐着汁水,滴落在正下方的软榻上。 啪啪啪啪啪啪 “我…不行…啊…啊不行了….又要去了…唔…啊…啊啊啊啊….!” “去了…唔…啊~!” 单小雨埋在被子中娇喘不止,极致的快感让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哭腔。 穴肉绞紧肉棒,被肏得肿胀的宫腔口更是含着龟头动情吸吮。林木榕尾骨一酸,肉棒迅速抖动两下,大股滚烫浓精从顶部喷出,对着子宫壁就冲锋过去,脆弱的宫腔承受不了,把肉棒咬得更紧了。 “啊…啊~” 单小雨喊地口干舌燥,眼神都不能完全对焦。 后入的姿势让林木榕轻松顶到了底,在最后关头,单小雨不知林木榕是在肏干小穴还是在肏干子宫… 她的射精还在继续,单小雨小腹都被这一股股精水浇灌地胀起来。 “啊~好爽…”林木榕像是飞在空中遨游了一圈,之前的压力和焦虑好像随着精水的射出都排出去了,连带着身体都轻了许多。她在单小雨优美的后背上亲亲咬咬,舍不得将肉棒拔出水帘洞。 单小雨平复下状态,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快拔出去~好胀…” 从真正插入开始,林木榕已经把她按在床榻上欺负了至少两个时辰。接连不断的高潮下,不光是单小雨快要累瘫,可怜的小穴也要累到麻木,身体里的水从下身流走的大半,单小雨渴地嗓子都在冒烟。 她快被肏晕过去的样子不知道戳中了林木榕哪根神经,埋在穴里的肉棒又一次精神了起来,把里头的精水堵得死死的。 单小雨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趁着林木榕还没动作,抓紧时间挪动两条已经跪麻的双腿往前爬去。 肉棒像个被拔出的塞子一样,离开时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声“啵~”。 穴中的液体终于能从洞中流出,单小雨翻身,一只手挡住已经被肏得合不上的小穴口,凶巴巴道:“不行了!” “啊?!” 这一刻林木榕好像天塌了,她一秒垮下脸,抱住单小雨的一只腿就哀嚎:“不行啊!我…我才射了几发而已…身体难受~” “小雨….小雨…你再让我操操嘛….再来一次,就一次~”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求你了~~~~” 单小雨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到床尾,但又怕她抓着自己的脚舔上几口,只能绷紧了双腿,粉白的脚趾死死抠着床单。 林木榕已经比最开始好了许多,身体没那么热了,恢复了九分神智。她明白单小雨与她行房是为了帮自己解决身体的麻烦,若是被单小雨发现自己已经正常,她岂不是要一脚把我踹开?! 林木榕不知道眼前人早已看出她在耍无赖,这一脚不过是时间问题… “小雨啊,你看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呢,要不我们先歇一会儿,等下接着…?”林木榕邪笑道。 单小雨撇撇嘴,用脚心抵在他锁骨处推了一下,妥协道:“随你便…” “但我现在身体黏唧唧的,睡不舒服。” 林木榕一听,当下便弹了起来,热情道:“那好办,我去外面提桶热水来,咱们洗个鸳鸯浴怎么样?” 单小雨眉尾一动,揶揄道:“没个正经…” 林木榕说干就干,以奇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和靴子,火急火燎地冲出房门,消失在了单小雨视线中。 单小雨终于可以松下神经,她看着床榻的狼藉,长叹了口气。 她移开手,短短几秒,手心就沾满了乳白的液体。鬼使神差下她居然放在鼻间闻了闻,气味有些腥,但不至于反胃,身体早就熟悉了这股味道,闻起来也没什么。 她伸出两指,探入穴中,试图将甬道里的粘稠精液排去一部分。 “嗯~” 被肏干得红肿的穴肉将双指认成了肉棒,再次吸吮起来。单小雨简单动了两下手指,小穴就有要吐水的念头,她被自己淫荡的身体吓了一跳。 “真是的…”单小雨忍耐着内里的瘙痒和燥热将精水一点点抠挖出来。得益于自己的特殊体质,只要没被标记,在这么大量的精水灌注下也不会受孕,若是普通坤泽的体质,她估摸着已经当上七八个小孩的娘了…. 单小雨想到段清和、尤琇、林木榕、李玥仪牵着她们的孩子来找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娘时的场面,止不住地后背发凉。到那时,她单小雨可真真正正地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玩笑归玩笑,单小雨自己是认定了不会做娘亲。道理很简单,她从没觉得自己拥有做娘亲的资格,无论是物质上,还是情感上,都是缺失的。要是哪个孩子跟着她生活,那才是倒了一辈子的血霉。 她淡然一笑,双指的动作慢了些,从一开始的抠挖,变成了讨好自己的抽插动作。体内的精水稍稍排去,单小雨以为自己会好受一些,结果生殖腔完全没有要休息的迹象,反倒是热情的地打开腔口,控制周围的穴肉也在收缩不止。 单小雨神色一变,等她察觉到身体的异常已经晚了。熟悉的燥热感侵袭全身,后颈的腺体迅速膨胀,浓郁至极的花香在单小雨那片空气中炸开来,到处飘散着求偶的信号。 “糟了…是情期…” 情期有预定的时间,或许是单小雨压力太大,又或是林木榕给的性刺激太强,竟然催促了情期的提前到达。单小雨咬牙,趁着还没失去神智,着急想着对策。 “普通汤药最多压制半天情潮,自己的情期至少要一周的时间,几天后就要迎来大战,若是在那时因为情期耽误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要是让部分人知道我到了情期,又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别说追兵赶来,就是这几天,她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可恶。” 单小雨生气地想着,一拳打在了床榻上。情期的到来让她的身体软了不少,这一拳也只是让床架子叫了几声而已。 她将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穴中热得像是在火上烤。空虚感越来越强,她恨不得林木榕现在就回来,二话不说拉开被子一顿猛肏,以缓解身体的饥渴。 “嗯~啊…” 裹在被子里的单小雨偷摸摸不知道在干什么,只看被子上下翻涌,一声声压抑的喘息从中飘出。 . 林木榕提了一大桶水,刚准备回去,就被一个女弟子发现。 女弟子看向她手中的水桶,有些熟悉,阻拦道:“林女侠,您提这一桶水是要往哪去啊?” 林木榕解释道:“额…我朋友说想洗澡,我就帮她提桶水去。” 女弟子狐疑道:“是夜女侠吗?” “若是她想要洗澡,吩咐我们提便是,何须您亲自来一趟。” 她欲将水桶拎过去,林木榕打断道:“不、不用了!” “我反正没事干…就帮她一回!” 见女弟子表情还是不对,林木榕继续道:“哎呀,她好像着了凉,不方便出来,我刚巧走到她房门口,她就叫住了我让我提桶水进去。我和她相处得久,送水进房这种私密事还是由我来做比较好~” “林女侠等下。”女弟子见林木榕要走,赶忙在背后补充道:“女侠送水可以,但别进屋,这个时候…房间里应该不太方便。” 林木榕脚步停顿,疑惑道:“什么?” 女弟子局促地摇头,只提醒她别进屋子。 林木榕抿唇不语,提着水桶赶到了房门口。 “什么不方便的…我和她都这样那样了,还有什么不方便。”林木榕嘿嘿笑了两声,立马打开房门踏了进去。 “小雨,我带水回来了,你快来沐浴吧,别让水凉了。” “小雨?” 林木榕看向床榻,只见那里隆起一个小山包,仔细一瞧,还会动呢! “小雨~你躲在里面干嘛!” 林木榕将水桶一放,搓搓手心,像捉贼一样把被子掀了起来。 “哈哈小雨,被我抓到你….啊…” 林木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床榻上的美景吸引得目光呆滞。 只见女子全身赤裸,像条水蛇般缠着两人散落的衣物,腿心中的手忽然停止了运动。单小雨面如桃李,朱色双唇水光盈盈,黑发全披散在床榻上,像放肆生长的春日桃枝。粉嫩乳尖因为刺激硬得像小石子。女子的秋水双眸在林木榕脸上荡漾一圈,既羞怯,又期待,复杂中凝成一滴泪水,滴在林木榕心窝口。 “别看…” 女子嗓音甜得像刚出生的猫咪,呜呜咽咽,好像世界都欠她一瓶奶喝。 “好、好,我不看…不看。” 林木榕嘴上这么说,眼睛瞪得比铃铛还大。 单小雨这模样…太想把她吃掉了… 咕咚— 她咽了口口水。 “不行,先洗澡!” “啊?”单小雨怎么也没想到林木榕是这反应,按理自己都成这样了,难道还不够美、不够勾人吗?她怎么能说出“去洗澡”这么冰冷的话?! 林木榕急于掩盖自己的激动和慌张,一把公主抱起单小雨,准备把她放到浴桶里。 单小雨在她怀里上下颠簸,再狠的情潮都要被摇得清醒。 酷次— 林木榕一个脚滑,差点带着单小雨摔到地上。 “没事!没事…”林木榕埋头继续走,从脸红到了脖根。 单小雨抱着腿乖巧坐在浴桶里,眼看着林木榕将水桶提来时又在那地方滑了一下,她实在没眼看,只能扶额叹息。 唉~换做别人,她现在至少被上下倒腾了叁四回… 林木榕舀水,慢悠悠浇在单小雨身上。该说不说,在体贴这一点林木榕确实无与伦比。水温被她把控得刚刚好,从锁骨处一路流到身下,身上的汗水褪去,舒爽了不止一点。 单小雨闭上双目,享受这短暂的幸福时光。 林木榕安静瞧着她的侧颜出神,她看得格外仔细,每一根眉毛的走向,每一根睫羽的弧度,都被她深深铭记在心低。 单小雨好像和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了… 林木榕这么看着她,神思回到那年的初遇。那时自己正在打猎,隔着一条不窄的长河,正准备一箭射杀河对岸的野鹿,没想到正在用轻功赶路的单小雨从那边经过,自己这一箭差点射穿她脑袋。好在单小雨反应迅捷,一剑砍断了自己的箭矢… 如今想想还是后怕… 单小雨察觉到她的停顿,弱弱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我差点就没媳妇了。”林木榕轻笑。 “媳妇?谁是你媳妇。” “我可不记得你成亲了。” 单小雨泡在热水中,舒服得眼皮子打架,连声音都变得绵长起来。 林木榕贴着她粉嘟嘟的脸蛋,笑道:“你这就忘了?” “在村子里,你可是与我有过婚约的。” 单小雨微睁开眼,驳道:“是,但最后不被你那混账假爹抢先了吗?” “那不算!”林木榕想到那事就窝火,要是没有那混账,自己早就和小雨比翼双飞了,哪还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你原先就是要配给我的,那老东西看你长得漂亮就想插一脚,我那时…太笨了,还得你偷偷下手把他搞死。” 林木榕语气中流露出懊悔,她看向单小雨的视线格外热切,缓缓问:“我想知道,要是当初婚约没有差池,你会嫁给我吗?” 空气安静了片刻。 单小雨滑动水流,在她胸前打出一个漩。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听上去冷漠得有些刺耳的话语,林木榕点点头,反而露出了笑容。 她不觉得难过,反而很欣喜。如果单小雨回答会或不会,对林木榕来说都不是好结果。单小雨在向前看,自己才能安心地往前路走。 单小雨以为她会伤心,没想到转头看去,林木榕满脸都写着幸福和喜悦。 她勾唇一笑,用手捻了把水洒在林木榕脸上。 “眼睛看哪里呢?色胚。” 林木榕诶哟两声,不可置信道:“好你个单小雨,看我怎么教训你!” 她马上脱了衣服,在单小雨的惊讶中一下跳进了浴桶里。 “小雨,我们还要鸳鸯浴呢,你忘了?” “好挤~” “啊呀…走开…啊..哈哈哈哈!” “别挠我~” 浴桶中水花四溅,两具身影嬉笑打闹缠在一起,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第四十四章(林木榕h) 因为这场大雨,段清和只能待在亭子中静待雨停。 果绿色茶盏中盛了半杯茶水,随着她手腕的晃动,荡起阵阵波澜。喝茶听雨本是一件雅事,但此时此刻,段清和只觉得心烦意乱,看着外头连绵的雨水,神色漠然。 有一女弟子撑伞经过,她便是之前林木榕提水时遇到的那个人。 女弟子眼神一瞥,忽然看见亭子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再瞧几眼,这人可不就是掌门吗? “怪哉,掌门怎么会在这…?” 女弟子心有疑惑,她见段清和没注意到她,悄悄从后面走近了些许。 只见亭中圆桌上放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陶壶,下面的炭火已经烧了许久,基本上看不见火星了。段清和右手边有一盘小点心,里头放着叁块小米糕,有一块被咬了一半,孤零零躺在盘子边上。 平日里段清和都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如今不知怎的,整个人看起来颓靡了不少,脸上不光没有笑容,还泛出了淡淡的忧郁。 女弟子原地踌躇一阵,抓伞的手紧了紧,面上露出羞怯的神色。 段清和生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又是少年有为。雪华宫明里暗里有许多弟子都爱慕掌门,自打夜雨眠下山后,这种情况越演越烈。之前有人泄出风声说长老要给掌门谈婚,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大部分人是信了,激动得好几夜都没睡着觉,闲下来就琢磨她的喜好。大到衣食住行,小到言语习惯,都被研究了个透彻。以如何追求掌门芳心为主题的《掌门叁十二式》在雪华宫黑市里卖得几乎断货。 可还没听到有人实践的消息,随着夜雨眠再度上山,这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也被压在心底,不说了。 以前的杂乱事就是刚入门的弟子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谁一提到掌门少年时的成就,就要拐个弯插一嘴她大名鼎鼎的前任夜女侠,说着说着,那些成就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八卦别人感情经历更开心的事情。 有人说夜雨眠与掌门吵了架才下山,有人说是掌门伤了她的心才下山,还有人说是长老们棒打鸳鸯,拆散这对有情人,听过最离谱的是说两人装作不合,其实暗地里已经结了婚,孩子都快五岁了… 传闻越来越荒谬,但人们不就爱听这些吗?再离谱的事情,只要没说在自己头上,那便是有可能的。 女弟子也是爱慕段清和弟子中的一员,自然不信这最后一种传闻,但凡近些时日仔细观察掌门的举动,都不难发现她的忧郁和悲伤。就像现在这样干坐在亭子里,放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段清和这时察觉到侧边有人,她偏头看去,女弟子率先开口: “掌门,你怎的坐在这?” 段清和放下茶盏,声音没有情绪起伏道:“要去找长老,没想到被大雨拦了路。” 女弟子尴尬一笑,看着炭火的颜色,掌门坐在这一个时辰有余,这理由也就说给自己这种人听听罢了… 虽是这么想,她还是顺着段清和的话道:“那我去给掌门带把伞来吧。” “不用。”段清和拒绝道:“一点雨而已,不急。” 女弟子愣在原地,她看着段清和的侧颜,抿嘴酝酿了下,说道:“掌门…可是有什么心事?” “莫非是同夜女侠吵架了…?”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自己说了越界的话,一把捂住嘴,连声道歉。 “抱歉掌门,我不是有意要插手您的私事的!” “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好…” 女弟子将伞挡住了半边脸,露出一对楚楚可怜的眸子,雨水落在她脸上,顺理成章变成了泪水,这模样放外人眼里还以为是段清和故意欺负了她。 段清和看着她扭捏作态,眼神冷得可以冻死人。 “我没事,下次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她不留情地将头转到一边,女弟子伞后的表情不甚好看。 “那我还是去替掌门拿把伞来吧,刚才我听林女侠说夜女侠染了风寒,在屋子里养病呢,我想她可能需要您…” “风寒?”段清和一听这句话声音就高亢了许多,哪还有刚才敷衍冷淡的态度。“那就拿把伞来,要快。” 女弟子点头应下,随即转身便是一副气恼至极的表情。等走了段距离,她对着段清和的方向小声骂了几句,气道:“切,刚才谁说不要伞啊?热脸贴冷屁股,关心你才问的,一心只挂在那夜雨眠身上,她有什么好的啊?” 她一脚踢飞路边石子,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疑惑道:“咦,不应该啊…按长老说的这时候掌门应该已经和夜雨眠干那事了,怎么她在亭子里坐着?那被下药的夜雨眠呢?” “难道说..!” 女弟子不是傻的,她联想到林木榕打水时的情景,好像有一个仙人在她脑子上敲了下,忽然就开窍了! “不行,这事要快快通知长老!” . “外头冷,我帮你擦擦身子,免得着凉了。”林木榕拿了毛巾给单小雨擦拭身体。 单小雨闭眼享受她的服侍,倦怠道:“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真令我意外。” “我以前不体贴吗?” 单小雨哼哼一笑,摇头表示否定。 林木榕撇撇嘴,擦的力道大了点:“你又没给我机会,想体贴也体贴不起来啊~” 她将单小雨翻了个面,开始擦拭她的后背,那里有星星点点被吸吮出来的红痕,林木榕眼神一暗,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单小雨将披散的长发挽至胸侧,露出更多后背肌肤,以及那天鹅般纤长的脖颈。林木榕视线转到她后颈的腺体处,那里有些发红。 鬼使神差下,她悄悄将脸靠了上去,轻吻住那处。 单小雨敏感地一抖,随即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林木榕声音闷闷的,在腺体那舔了下,开口道:“要是可以,我也想闻闻你的信引是什么味道…一定很香…” 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低落,单小雨柔了声音,安慰道:“不过和随身携带的香囊一样,没什么奇特的。” “可这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啊…为什么别人能闻到,我就闻不到…” 林木榕从后环抱住单小雨的腰肢,将脑袋埋在她肩窝里撒娇。 “傻瓜…”单小雨极小声说了句,在她发顶揉了揉。 咚咚咚 就在两人温存之际,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段清和的询问声: “小雨,在里面吗?” “我能进来吗?” 单小雨看着自己和林木榕一丝不挂的,急喊道:“别!” “额…你先在外面等会儿…” 门外没了声响,段清和应该是站在外头等。 单小雨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林木榕说道:“快去穿衣服!” 林木榕表情不爽,摊手道:“来不及的,就算穿好了衣服,屋内这一片狼藉,她不多想才有鬼了。” 单小雨眉头微皱,林木榕说的对,最好不要让段清和进屋。 她贴着门,对着外头的段清和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应该是染了风寒,还是别进来了,我怕传染给你…” “咳咳咳咳!” 段清和听见她嗓音沙哑,更加焦急。 “我知道,所以我带了药来,你开个门,我好给你。” 单小雨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知道我的借口是风寒?”。林木榕在一旁眼咕噜转了圈,有些心虚… 单小雨正在编理由呢,后颈的腺体忽然察觉到门外有乾元在,竟然开始兴奋起来。 “嘶…”单小雨捂住后颈,气道:“又来!” 林木榕看见单小雨的脸色忽然间变得红润,想靠近查看,却被她阻拦在了叁步远外。 “等下木榕…我有事要和段清和说…” 林木榕脸色一僵,双手在身侧暗自握拳。 单小雨艰难控制着信引,虚声道:“那个…清和,你能去熬碗压制情潮的药吗,我好像情期到了…” “别和其他人说,算我拜托你。” 门外的段清和闻言一惊,答道:“当然可以!” “只是天色已晚,雪华宫的药房里没几个弟子在值守,熬药估计要点时间,你…能忍吗?” 单小雨因为汹涌的情潮冲击,连身形都很难稳住。她只能撑在门上,吐气道:“你先去…熬药,我可以忍…” 段清和不死心,接着道:“难受的话我可以帮你。” “就像以前一样。” 林木榕拳握得更紧了。 “不用了!”单小雨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道:“快去。” 听到门外传来离去的脚步声,单小雨这才松了口气,明明隔着一扇门,对方的信引还是能被腺体探查到,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潮再度爆发,比最开始还猛烈。 单小雨侧头对着后面说道:“抱歉木榕…刚才我是不是太凶了…” “都怪这具身体…我们先穿衣服吧…” 还没等单小雨有动作,林木榕就从后面掐住了她的腰,已经湿透的穴口被肉棒突袭进入,噗呲一声就全根插入! “啊~!”单小雨爽得眼前一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木榕…” “等会儿她要回来的,别这样…啊~” 林木榕不听她的话,粗大的肉棒一股脑挤进狭窄的穴口,在娇嫩的甬道中来回鞭挞。 “啊…不要…啊…快拔出来…唔…” 单小雨没有力气反抗她,只能撑着门不让自己摔下去。林木榕掐着她的腰狠戾地往自己股间撞,每一下都是凿开宫腔,在里头捣鼓一阵,在连带着腔口往外拉扯,直到半路才将肉棒拔出去,紧接着又是一次深插,反复循环。 穴肉被这几乎野兽般疯狂的操弄欺负得不能自已,连连高潮喷水,好像穴口有一道瀑布落下来。 单小雨被她肏干得前后摇晃,遍布红霞的脸上沾满了泪水。 “啊…啊…慢些…求你了…啊…啊…” 单小雨不知道林木榕怎么了,只一味求饶。这没换来她的温柔,反倒加重了她对自己的肏干。 林木榕将单小雨压在门上,两乳与坚硬的木门相抵,被压成了个饼状。 肉棒啪啪啪连干几百下,林木榕抬手一巴掌打在单小雨颤抖的臀瓣上,引得她又是一次高潮。 林木榕的声音有种说不上来的生气:“原来是情期到了啊…所以对我才这么热情吗?” “那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毕竟我一个中庸,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吧。等下还是叫段清和来,你给她操,比我舒服地多,对不对?” 她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单小雨屁股上。 单小雨情潮时本就敏感,听了她的话更觉着委屈。她不明白林木榕怎么了,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别生气…啊…啊..” “我没想让她进来…啊!” 林木榕又狠狠前顶了几下,压抑到:“进来才好!” “让她看看你是怎么被我肏的,这幅模样,她可曾见到过?!” 说着说着她语气中就难掩醋味,满腔的不满都变做下身的力道,一下下攻击着脆弱的穴肉。 “啊啊啊…我不行了…唔…啊…” 单小雨一个浑身僵直,穴口喷出大股淫液,带点腥气的水液流得地上到处都是。 林木榕呼出一口浊气,肉棒顶着宫腔注入浓精。 “啊~!”精水射在子宫壁上,烫得小穴又高潮了一次。 林木榕身形顿了顿。 “抱歉…我只是有些…”她不知该怎么解释。 在她期待中,今夜应该是独属于她们的时间。自己已经说明了会离开小雨,为什么段清和还要过来,难道这点时间她都等不了吗? 更别提这情期,要是单小雨不说,她可以瞒自己一辈子。可怜的中庸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永远无法满足心爱的坤泽,自己也比不上她身边的莺莺燕燕。 就连刚才,段清和只是站在那里,单小雨就急于掩饰自己的存在,那自己算什么?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泄欲工具吗? 林木榕越想越多,本来无所谓的小动作也被她加工成了单小雨不爱她的表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算了,让我先冷静冷静。”她后退拔出肉棒,合不上的穴口吐出乳白液体,刚才那几下太过凶猛,单小雨浑身上下好像被凌虐过一番,尤其是穴口,肿胀得像要滴血。 “木榕,你别走…”单小雨转身想拉住林木榕,但她的双腿已经在肏干下没了力道,整个人一头扑在了林木榕怀里。 她嗓子沙哑,喃喃道:“我没想过要找段清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情期也是…太猛烈的床事容易导致情期的提前,这是我的疏忽,应该和你说明了…我只是怕…” “怕什么?”林木榕问道。 单小雨眼中闪过局促和娇羞。 “我怕你知道后…肏得更激烈了…” “我受不了太激烈的性事,心里怕…” 怕失去自我,就和过去一样。 单小雨从下而上与她对视,心里的委屈不言而喻。 林木榕心一软,意识到确实是自己冲动了,抱着她愧疚道:“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情绪。你知道的,我和段清和就是不对付,我讨厌她…” 单小雨在她怀里哼唧两声,表示理解。 林木榕解释道:“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一开始进你房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莫名其妙身体变得很热,脑子也像烧化了一样,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把你按在床上亲…直到泄过几轮后,才不热了。” “我也没情期啊。” 单小雨听着听着,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林木榕这是被下了春药! ——————— 这章太难写了(哭 就当是小林有分离焦虑症吧,黑化了那么一捏捏的时间(黑化的小林还挺带感…0x0) 第四十五章 药房这个点人不多,除了一个清点药材的,剩下三个都是来拿药的,没多久就走了。 清点药材的弟子见到段清和,先是愣了下,好像十分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 “掌门…有何吩咐?”他小心翼翼放下铜秤,给段清和行了个礼。 段清和略微了解过药理,给坤泽喝的情期汤药并不难熬,只是世间药方千千万,好的配方可以让坤泽不被情潮影响的同时将潜在伤害降到最低,差的嘛…就和毒药没区别了。 她想要给单小雨用上好方子,但实在不了解这其中的配比玄妙,还是要依靠懂行的人来做。 她见这弟子有些眼熟,视线多停了几秒。 弟子懂得察言观色,立马开始介绍自己:“弟子名唤张修,以前跟着徐长老做事情的,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被长老调到这药房来工作,已经干了几年了,掌门记不得我也是正常。” 段清和回忆后说道:“有印象,你当时很受他信任。” 张修摸摸脑袋,有些得意。 “不知掌门来所为何事啊?” 段清和观察此人,模样打扮平凡普通,属于是放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的模样。他的双手粗砺,手背要同别处黑一些,应该是长久在阳光下采摘药材的缘故。而他刚才放下的铜秤里装有二两左右的深紫色药草,段清和一眼看出这是补血增阳的虎山,她知晓西边住的徐云浩和他的狐朋狗友就靠这些补上被淫乐蚕食掉的生命力。 这也是徐长风为数不多求着她同意的事情。 因为有这个人情在,段清和并不怕眼前人会泄露单小雨情期来的事情。 “我想要最好的落情汤,你给我配几服。” 张修闻之一动,他下意识想问为什么,段清和的视线一动不动盯着自己,他莫名心虚,问不出口了。 “额…可以!”他轻松道:“只是世间没有百分百好的汤药,落情汤终究是会对身体有害的,建议少服。” 段清和不语,她不说给谁,这人居然没问。 “大夫开方子都要先看看患者的身体条件,你倒是厉害,不知道谁喝,就敢开方子。” 段清和走近几步,每一步都重重踩在张修心上。他背对着段清和,假装抓药,实际慌得满头大汗。 “掌门…落情汤并非什么名贵方子,只要配比得当,药效就可以显现。只要那女坤..额..那人不是久病之躯,就能喝的。” 段清和眼神中的疑惑并未消散,她借着去开火烧炉的功夫,侧目仔细瞧着张修抓药。 张修先是选了几味寻常药材,再在名贵点的柜子里挑了几样,将它们一齐混匀,用药杵打成粉状,到这里,段清和并未看出有什么问题。 张修准备好了药粉,第一反应不是给段清和送去,而是先看她,段清和先一步扭过头,装作继续烧炉的模样,张修见她没往这里看,悄悄地抽出袖中的小瓶子,倒了些深颜色的粉末混在里面。这个动作前后不过短短三秒,却被段清和看得一清二楚。 “掌门,药我配好了,不用煮,兑热水里喝就行。” 张修笑着将药包拿过来,段清和并未接手,而是问道:“这里面都是什么,我好学了以后应急用。” “其实也没什么,普通的饵草、朱香、黄芪,名贵的九龙子、雪参,辅以清热排湿的药草,就成了。” “哦,若是没有九龙子和雪参,也可以用干龙、桂子果来代替,只是药效差一点…” 他将可以取代替换的药材和配比剂量毫不吝啬地告诉了段清和。 段清和静默几秒,忽然一声冷笑。她一下从坐上站起,夺过药包,一手拿着药包,一手掐住张修的下颚,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将药包狠狠塞到了他嘴里! “唔!掌门!” 张修被自己磨的药粉塞了满嘴,苦得他脸皱成一团,咳出来的都是粉末。 “咳咳咳,掌门..这是作何..咳咳咳!” 段清和冷言道:“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在里面加了什么吗?!” “你说的药材我都记着,一件件和我看到的比对,发现都对得上,那这突然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说!” 段清和一脚踢到张修膝窝上,眼前人扑通一声双腿跪地,大喊着求饶:“掌门!掌门…饶命,饶命啊!” “这不是我想干的…我…我是被威胁的!” 张修的脸迅速红胀起来,汗水像雨水滴落在地上,段清和看着不像是害怕才有的表现,定是他偷偷加的东西害的。 “我问你,到底加了什么?” 张修捂着胸口,艰难喘气道:“剑花干、熊心血…和..和虎芝混合的…催…催情药….” 张修说完便开始大哭着磕头,地板上被他砸出血痕来。 “对不起掌门…不是我要害她的…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啊!有人要我这么做的,我只是…受了他的命令…” “那你说,幕后主使是谁…?”段清和极力压抑着情绪,药房温度指数极下降,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了白雾。 张修被吓得崩溃,断断续续不知所云。 段清和抽出腰间佩剑,剑尖顶在他脑门上,只需要一秒,他这条小命就走到头了。 “我..我不能说…不…不!别杀我!我说…我说!” 张修大口喘气,一字一顿道:“是…xu…” “住手!”徐长风风尘仆仆赶来,一脚踹开药房门,对着段清和怒声道:“张修好歹算得上你的师弟,你就这么对他吗!” 张修看见来人,也不站起来,就这么跪着爬到徐长风脚下,狼狈不堪。 他睁圆了一双红眼,解释道:“长老,我..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你放心…嘿…嘿嘿嘿!” 徐长风脸色一僵,一脚踹飞他,低声骂道:“蠢货!你这不还是把我卖了吗?” 他扶额苦叹,身边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愚蠢。 段清和紧握剑柄,冰冷地看着徐长风:“我需要一个解释…” 徐长风拍了拍衣袖,暗自运功压下药房里的怒气,他开口道:“清和啊…有些事情,虽然手段很下作,但目的是好的。张修下的只是短暂催情的药剂,就算当时不泄出去,隔一段时间,也会恢复正常的…你说是不是?” 他望向张修,只见张修难受得来回翻滚,却还要憋着气点头回应。 “可笑…”段清和后槽牙咬紧,怒道:“雪华宫什么时候需要这种肮脏手段来维护利益!” “为什么要催情?难道是想让她与我苟合吗?” “对。”徐长风直言不讳:”不光如此,我还要你与她结契,将她永远留在你身边。” “怎么…你要的解释,不爱听?” 看着段清和越来越黑的脸色,徐长风更觉失望。这人就是这样,永远不懂趋利避害。 “夜雨眠之前找过我,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留在这,呵,我便同她挑明了,她不留,我便不保。至于何玥,这法子可是她想出来的,想让她保护夜雨眠,痴人说梦。” 徐长风知道段清和不会听自己的话,他只想告诉段清和:打从一开始,她们两个就没有选择。 “夜雨眠早早就被下了催情药,如今估计在房里难受呢,我要是你,便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话音刚落,锋利剑尖直刺他面门而来! 徐长风大惊失色,周身气海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明明是雪华宫长老、银月剑法的创始人,有近百年的修行积淀撑腰,如今面对这年轻后辈的一剑,他居然失去了闪避的力量! 眼看着剑尖要刺穿他的眉心,段清和立刻止住了向前的动作。 凛冽的寒意,比深冬的大雪还要冻上十分。徐长风直勾勾看着剑尖,瞳孔不可控地颤抖起来。 段清和眼底无半点温情,恍惚中好像有冰蓝色的光芒在她眸中显现。玉白色剑身从里到外散发诡谲的冰寒之气,周围温度再次下降。 “我要解药。” 段清和凝声说道。 徐长风回过神来,怒不可遏,他死瞪着段清和,吼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在用剑指着你的亲师父!” 徐长风踩在段清和身上久了,头一回遭到如此严重的侮辱,他无法接受,也想要拔出剑来好好教训她。 谁知段清和一剑侧劈下去,悬挂佩剑的带子被她砍断,徐长风的剑掉落在地。 “你!” 太奇怪了… 就算给段清和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对自己。 “段清和,你到底想怎样。为了夜雨眠,就要跟大家做对?” 段清和依旧举着剑,她沉声道:“我说了,我要解药。” 徐长风“啧”了声,蹲下身子在张修身上摸索一阵,找到了一个小药包。在段清和注视中,他拿出里面一枚小药丸,塞进了张修嘴里。 “唔…” 张修吃下药丸,脸色瞬间好了不少, “给你。”徐长风将药包扔去,他见长剑还没放下,又气道:“还想怎样?” 段清和闭目噤声,像在做一个决定。片刻后,她再次抬眸,眼中多了分坚定。 “我要雪华宫保护夜雨眠,将她安安稳稳地送下山。” 徐长风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驳斥道:“这不可能!天底下哪有亏本的买卖。” “这不是买卖!这是命令。” 段清和没有在开玩笑,她接着道:“我今日敢和你叫板,一是我已经忍耐许久,你一次次算计我,一次次逼迫我做出符合你预期的选择,我忍无可忍!” “至于二…呵,你要是眼睛够尖,就知道我为什么了。” 徐长风听后一愣,突然下降的温度、异常强大的威压、和眼中似有似无的蓝色光芒… “你在练九霄心经!” 段清和的默然等同于肯定,徐长风一时间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表情极其奇怪。 “你…你既然在练,为何不闭关?” “不需要。”段清和说道:“那些东西我早已经刻在脑海里,忘也忘不掉…” “当初因为闭关酿成了大错。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闭不闭关全靠修士自身水平够不够硬,九霄瀑布下的天然溶洞一来聚集大量寒气,对于修炼心经有很大帮助;二来安静僻远,没人打扰;三来减少了入魔的几率,极大保护了修士安全。 徐长风对她的选择表示惊讶,怀疑道:“闭关都战胜不了的心魔,我不信现在的你能打败。” “不需要你费心,只管按我说的做,后果我一人承担。” “哈!”徐长风嘲道:“好一个一人承担…” 他背手而立,长叹一口气,“罢了…你既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了。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别后悔。” “不会。”段清和肯定道。 徐长风再次笑出声,拿起地上的剑,抬起步子出了大门。 “你这个人啊…唉,但凡无耻那么一点点,至于占着天大的机遇做些卑躬屈膝的事情嘛。权利、财富、女人,哪个不是送到你面前,可你偏偏不要啊!眼看着被别人占有,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人才….” 段清和右臂无力垂落,徐长风最后这段话,算是说到关键了。 如果段清和没那么高尚,她早就比现在幸福多的多。 她一个人垂头走到药柜边,默默履行最开始的目标,为小雨抓药。 . 林木榕看着单小雨睡下,悄悄从门口遛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关好了门。 “唉…” 她张开双臂放松筋骨,漫无目的地在雪华宫游走。 大雨过去,天空万里无云。一轮皓月挂在天边,亮得刺眼。周围的星星也比之前更多更亮,像一个个小精灵似的,很是喜人。 林木榕呼吸一口雨后空气,闷热的五脏开始有了凉意。 “真是个美丽的夜晚。” “诶?段清和。”她侧头看去,就见段清和在朝她走来。 段清和远远就看见了林木榕从单小雨房里出去,她一声不吭,将药包放在了门口,转身走向林木榕。 “喂,你这什么表情啊?我欠你钱了吗?”林木榕嫌弃道。 段清和还是不说话,居然挑了个她旁边的空位,就这么坐下了。 要知道以前两人绝对不可能坐在一张长板凳上,恨不得离对方十万八千里远。这次还是段清和主动,着实让林木榕有些不适应。 “你和小雨…做了吗?” 扑通 林木榕差点摔下去。 段清和,你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咳咳..什么做…做什么…” “我告诉你啊,就算做了…也不关你事…我…诶?”林木榕说着,段清和就将一个药包丢在她怀里。 “什么东西啊?” 段清和闷闷开口:“解药。” 一阵凉风拂过,吹得林木榕泛起鸡皮疙瘩。 “都是我的错,不该带你们上山的…” “从今日起,我不会拦你们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酒囊,打开瓶盖就开始往嘴里倒酒。 过多的酒水从她嘴角滑落,打湿了衣襟。 林木榕复杂地看着她,问道:“段清和,你别吓我,怎么了这是?莫名其妙的,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我..咳咳咳!”段清和被酒呛了,剧烈咳嗽起来,火灼般的痛意从她吼口蔓延到胃。 “我从未想到他们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逼小雨,作为一个掌门,什么都不能管,什么都做不了…我以为我有能力保护她,才信誓旦旦接你们过来,结果竟让你们更加危险…我对不起小雨…对不起她…呜—” 她捂脸痛哭,狼狈地好像街边醉汉,那股冷漠与矜持荡然无存。 “段清和,你先冷静点…”林木榕悄悄拿过她的酒囊,丢远了些。 “林木榕!”喝醉了的段清和一把按住她的肩,吓得林木榕赶忙应答:“干、干嘛!” “你…不许…欺负她!” “不许骂她,不许打她,她爱吃甜的,不爱吃辣的,她爱喝甜水,不爱喝酒,她爱花,尤其是桃花,她爱小动物,爱猫胜过爱狗,她爱骑马,她爱好看的东西、亮晶晶的东西…她爱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总之,你要…爱她!” 林木榕汗颜,“姑奶奶,你都醉得说胡话了,快歇歇吧。” 她不说林木榕也不会打骂单小雨啊。 段清和被她按着端正坐在板凳上,胡话是不说了,一个人对着远方流泪。 “怎么成这样了…照顾完单小雨还要照顾你啊…?” “还有这玩意,到底是个啥?”她举起药包,倒出一粒药丸,月光将药丸边缘渡上一层柔光,林木榕没有要吃的想法,重新放了回去。 “林木榕…”一旁的段清和声音恢复了几分,压不住还有哭腔泄出来。 “我劝你,现在能走,就马上走。” “不然…我怕你也走不了了。” 林木榕身形一顿,敛去了笑容。 “不需要你说,我一定会走的。” 段清和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呆呆看着天边的月亮,长吟道: “万千烦恼万千丝,痴念于心无尽期。” “别苦忘情如断腕,当离当舍莫迟疑。” “忘情…忘情…”她闭目而坐,酒气从体内蒸腾排出,林木榕抓紧了衣服,好像有股寒风呼啸而来,大夏天的,怎么能这么冷! 她被冻得哆嗦几下,意识从未有过的清醒。 “好像…是该快点走…” 明日单小雨醒来见着她,两人最后的窗户纸被捅碎,林木榕可没勇气走了。 她回头望向单小雨的房门,不舍地注视着。许久后,她笑骂道:“段清和,她要是问起来,你可得说是你发酒疯赶我走的哦。”段清和不回话,林木榕就这么在单小雨门外干坐了许久,两个人,各有各的苦痛。 第四十六章 p owe nxu e5 .c om 单小雨一觉睡得很沉,再睁眼时天已经变得透亮。床边的玉兰花享受在阳光的沐浴中,慵懒地打开了枝叶。山间的早晨格外热闹,飞禽走兽在林间穿梭嬉戏,吵吵嚷嚷的,单小雨想睡个回笼觉都不允许。 “唔…”单小雨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迷迷瞪瞪地看着外头。 昨夜好像一场梦,醒来时只能凭凑出一点片段。她强撑着走下床,打了盆冷水洗漱。 情期中的坤泽很需要恋人提供安全感,例如乾元,就算不在坤泽身边,也会将房间内布满自己的信引,这样坤泽醒来时心里的不适便会削弱很多。单小雨与林木榕荒唐了一夜,除了满身的痕迹,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说不失落是假的,单小雨只能安慰自己林木榕性子直,不懂这些,估计是去外面给她带早饭了。 单小雨简单装扮了下自己,随即打开房门。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单小雨眩晕了一阵,眼睛才适应了这光线。 她一眼就看见放在地上的药包,单小雨拿起药包,红色方纸上贴心地写着药的名字和服用方法。端正秀美的小楷字体,非段清和莫属。 单小雨心情由阴转阳,迫不及待将药包拿入房内,按着她写的服用药方。 一碗下去,身体像卸了千斤重的枷锁,舒爽极了。 单小雨小心将剩下的药放好,以备不时之需。 “快走,出大事了!” “什么啊慌慌张张的?” 门外传来弟子说话声,单小雨停了动作,侧耳聆听外头的动静。 “今早师姐去给那两个囚犯送餐食,你猜怎么的,刚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恶臭!师姐还以为是当值的弟子没打扫干净,没当回事,等她走近一看,牢里哪还有人啊,只有两具已经发烂的尸体!” “啊!这是怎么回事!”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1 8f f.c om “不清楚,那两人没说出宝藏的位置就突然暴毙,徐长老快气疯了,大早上就摔了半屋子的东西。” 单小雨听到这里还是一头雾水,紧接着又跑来一个弟子,粗喘着气,大声道:“快…快随我去南边的山门,那野孩子拿了东西要逃跑,徐长老带人已经去追了!” “好好好,走!” 门外三人匆忙离去,单小雨心尖一紧,顿觉不妙。 “野孩子…是豆芙吗?” “她与我落入不同洞中,难道那什么囚犯之死与她有关系…不行,我不能让她被抓住!” 单小雨没有多想,打开房门,脚尖飞速点地,灵活如山雀一般飞身上屋檐,运用轻功飞向南山门。 果不其然,雪华宫已经乱作一团,大批弟子涌向南边山路,有些人甚至连嘴上的油水都没来得及擦,鞋子穿一半掉一半,尴尬地挤在人群里。 单小雨选择在上空通行是对的,等弟子们挤在狭小的通道中时,她翻身一跃,十数米长的廊道一下就飞了过去,底下人抬头仰视,只能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从上方窜过,快地像是弹弓里打出的石子,嗖一下就没影了。 “哇!什么东西!” “好快的轻功!” 在弟子们的惊呼中,单小雨稳健停在牌坊最高处,她向下看去,就见前方有一小波人在快步前进,领头的白发男子不必多说,自然是那徐长风。 豆芙抱着宝剑和装着钥匙与衣物的包裹,两脚像风火轮一样跑得飞快。她原计划是想在夜色的保护下离开的,结果还没等到天黑,牢里的尸体就被发现了,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挑了个人烟最少的门出去,刚跑出门,里边就传来警告声和铜钟预警声。 她一个小孩能跑多远,徐长风带着身边弟子运用轻功追上来,当下两人只有区区两百米的距离,对于徐长风这等武功高强人来说,一分钟都不需要。 徐长风在她后面大呵道:“快停下!你跑不出雪华宫手心!” “不,我不会待在这里了!死心吧!”豆芙大喊回应,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脚步比刚开始慢了不少,快跑不动了。 “负隅顽抗。” “看你往哪跑!” 徐长风掏出袖中银针,蹦起一丈高,对着豆芙前行方向射出银针! 嗖 豆芙一个急刹,银针订在她脚前,下端居然把山地都打得开裂,威力之大,若是换做人挨了这针,不死也要残。 豆芙紧张得直咽口水,她犹豫着转身,就见徐长风率领年长弟子包围而来,各个凶神恶煞,看得人汗毛直立。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豆芙见他们越来越靠近,自己也往后挪动步子。 她持剑挡于胸口,明明是护卫的姿势,却引得一些人发出嘲笑。 “小妮子,你会用剑吗?这剑这么长,你拔都拔不出来吧!” “谁、谁说我拔不出来!”豆芙焦急反驳道:“你们不配我拔剑…” “哼,不配?”领头的徐长风一声嗤笑:“你这辈子能见着最厉害的人就是我们了,还不配你拔剑吗?” 豆芙咬紧牙关,对于眼前的徐长风,她是新仇旧恨一齐涌来。如果不是他默许那些人的存在,自己何苦活得这么卑贱,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能见到父母!一切都是他,和雪华宫的错! 豆芙怒上心头,不顾力量的悬殊差距,提着剑就往徐长风那劈去。 “哼,不自量力。”徐长风没多少好脸色,他对这人的耐心,在听到牢中两人死亡时已经消失殆尽。就算她今日不走,自己也不会留她到明日。 他一脚踢飞豆芙,害得她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身上东西散落一地。 徐长风眼神尖利,一下看见那正发光的钥匙,喊道:“果然,你偷偷见过他们了!” “快将钥匙给我!” “不给…”豆芙抹了把脸上的泥沙和血口,抢过旁边的钥匙,牢牢按在胸口。 “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动不了你。” 徐长风脚步沉重,一点点走近地上的豆芙,阴影下的贪婪眸子毫无光彩可言,他面容死气,伸出一只年迈的大手就要从豆芙怀中抢过钥匙。 “这都是你逼我的…哼,小兔崽子,你和你父母一样无耻,都是些白眼狼…” 豆芙看着那手伸来,害怕地直发颤,不甘的泪水刺痛了脸上的伤口. “住手!” 就在徐长风要得手之时,众人头顶上忽然响起一声女子怒音,幽幽白影如飞仙从天而降,徐长风心中警铃大作,赶忙收手后退,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有尖锐打下来,从上打出的石子砸在地上,顿时碎裂成粉末。 他们几人被吓得连退数米,就见单小雨着一袭月白色纱裙缓缓落地,脚尖下堆积起盘旋的气流,涟漪一般朝外吹去。 单小雨神色严肃,娇柔漂亮的脸蛋也掩盖不了她此刻的怒气。她斜看众人,黝黑的眼眸中尽是不屑,徐长风在她眼中,不过是鼠辈而已。这种睥睨天下的豪情,非至尊之人无法企及。 “夜雨眠…真是巧啊…”徐长风咬牙怒道。“怎么,你认识她?” 单小雨将豆芙扶起来,护在身后。 “何止认识,她已认我做她姐姐。” 众人闻言不悦,徐长风脸色更是黑暗。 “她欠雪华宫的,我必要拿回来,就算是你挡路,也无济于事。” “何况你还要仰仗雪华宫,就为了这一个小毛孩,搭上自己这条命,不值当吧?” 徐长风冷声威胁道。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单小雨语气镇定,丝毫没有慌张与害怕。她看了眼徐长风身后人,他们或多或少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此刻也敛了气焰,缩头乌龟一样跟在后面。 “徐长风,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不如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你赢了,她的东西就给你,怎样?” 徐长风哼哼笑出声,他本想说单小雨不配与他赌,但一想到在许府时她用树叶子都能打出那么大的力道,要是硬碰硬,优势太小。 “那若是你赢了呢?” “若是我赢了,你就放她走,并且不能派人跟踪她。”单小雨说道:“我知道你们的眼线多,我也没到手眼通天的程度。若是你们违反赌约,我定会让全国上下都知道你们这群人的无耻与阴险,什么千秋大业,做梦去吧。” 徐长风被气得脸涨红,他咬牙切齿道:“好…怎么赌…” 单小雨走了几步,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划了个半径五米左右的大圆。 “这是干什么?”徐长风问道。 单小雨拍拍手,丢下木棍:“简单,比武。我们两人,谁的脚先离开圆圈,谁就输。” “能用武器吗?” “能,不限武功招式。” 徐长风再问:“能杀人吗…?” 单小雨嗤笑,挑衅道:“有本事,就来。” “你们中应该没人比他更厉害的吧,要是他输了,可别不服气。” “长老不会输的!”后面人喊道。 “好,徐长风,那后边还有一大群弟子,你可别丢了老脸,怪我欺负老人家。” “呵…哈哈哈哈!”徐长风仰头大笑,震得周围树木都在抖。“夜雨眠,我今日便好好磨一磨你,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你拿什么与我斗!” 他先行入圈,慢慢抽出腰间配剑,他的佩剑是同段清和一样的一体剑身,颜色是翡翠那般的深绿色,比之段清和的白玉剑要老上一些,色泽品质也没她的那么超凡脱俗,看起来是人工凿磨雕刻而成的,至于用了什么材料,单小雨就看不出来了。 徐长风单指擦过剑锋,留恋道:“这把剑,乃是我的师父传下来的,至今已有两百年的历史。它有个响亮的名字——青峰。” “青峰…还有一把雨霁,对吧?”单小雨说道。 徐长风欣然笑道:“不错,那把剑在何玥手里,她与我,都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上一辈,江湖中的排行榜还没被取缔,那时人人都以能上榜为光宗耀祖的大事。其中剑榜里有一人排位第五,真名邱东山,人称“邱双翠”,与别人不同的是他手持双剑,一把绿色长剑,名唤青峰,一把紫色短剑,名唤雨霁,取自丘处机诗中所言:云收雨霁。露出青峰寒骨势。 能登上剑榜的都是一方数一数二的英雄豪杰,也不知道这徐长风学了几分,若是能传承他师父的衣钵,单小雨就要高看他几眼了。 “你师父的名号倒是响亮,你嘛…似乎没达到你师父的一半的水平。” “放肆!我师父也是你等小儿能侮辱。”徐长风气道。 单小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明明在骂他,却要扯到他师父身上,不知道谁在侮辱谁。 “既然你已出剑,作为江湖规定,我也不能赤手空拳跟你打。”单小雨看了圈群众,大声道:“谁给我递把剑啊?” “啊这…”众人四目相对,互相推脱,不想把自己的剑给她。 她打的可是徐长风,若是自己递剑,那不是明着宣告与他作对嘛,自己还想不想在雪华宫待了? 更别提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剑坏了,找谁说苦去。 不行,万万借不得。 人群沉默了许久,单小雨等得都不耐烦了,嘲笑道:“堂堂山门大宗,居然连一把剑都找不出来,可笑,真是可笑。” “女侠…我们也不是不给你剑,就是吧我们的剑都是本命剑,只能自己拿,要是沾上别人的气息,这里头的剑灵…不就…不行了嘛…” “对啊对啊。” 众人纷纷点头。 这说法连徐长风都忍俊不禁,单小雨更是觉得离谱,看着他们的懦弱样子,出言讥讽:“一个个拿了剑就以为当上了大侠,还剑灵,你们要是能养出剑灵,我就把这些剑全吃下去。” “真以为有了个大门派就天下无双了,还不是躲在一旁不敢有动作。如果最开始时你们一起围堵我,我还真不能保证豆芙的安全。一个个缩着脑袋一动不敢动,还要靠年迈长老出手,说出来也不觉得丢脸。” “我要是你们掌门,看这情况,早跑了。” 众人敢怒不敢言,这些人都是徐长风一派的,平日里懒散惯了,哪有能耐。如果不是段清和和何玥那两派太严格,也不至于在徐长老麾下混吃等死。 徐长风自然知道他们这德行,多说无益,还是解决眼前事情要紧。 “到底有没有人递剑?没有的话,就别浪费时间了。” 单小雨刚想出声,后面的豆芙忽然喊道:“小雨姐姐,接剑!” 单小雨伸手一抓,豆芙的宝剑送上她手。 她启唇轻笑,对着豆芙,温柔道:“多谢。” “以后这把剑,千金不换。” 豆芙不顾嘴角的伤口笑起来,比早晨的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徐长风看了眼,越看这剑越熟悉,他大声道:“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谁?谁干的!” “给我出来!” 人群里有一个人唯唯诺诺道:“这就是云浩兄输掉的那把剑….好像…是从珍宝阁里…偷出来的…” 这一句话差点把徐长风气晕过去,“这个混账….” “偷什么不好,偷这把最好的!” 单小雨闻言瞧着这剑,确实很漂亮,但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还有玄机? 她拔出宝剑,阳光下,剑身更加闪亮,单小雨仔细一瞧,发现这剑居然不是普通铁块铸成,除去表面的油光,剑身下还有星星点点的金色闪光,像是金子,真真正正的碎金子散发的光芒! 剑柄与剑身连接处有几个小字,用小篆书写而成,单小雨辨认一会儿,念道:“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扶摇…九万里…这莫非是南海秘藏扶摇剑!” 传闻被一商队在礁石中找出,后几经人手,不见踪影。 单小雨喜形于色,对着豆芙道:“小豆腐,我刚才说千金不换,原是指这剑被我用了,所以千金不换。如今看来,这剑本身就不是能用钱衡量的东西啊!” 豆芙揉揉脑袋,一脸疑惑:“我不知道这什么意思,是不是指这剑很好啊?那就行,小雨姐姐就该用好的剑。” 豆芙不知道什么剑好,她只要小雨姐姐喜欢就行。 “放心吧,等姐姐打败这个老头子,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嗯!” 豆芙用力点头。 徐长风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群手底下的废物,真同单小雨说的一样,想丢下他们快点跑了… 第四十七章 “夜雨眠,你消失了五年之久,这剑,你可还用的习惯?” “呵,我大发慈悲,给你投降的机会,只要你认输,现在就可以下山。”徐长风说道。 单小雨并未回答,而是持剑而立,无需动作,山道旁纵横交错的密林中便刮来阵阵罡风。这风有头无尾,不似寻常山风,倒像是听到的谁的号令,从四方天地间齐涌而来! 风过之处树叶飘零、草木断肢,在距离女人不足一步的距离时,这风居然停住了。单小雨闭目静心,心中念念有词。 不需片刻,这风以女人为分界,从两旁分涌而去! “好大的风!” “啊,我的鞋子!” “不…不行,大家撤退,快远离这。” 圈外弟子像被风卷起的草团,推搡着逃跑。罡风气势只增不减,末尾弟子被风裹挟着飞到半空,在尖叫声中被远路带回了山门口,重重拍到了墙上。其余人也是抱头鼠窜,外袍、剑、鞋子、帽子…全都飞了出去,或是挂在树枝上,或是掉入山底,等到弟子们退回到山门口时,那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哪还有刚才口出狂言的神气。 徐长风将全身气力都汇聚于双腿上才免得被这风吹乱了身形。还未开打,她就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下马威…如此实力,确实恐怖。 徐长风面上好像被千万把小刀划过,虽没有伤口,却格外疼痛。 再看被罡风包裹着的女人,平淡无波,脸上不见疼痛、愤怒,喜悦也不见,而是一种寡淡到极点的表情。徐长风脑中忽然出现“大道至简”这几个字。这一想可不得了,徐长风顿觉眼前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者!从最开始的一眼,自己就看错了她。 她能认出扶摇剑,会平地御风之术,眉宇间盘绕的徐徐清风,和那画卷上的真仙别无二致。 他不禁想起一个功法,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绝世神功。 “好,好啊…逍遥游,仙外仙…呵,呵呵呵呵。”徐长风忽然变得有些癫狂,他大声道:“天地独一逍遥子仙逝已有整整叁百年,这叁百年,记载他平生所见所闻的卷录书籍、诗歌文章,全数消失在了历史尘埃中。包括那传说中的逍遥游神功….更是如无根浮萍,消散于世间。想我徐长风年少时踏遍千山万水,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也没能摸到一点线索的逍遥游神功….今日,居然在你一个小女娃身上窥见半分神采。” 单小雨缓慢睁开眼眸,罡风登时减弱了威力,空中弥散的枝叶慢慢飘落,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长风,你对我说的话,我原原本本还给你。”单小雨举起长剑,锐利剑锋直指他心口,悠悠道:“你,可以认输。” 风过无息。 徐长风猛然发笑,道:“我叁生有幸能在生命结束前窥见这一点仙家风采,从仇英手中拿到这扶摇剑起我就知道,老天都在给我机会。只要打败你,我就能走上逍遥子的通天仙路,我就能成为天上天下第一仙,到时候…别说是布衣百姓,就连皇帝,都要朝我拜上一拜!” 单小雨看着眼前人的疯癫状,无奈一笑。 只听过逍遥一世,顺其自然。这人却想着拥有神功后让天下人都来朝拜自己,拥有了铭刻有逍遥游只言片语的扶摇剑,只懂得把它放在架子上观赏…蠢这一字都说轻了,应该是蠢之又蠢,天下第一蠢。 念及此处,单小雨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在一旁独自激动的徐长风还以为她要偷摸摸干什么,赶紧收住了话。 徐长风眼神一暗,想到:要是她还留了后手,自己在明,她在暗,自己先行动手,岂不是亲手把命送过去? 不行,得等她先动手。 “夜雨眠,我早闻你闭血剑法迅疾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取人性命,不知我今日有没有运气见识到你这一招?” 他微微向前几步,并没有展现攻击姿态。单小雨看出他在等自己出招,便道:“那要让你失望了,今日我不准备用这招。” “哦?”徐长风继续向前,速度稍快了些:“那你准备用什么招式?” 两人如虎狼争锋,一个小动作都可能引出对方的杀招。 时间又过了几分,两人间据约莫十米时,又刮来一阵风。这次不一样了,完完全全是山里吹来的野风,单小雨的月白衣衫随风起舞,恍惚间,周围飘出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 徐长风被这香味打乱了高度紧张的精神,一秒,短短一秒,单小雨整个人从他面前凭空消失。 “?!” 徐长风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只见单小雨从他正顶上持剑刺来,剑气汇聚成刃,徐长风反手持剑相抗,扶摇剑尖并未触及他的剑身,却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嘶鸣,单小雨的剑气在青峰剑上爆裂,徐长风脚下发力,大退几步,多躲开了单小雨这一击。 “好狠辣的内力…”徐长风重整旗鼓,看准时机,朝单小雨还未站稳脚跟时冲刺而去! 青峰剑刺向单小雨左臂,单小雨瞬间往右倾倒身子,像个不倒翁一样转了半圈后,反身曲起手肘顶在徐长风胸口处。 砰! 徐长风用手掌按住她的手肘,谁知这女人下一秒就用另一只手抓住自己持剑的手腕。 单小雨脚下一点,腾空翻越,倒着弯钩一样的身体从心徐长风面前跳到了她身后,后将他手腕硬拧到自己方向。 若是平常人,手腕早早就要被拧断了。 可徐长风经验丰富,他故意松下手中长剑,一个转身正对向单小雨,在长剑掉落前抓住了剑柄,对着单小雨的脖子就是一劈! “去死!” 徐长风心想着这么近的距离,量她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躲过这一击。 单小雨的人头,他是拿定了! 眼看着长剑劈来,单小雨重重握住徐长风手腕注入内劲,手臂中好像被人打进了股气,在他的肌肉、血管、神经、骨骼中反复冲撞,徐长风痛吟一声,左半边身子开始抽搐,连带着剑都开始抖动,那必胜的一击被单小雨轻松化解。 “滚!” 单小雨反手做掌打在徐长风背后,他整个人好像被推搡着退到了圈边,徐长风大惊失色,赶忙将剑插入地底,手臂上爆起筋络,勉强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他粗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刚才被单小雨握着的手腕,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深紫色手印。 “这女人…究竟学了些什么…” 单小雨摇摇手,没把他打到圈外是意料之中,一来徐长风并未发挥出真正实力,刚才那几下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二来自己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出局…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可以正大光明杀了他的机会! 他要自己的命,自己怎不想要他的命?! “看来,我得拿出点真本事了。”徐长风振臂一挥,青峰剑内透出点点幽光,他横眉倒竖,怒道:“让你看看,什么叫银月剑法!” 他向天一指,刚还晴空万里的苍穹一眨眼就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从云层中传来,徐长风再一指,乌云从中间分离,一个冷白色光团出现在两人上空。 躲在门派内的弟子看着这异象,纷纷惊呼:“月亮,真的是月亮!” “大白天的,徐长老居然可以引出月亮,太不可思议了。” “徐长老居然有这改天换日的能力,那我们还在这里修行干什么,还不去一统武林!” 单小雨抬头看了眼这光团,嘲道:“什么月亮,还改天换日,呵。” “徐长风,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江湖骗子?” 徐长风哈哈大笑,“是不是骗人,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举起长剑,呵道:“银月剑法第一重,见月!” 话音刚落,周围光线迅速暗下去,天上的光团也像脱了件衣服似的,露出了它真正的面貌。 暗灰色的圆形球体,表面坑坑洼洼布满凹陷,它面朝着单小雨,好像一个瞳孔,在死死盯着自己。 “真是月亮…?”单小雨独自喃喃,就被她立刻否决:“不,月亮不是这样的。” 这东西看上去很像月亮,但散发出的却是阴暗与诡谲,哪有清幽雅致的意境。徐长风莫不是学习了什么幻术…? 单小雨率先出手,提剑斩去! 徐长风笑眯眯看着她冲来,打开步子也冲向前。 两人在昏暗中相互厮杀较量,一来一往,刀光剑影,缠斗百余回合,都不见有人落到下风! 单小雨心底警觉:这人好像通了五感,自己下一步打哪,他就能知道。 “哈哈,夜雨眠,就这点实力?”徐长风加快了攻击节奏,单小雨有余力应付他的攻击,却很难找到机会打断,只能被动地防守。 在她后面站着的豆芙抓紧了手,满脸焦急和担心。 “小雨姐姐和他斗了这么久,他出招怎么还是这么猛?” “还有这满天的乌云,按照常理,拨开乌云后才能看见月亮,它倒好,像是长在了两人头顶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豆芙趁着徐长风没空搭理自己,走到石壁旁,绑好衣袖,露出两头白胳膊,她一手抓着凸起,一脚踩在石头上,像个壁虎一样朝高处的平台上爬去。 “我倒是要近距离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 见夜雨眠久攻不克,徐长风再次发力,他挥舞长剑反复劈砍出剑气,如一道道刃浪般涌向单小雨。 “银月剑法第二重,断浪!” 这剑气耸立起来足足有叁丈多高,所到之处山石俱裂,大地上都是剑气划过的裂痕。 单小雨运功游走于剑气中,这时她便觉得自己的圈应该画得大一些,逼仄的角落实在难以发挥她轻功的优势。 原先的一道剑气,变成两道、叁道,乃至更多,单小雨不会错估了徐长风的实力,可一下劈出这么多高耸剑气,还不见疲惫,就算是五年前的她,都不一定能做到… 单小雨已经临近圈边,徐长风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小声道:“你的自大和狂妄又一次害了你,待我击败你,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谦虚。别想着和我玩心眼,你还太年轻..呵呵呵呵” 豆芙艰难爬到了山石形成的天然平台上,她站定了脚,放眼望去,神色大骇。 “这…不可能…” 只见那月亮和乌云根本没有因为她的接近而远离,就像是固定在那,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拿起地上的树枝,对着那“月亮”捅去。 只见树枝直接穿透了月亮,碰到水面还有波澜呢,这个东西连个反应也没有,就像是戳了团空气。 “我记得藏书房内有一本秘籍,记载了一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术法,只要施术者脑中建立起相应的图像,再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能致幻的药粉播撒到空气中,嗅到药粉的人一段时间后便会进入施术者所构建的幻想世界里。” 刚才那么多人都与他接近,简直是完美的施术时机… “徐长风这人定是用了这个术法才骗了我们!” 她意识到情况的紧急,不等她爬下去,就趴在平台边上对底下的单小雨大声喊道:“小雨姐姐!他用了幻术!都是假的!!!” “别信眼前看到的东西!” “小鬼,胡说什么!”徐长风闻言震怒,对着豆芙的方向就射出一枚银针,这是要将当场诛杀她。 单小雨面前还有一道剑气,但豆芙的生命危在旦夕。索性信她的话! 她脚下发力,冲向徐长风方向,剑气迎面袭来,她一点不怕。整个人跳起一丈高,从高处剑气那穿越了过去。 按照徐长风的实力,剑气最多也就比自己的跳跃高度矮一点,那这多出来的,就是假象! 果不其然,她硬生生从剑气中间安全穿过,落地毫发无损。 她看准时机,一下扔出扶摇剑,一道光彩划破黑暗,流星般耀眼的剑锋打下了徐长风射出的银针,以惊雷之势重重插在了石壁上,以剑为中心的石壁全数被震碎成了粉末。这下,他们才真正见到了什么是开山之力。 “不可能,你…额!” 单小雨双手做拳迅速打去,徐长风无暇顾及,迎面就是几百拳! 砰砰砰! 小腹被猛打一拳,徐长风哇一声吐出苦水。下一秒,脸上又来一拳,揍得他是鼻青脸肿。 “住手…住手..” “我认输…认输了!饶命,夜女侠,江湖第一,小辈长风….认输了!!!” 他低叁下四求饶,越求饶,单小雨打得就越狠! “徐长风,当年我也向你妥协过,结果呢?你非但不理,还带领众长老赶我下山!那次我差点葬身于这雪华宫,你让我饶你命,你配吗!” 徐长风大叫起来,想要跑出圈外,被单小雨又拉了回来,按在地上猛打,拳拳到肉。 “想逃,门都没有,今日不打得你丢半条命,我就不配在这世上活!” 多年的委屈、怨恨终于能在此刻得到释放,单小雨咬死牙关,眼中装满了泪水。她本不是这种爱折磨别人的性子,但徐长风这人太过可恶,就是打千拳,万拳,都不足以泄去心头之恨! “糟了,徐长老被打成那样,掌门,要不还是去喊停吧…” 山门口,闻讯赶来段清和持剑屹立,身边弟子都在劝她阻止二人缠斗,保徐长风的命。 段清和神色淡漠,眼中很是冰冷。 在叽叽喳喳的吵嚷中,她冷言道:“让她打…打死了最好。” “这…”众弟子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一时间不敢看他们的掌门。 天空中的异象消散,一切回归了正常。徐长风满脸是血,趴在地上艰难道:“清和…救…救为师…救我….” “她不会救你!”单小雨替段清和回答,又是一拳把他打闭嘴了。 她并未说错,段清和甚至连去都不去,而是转身对众弟子宣告道: “从今以后,我与徐长风断绝师徒情义,他也不再是这雪华宫的长老。现在开始,雪华宫全权由我掌控,包括何长老所管势力,尽数收归到我麾下,至于徐长风一派的…先进行十年试炼,通过者便恢复弟子身份。不通过的,打包滚出雪华宫!” “还有过去称雄作恶的弟子,若是让我看见你们,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话有所指,人堆里的徐云浩及其同僚吓得赶紧挤开条路,马上就回去收拾东西跑路。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段掌门说的对。”何玥持着拐杖从旁边走出,脸上的皱纹好像更深了一分。她附和道:“以后你们只听一个人的话,就是掌门——段清和。” 自从徐长风说出催情药一事后,段清和就暗地里找到何玥密谈。整整持了两个时辰的辩驳,以段清和的胜利告终。 比起徐长风,何玥确实要聪明一些。 “何长老放心,虽然你不管事了,但是霓天剑派弟子的修行还是需要您指导的。”段清和语气不详道。 何玥尴尬一笑,身段低伏:“掌门,这是老身应该的。” 她看向面容冷峻的段清和,好歹留了自己一条命,也算是她大发慈悲。 唉,活到这岁数,还争些什么,安心度过晚年才是正解。 徐长风啊徐长风… 你真是糊涂啊… 第四十八章 “徐长风的银月剑法用到第二重就被她打败,看来夜雨眠的实力并没有因为隐居于世而削减。”何玥仔细分析,琢磨道:“她明明拿了剑,只要和传闻中所说,一击闭血剑法过去,根本不需要那小娃子提醒,徐长风在开始就要败了。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段清和感觉她话里有话,和声道:“你想说什么?” 何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她在故意保留实力,或者说…是不想让我们见到闭血剑法。” 何玥觉得,这女人一定藏着大秘密。徐长风看到她会平地生风便觉得她会什么逍遥游神功,这个论断她自己是不太相信的。夜雨眠的轻功、身法、剑法、拳法…看似各有特点,但她在旁边能清楚感觉到,这些招式的底子是一样的。 江湖上,每个门派都有每个门派的特色。例如雪华宫,以单一的剑术为主,那么所教轻功、身法等都将以辅助剑法为根本目的。例如,完全不同的两派弟子交叉走过,不看衣着装扮,看脚步运行方式,行家们就能知道对方所出何门何派。 何玥看不出夜雨眠所学于谁,但她却是相信夜雨眠的功法不是绝世的。至少,以前有人会,并教了她。 “她年纪轻轻,光靠自己是悟不出来的。掌门,你与她相处得久,可曾听她说起这事?” 段清和眼神空洞,料想是回忆了些时间,片刻后,她摇头道:“不曾听过她说起功法的来由,谁教的她,更不知道了。” 何玥早有心理准备,没多少失望的情绪。 “夜、雨、眠…好特别的名字,姓叶的我见识过,姓黑夜的‘夜’,闻所未闻。” “呵,不过她年纪正轻,身上又有大把的才能,改名换姓闯荡江湖这事也不难理解。” “唉…遥想当年,我最羡慕的就是她这种人。一剑一马,纵横天下…可惜,再远大的理想都抵不过现实,连饭都吃不起,还谈什么外出闯荡。”她语气变得有些悲伤,“掌门,你也算在雪华宫长大的,以前的雪华宫确实有雄霸一方的实力,可随着大局改变,长老们死的死,走的走,雪华宫已经不似当年了…” “雪华宫今后由我掌控,我自然将它带到正确的轨道上。”段清和直言道。 何玥声音发闷,说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今就剩我一个老不死的辅助你,青黄不接,你下面的人根本没有实力撑起雪华宫复兴的责任。这种情况,掌门该如何破局?” 段清和长呼了口气,以前的千百句掌门,加起来都不及她这一问带来的压力强。 “我心经大成之日,雪华宫改头换面之时。” 段清和郑重道。 何玥面露喜色,连声说好。 那边,徐长风从一开始的哭嚎变成了呜咽,单小雨的拳头没空过、轻过一次。单小雨除了发泄,别无想法。 徐长风今天被她打死了,会发生什么? 段清和会觉得伤心吗? 她还会被雪华宫赶出去吗? 她重出江湖的事情是不是彻底瞒不住了? … 许多问题,单小雨不想纠结。她既然做了这事,就要做到底。 豆芙拿回剑,在她那不算干净的衣服上仔细擦了擦,才收入剑鞘里。 她走到单小雨身边,看着徐长风被打得凄惨的脸,不知为何,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雨姐姐,他今天会被你打死吗?”豆芙细声细语问道。 单小雨停下动作,眼神昏暗道:“他今天会死。” “那…在你打死他之前,我能问他些事情吗?” “很快的!就一点点…” 豆芙小心翼翼往前挪了半步,怀抱长剑的的手臂缩在一起,哪怕眼前是她最最信赖的单小雨,她在潜意识里,还是害怕的。 单小雨感受到她情绪的起伏变化,放轻了呼吸,慢悠悠站起身子,向山门方向走。 边走边说:“我去那边,你想问什么,便问吧。问完了,叫我来。” 豆芙立马喊住她:“小雨姐姐!” “我的意思是…我问完了问题,能不能,让我杀了他…?” 单小雨眉头一紧,她克制着想要质问的念头,叹道:“随你。”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单小雨计划之内,豆芙消失后去了哪?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单小雨一概不知,并且在她拔剑出鞘的那刻,她就闻到了剑上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单小雨心底里不愿她有杀人的念头,豆芙年纪尚小,杀气过重不是好事。至于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忍住了教育她的冲动,单小雨自己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小雨姐姐…”豆芙纠结着开口:“从今以后,我怕是再难见到你了。今日一别,我想你好好的,我也努力…活下去,要是未来有一天你想来看我,就去西山城。在那里没听到一点我的音讯的话,大概率我就….” 说道最后,她忍不住哭腔。前路未知,她一个小包裹,几两银子,像极了生气后离家出走的小孩,区别是她没有家长来领回去。只能靠自己,小心翼翼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 单小雨心口酸痛,她转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塞在豆芙衣领口,紧贴着她心脏的位置。 “拿着这个,等你到了西山城,再看。”单小雨眼神中的温柔刺激了豆芙,她默默流着泪水,收按在胸口,用力点了几下头。 “好,小雨姐姐,我一定能活着到那!” 单小雨不多言语,最后揉了几下她的发顶,立马转身。 她越走越快,身后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依稀中,她听见了豆芙在喊她的名字… 声音凄然,宛如稚童呼喊娘亲… “豆芙…再会…”单小雨抹去眼尾一滴泪水。即使什么都懂得,什么都明白,在面对面分别时,还是不舍和寂寞。 豆芙与徐长风说了什么,单小雨不管了,她对徐长风的恨意已经在那一拳拳里发泄了个干净,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她去做。 弟子们自觉让开一个道,段清和独自一人跟着单小雨,问道:“要去哪?” 单小雨沉道:“带我去林木榕住的地方。” “好。”段清和只能这么应下了,看她的神色,应该是对林木榕的离开生了很大的气。 单小雨侧目瞧了她一眼,淡淡收回视线。只听她说道: “你昨夜没睡好?” 段清和一愣,她摸了摸眼底,可能是有了黑眼圈。 “抱歉,昨夜有些失眠。” 她赶紧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残留的酒味。 单小雨嘴角弯弯,轻笑道:“这有什么可抱歉的?” “你失眠了,又没恼我休息。过去同床共枕时倒不见你失眠过,今天还是头一回听见。” 段清和脸上一羞,压着头自顾自在前带路。 这句轻佻的玩笑话,单小雨更多是想安慰自己,别太压抑了。 . 段清和为单小雨打开房门,等到单小雨进去,她半靠在门口,问道: “该怎么处理徐长风?” 单小雨探查着房间,嘴上回答她的问题:“等豆芙问完,我就将他杀了。” 她语气轻松,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段清和嗯了声,轻道:“过去是我们对不住你,我本想在这几天修复你我间的关系,可他又出来胡搅蛮缠,落得今日这田地,也是理所应当。” 她用余光看着单小雨来回晃荡,她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搭理自己,这让段清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林木榕的房间地板被擦拭地锃亮,床铺平整,盆栽里的花朵浇上了水,晶莹的水珠还挂在上面,整个房间就像是从未有人住过,异常干净卫生。 按林木榕的性子是不可能把房间收拾成这样的,除非有人进入了这个房间。 “这里有人来打扫过?”单小雨问道。 段清和犹豫回答:“是,除非提前告知不需要清理,不然每日早晨都会有弟子来打扫屋子。” 单小雨走到桌案旁,她拿起毛笔架上的一支狼毫,捻了下笔尖。 “毛里面是湿的,这笔被用过。”单小雨搜索一阵,并没有发现信件之类的东西。 段清和见她还在找,忍不住说道:“或许她有什么事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 “我们去外头坐着等她吧。” 单小雨一声不吭走到段清和面前,直勾勾看着她,问道:“你知道她走了?” “她去了哪?” 段清和下意识想回避视线,却被单小雨捧住了脸,强迫与她对视。她再问:“告诉我,她去了哪?” “她去了哪…我也不知。” 段清和诚实道。 林木榕确实走了,还是被自己撺掇走的,她如果不说那些话,林木榕现在估计还在她身边跟着。 段清和心底窃喜她选择离开,又害怕单小雨发现她的介入,没敢把真相告诉她。 “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单小雨念叨着,发出一声痴笑:“为什么要走…最开始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行动的吗,如今,怎么又只留下我一个人…” “不可能的,我要去找她,她走不远的!” “小雨!”段清和拦住她,安慰道:“她肯定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你先冷静些,我们慢慢想对策好不好?” “禁卫军迫在眉睫,你现在下山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是她为什么要走?!”单小雨抓着段清和的衣袖,情绪激动:“为什么不等到打退禁卫军时再走呢…我又不是不让她走…” 前夜发生的所有俱都变成了荒唐事,那些开心与喜悦,难道是她故意演给自己看的吗? 她是不是早就想离开自己了? 也是…自己说了那种话,她听了肯定不好受。 可.. 为什么要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 “小雨,她可能没勇气与你当面道别,也怕你挽留她。”段清和说道。 单小雨忍着眼泪摇晃脑袋,表示无法理解。 段清和见她难过,心里也跟着难受,她抱歉道:“昨夜她应该给你吃了解药了,如果我说明了原因,可能她心里的疙瘩会小一点…” “解药,什么解药?”单小雨忽然抬头道。 段清和一脸茫然,后转为了震惊:“她没给你吃解药吗?” 两人间安静了片刻,单小雨想到昨夜种种怪异,她道:“难道真的和我想的一样,她被下了春药?!” 段清和这才反应过来,中计的不是单小雨,而是她林木榕。 “这是徐长风和何玥的主意,他们让药房的张修调配催情药,想通过这个来害你。昨夜你说要落情汤,因此我才能发现他们的计谋。” “我以为是你…” 单小雨恍然大悟,她离远了段清和,独自喃喃。 段清和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林木榕中了催情药,单小雨到了情期,自己过去时,两个人莫不是还在房间里… 她背后一凉,嘴角颤抖。 徐长风与她说过,单小雨身边从不缺追随者。自己这种人,是不是早就淘汰出局了。 “小雨…” 段清和轻轻呼唤了声,眼前人并没有回应。 “呵…”她自嘲笑着,默默离开了房门口。 单小雨为林木榕担心、紧张,与她嬉笑打闹,与她耳鬓厮磨,一切种种都是段清和再也求不来的待遇,就算林木榕走了,她也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 “段清和,你还在妄想些什么?”她自问道,十指死死嵌在了手掌心里。与此同时,她的眼中,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决绝和冰冷。 . 南山门口 一辆牛车拉着满载的货物驶向雪华宫大门,车上的老汉拉起草帽,笑得满脸褶子,对着看门的弟子说道:“小伙子,这个月你们委托带的东西我都运来了,要不你来查查?” “害,不用。刘叔你都是我们的老熟人了,我们还能信不过你?”守门弟子笑道。 “啊呀,话是这么说。流程还是要走的嘛。”老头放下叼着烟杆,慢悠悠从车座上下来。 牛车里装了满满的东西,堆起来和一座小山一样。或许是怕被太阳晒坏了,顶部用一张淡蓝色的毛布盖着。 老头边解开绳索,边说:“除了日常的瓜果蔬菜,还装了些你们要的铁锭,哎哟你是不知道,这几块铁锭还是村民们跑了好几家铁匠铺才要来的,不是你们给的钱少,而是这东西稀缺得紧。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铜啊、铁啊什么的全断货了,我听别人说,南边有些城里,一块铁锭都找不出来,你说说这怎么回事。” 弟子听着,问道:“那拿来了多少?” 老头道:“你们说要一百块,我们拼死也才找来了五块,不知道…够不够?” “五块?!”弟子闻言有些震惊,不过他安慰道:“没事刘叔,你们就尽力找,要是对方开高价,就和我们说。” 大周成型的铁锭都有大小限制,一般是叁十厘米长,十厘米宽,十厘米高的长条型。雪华宫用剑平凡,难免有损耗,有时一块铁锭都不能造一把完整的剑。 老头把绳索全解开后,拉开了蓝布的一角,展示里面新鲜的瓜果蔬菜。他得意道:“怎么样,都是村民们自己种的!” 弟子走进看了看,连声称赞。 “好得很,刘叔和村民都幸苦了。” 就在两人闲谈时,牛车后端隆起的山包里,有了些许动静。 “诶,这后面这么多,是装了什么呀?”弟子疑惑着,拿起蓝布角,一下全部掀开。 “这些是….啊!!!” 只见蓝布一开,叁名蒙面黑衣人齐刷刷拔出短刀。 左边的人先一步抓住了看门弟子,对着他的脖子就把刀子扎了下去! “啊!!!!” 霎时间,鲜血四溅。 老头被吓得摔到在地,黑衣人原来一直躲在车里。 右边的黑衣人飞到牛背上,眼疾手快,一下切开了牛的喉管。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锥子,深深扎进了牛的心脏。 这黄牛鼻子都没哼唧几声,就无声无息倒在了血泊中。 最后一位黑衣人走到老头眼前,在老头要大叫的前一秒,就割开了他的脖颈。 前后不过一分钟,叁名黑衣人无声无息解决了所有,对着后边挥了挥手。 收到信号的副官对着旁边的面具女人说道:“大人,解决了,我们可以上。” 女人迫不及待抽出腰后佩刀,翻身上马,对着后面的数千蒙面铁骑,发令道:“众禁卫军将士,随我冲上山,扫平雪华宫!” “杀!” “杀!!” “杀!!!”